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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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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質問

第一百四十八章 質問

宋墨喘著粗氣,靠在了臨窗大炕旁。
不知道是因為兒子做的事讓宋宜春太氣憤,還是兒子躲開了那一巴掌,宋宜春怒不可遏,大聲喝道:「孽障,你還敢狡辯!」說著,一指腳下,「你給我跪下!」
他受了內傷!
怎麼會?
白色的綾褲上浸出血來。
得想個辦法通知他們才是。
宋墨掙扎著想爬起來。
陳桃……
望向在寒風中微微擺動的鞦韆。
他們恐怕都遇難了。
那是弟弟三歲的時候,父親和他一起給弟弟做的。
「爹爹!」宋墨滿臉的不敢置信。
「啪!」的一聲,他被丟在了內室燒著地龍的石磚上。
「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您要,您直管拿去好了。可為什麼要這樣?」他看不到他要找尋的那個人,「我只想問一句,為什麼?」
宋宜看著大怒,道:「就在這裏打,給我就在這裏打!」
屋裡的人都露出錯愕的表情來。
宋墨聽著,眼前一片水光。
宋墨點了點頭。
「爹爹!」此起彼落的「噼啪」聲中,宋墨強撐著抬起頭來,問站在廡廊下的父親:「為什麼?」
幾個婆子望著宋墨。
兄弟們,姊妹們,我一定要再寫一章。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讓余簡和那些護衛一起返程的。
宋墨沉下心來,想把體內的真氣凝聚起來。
乳娘只有他們兄弟倆,陳桃去了,還有陳核能幫著養老送終。
宋墨和幾個婆子都鬆了口氣。
宋墨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幾個婆子這才拿了春凳過來。
有的重於泰山,有的輕於鴻毛。
她們和_圖_書是內院的粗使婆子,平日里最多不過是奉蔣氏之命打打丫鬟,對宋墨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殺傷力,何況她們有意放水,打在宋墨身上,更是不痛不癢。
宋墨本能地偏過頭去,避開了宋宜春扇過來的那一掌,不由自主地道:「爹爹,怎麼可能是我?」
他不怕死。
「杏芳親口承認,看見你和梅蕊廝混;陳桃證實,那玉佩就是你的東西,而且是在你去遼東時不見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說不是你做的!」宋宜春氣得直哆嗦,「你三歲的時候,我請了教頭告訴你習武;你五歲的時候,我請了翰林院的大儒為你啟蒙……就是你弟弟,我也沒這樣費過心血。我和你娘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功夫,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還好你娘走了,要是你娘還活著,豈不是要被你給氣死!你這不孝的東西,英國公府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父親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宋宜春拿起手中的杯盅就砸了過去:「狗東西,我就指使不動你們!」
宋墨盯著父親。
他一寸寸地朝前挪。
宋宜春的目光冷如千年寒冰:「孽障!你做的好事,還敢問我為什麼!」
宋墨咬著舌尖,努力地讓思緒集中起來。
宋墨看著父親,意識和視線卻都開始慢慢地模糊起來,時間好像漫長得讓人無法忍耐,又短暫得彷彿只過去了剎那。
握拳!
這裡是上房,是蔣氏的內室,護衛是不能進垂花門的,內院自有她們這些婆子巡夜。
「為什麼?」宋墨問父親。
和_圖_書宋墨經過之處,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宋墨只得對幾個婆子道:「父親代母親教訓我,本是應該。」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可他知道,養在花觚里的花,開得再好,過幾天也會凋零。
能逃就逃了吧!
靜靜地聽著父親的喝斥,他的表情漸漸變得複雜起來,直到父親的怒火告一段落,他這才低聲道:「爹爹,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您想想看,那玉佩雖比不得府里的其他東西,可到底是老祖宗的隨身之物,是我百日時祖父當著眾多親戚朋友的面送給我的,我就是再糊塗,也不可能把它送給一個婢女!那豈不是堂而皇之地告訴別人我和她有私情?何況我身邊從來不曾斷過人,做了什麼事,一問就知,就算是陳桃記不清楚了,還有嚴先生,還有餘簡他們……」
很快,他額頭上就冒出細細的汗。
婆子們駭然。
有仗著曾經得蔣氏青睞的婆子低聲勸道:「國公爺,不能再打了!再打,世子爺要受不住了!」
他心中一動,想起身,卻覺得全身軟綿綿地使不上力。
父親一向不擅長處理家務事,母親病逝,又冒出這種事來,父親怕是氣糊塗了,他要打自己出氣,就讓他打好了。
宋墨咬牙忍著。
宋墨笑。
宋墨軟軟地趴在春凳上,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被打斷了似,痛不欲生的感覺讓他的意識開始有點恍惚。
雖然他現在的死輕於鴻毛……可他還是不想死!
