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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官夫人家出來，文夫人沒有回家，徑直去劉夫人家裡問宅子；官夫人則出門上車，去打聽劉家的是什麼罪名，那宅子是不是可以賣的。

楚少夫人在家裡，日日嬉遊。見官夫人來請自己去看宅子，欣然出門。下車的時候，小初先驚訝一聲：「這個要賣？」

「啊，這個，我忘了。」小初極是無辜，想一想笑嘻嘻道：「你拿衣服來，我去告訴公子。」小初走進房裡，離睡著的楚懷賢幾步外，小聲地道：「冬染請我吃飯，我去了啊。晚上不陪你，真是抱歉啊抱歉。」

外面傳來笑聲：「是誰要買宅子？」林夫人笑吟吟進來，官夫人含笑：「打哪兒來，今天倒想起來看我。」讓坐的時候，對經濟使個眼色。經濟也知趣，說一句：「我去忙。」就走開了。

「就送她也不要。」官夫人想想看望楚少夫人時，楚公子在房裡，主人客人說話一概小聲。楚公子略有動靜，楚少夫人馬上就知趣之極。官夫人再補充道：「她是不敢要，未必是不想要。這樣吧，她交待我私下裡給她看宅子，等她宅子買到手，你來賀賀罷了，也花不了多少錢。」

林夫人更覺得冷遇，她冷笑著猜：「天熱人難過，手心裏出汗你還做這個活，看你做得這麼乾淨，指不定是怎麼拿捏自己才做出來的。是給誰的，你要費這麼大心思？」文夫人只是笑，官夫人攔住她的話頭：「管她給誰去，你又不能穿。」

文夫人喃喃地解釋著：「是她心善憐貧，我們並沒有給過她什麼，只有這雙鞋，是我花了功夫做的。」林夫人撇嘴：「不用解釋了，你用的招數原也對。她一見到窮人，當然要裝裝樣子。人要是忘了本，還有什麼意思？」ｈetｕboｏk.cｏｍ.ｃoｍ

門帘子響動中，文夫人手挎著竹籃子走進來，見林夫人也在，忙招呼道：「好幾天不見呢。」林夫人格格笑起來，手指著文夫人對官夫人道：「這也是你的親戚，難道是她要買宅子不成？」文夫人聽不明白，只陪著笑。林夫人又笑問文夫人：「聽說你們老爺的案子重新審，所以你們要買宅子京里常住是不是？」

見小初莫明的委屈，楚懷賢安慰道：「你又聽了他的話？你說話不讓人，再還回去就是。」小初這才喜歡起來，蠻不講理地道：「就給他收拾，偏讓他收拾。」讓他欺負人！

「得理不饒人的丫頭。」楚懷賢說過，打了一個哈欠：「我睡一會兒，晚飯鐘點到了，你再喊我。」說過閉目小息。

春|水走過來，輕聲喊道：「少夫人？」小初眼睛亮晶晶回過頭來，一臉喜悅地道：「什麼事？」春|水提醒道：「冬染在家裡請您用晚飯，你對公子說了吧？」

再有就是一年四季種什麼，小初笑得眼睛都彎了，當然都由著自己的來。春天迎春如金遍地開；夏天池子里放上小划子，和豫哥兒玩水去；到秋天，柿子樹上結果子，豫哥兒看了一定喜歡；再就是冬天，公子最喜歡賞梅花，公公楚少傅也喜歡，和酒瘋子說，多多的種上梅樹。

正房是隱在花叢中，前面有花壇，後面是花架。小初越看越喜歡，雖然裏面疏於收拾，交給龔苗兒也就一個月就可以收拾好。前門是幽靜的，後門倒通往熱鬧街道上。劉夫人是個三十多歲面白白的婦人，穿一件舊衣服，頭上只戴兩個釵環，垂淚道：「要不是救公公和丈夫，這園子怎麼也捨不得賣。」

聽到這裏，官夫和-圖-書人覺得自己可以表現聽不下去，對林夫人道：「你真話多，早上家裡買的西瓜好，讓人切西瓜來，你吃過了應該少說幾句吧。」

林夫人不費什麼力氣就猜出來：「要用心巴結而又有這麼小孩子的，只有楚少夫人。」林夫人含笑問文夫人：「都說你們老爺的事情是找了楚家，現在看來果然不假。楚少夫人那個人最冷淡，和她說金子銀子一概不接腔。你要是以為她有多少錢，出去花錢上她拿不出來。真是奇怪，怎麼就和你對了緣分，讓我想想，是你們家太窮，讓她覺得親切吧？」

說過去看文夫人帶來的竹籃，上面蓋著一塊潔凈的藍布，裏面是一雙精緻的虎頭鞋。林夫人奇怪了，伸手要去拿一個看看。一直在她們面前提著小心的文夫人不讓，是陪笑哈腰：「可不能碰，碰髒了不好給人。」林夫人被文夫人這樣說，很是不悅地道：「不看就不看，這是給誰的這麼寶貝？」

文夫人答應下來，再道：「果然是她要買宅子，我倒聽到有便宜的宅子，是家人也在獄里，我們因此認識，前天街上遇到，她手裡還有車，看到我從車上下來，對我噓寒問暖的，倒送了我一兩銀子。我問她哪裡去，她說贖罪要銀子，準備便宜賣京里的宅子。你覺得如何，要是可以，我就找她去問問。」

這一番話出了林夫人的氣，讓文夫人尷尬無比，官夫人聽得柳眉倒豎，也想冷笑了。

來時並沒有說是哪一位要買，是以沒有人對著楚少夫人沒完沒了說冤屈。但此情景在眼前，小初也勸了幾句：「會出來的。」不痛不癢地勸過，問過價錢也便宜。劉夫人是巴著趕快定下來，但買東西的人要考慮才是。和圖書小初許她三天後回話，興沖沖坐車回去了。

