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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中有許多人已經露出了笑意，燕元宗的這番話和沒說一樣。

燕元宗額頭見汗，他哪裡懂什麼戰局，這次來到北疆只不過是為了鼓舞一下士氣。打仗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他信口說道：「既然胡人來了……我們就去打敗他們……嗯……將他們盡數趕回北方！」

白晷冷笑道：「陛下莫要忘了，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屬於您，這三十萬名將士拚死保衛的是大秦的天下。」

我心中一動，若是說燕元宗沒有反對晶后將燕琳嫁往高麗，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我幾乎可以判定這個燕元宗八成就是假冒，我旁敲側擊道：「臣在秦都曾經見過一個和陛下極為相似之人……」

白晷怒吼一聲，大步向坐騎走去，走到近前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沉吟道：「趙青濤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一定有人在背後指使。」

燕元宗雙眉微皺，他也看出白晷分明是小題大做，故意給他一個下馬威：「白將軍！方大人乃是太后委任的監軍，還請白將軍看在朕的面子上饒他一次。」

我全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白晷的身上，他率軍戰勝東胡，我和這個假冒的燕元宗就能夠繼續的偽裝下去，如果他失敗，我們的命運將無法想像。

白晷一雙陰冷的眸子仍舊死死盯住了他，方文山在他的逼視下額頭竟然滲出了冷汗，求助似的望向燕元宗。

我內心一震，白晷顯然看到了問題的實質。

他慌慌張張向白晷道：「白將軍……聽說，我們無法入城？」

白晷掠須笑道：「北川城雖然地理險要，可是城池面積很小，這三十萬大軍若是都進駐城內，北川城恐怕都要被我們給撐破了。」

我皺了皺眉頭，焦鎮期所說的事情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晶后對燕元宗的疼愛，他沒理由以燕元宗的性命作為賭注，難道對她來說，政權比親生兒子的性命更加重要？這決不是我所了解的晶后，況且如果燕元宗出了事情，晶后也就失去了控制大秦政權的借口，群臣不會容許一個女人獨攬朝綱，她不會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這個計劃的始作俑者是沈馳，他和燕元宗之間究竟有無默契？他對晶后的幫助究竟有無其它的目的？我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

白晷點了點頭道：「陛下來北疆就是為了御駕親征，這種大戰自然少不了你的參預。」

方文山受罰之後又被士兵架了回來，他何時受過這種折辱，一張面孔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

馬上就有兩名士兵將方文山拖了下去，燕元宗的臉色難看之至，白晷這一手分明是做給他看的，在眾將面前白晷顯盡了威風，自己這個皇帝的顏面簡直是蕩然無存。

白晷點了點頭，濃眉擰起，深邃的目光變得陰冷無比。

東行五百餘步終於抵達練兵的校場，這是一片廣袤的荒原，上面的積雪事先已經清理過，兩萬名精銳士兵整整齊齊的站在點將台下。

眾將面面相覷，卻無人開口說話。白晷轉向燕元宗道：「陛下有什麼建議沒有？」

我心中暗笑，這白晷果然陰險，打了別人還做出這番表白，只會讓方文山更加恨他。不過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顯然不會把方文山放在眼裡。

白晷怒道：「這混蛋天大的膽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他不清楚皇上也在軍中嗎？」

我www.hetubook.com.com反問道：「你以為白晷會讓我們順順利利地離開嗎？」

焦鎮期點了點頭，向我道：「公子今日始終神不守舍，究竟在想什麼？」

我悄然來到他的身後：「白將軍因何在這裏停下來？」

白晷的唇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次有陛下隨軍親征，定然士氣如虹，擊潰東胡已成定局。」

白晷道：「據前方回報，東胡大軍已經開始從陶邑、屯留向北川進發，按照正常的速度，他們三日之內必然可以抵達北川，戰事已經無可避免。」

焦鎮期道：「如果真如公子所說，晶後用替身取代燕元宗，那麼她對白晷就再無顧忌，說不定會趁此良機將白晷一舉除去。」

大雪仍然未停，滿山遍野一片銀裝素裹的景象，空氣異常寒冷，呼吸之間口鼻噴出白霧，風力奇大，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艱難。

