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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丫頭僕婦們都看傻了嗎，此時才回過神惶惶跟上。

「娘子，這可不是一時半時能好的。」他說道。

廳堂里倒也不空空，有兩個趕路的人正坐著說話。

「你們這裡有什麼啊？」一個問道，一面打量四周，「收拾倒是乾淨，不知吃食酒水如何？」

「娘子，不是我孫才說大話，這豆腐手藝，京城只有我一人會的。」他期期艾艾說道，「當初我們道觀的豆腐，可是養活了我們師徒多人，隔壁的禿驢還曾動了貪心要搶奪我師父的方技，我師父一心向道，不為禿驢的威勢所服……」

此等行腳商人，又有一方會鈔請客之嫌，不要給他們做選擇的機會，直接選好的來便是。

車夫回過神忙趕車進門，一面道謝。

「小哥兒。」婢女掀開車簾喊道。

「這就來。」老四笑道，「我們家的點心，配煎茶吃最妙，用酒水倒沖了味，客官先嘗嘗，待熱菜上來，酒水一併送來。」

車夫不由回頭看門外，眼睛瞪大。

「客官先暖暖身子。」老四笑道。

「你這小行腳店，倒挺多花樣。」他們說道，擺擺手，「熱菜快些，我們不是閑談風月吃茶飲酒的，我們是要趕路的。」

他恍惚記得這個丫頭是周家出來的，就是那個前幾和_圖_書天鬧死鬧活的那個，叫什麼來著？

車夫怔怔想著。

來到玉帶橋邊，金哥兒早已經等著，馬車也租好了，婢女和程嬌娘坐上租來的馬車徑直去了。

「我知道。」她說道，「你做吧。」

「備車！」婢女豎眉喊道。

「你，你。」她張口結舌，漲紅了臉，眼淚在眼裡打轉。

後院里徐茂修等人正站在一個屋前，徐棒槌還想進去，但是卻被孫才攔住。

「哎呀你這傢伙還想坐地起價，給我家妹妹玩這個……」他挽袖子喊道。

「喂，你不是說不能隨便進嗎？」徐棒槌瞪眼問道。

老四應聲好，轉身後廚傳菜去了，臨到櫃檯，老掌柜拉住他。

大儒文雅中正如張純，面對道學紛爭，曾經舌戰群儒，甚至罵的一位老儒吐血昏厥。

孫才愣了下，有些驚訝。

「娘子來看，都準備好了。」他說道。

對，半芹！

「你個假道士，還丹坊！騙鬼呢！」他瞪眼喊道。

「你做一遍給我看。」她說道。

徐棒槌哼了聲這才收手。

程嬌娘逐一環視。

程嬌娘和婢女邁步過來，婢女對著老掌柜一笑。

倒有些期盼熱菜快些上來了。

周小娘子氣的跺腳，人家竟然不僅不在乎她的罵，反而自己也罵。

孫才訕https://www.hetubook.com.com訕笑。

程嬌娘邁步進去。

做出這等事，竟然還如此狂妄。

「這是丹坊，可不是隨便就進的，就好似軍中主帥營帳，豈是誰想看就看的。」他搖晃這大頭說道。

「好嘞，我信娘子。」他說道，一面伸手束起衣衫長袖，「我知道娘子要看，昨日已經泡好豆子，這就讓娘子看一看我怎的做豆腐。」

「應該的。」徐茂修笑道，也沒有客氣。

「你都準備好了沒？」她問道。

還偏偏不用周家的馬車，而租來的普通車馬，是怕被周家的人知道，還是怕被別人發現？

「鮮甜相得益彰啊。」他說道，「果然配茶好。」

「如是那穿綢著緞的，落座互相謙讓客氣的，便只報三名酒即可。」他低聲囑咐道。

老掌柜亦是一笑，恭敬伸手做請。

不多時，四冷碟吃的差不多了，本就不多，四樣點心不過剛好是一人一個。

周小娘子原本積攢許久的怨憤再忍不住。

車夫不由再次打個寒戰。

孫才已經達到目的，也不再糾纏，笑呵呵的一點頭。

程嬌娘回頭對他笑。

「店小倒是齊全。」兩個趕路人笑道。

「一介武夫之女，也敢學人罵街！真是讀書讀的少！」她哼聲說道和圖書。

早知道這個婢女跋扈，但也沒想到她竟然敢罵人，而作為主人的程嬌娘竟然絲毫不制止。

嚇得前邊車夫抖了三抖。

