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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賢從奶媽身後走進來，小初抱著豫哥兒正在房裡歡快。她眼裡只有豫哥兒，再就不停的問奶媽和服侍豫哥兒的丫頭話。楚大公子得已安靜，坐到窗下去寫自己的字。

豫哥兒不肯走，手指著書案上一枝毛筆嘴裏「呀呀」幾聲，再不給，就撇著小嘴眼看著要哭。小初在楚懷賢不耐煩之前，伸手把他筆海里的筆摘了一枝給豫哥兒手上，再笑著道：「長大了比父親念書好是不是？」

楚懷賢揪著小初的手：「過來，先給我洗乾淨書案，再去把床上收拾乾淨，還有我的花，賠給我。」

心太黑的話，楚少夫人還是可以不付錢的。

這夫妻兩個人同時想到一起，方家的二少夫人是不是悶極無聊，是不是悠閑太過。過去的女眷們，有的看花照水就過一生，有的不習慣冷清弄出事情來的，也不在少數。

楚少夫人老老實實進去收拾了床，對著床上豫哥兒留下的口水跡子笑上一會兒，再出來裝模作樣擦擦書案，給花澆了不必要的幾滴水，進來告訴楚懷賢：「我都收拾完了。」繼續寫字的楚懷賢頭也不抬。聽到小初又放柔了聲音討好地道：「多謝公子，我這裏給你行個禮吧。」

小初出來，讓人請官夫人進來。

楚懷賢道：「啊？」小初露出笑容：「她進來說的話與我想的無關。你總讓我閑著，指不定我閑極無聊，和人賭博去啊，和人做什麼壞事去。」楚懷賢聽過道：「也有道理，你想買了什麼樣的宅子？」

小初放下心來，回到榻上去慢慢想官夫人的話，隱約明白楚懷賢回家來突然的好，應該與方家的和-圖-書二少夫人有關。

官夫人對著小初又說了一大通：「女人自己手裡有錢，那才叫一個狠。你看看三從四德都是管女人的，可是金夫人呢，有錢，就過得自在，她府里不說面首三千，也有面首三十吧。」小初沒忍住一笑道：「你可是有丈夫的人？」

三萬多兩銀子欠人？小初嘆息，真是有本事！這一聲幽幽自己沒有覺出長的嘆息，被楚懷賢聽在耳朵里，他放下筆：「進來。」小初重新進來：「要我研墨，我研墨可以，你把這門上的字重新換下來，這字都舊了。」

官夫人看得清楚，隨著這清咳聲，楚少夫人立即放低了聲音，悄聲道：「輸了多少？」官夫人心中難掩一絲快意。楚少夫人讓人羡慕是不是，看看她在這錦衣玉綉中，過得像也挺捏心。官夫人用手比劃著，再說出來：「聽說是三萬多兩。」

小初不覺得心裏難過，輕笑著搖一搖頭：「我有空聽你說話。」她在家中悶著，也想聽聽外面的八卦，問官夫人道：「有什麼好玩的事情？」

免得說出來什麼不中聽的話，楚少夫人先設下防備線一道。

「你自己留著吧，以後還想這樣見……」楚懷賢話才說到這裏，小初嚶嚀一聲，人已經貼過來，雙手圈住楚懷賢的手臂，緊張兮兮地道：「以後怎麼樣？」

官夫人撇嘴，又勸了幾句，又拿著方二少夫人說上幾句，這事到底沒有說成。她出門以後，小初心虛，怕楚懷賢聽到，趕快過來看他。楚懷賢倒沒有聽到，他聚精會神寫自己的字，見小初進來，隨口問道：「來說什麼？」hetubook.com.com

楚懷賢皺眉，豫哥兒象是能看得懂，一鬆手把筆丟到書案上，正砸在蓄滿了墨的硯台上。小初格格笑著抱著兒子走開，回頭看時，一書案上墨汁四濺，楚懷賢的手背上也有幾滴。

「錢在書架上，我拿了去自己慢慢看著買，要能生息的，又要住得舒服的，又要……」小初說著，楚懷賢舉手打斷：「去吧，這件事情足夠你玩半年。」小初一笑：「你真知道我。」

這也是小初試探她的一條，看看楚懷賢外面會不會聽到。

這話全說得悄悄的，小初心中一動，問官夫人道：「有什麼教我的？」官夫人往房中看過，再俯過身子來低低地道：「有一個放出京的官兒，要求你公公一封手書，不是你公公寫的也行，讓別人寫了，有個印章就成。」

「你嘆什麼氣，來的這個人她說了什麼？」楚懷賢示意小初看書案上，是才寫的新的三個大字。小初想一想，對楚懷賢道：「我想買個宅子。」

小初接過帕子在手上，笑盈盈先給楚懷賢擦拭過面頰，再把絲帕擲給他，取出自己的粉色絲帕，這才給豫哥兒擦嘴，抱著他離開再道：「父親不好玩，是不是，咱們不理他。」；

楚懷賢這才一笑，舉起毛筆在小初眉心點了一道黑，道：「以後再說。」

官夫人嚇了一跳，她原本是歪坐著圖舒服，現在正坐了，引得小初一笑，官夫人放低聲音問道：「公子沒出去？」小初悄悄道：「說天熱，就不出去。」官夫人對著小初一笑，原來說消夏，是這個原因。