楚少夫人的算盤早就精刮刮：「讓酒瘋子收拾，一個錢也不給他。」楚懷賢睜開眼，詫異地道：「為什麼只欺負他？」小初嘴又扁起來，欺負他？被他欺負了才是。好在楚懷賢不過問小初手裡還有多少錢，一船草藥被燒的事情，小初至今沒有說。

官夫人回去，就為楚少夫人搜羅宅子。小初想要的那種，又卡著錢來，不是說有就有。官夫人在家裡，讓人請相熟的經濟來，把要宅子的話告訴他們，讓他們幫著找。

兩扇木門，門上是獸銜銅環，門雖然灰塵滿在，卻不太舊。進去后是幽靜宅子，小橋曲欄上，還有落花。

官夫人張開手指，笑看著自己指上的蔻丹。見林夫人越問越深，官夫人對文夫人道：「你別理她，她好些天不來看我，我記恨她呢。」官夫人被迫，這幾天對林夫人的怨氣說了幾句。林夫人有知覺，她最近常到金夫人處，自覺得認識的人又不一樣。只是金夫人處雖然好，那些人眼睛里看不上她。官夫人這裏大家和氣，又覺得她們不太中用。見官夫人抱怨，林夫人打起笑容：「我這不是來了，天熱難出來。」

聽到金夫人這三個字，見人就笑的文夫人也沉下臉：「這是個黑心的人，我家老爺在獄里，我去送飯時，認識一些罪官的家眷，背後說起她來，有三、四個人在她面前使了錢，卻一點兒忙沒有幫上。倒不如楚少夫人，一個錢也沒有送。」

「您和我開玩笑呢，案子是重審，京里也要常住，只是宅子買不起，有買宅子的錢。」文夫人道：「我也先請請幫忙的人了。」

這就讓人切西瓜送來，大家吃過，林夫人告辭。見她出去，官夫和*圖*書人這才道：「總算走了，好些天不和我來往，今天來了，就不省事。」文夫人勸官夫人：「為我你才吃了這些話，我感激你。」官夫人對她擺擺手：「與你無關，你既然來了又遇到這一出，我索性告訴你，有什麼話不要告訴她，她最近和金夫人在一處，不再和我好。」

經濟三、兩天來回一次話，官夫人就三、兩天去回一次楚少夫人的話，算是大家常來常往。這一天是下午，日色半昏半沉若有雨。官夫人在躁熱中醒來，對著楚家濃濃的密蔭想過，又讓人喊經濟過來：「我要買的那宅子，要樹多才好。」免得楚少夫人家裡住慣，相不中介紹的宅子。

「好是好。」官夫人到底在外面常走動，多了一個心眼兒：「她是哪一家，是什麼罪？賣的那宅子是不是可以賣？這個要打聽清楚。」

楚懷賢不出門，不在房裡就在祖母或父親處。小初出門他是知道的，估計著要回來時，楚懷賢往房裡來，和回來的小初在門外遇到，小初笑得燦然，楚懷賢取笑道：「像是路上撿了什麼？」小初過來牽起楚懷賢的手：「撿到人一個。」然後就催：「快來快來，我有話對你說。」

楚少夫人的宅子夢，一一地對楚懷賢說得仔仔細細。楚懷賢聽得要打哈欠，最後只問一句：「請不請我去住？」

楚少夫人慢慢走出來，她睡不著，就坐到廊下歡歡喜喜想自己的宅子。那長廊不錯，豫哥兒會走了，在那裡面挪動小胖腿一定很可愛。還有荷花池，晚上和公子在那裡說話的好地方。當然夫妻吵架例外。

小初急急的白眼他：「當然請，等我收拾好了，請祖母、父親、母親，再加上你，一起去住。」楚懷賢懶懶閉目：「嗯，真不錯，和*圖*書就是你把豫哥兒少了。」小初笑得像小狐狸：「祖母和你們都去了，豫哥兒當然也去了。」楚懷賢一笑：「算的真不錯，你這宅子買下來，收拾要多少錢我給你。」

經濟為難地笑：「又要臨街有門面，又要亭台樓閣全俱全，又要好又要錢少，我其實抽不了多少錢，主要是這樣宅子都不便宜。京里是什麼物價兒。」官夫人打斷她：「我都知道，你只管去找，反正買的人也不急。」

文夫人只是笑，小心地把上面的布又蓋好，再對林夫人道：「您剛才也說天熱人難過，這手心裏的汗水糊在上面，就髒了。」

想了一個遍，至於楚少夫人喜歡什麼。林小初最近越來越喜歡的，是自己的丈夫。她滿意的嘆一口氣，有自己的宅子，真好。

文夫人趕快說出來：「姓劉，她家裡公公丈夫全在獄里，是什麼罪我不知道，你比我強，你打聽去如何？」官夫人揣測一下，道：「我去打聽罪名，你去打聽她那宅子有沒有賣出去。一切妥當了，就請楚少夫人去看看。記住，這可是她私下裡辦的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我當然不能穿，我是一歲孩子嗎？」林夫人更動了氣，更要弄明白這是給誰做的：「別人沒有這麼大的孩子，就是有，你也犯不著巴結。」這話說得文夫人臉一紅，官夫人瞅了林夫人一眼，很想問問她最近在金夫人那裡，都巴結了誰。

林夫人覺得冷淡，似笑非笑地對著經濟的背影道：「我來了，她走了，難道欺負我買不起房子？」官夫人為經濟開脫道：「人家是有事，再說你現在並不買。」林夫人立即跟上道：「那誰買？」官夫人笑容可掬：「說了你並不認識，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要進京，托我先給她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