燕元宗無疑要比晶后更加可怕，晶后想奪取的僅僅是白晷一人的生命，而燕元宗除了白晷以外想要的還有大秦的天下。

這是李衛帶著兩名士兵向我們走了過來，三人的身上都裹著厚厚的一層積雪，遠遠望去就像三個雪人。李衛大聲道：「平王殿下！陛下和白大將軍已經前往牧場，特地讓卑職來接你！」

白晷的這句話始終回蕩在我的腦海之中，我有理由相信他已經從一連串的事件中看出了什麼。

在我們的前方是白晷最引以為傲的三萬神弩營，配備八國中最為先進的連弩，可連發十八支弩箭，殺傷力極大。最後方是兩萬輜重兵和一萬名負責斷後的輕騎兵。

燕元宗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許久方道：「可是……為了區區一座北川，將大軍置於如此惡劣環境之下，好像並非明智之舉……」

我望著他的背影，用力握緊了雙拳，一種莫名的悲涼充斥著我的內心。晶后的無情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經被她放棄，眼前的這個人決不是真正的燕元宗。而我在晶后的心中和他的地位一樣，只不過是除去白晷的誘餌。

雖然我在中途破壞了他試圖殺害燕琳的陰謀，可是最後仍然製造出燕琳死亡的假象。破壞了高麗和秦國之間的這場聯姻，從這個角度上我無疑成為燕興啟實施計劃的一個幫凶，也在無意中將自己的命運推到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燕元宗神情黯然：「琳兒真是命運多宕，當初我院該反對母后將她嫁往高麗的。」

焦鎮期笑道：「我看到公子自從見過白晷之後，就變得鬱鬱寡歡，所以來陪你喝酒解愁。」

白晷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道：「安逸有時比戰爭更為可怕，我也是剛剛明白這個道理……」

焦鎮期想了想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生在皇室之中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表現出畏懼也屬正常。」

我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

白晷又拿出一枚令箭道：「方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重責二十軍棍，以儆效尤。」

方文山笑道：「方某昨晚多飲了幾杯，今日又天寒地凍，所以才……」白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方大人難道將這軍紀當成兒戲嗎？」

燕元宗連連點頭道：「白大將軍所言極是。」

燕元宗慌忙向帳外走去：「我要去看看白將軍如何計劃。」

不多時，各營的將領已經集結于雪丘之上，燕元宗似乎hetubook.com.com察覺到了異常，也在監軍的陪伴下來到了這裏。

李衛大聲道：「當斬！」

我微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此次你御駕親征，為的就是鼓舞大軍士氣，樹立無上君威，如果在這個時候離去，無異於臨陣逃脫。在中將士眼中你又有何威信可言，，以後您又拿什麼取信於他們？」

鐵刀營統領卓成健大聲道：「北川之危迫在眉睫，末將願前往北川救援。」

白晷意味深長的望向我道：「白某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何不早日離開秦國，甘願捲入這場漩渦之中。」

燕元宗咳嗽了一聲道：「白將軍，我想方大人也是無心，此事不如就此作罷。」

燕元宗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方文山嘿嘿乾笑了一聲道：「方某知錯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白晷冷笑道：「陛下此言差矣，三軍之行軍紀當先，若是人人都隨意違反軍紀，白某還談何統帥三軍，又談何擊退東胡？方大人身為監軍，居然帶頭違反軍紀，白某不罰不足以服眾。」

「陛下的消息倒是靈通？」

我呵呵笑道：「火盆滅了，營帳冷得像冰窖一樣，再睡下去恐怕要給凍僵了。」

方文山被嚇得臉色慘白，顫聲道：「陛下……」

白晷微笑著重複道：「臣問陛下對眼前戰局有什麼看法？」

「對胤空來說，秦國和大康並沒有什麼分別。」

我搖了搖頭道：「我決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時間內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

宗豪道：「我們怎麼辦，是退回蠻州，還是留在這裏阻擊東胡大軍？」

焦鎮期默然不語。

雪積了很厚，一腳踩下去沒到膝彎。每走一步都格外費力，雪花隨著風迎面撲來，打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很難想像在這種惡劣的天氣條件下，士兵將如何操練。

