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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可以看到前面不遠處是有小村莊。公雞打鳴聲相繼響起，路邊出現茅草屋裡，楚懷賢讓進喜兒去看：「給他們錢，我們做頓熱的吃，再在這裏候著你去尋馬車來。」

梁龍正也覺得滿意：「她現在是會侍候了。」

女主人在廚房裡看她們洗手盛飯，悄聲笑著道：「我不愛別的，就愛你們行事，就不是一般人。」小初荷花都對她笑笑。

船艙口小初、荷花和小意麵面相覷，不過讓她們來想，也是地上走住店比在這孤零零的船上安全得多。不等進喜兒過來，三個人一起轉身，都是一個意思，去收拾行李。一回身看到手扶著板壁的芳香，面色蒼白的芳香低聲道：「媽呀，那麼大一灘血，你們看到沒有？」

小初等三個人回去收拾東西，刺客的后怕還有卻不多，上岸看熱鬧的玩心起來不少。正在收拾間，芳香和珠娘一起過來。兩個人心裏一個比一個沒底，珠娘還有梁龍正先問道：「我們怎麼走？」

「不用了。」楚懷賢象是只為問冷暖而回身，說過又轉正身子，對著河口凝視，心中當然是有心事。小初心想，換個人這種時候也要想想吧。

耳中只有叮叮噹噹地聲音，過一會兒房門上有敲擊聲，楚懷賢大聲喝問：「你們如何？不要出來。」小初荷花和小意一起答應：「不出來。」打死也不出去，就這被子里最安全，而且又溫暖。

楚懷賢還來和_圖_書得及笑一笑，避開劈過來的一刀，一劍刺中對方手臂，又是「當」地一聲刀落地，受傷的人轉身就走。房裡的三個人聽著刀落地，先是一驚，再就聽著動靜，象是門外聲音漸遠，這才同時鬆口氣。

「還不知道，咱們都是女人不能走路，總得有輛車吧。」荷花是這樣猜想。芳香陪笑臉兒：「我衣服只得一套，這身上替換的還是荷花姑娘的。」

當下吩咐進喜兒：「留下進財隨船在京門外碼頭上候著咱們。你喚她們起來，興許地上走比船上要安全得多。」

「咱們一起逛逛去，這岸上有好景緻，咱們逛到京里多好。」楚懷賢露出全無心思的笑容，象是剛才遇刺他已經忘記。

三個人縮在一床被子里，從外面看被子在顫抖，具體是誰抖得厲害，就不得而知。反正三個人都是害怕，林小初不能例外。

進喜兒背著大包袱出來，讓水手們把大船找地方靠岸。刺客來時是凌晨時，這一會兒離五更只有半個更次。女子們都背著包袱出來，船頭上楚懷賢負手直立，腰間一抹冷光在黑漆漆夜裡閃過，是他寶劍上鑲的寶石在閃光澤。

楚懷賢是覺得一行人這樣上路不象，雇兩輛馬車來大家一起坐著，又舒服又方便。進喜兒去不一時回來：「和屋主人說好了，公子帶著姐姐們在這裏吃飯，我前面去找車。」

楚懷賢用了許多，放下筷子還道：「和_圖_書這飯好，不比家裡的差。」林小初忍不住低頭笑，尋常麥飯粗糙總有，小菜酸豆角，腌蘿蔔，都是農家常吃的飯。楚懷賢看到她笑，知道是笑話自己，也同她玩笑道：「你別笑，我喜歡吃，你就煩了要天天做。」然後自己也笑：「真不知道你吃個飯只是笑什麼。」

小初也覺得公子今晚更是英俊，特別是他擊退賊人，更讓少女芳心中愛慕。偷偷看珠娘，她只看梁龍正；再看荷花，完了，眼神兒是分外傾訴。

小初帶著小意包袱里公子的茶碗拿出來，問主人要了熱水先請公子們凈面，再是大家。去廚房裡看菜不好，過來回話：「就是麥飯，也只有小菜，怕公子們吃不慣。他們有雞，買上兩隻我來弄熟給公子們佐粥。」

珠娘有孕只會著，芳香不好意思，去外面看了一圈兒樣樣不會，就去幫著荷花燒火。其實就是站著旁邊和荷花說話，一直到飯熟。

屋主人夫妻極老實，進喜兒來說過，他們正洗手刷碗收拾潔凈要煮飯。荷花久不做這活有些手癢：「我來幫著洗菜。」女主人對著她身上綾裙錦襖看過，不敢讓荷花洗菜：「水冷，也弄濕衣服。」荷花想想也是，借了女主人一件舊衣穿上幫著燒火。

手捧著碗的小初抬起頭來笑盈盈：「公子喜歡吃，我就天天做給你。」荷花也在吃雞肉，覺得味道真鮮美。眼角看到芳香又眼紅上了，荷花只吃自和-圖-書己的飯。也就是林小初，和公子這樣說來說去，這可羡慕個什麼勁兒。