眼裡的淚早已乾涸,宋墨仍然艱難地抬著頭,固執地問:「為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
宋宜春指著宋墨道:「把他給我拖院子里去,狠狠地打!」
他乖乖地趴在那裡任父親打。
可更讓他們驚訝的是,宋宜春聲音一落,就有幾個身材魁梧的護衛走了進來。
宋墨微愣,跪在了父親的面前。
下一步是什麼?
先請旨廢了他的世子之位?還是把他逐出家門?
「為什麼?」宋墨問父親,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安息香甜甜的味道飄浮在暖暖的空氣中,讓人昏昏欲睡。
幾個護衛將他抬了出去,外面早已準備好另一張春凳,立在春凳旁的兩個護衛手裡拿的也不再是竹棍,而是用來杖責充軍之人的殺威棍。
宋宜春猶不解恨似的,一面打,一面罵:「你這孽子!無法無天了!這要是傳出去,你讓別人怎麼議論你死去的母親?可憐她一生好強,從來不曾輸過別人……」
「為什麼?」他激動地大聲地問父親。
宋墨趴在了凳子上。
幾個婆子也感覺到了異常,瑟縮成了一團。
可他一動,口裡就湧出腥熱的血。
沒有人回答他。
宋宜春彷彿這才回過神來似的,他看著兒子綾褲上的血,愣了愣,「啪」地一下丟下了竹棍。
白色的光,綠色的影,刺眼的紅色,暗沉的褐色,交疊成一片光怪陸離的光影。
對麵茶几上景泰藍花觚里插著的兩株白色木芙蓉開得正艷。
也免得白白多丟一條性命。
開祠堂嗎?
他在想余簡,想陳桃。
香樟樹旁,有他曾經用過,現在送給了弟弟的鞠球;葡萄架上,還留著他為m•hetubook.com.com牽引藤蔓而繫上的紅繩……
「你還好意思提!」宋宜春卻一聲冷笑打斷了宋墨的話:「你可知道杏芳是怎麼說的?」他驟然拔高了聲音,大聲道,「她說梅蕊不敢不從,知道事情一旦敗露,她將死無葬身之地,又怕你事後不認賬,這才趁著和你歡好的時候偷拿了塊玉佩,原準備是向你母親求情的,誰知道你母親突然病逝,她懷孕四個月,我又要把她許配人,她知道紙包不住火了,驚恐之下,這才撞柱而亡的……」他說著,一掌拍在了炕几上,蠻橫地道,「今天的事你說什麼也有沒用,我要替你死去的母親好好地教訓教訓你!」他高聲喊著粗使的婆子,「把世子給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宋墨震驚地望著父親。
他就是死,也不會卑躬屈膝地死!
噼啪、噼啪一通亂打,何止二十板。
開祠堂!
他不能睡!這一睡,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
前面是臨窗的大炕。
宋宜春看著氣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把推開幾個婆子,奪過那婆子手中的竹棍朝著宋墨就是狠狠地一下,屋裡這才發出了第一聲悶響。
他習的是內家養身功夫,還只是略通一二,雖不如外家功夫看上去那樣的雄武,但等閑人卻休想動得了他,而他現在,不僅全身鬆軟,而且真氣亂竄,顯然已不受他的控制。
他的目光望向屋檐下的鳥籠。
人遲早會死。
「爹爹……」他睜大了眼睛望著父親。
不可能!
誰知道宋宜春卻一下子撩開了內室的暖簾,朝著外面喊著「護衛」。
這幾個人https://m.hetubook.com.com,宋墨一個都不認識。
那個食水小罐是用白玉雕琢的,是他五歲時,父親送給他的。
好在陳核沒有跟著回來。
父親卻像沒有看見似的,幾個護衛則眼疾手快乾利落地上前用拇指粗的牛皮筋將他綁了起來,動作無比的嫻熟,一看就是慣做這事的人。
落在身上的棍子停了下來,父親的話卻比棍子更疼地打在了他的心上:「呂正,你去請大老爺、三老爺和四老爺來,就說宋墨德行有失,我要開祠堂!」
幾個婆子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過來,低聲說著「世子爺,得罪了」,一面將宋墨架起來。
耳邊依稀傳來父親冷峻的聲音:「把他給我拖到內室好生看管著。」
一個婆子上前,低聲說了句「世子爺,您忍著點」,然後拿起丈長竹棍打起來。
原來,父親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棍子落在宋墨的身上,宋墨覺得五臟六腑彷彿都被挪了位。
那是他八歲的時候,父親和他一起親手植的。
不過,上房這麼大的動靜卻沒有一個人來,可見父親早有安排。
望向牆角那株石榴樹。
杏芳是母親身邊的另一個大丫鬟,他和母親身邊的丫鬟接觸得不多,誣陷他還有可能。可陳桃,是他的奶兄,是他乳娘的次子,陳桃和胞兄陳核五歲即進府服侍他,這次去遼東,近身服侍的是陳核,誰都有可能背叛他,陳桃怎麼會?
既然別人不告訴他為什麼,那他就要自己找出答案來。
宋宜春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吩咐幾個護衛:「給我打!」
這上房當差的都是蔣氏的人,幾個婆子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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