「晶后難道不怕白晷以燕元宗為質，要挾她嗎？」

過了許久，才見到方文山胖胖的身軀從轅門處挪了進來，他的兩名手下跟在身後，邊走邊歉然說道：「恕罪恕罪，方某起晚了……」他遇到白晷充滿殺機的目光，不由得呆了一呆，隨即又笑呵呵走到台上。

看到我，燕元宗有些驚慌的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我正要去找你，白晷讓我們隨軍出征，你要想個法子讓朕脫身離去。」

焦鎮期道：「幕後主使人是燕興啟無疑，公子何不告訴與他？」

正是利用晶后急於對付白晷的心理，他才得以把握到發展的機會。

大雪紛飛，天色陰暗，三十萬秦國大軍已經準備就緒，步兵十五萬、鐵槍軍三萬五千，位於隊伍的最前方，其後的三萬鐵騎兵是衝破敵軍陣營廝殺的主力，四萬五千鐵甲步兵分佈隨「衝車」及騎兵前進，負責搶攻敵陣。

我始終在觀察燕元宗的變化，總覺得他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燕元宗雖然對政治不感興趣，可是性格並不是如此懦弱。究竟是什麼讓他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和以前幾乎判若兩人。

夜幕降臨我們在距離北川大約十里的地方暫時停歇，白晷站在前方雪嶺之上，靜靜遙望著遠方的北川城。

白晷點了點頭道：「陛下說得不錯，既然胡人來犯，我們就要讓他們吃到苦頭，將他們徹底擊敗！」

先鋒營統領宗豪充滿憤怒道：「北川城城守趙青濤拒絕先鋒營入城！」

自從發現燕元和*圖*書宗的真正身份，我的心情始終處於極度的鬱悶之中。焦鎮期也覺察到了我的反常，低聲道：「冒牌貨？」

白晷環視眾將，朗聲道：「胡人強悍，已先後侵佔我津城、安陽、屯留、陶邑四座邊關要塞，現在又集結三十萬大軍妄圖攻下北川，北川、蠻州、雁州互為猗角之勢，若是北川城破，我大秦的整體防線必然中斷，蠻州、雁州其勢必危。諸位有什麼高見？」

焦鎮期拿起酒壺在酒杯中倒滿，我來到矮几旁坐下：「這麼晚怎麼突然想起找我喝酒？」

「白晷應該考慮過這個問題，再說這裏留守十萬兵力應該足以應付東胡的偷襲。」

回到營帳，焦鎮期嘆了口氣道：「這白晷將大部分兵力派往北川，若是東胡中途轉向攻擊蠻州又該如何？」

燕元宗居然起得比我還早，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和焦鎮期跟隨在李衛的身後向校場走去。

燕元宗顫聲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返回蠻州？難道要在這冰天雪地里安營紮寨不成？」

我嘆了口氣道：「希望是我猜錯了。」

大軍即將出發，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即便是現在揭穿他的身份對我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白晷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對我和燕元宗同時下手，我無疑已經陷入了晶后和沈馳刻意營造的困境之中。

白晷站起身來：「大秦之所以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並非因為外來侵略，完全是內患使然。」

焦鎮期道：「公子就是為了這件事擔心？明日燕元宗閱兵之後，我們就儘快離開前線返回秦都，應該不會受到戰火的波及。」

三批大軍排列著整齊的陣形冒著風雪向北川前進。

白晷又向李衛道：「傳令下去，就地安營，將眾將集合到雪丘這裏。」

白晷冷冷道：「方大人足足晚了半個時辰。」

我內心巨震，的確無法排除這種可能，不然他又怎會對燕琳之死反應得如此淡漠，更何況晶後行事向來慎密，她不會想不到白晷有可能借用燕元宗威脅她，她又怎會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入虎口？我起身道：「出征之前，我必須去見見燕元宗。」

