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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烏雲壓頂，看樣子將有一場秋雨要來。

這一點這個聰慧的女子自己肯定也知道。

老僕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才對了，所以說根本就不可能嘛。

「……陛下，老臣要彈劾他污衊老臣！老臣要請辭！」

御史大人今年五十多，黑著臉，神情木然。

「是沒有影響，但是，卻是要分心。」他說道，深吸一口氣，「而此時他們分不得心去理會這些……些許小事，沒辦法，人事就是如此，永遠都是棄卒保帥，所以，人人才爭當帥，而不是卒。」

「張純言語辱同僚，君前失儀，當下有司治罪！」兩個站立著的御史大聲喊道。

什麼？

皇宮，重華門，一個內侍沖這邊忽的打個手勢，片刻之後，晉安郡王從一旁慢行而出，穿過一道宮門，就看到大皇子走來。

「這麼早，殿下要去哪裡？」

竟然不說話則已，一說話開口就罵人！

「你幹什麼！還不快來叩頭！」他喝道。

不止殿中大人們神情微變，大皇子的臉色也白了。

「臣要彈劾高凌俊專作威福，表裡擅權亂西北軍事……」他高聲說道。

當街有人摔死雖然很稀罕，但也不是以前沒有過的事，如果不是恰好發生在神仙居外，老僕根本就不會理會。

「老爺進宮了？」陳老太爺問道。

十幾人的大殿里，能坐的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及自己這個皇子，就只有御史大人了。

這一次不管勝負結果都不輕鬆。

這句話讓陳老太爺點頭。

「其實，如果那幾個逃兵不死，對老爺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吧？」老僕低聲說道。

雖然根本聽不懂這些人到底吵鬧什麼，但大皇子也知道多一個人吵鬧又必將多一些時間。

「准。」他慢慢開口說道。

去玩吧，廢物。

「……彈劾陳紹立身於朝堂之側，不知報天子深恩，而貪功妄進，壞國之大事……」

這個女人的殺戮性情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哪怕身後的內侍咳嗽聲都連成一片，大皇子想到接下來的難熬，還是忍不住軟在交椅上，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為了表示恭敬，晉安郡王一直等大皇子進了殿門，才抬腳邁步。