「還有什麼沒有荼毒的？」楚懷賢轉身和-圖-書進屋裡，是不忍看下去。又玩了一會兒，豫哥兒鬧困。奶媽剛提醒少夫人：「哥兒要睡了。」豫哥兒已經張開手往奶媽懷裡來。小初沒辦法，只能送給奶媽，依依不捨送他到門口，再進來對楚懷賢先道：「不知道是誰的兒子。」

楚少夫人林小初，和她的丈夫一樣，是個過不慣冷清日子的人。

小初就道：「弄不來。」官夫人把招兒給小初想好了，往房裡指一指，對小初再低聲道：「只要一個章 不拘是誰寫了信，他到任上為作官便宜，出這個數。」五指攤開，官夫人用口型道：「五千兩。」再道：「女人手裡沒有錢，這還能行？」

和龔苗兒看過的那宅子，主要是貼近鄭家，小初又在和龔苗兒生氣，就不想那一間。現在錢差不多足夠，小初在榻上慢慢睡去前想著，停上幾天再出去看看。

丫頭們外面回話：「官夫人來拜少夫人。」小初立即對著楚懷賢看看，楚懷賢揮揮手：「總算清靜了。」

「不好玩的事情倒有一樁。」官夫人說過，神色間有些黯然。窗外碧色如織，帶來房中涼風習習。小初在官夫人說話以前，先示意她等一等，往房中看看楚懷賢沒有動靜，才小聲地道：「公子在，你小聲地說。」

「有丈夫沒有錢，我雖然看不起她，我卻羡慕她。」官夫人說過，小初裝著漫不經心地問道：「她不是挺好，有什麼看不起的地方？」

「你理當相陪。」官夫人小聲調侃楚少夫人，小初嘻嘻一笑，催著官夫人：「是什麼新聞？」官夫人眉宇間一抹掃不去的黯淡，停上一會兒才告訴小初：「說hetｕbooｋ.ｃｏｍ•com起來你也認識，方家的二少夫人，被方家休了。」小初吃驚：「為什麼？」

「手裡沒錢，寸步難行。」官夫人先說了這一句，再告訴小初實情：「愛賭錢。」小初啊了一聲，聲音過大，房中楚懷賢輕咳一聲，被驚動了。

「你消夏？真是舒服。」官夫人進來，見小初身上是一件淺色衣衫，這時候又是半上午，官夫人這才想到問：「你不管家？家裡這麼多人，聽說城外不少田地，這時候，你還在房裡？」楚少夫人在房裡見人，官夫人覺得奇怪。在她看來，應該是在家人來往不停的議事廳上見人才對。

再一想到時常往官夫人家裡去取樂，並沒有讓她掙到什麼。這些夫人們拋頭露面外面走動拉關係，不就為的是有好處。小初醒來后，在一室蔭涼中又想到一條，這宅子讓官夫人去找，一則讓她賺上幾個，二則看她是不是心太黑。

官夫人話到嘴邊咽了下去，掩飾地道：「聽說她外面人不少，所以我看不起。」小初微微一笑，明知道這是假話，也用假話來回：「一個女人，也不容易。」

停上幾天，官夫人果然又來。小初就把要私下裡買宅子的話告訴她。官夫人大喜，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不是一個掙錢的好機會，卻是一個買好楚少夫人的好機會。因小初說是私下裡，官夫人回去以後，就沒有和梁少夫人說。怕梁少夫人告訴梁龍正，梁龍正再傳到楚懷賢耳朵里。

這就抱著兒子老實地在榻上玩，又帶他到自己床上去陪他爬來爬去。楚懷賢出來看時，馬上又要皺眉頭。院外幾盆好花，如今一朵也不剩。豫哥兒一https://m.hetubook.com.com手一朵花，耳朵上斜插了一枝子，還有兩朵在小初頭上，戴得歪歪斜斜。

這件事想來別人催得急，官夫人等不急小初出門，自己跑來了。小初手心裏捏了一把汗，這人想錢想瘋了，楚懷賢還在房裡，她就說出來了。要知道房裡那一位發作時，是不給人留面子的。

字雖然好，也要常練。楚懷賢正寫著，小初抱著豫哥兒過來，本著感激的心情，小初對才扎牙的豫哥兒道：「咱們和父親香一個。」把豫哥兒滿是口水的小嘴對著楚懷賢面頰上貼過來。那濕膩膩，濕噠噠的小嘴貼在臉上時，楚懷賢受不了，從懷裡取出絲帕塞到小初手上，斥責她；「給你兒子擦一擦，抱他一邊兒玩去。」

夫妻不和，家庭不和，妯娌不和……小初打住亂想，妯娌不和與休棄還犯不著。

這數字也打動不了小初，她其實並不算是缺錢用的人。故意默然是想過的樣子，小初才拒絕：「不行，公子要知道，我就倒霉了。」

「這麼多？」小初張大嘴：「這也太多了吧。」依小初來看，是多少宅子啊。官夫人想想心酸：「是啊，我聽人說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出了京，現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說起來，我和她不熟，不過我為她難過。你知道金夫人的，她一夜輸過五萬兩，人家也過得好好的沒事。唉，方家的二少夫人她，我也曾勸過她多存錢多掙錢的。她不聽我的。」眼睛再看小初：「你可別學她，做人要放機靈些。」

「說出去玩。」小初說過，楚懷賢一曬：「對她說不出去。」小初扮個鬼臉：「你都聽到了？」楚懷賢嗤之以鼻：「你們說話，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