外邊的徐棒槌聽得直瞪眼。

老四應聲是笑呵呵的退下了。

「半芹姐姐，你這邊的曬的單子我收了吧？」金哥兒在院子里喊道。

另一個也夾起一個，放入口中，略一嘗之後，想到什麼端起茶飲了口，這才面露驚訝，回味一刻點頭。

要論世上最會吵架罵人的是哪個，非是市井潑皮無知村婦，而是學富五車經義滿腹的御史台中黑烏鴉！

程嬌娘聞言又是一笑，這才看向孫才。

「沒錯，程家的婢子不要臉，周家的主子也不要臉，真不愧是親家！」婢女叉腰伸手喝道。

不爭則已，不鬥則罷，一旦對立爭執，說武將悍勇，但文臣罵人，入骨三分，一字定生死，殺人不見血，逞凶斗惡誰怕誰。

婢女扶著程嬌娘徑直上車。

外間四個冷碟果子擺上來，同時還有一壺熱茶。

本是閨閣女，哪裡見過這等潑皮丫頭！

車夫打個寒戰，忙從藥行街過，尋了一間最大的藥行停下，看著婢女進去不多時買了幾包不知什麼的葯出來。

「冷碟果子，葷菜素燉，酒水有京中名酒春釀、玉京和碧溪，亦有官酒水糟。」充作和*圖*書點菜博士的是茂源山兄弟中的老四，雖然還有些生疏，但好在吐字清晰。

孫才點點頭，忙伸手推開門。

屋子裡狹小，雜亂擺放著石磨瓦缸木架布重石等等物品，還有一新砌好的灶火。

婢子罵人，那就如同主人罵人。

這小娘子每次是去哪裡？

「娘子，非是小的不識抬舉，只是……此等技藝真是師父不傳之秘……我……」他眼神閃爍結結巴巴說道。

長這麼大，還沒聽過一句重話，連自己爹娘也不曾冷臉喊過一次，如今卻被一個小婢女指著鼻子罵，周小娘子一跺腳哇的哭起來，轉身向內跑去。

變臉如此輕鬆自如，也只有精怪能做到吧。

「來，嘗嘗。」一個客人說道，給另一個斟茶，自己則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裹了糖霜的圓球放入口中，入口即化，不由嗯了聲，點頭，「不錯，不錯。」

「我不是假道士，我有度牒的！」孫才亦瞪眼喊道。

聽到腳步聲，徐茂修第一個回頭，看到程嬌娘，臉上浮現笑容。

徐棒槌呸了他一臉。

孫才眼珠轉了轉。

「這位大哥，進去吧，門房裡坐著喝碗水。」半芹招呼說道。

可是，那個婢女貌似也叫半芹！

程嬌娘的馬車停在太平居外時已經是午時了。

「程家教出這樣的婢子，目無尊和*圖*書長，真是不要臉！」她喝道。

「娘子又不是隨便的人。」孫才說道，在徐棒槌吹鬍子之前跟著進去了。

程嬌娘點點頭。

「妹妹來了。」他說道。

程嬌娘點點頭打斷他。

阿彌陀佛，菩薩……不對，不對，無上太乙天尊保佑，小的無心冒犯啊。

「那就來四冷碟，兩葷菜一湯，篩一壺官酒先嘗嘗。」一個沉吟一下說道。

二個客人看著面前擺著的碟子，其上四樣點心卻是從未見過。

「哥哥別惱，聽他說便是。」她說道，「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老四嘿嘿笑了道謝應是，哪裡知道一個點菜也這多學問。

二門伺候的僕婦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將車趕過來。

「我明白，你自做，我不會白看的。」她說道。

「吃了東西，倒有些更餓了。」一個笑道，不由看向後廚那邊。

「勞煩尋個藥鋪停一下。」婢女含笑說道，言語柔順，眉眼和善，哪有方才半點兇悍。

為什麼都叫半芹？該不會是一個精怪變的許多分身吧？這娘子是李真人的弟子，閻王爺都能拉上交情，更別提弄個精怪來伺候了。

程嬌娘亦是對他一笑，如今面容好了些，這一笑很容易就分辨出來了。

「哥哥辛苦了。」她說道。

兩個客人聞言笑了。

「酒水呢？」一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