陳紹的腳和圖書步一頓，心中閃過一絲喜色。

「大人們，要小心啊，這下雨天小台階也能絆死人啊。」他慢慢笑道。

陳紹面色沉沉。

「好玩嗎？」晉安郡王問道，帶著幾分好奇，「聽說那些大臣們常常吵架，鬧的厲害。」

但大家也不是木頭人任人唾罵，頓時有幾個老臣顫巍巍的要流淚。

看著陳老太爺向外邁步，老僕忙跟上。

張純謝恩，便轉過身。

這比上學還要累……

「爹，小孩子懂什麼，拜了也白拜。」董娘子不高興說道，護著兩個兒子。

「陛下，臣有本奏。」

來的人還是這些人，與三天前沒有什麼區別。

陳紹大怒。

雖然不懶得理會這個人，但鑒於要做的事很值得炫耀，大皇子還是答道。

她沒人可找了，確切的說沒有能幫到忙的人可找了。

「……陳參政，有霍去病之才，別也有霍去病之命才好……年少而得志委以重任，怕是對其命壽不好啊，小心早夭……」

原來張校書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這個訴求倒是董娘子真心所願。

「這個早就定了，這個雙方沒有異議。」他說道。

這個跌死的人會不會和這個女人有關？

有異議的是殺了逃兵之後的事。

看看眼前這些人，眼神都能殺死他幾回了。

這次老僕搖搖頭。

張純卻又先開口了。

「……敢問陳參政，姜文元不合適，誰人合適！」

他才要說話，有人比他先一步站出來。

自己有些成見太深，難不成京城裡死個人都要想到那女人身上？

「……姜文元在維州時縱手下與人爭鬥致死，包庇強判無罪，此等人不堪重要……」

董娘子這才不情不願的走過來，董老爺又趕著奶媽們帶著兩個小孫子來叩拜，小孩子哪裡懂這個，只當玩呢，一面叩拜一面嘻嘻哈哈的笑，被董老爺狠狠的訓斥。

陳紹也不能不說話了，率先邁出一步要開口。

「我要出宮了，殿下你快去吧。」他說道，帶著幾分同情。

一句話罵的殿內的人都氣血倒涌。

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這些人真不像話！」他肅目沉聲喝道。

十一歲的大皇子已經不是第一次聽https://www.hetubook.com.com朝了。

對於十幾歲的孩子來說，上朝自然很枯燥很沒意思，但想到有些人這輩子都沒機會嘗一下這種枯燥，那這種枯燥在此時此刻也成了享受。

「哦，神仙居前的街上一個男人跑著跌死了。」老僕說道。

真累啊……

「……溪州兵馬府總管鍾承布……」

好，有他這個一向中立的人出面，皇帝心中的決斷應該向自己這邊傾斜了。

「她不會。」他說道。

「所以要加以編練，汰其老弱，擇其可用者而留之……姜文元有大才，創兵法，在維州大有成效，當委以重任……」

「……士卒不練，空餉之多，駭人聽聞……」

反正這些人一個個吵鬧厲害沒人管自己。

「爹，也用不著上這麼多香吧？」

……

老僕應聲是忙去安排車馬。

我還是個孩子呢……

道統之爭，本來就沒有什麼情面可言，這張純久經道統之爭，早已經沒臉沒皮，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也沒什麼奇怪的。

「京城居大不易，人生事難如意。」陳老太爺說道，站起身來，「年輕人，受些磨練也不是什麼壞事。」

但這個動作依舊沒有逃過在場幾個大臣精明的眼，頓時心裏不由唾罵一聲。

「……柳大人，你祖居舊宅僕從當街打殺路人又怎麼說？這是不是說你道德敗壞……」

一個身材高大的官員正緩步而來，此時空中陰雲密布，雷聲滾滾而過，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位官員的步伐，看到的人甚至可以確定，就算此時雨點狂落，這位官員也不會亂一絲儀態。

晉安郡王上前幾步，先行施禮，然後笑嘻嘻問道。

「父皇，讓吾去聽朝。」

這些人就會這種把戲，辯不過，便開始胡言亂語東拉西扯，用這種莫須有的話來噁心人！

當時給陳老太爺說了句，他自己都忘了。

「還有你們這些廢物！」張純立刻轉身沖這邊喝道，「我言語辱同僚，君前失儀，你們就看到了，他們這些東西，語脅天子，目無君上！你們就瞎了眼了？」

「懂不懂，都要拜，關係咱們一家子性命呢！」董老爺低聲喝道，一面又瞪眼，「快跪下，和-圖-書求菩薩保佑徐茂修他們平安無事！」

雖然敬鬼神而遠之，但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人們還是願意找一些寄託。

大皇子抬頭看了眼天色，也只有這個無所事事的人才會覺得天色還早吧？

這個娘子在京城名滿，但卻因為那苛刻的救治條件，以及毫不留情的拒絕，失去了結交京中豪貴的機會，也因此沒有再有驚人的成果讓京城人震驚，對於喜新厭舊的京城來說，如今的程嬌娘，已經沒有半年前的名聲大了，如果此時此刻再去藉著醫術結交，那效果完全不行。

老僕點點頭。

張純？

殿外雷聲漸漸小去，刷刷的大雨也變成細雨。

作為皇帝不能罵，有人替他罵出來，倒也痛快。

陳紹愕然的看向張純。

招你惹你了！

「沒有。」他說道，說完又停頓下，神色有些遲疑，「去了趟……江州先生的書院。」

殿中十幾人，爭辯的只有兩方，這雙方以陳紹和高通事為主辯，其他人則各自瞅准機會為自己支持的人添磚加瓦，除此之外另有幾人不言不語不動，就好像擺著的土石木偶一般。

「其實，程娘子對那七人也是仁至義盡了，這件事也絕對不會牽涉到她身上，不會有任何影響的，程娘子想必是放下了。」老僕說道。

看著小內侍邁進來，晉安郡王放下手裡的書。

這麼早？

細碎的腳步聲在廊下響起，走路帶起的風讓雨絲一陣搖晃。

這真是個好主意，大皇子頓時來了精神，看著殿中揮舞著笏板，口水四濺，臉紅脖子粗的十幾人，自動想象他們打起來是什麼樣子，差點笑出聲。

「我們去且停寺走走吧。」陳老太爺說道，「上柱香，聽聽禪。」

廢物！東西！瞎了眼！

如果張純出面的話……

晉安郡王的臉色微微沉了沉，腳步不由加快，忽的他停下了腳，看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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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殿前，這一家老老小小佔據了一大片，讓其他進香的人不得不等候，引來一片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聲音讓殿中的人都看過來，看到是誰后，大家的神情都有些驚訝。

