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觀天
第六章 我知
「娘子，我父親和你曾經路遇，如果你記不得的話，曹管事手裡有你以前丫頭寫的記錄，你可以看一看，看是否能想起來。」他忙說道。
曹管事恩恩點頭，沙啞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悔啊！
「那，某即刻去告知娘子親長，護送娘子進京。」陳四爺說道，一面要起身。
「我不去？這，合適嗎？」陳四爺問道。
曹管事俯身施禮。
屏風前三人獃獃，包括那個婢女。
屏風后，程嬌娘默然一刻。
屏風后，程嬌娘木木說道。
「是吧？」陳四爺看曹管事，問了聲，隱忍著不耐煩。
對，對，趕快說正事吧，扯什麼這個半芹那個半芹的，浪費時間，這是你們敘舊拉家常的時候嗎？
室內秋光下，這年輕女子一身素衣素袍，青絲披散，面容精緻細白，相貌美極，只是神情木然，雙眼神散，多看幾眼便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陳四爺和曹管事都愣了下。
記得的人自然會記得，那時候讓她
和*圖*書記，是怕她忘了，而不是怕自己忘了。
原本不知道怎麼說，聽了程嬌娘這句話，他就大概知道怎麼說了。
陳四爺忍不住看向屏風后，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那端坐的身影已經側卧。
「你……你……」他面色赤紅，瞪圓雙眼，似激動又似驚懼，「你怎麼知道？」
「你要不要，先喝點水？」她問道。
「是，是我去。」曹管事忙點頭，此時一點也不想再惹到這娘子，一心趕快帶人進京了事。
知道？
雖然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但聽得人自動帶上了情緒。
其後女子方才躺下要睡，被婢女好話哄勸勉強起身，此時斜倚側卧，寬袍大袖，長發披垂，雲紗屏風后若隱若現似真似幻。
悔不該不聽秦郎君的話，進來自找苦吃，站在門外也比坐在這屋子裡好啊！
先給我倒碗水再說別的吧……
「好。」程嬌娘說道。
要命了，從頭念，再從頭問，鬼知道上面記得都是什麼，和圖書要是都來問他，他還是死了痛快！
但看著陳四爺的反應，也知道說對了。
陳四爺和婢女都看向他，面色微微驚訝。
「哎，娘子，別睡了吧？」他嚇了一跳忙喊道。
自從自己站到門前報上名的那一刻，就被這女子和婢女玩弄！
婢女看向屏風。
「你去了，知道怎麼說嗎？」程嬌娘問道。
「哎呦，好些圈圈，這是什麼啊，怎麼念啊。」她笑道。
「我，見過，他一次。」程嬌娘說道。
這好容易見了一句正話也沒說呢。
陳四爺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陳四爺再次剜了那曹管事一眼。
曹管事捂著咽喉的手有些無力的扶在地上。
程嬌娘看了他一刻。
看，這動作多利索，說的多簡單清晰，非要搞什麼半芹不半芹的。
不就是帶了她的丫頭而已！至於嗎？這樣裝瘋賣傻玩笑有意思嗎？
該說不說！
不過，他可不知道陳老太爺什麼時候犯的病，也不知道什麼口舌痰尿脈的和*圖*書。
「你！」他忍不住啞聲，帶著怒意，「耍我？」
婢女已經翻開了本子，有些失笑。
知道什麼？
真的說對了？
屏風后女子木木的聲音平平而出。
那時候，就知道了？
愛咋咋地吧，他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曹管事也面色驚愕，他跟隨老爺去探望過陳老太爺，雖然沒有親聽到看到大夫的診斷，但看隔著帘子看了眼，也看出那陳老太爺差不多就是這娘子說的癥狀。
「找我，做什麼？我要出去了。」她繼續說道。
「娘子？」她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扁鵲？
見過一次，那是半年前見得吧？
猛然叮噹一聲響，那陳四爺起身，將面前的水碗撞倒。
曹管事啞然。
似乎方才聽得不耐煩睡了，又被叫起來，打擾了睡覺很是不高興。
這娘子，太孩子氣了吧？
外邊除了些許知道些內情的婢女外，兩人都愣了下。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陳四爺深有同感，看那曹管事神情ｗｗw.hetｕｂｏoｋ.com•cｏm有些埋怨。
曹管事口乾嘴苦，已經有些麻木了。
「是這個上記得嗎？」婢女問道，幾步過去從憑几上拿起一個薄本子舉了舉。
「當然，有意思。」她木然說道。
「娘子，有什麼咱們說什麼，你如此做，有意思嗎？」他跪坐直起身子，到現在一口水也沒喝上，又急又痛他再也忍不住問道。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啊？
要去倒水的丫頭看到了，呀了聲，忙轉進去了。
屏風后，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側卧的女子坐正身子扶著憑几站起來，慢行幾步轉出來。
「是。」曹管事啞聲說道，「半……那丫頭說就在上記著呢，娘子找一找……」
曹管事愕然看向屏風。
「請娘子指教。」他說道。
陳四爺和曹管事都眼前一亮。
陳四爺手不由攥緊。
「不用念了。」她說道，「我知道。」
此時她視線落在曹管事身上，居高臨下。
「娘子，還請娘子相救。」他說道，再次施禮。
和-圖-書「你父親，兩個月前，發病，今時已經，半身，不遂，口眼，唱斜，流涎，語言，難出，神志，昏憤，面赤，舌操，小便，短澀，脈，弦數。」
又要如何？真的不能再等了，父親已經不能移動，只能來回相請，這本就耽擱了時候。
「怎麼不可能，怎麼不可能，韓非子有記，扁鵲見蔡桓公，立有間，便知其疾。」陳四爺顫聲說道，猛然再次跽坐，整理形容，行稽首大禮，「請娘子救命！」
從頭念……
「且慢。」程嬌娘說道。
「就在最後幾張，就在最後幾張，不用從頭找的。」曹管事忍著不適忙忙開口。
「娘子，要我從頭念嗎？」她問道。
什麼不認識，什麼自己人，什麼這個丫頭那個丫頭，什麼喝水不早說！
雖然早已經秦郎君囑咐，又得老爺公子默許，不要近前以親者身份見這娘子，但是，他真沒想到，這娘子竟然真敢做的如此過分！
「你不要去。」程嬌娘看著他說道，又看向曹管事，「你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