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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萬里西行，歷盡千辛萬苦取回真經，為中土的佛學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鑒真東渡，開日本千年佛基，傳揚我華夏文化，亦是令人無限景仰。」

他想說話，卻一句也說不出，銀白的長胡也跟著微微顫抖著。

顧君恩跟著秦牧離開，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望著秦牧的背影，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腦子有些恍恍惚惚。

所以在歷史上，象蘇東坡等很多學者，與佛家都結下了不解之緣。

「朕今日之所以選擇來大慈恩寺，實因玄奘高僧。不瞞老禪師，朕以前並不禮佛，在朕的記憶中，只有兩位高僧讓朕印象深刻。

與道家相比，佛家在整個亞洲地區有著更廣泛的信眾，影響力大很多，尤其是經過融合了中國傳統文化的佛學，對朝鮮、日本等國的影響非常巨大。

法清這番話，一改之前的禪意，說得很直白，甚至不象是從他口中的。但毫無疑問，這是在投天子所好。

大秦定鼎才一年時間，之前四境不靖，戰爭頻繁，秦牧的精力大多用在戰爭方面。但著外部的敵人逐漸被消滅，他的精力自然更多的轉移的內部。

天子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不信佛，你們不m.hetubook.com.com必試圖耍嘴皮子，說個天花亂墜來改變。同時天子對寺廟佔據大量寺產顯然是不滿的，惹毛了他，誰也不敢保證大秦不會出現一個全國性的滅佛行動。

秦牧以在法清禪師的引領下，參觀了大慈恩寺，並依俗到正殿佛像前上了香。

秦牧提起玄奘和鑒真，法清禪師自然是肅然起敬，連聲附和。

朕每每想到這些，便不禁自問，這樣的佛教，還值得朕去信奉嗎？遙嘆千年之前玄奘與鑒真兩位高僧的壯舉，朕真的希望，我泱泱大秦，也能出現一些象二位高僧那樣的人物，只有那樣的人物，才值得朕去供奉，去敬仰。」

嚴格來說，中國儒學的輸出，只是一種純粹的文化輸出，與信仰沒有多少關係。

如果沒有這些手段輔助，吃進肚子里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造成身體不適。

而很多高僧，在儒學修為方面，也達到了非常的高度，他們所作的詩詞文章，不但深得中國傳統文化的精髓，而且透著佛家的禪意。

李式在馬上抱拳答道：「回陛下，他們已經在城南的大棚恭候陛下了。」

大秦的擴張，肯定不能光靠軍事的www.hetubook.com.com擴張來完成，如果能讓儒釋道三家結合起來，作為軍事擴張的後繼力量，以一種文明而溫和的方式，來消化掉軍事擴張的對立和矛盾，那是再好不過。

顧君恩心頭咯噔一下，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嗯。」

然而，在給佛家如山重壓的同時，天子又留出了餘地，甚至可以說指明了出路，如果做好了，也不難得到天子認同，以及皇家供奉。

秦牧從大慈恩寺出來后，並沒有立即回宮，而是往城外走，到了南門，他將李式叫到車邊問道：「司農寺的官吏出來了嗎？」

除了辦新式的啟蒙教育，辦數理化學院，發展民生、科技、商貿、調整軍隊體制等諸多方面外，對宗教的問題採取何種態度，如何管理引導，也越來越不容忽視了。

窗外白雪飄飛，兩隻白頭翁縮在被雪壓彎的枝頭；禪房裡檀香裊裊，幾個莆團，一杯香茗，梵心清凈。

秦牧端起茶來輕呷了一口，隨意說道：「據朕所知唐朝時期，西域的百姓都是信佛的，到了五代十國，中原軍閥割據，烽火滿地，民不聊生。再也無力顧及西域，西域淪落到了回鶻人手裡，回鶻大汗強令西域二hｔｔｐs://ｗwｗ.heｔｕbｏoｋ.cｏｍ.cｏm十萬帳百姓捨棄佛教，改信天方教，乃有今日之格局。」