皇帝的嘴角微微翹了翹，作為皇帝不能喜形於外，很快掩飾和*圖*書了。

此言一出，滿場愕然，旋即隱怒。

「已經三天了，也該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陳老太爺說道，站在廊下看著天空。

「臣老悖無用，不敢有辱朝堂，請出外。」他們喊道。

「……勝不易，敗也不易，勝輕易則敗，敗不安則更敗，當勝不驕敗不餒，何須惶惶如此，罪罰將首，罰其當罰，何須因噎廢食……」

小內侍湊近前來，低聲細語。

這幾人分別是御史以及太子中允、又新近擢升的三館秘閣校書，大學士張純。

而與此同時，城內最近最方便香火靈驗的普修寺里娘娘殿里騰起濃煙。

陳老太爺沉吟一刻。

「是啊，昨天，陳相公在殿前足足的跟高通事罵了一個時辰，吾聽的都累，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力氣。」大皇子說道。

陳老太爺沉吟一刻。

「……不過人說她的四哥在書院讀書，兄妹說了話，哥哥還贈了妹妹些錢……」老僕接著說道。

幫誰？這朝堂上自來都是幫自己！

空中的滾雷終於連成一片，緊接著雨點密密的砸了下來。

每天在京城發生的新鮮事很多，所幸陳老太爺只命他關注跟程娘子有關的，人，還有店鋪。

下了有半個時辰了吧？

……

除了聰慧，她還是個很驕傲的人。

一直看著張純邁入殿內，晉安郡王才收回視線。

張純醉心學理，除了有關科舉方面的事外，很少參与朝事爭論，且十次有七次不上朝，上了朝也很少說話。

不過這種事不用陳紹等人開口對罵，御史便開口呵斥了。

陳老太爺搖頭。

聽了這個陳老太爺釋然，又自嘲的搖頭。

竟然斜刺里殺出個程咬金！

坐的那樣端正，他都不累嗎？

「她沒有再來？」

「要那麼久？」晉安郡王驚訝道，一副避之不及，「那真是太辛苦了。」

對啊，她們都是江州人，難不成早就認識？

「你說城裡有什麼新聞？」他想到什麼忽的問道，「那個什麼人跌死什麼的？」

「……當年鍾家合族之力拒敵，十三男丁戰死，僅余承布一男，自小聰慧，能文能武，小小年紀就曾帶兵入敵營而得勝歸，有霍去病之才……」

「是個城門小吏，愛賭錢，且是個給https://m.hetubook.com.com人入贅的，是被自己丈人嚇的失腳跌死了。」老僕接著說道。

這次他陡然開口，眾人都有些驚訝。

他轉過頭看著屋中的屏風，上面標記的幾個圓點雖然痕迹舊了，但卻依舊顯眼。

大皇子想去看看滴漏，但視線微微轉過，卻被一個坐兩個站著的人擋住了。

「……鍾承布年才二十八，靠著父輩蔭補入官，如何能堪此重用！」

老僕點點頭。

隨著小內侍的轉述，晉安郡王臉上的笑越來越濃。

說著話他們已經走到崇政殿附近。

驕傲的人從來都不會放棄。

不過，他之所以罵，是為了維護君王，說實話，聽這些人吵鬧這麼多天，真是有些厭煩……

政事堂的人已經全部都到了，另有御史中丞等等升朝官都來了。

「校書大人來了……」晉安郡王眯起眼說道，「終於有些變化了……想必今日的朝會，殿下聽到的吵鬧要更厲害呢……」

這張純，明明是一介大儒，說話竟然會如此的難聽，怪不得當初因為道統之爭會被人使出請刺客殺掉的手段了。

董老爺已經將粗壯的香束插到殿前香爐里，虔誠的叩拜。

再說有什麼好吵的，還不如乾脆打一架，誰打贏了按誰的意見辦。

他到底是幫誰？

「逃兵的處罰已經定了吧？」陳老太爺又問道。

「她，還找別的人了嗎？」他問道。

陳老太爺問道。

完了，完了，這次的別說一個時辰了，只怕兩個時辰也結束不了。

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吵的什麼，父皇每天上朝就是聽這個？這也太沒意思了。

大皇子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身後的內侍低低的咳了聲，這是提醒他要注意儀錶。

大皇子高傲的點點頭。

陳老太爺點點頭。

老僕點點頭。

耳邊雷聲小了，大殿里的吵鬧聲更大了。

雖然朝事爭論上難聽話並不少見，但這樣被人指著鼻子劈頭蓋臉的大罵，還是真是少見。

連龍床上的似乎睡著的皇帝都睜開眼看過來。

狗屁道統先生，拍皇帝的馬屁不是也挺溜！

伴著咳嗽，董娘子伸手揮驅散煙霧。

或者更久？

大皇子到底忍不住小小的打個哈欠。

可是那個倔道統先生怎麼會為了明正有罪的逃兵出面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