小初遞過來一套白綾衫子紅綾裙子襖兒，笑著道：「你再包上這個，路上我們有的，咱們能著些兒用。」

黑夜靜靜流淌在船身和河水裡，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黑衣人來得快退得也快。河水偶然反光是波光粼粼，空氣冷得讓人面上象結一層霜。楚懷賢把長劍擦乾淨，鼻尖還可以聞到血腥氣。不僅是劍身上猶在，還有甲板上留著血跡，這些是那十幾個黑衣人的。

小初問屋主人買了兩隻公雞，包上濕泥做成叫化雞放在火灶里，等到飯煮好雞也好了。灶里火熄滅時，用燒火棍把兩個大泥團撥出來，小意在旁邊也看得目不轉睛。看外面干泥敲落，小初拿自己幾個乾淨帕子墊著手，才把裏面的雞毛雞皮剝落，雞肉白|嫩濃郁切做兩盤，和麥飯拿上來給公子們先用。

「行，你去幫著收拾吧。」楚懷賢取出銀子給小初，並道：「下剩的你放著，再買自己看著辦。」

這位公子突然興起，帶著丫頭們一起下船，活象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在行路。小初能走路，小意也行。荷花珠娘勞作過，能跟得上。只有芳香走不多遠有些累，汗水濕了小衣，擦擦汗強跟著。

因為是黑夜，這裏路又不熟，船停好人下去，可以聽到五更梆子聲。進喜兒對著黑乎乎四周看看道：「那裡有燈火，剛才看過應該是和*圖*書個集鎮。曠野傳聲，打更聲音也傳得遠。」

小意翹起小鼻子笑眯眯：「不往甲板上看就行，我就只看天上。」林小初關切地道：「你害怕？我扶你船艙里去吧，咱們要上岸了，上岸比船上要熱鬧。」要過年了，其實走陸地見識沿途風光，小初心裏是喜歡的。

「你們也坐下，在外面不用講究。」楚懷賢雞肉剛挾到筷子上，梁龍正猴急已經咬了一塊，立即吸溜著嘴道：「燙啊，燙。」又不忍丟，乾脆放下筷子用手捏著雞肉吃起來，惹得一片笑聲。

船上水手打掃甲板上的血跡，檢視船上裝備。一個家人急步過來回話：「公子，他們在鑿船底，幸好發現得早。」

北風吹起公子外衣，他沒有披斗篷，凌亂黑髮拂在面龐旁，看上去人似神祉。芳香難掩心中流動情意，當頭牌的喜歡上客人是件可笑事，可芳香多少是有情意。要問她是喜歡楚懷賢的家世還是外貌，這其實是混在一起。

「你們衣服穿夠了？」聽到身後動靜，楚懷賢回身來第一句是問冷暖。芳香和他眼神一碰就低下頭去，其實也明白楚懷賢看的是大家。

公子真是體貼，芳香格外羡慕小初和荷花，在船上她表示羡慕還是假的，覺得當人丫頭受人奴役，現在覺得跟著楚公子這樣的主子真是不錯，丫頭們走不多路他也能想到。

甲板上樑龍正為楚懷賢推敲今晚這事：「你要查這些人底細，還是一個人帶著小和圖書子方便得多。我雖不才，可以送這些姑娘們到京里。」

「咳咳，懷賢兄，你身手還真不錯。」梁龍正是個文弱書生，和公子哥兒們打幾架還行，遇到這樣時候他明智地到現在才出來。

芳香流露出遲疑，可憐地道：「公子他，會帶我走嗎？」進喜兒走過來，聽到這句話，只在背後說一句：「你們都收拾好，只帶隨身兩三件衣物就行，路上不夠穿的再買就是。」

是誰幾次三番和我過不去？楚懷賢眼望黑黝黝的河水，猛然問出來：「這是在誰的治下？」家人早就辨認過，見問就回答出來：「這裏守備是何福。」對各處官員們都熟悉的楚懷賢眯起眼睛，何福是跟著鐘山王出身的人。上一次刺客其笨無比，身上帶的是鐘山王處的腰牌。再想到他們鑿船底，楚懷賢冷笑低聲：「既然要我上岸去，那就上岸看看吧。」

船上一陣奔跑聲，倉促之間，上船來的人弄不清楚發出尖叫聲發自哪裡。而船上的人很快應變，都是不及穿衣，手執傢伙奔出來。

這種場景，芳香自顧身份不敢回話，珠娘恭敬的笑，小初不搶這個頭籌，只有荷花回話：「穿夠了，給公子拿件斗篷去吧？」小意被姐姐說過多次，不是公子單獨指著姓名問話，這樣人多的時候不搶話回。

外面一陣叮噹刀劍相擊聲，荷花從自己床鋪上奔到小初身邊，一面害怕一面還要安慰人：「小初你別怕，小意你別怕，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