曲江邊的大慈恩寺，隱隱傳來了一陣鐘聲，在飄飄的雪花中回蕩，有些倉促，有些忙亂。

這大慈恩寺壯麗恢弘，但你說是大慈寺成就了玄奘高僧呢，還是玄奘高僧成就了大慈恩寺？老禪師，從二位高僧的事迹不難看出，佛學的弘揚，個人的修為。都不在於把寺廟建得多恢弘壯麗，擁有多少寺產。

而天子的車駕，已經在風雪中去遠，飄落的雪花，很快把車轍留下的痕迹覆蓋，看不到一絲余痕。

回到禪房，秦牧享用過大慈恩寺精心為他準備的齋飯，然後與法清禪師坐在禪房窗下品茶下棋。

秦牧放下車簾，把手放到鎏銀百花香爐掐絲琺琅的手爐邊烤了烤，搓了兩搓，對顧君恩說道：「司農寺與民間富戶合作建冬季蔬菜大棚之事，顧卿之前可曾聞知。」

法清禪師那莊嚴的寶相表面波瀾不驚，也隨手在棋盤上落了一子，然後輕撫白須答道：「陛下所言極是，由此可見，佛家的命運其實是與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的。貧僧以為，佛家弟子，雖是方外之人，卻不能不愛國，實則，愛國即為愛和-圖-書教。」

秦牧隨即站起身，走出禪房，帶動的輕風讓禪房內裊裊的香煙亂成一團。

顧君恩答道：「臣稍有所聞，還以為這是陛下讓司農寺這麼做的，便沒太關注，陛下，您……」顧君恩是兵部侍郎，不管農業方面的事，他一時想不明白，皇帝大冷天的親自跑來看什麼冬季蔬菜大棚，這蔬菜大棚真的值得投以這麼大的關注度嗎？

中國的佛學已不能簡單地稱之為外來文化，它實際上已經本土化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皇帝這番說完，鬚眉皆白的法清禪師，手指竟微微顫抖個不停，手上那枚白子再也捏不緊，嗒的一聲掉到了棋盤上。

西方的殖民，並非是單純的武力殖民，歷史也證明，那樣是難以長久的。象英國那種比較成功的殖民方式，其實是以武力為前導，以宗教信仰、經濟文化為後盾，是一種全體方位的殖民。

顧君恩也輕鬆地笑了笑道：「臣聽說這蔬菜大棚似乎挺賺錢的，如果陛下查出了贓款，過年的時候，可要多賜件冬衣給臣。」

如果只看到了佛教僧人不事生產，而佔有大量資財，無償享受信眾供養這一面，那對佛教的認識無疑是比較膚淺的。

棋盤上，秦牧持黑，法清禪m•ｈｅtｕbｏok.ｃｏm•cｏｍ師持白，顧君恩於一側觀棋。

「哈哈，顧卿是得多穿點，今年冬天恐怕會特別冷啊。」

秦牧哈哈一笑道：「朕要來看看，司農寺的官吏有沒有官商勾結的行為。」

「在朕看來，不管儒釋道哪家都一樣，你嘴上說得再怎麼天花亂墜，都不如付諸於行，朕之所以記住了玄奘和鑒真兩位高僧，不在於他們佛法有多高深，而在於他們身體力行的精神。

嗒！一子輕輕落下。

而且融合了中國傳統文化的佛學，與儒學之間其實有許多相輔相成之處。

相信天子方才那番話，很快就會在整個佛教界傳得人盡皆知，進而會讓所有的僧人寢食難安，那翻話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軍事擴張只是把東西吃進肚子里，但卻不能真正消化吃進肚子的東西，所以需要用宗教信仰、經濟文化的手段來幫助消化。

原來天子此行，遠非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一個宏大的國家戰略，在天子看似輕散的言行中，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

然則自唐朝之後，佛教就失去了原有的開拓精神，變得瑣碎，變得拘泥，流於形式。迷失在了恢弘的寺廟、清閑的香煙之間，千年以降，再沒有出現過象玄奘和鑒真那樣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