「什麼？」白晷睜大了雙目，目光中儘是驚異之色。

白晷作出一幅關切的面孔低聲道：「方大人，當著眾位將士白某不得不這樣做，還請見諒。」

焦鎮期笑道：「公子多慮了，這世上哪會有如此相象的人。」

「公子懷疑燕元宗並不是原來那個？」

方文山痛得嘴角不住抽搐，強自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知道……」

宗豪道：「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是皇上親臨城外，他也是一樣的說法。」

眼前的局勢下，白晷不會輕易放任燕元宗離開，而我將身不由己的陪同燕元宗留在前線。如果東胡攻破秦軍的防線，我和燕元宗都將面臨兇險。

他轉身向李衛道：「按照軍紀此事該如何處置？」

白晷淡然笑道：「多謝平王對白某的信任，既然我洗脫了嫌疑，那麼做這件事的又會是誰？按照平王的推斷，此人一定希望籍此破壞高麗和大秦的關係，從而讓大秦失去一個強有力的後援，說不定他就是東胡的內奸。」

「你有沒有覺得燕元宗的表他現太過怪異？」

我嘆了口氣，和焦鎮期對飲了一杯：「白晷只是詢問我們路途中所遇歹徒的事情，他也十分關心幕後的主使。hetubook.com.com」

我跟著李衛來到點將台上，燕元宗身穿裘皮大氅，懷揣著一隻手爐，正縮在座椅上瑟瑟發抖。白晷一身青銅盔甲，威風凜凜的坐在燕元宗的身邊，右手輕輕撫摸著面前的虎符，卻有斜睨天下之威。

「白晷找公子所為何事？他該不是又為難你吧？」

來到燕元宗的營帳，他早已收拾停當，正準備隨時出發。

焦鎮期過來找我，大聲道：「公子好早！」

我和燕元宗處在隊伍的中心，負責保護我們的是白晷的親衛團，這支一萬人的精華部隊由李衛負責統領。他們最大的特徵全部身穿黑色鎧甲，其中有兩千弩兵，三千長槍兵和五千長刀兵，全都是驍勇的騎士。

白晷指著北川城以東的地方：「那裡是『群狼谷』，地勢險要，乃是從陶邑前往北川的必經之路，只要在山谷兩邊埋伏下重兵，輕易便可阻攔北胡軍隊從此通過。」他又指向北川兩邊的方向：「防守的真正壓力在於這條大道，這裏一馬平川，並無障礙可言，從屯留過來的東胡大軍會在這裏和我們展開決戰。」

白晷道：「我等若是退回去，豈不等於將北川城雙手奉送給東胡人？」他在原地走了兩步，下令道：「宗豪你率領先鋒營留意兩方胡軍的動向。」宗豪領命去了。

白晷發出一聲哈哈大笑：「陛下何時又懂得兵法了？」對燕元宗的諷刺之情溢於言表，燕元宗訕訕的閉上了嘴巴，神情尷尬到了極點。

我低聲道：「無論我情不情願，這次我和燕元宗的命運必然和白晷聯繫在一起，白晷若是戰敗，恐怕我們的下場會一樣悲慘……」

我低聲道：「眼下只有讓他繼續偽裝下去，白晷的主要目標放在他的身上，總好過轉移到我身上好些。」

「他應該可以想到。不過東胡軍隊即將臨境，白晷應該沒有精力去對付燕興啟。」

白晷淡然笑道：「既然陛下開口，臣焉敢不從。」他盯住方文山道：「不過……要是就此放過你，眾將士肯定不會心服。」他抽出一枚令箭道：「將方大人的兩名隨從給我斬了！」那兩名僕從平白無辜招此劫難，頓時哭天搶地，大聲嚎哭。

我在燕元宗身邊坐下，燕元宗向我露出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卻沒有開口說話，多半是因為感受到周圍肅穆的環境壓抑所致。

我黯然向帳外走去，風雪正急，那燕元宗深一腳淺一腳的向侍衛的身邊走去，他的步伐顯得慌亂而匆忙，顯然被我擾亂了心神。

燕元宗顫聲道：「朕……也要去？」

白晷道：「整頓三軍之後，即刻出兵。」

他目光重新轉向眾將大聲道：「北川決不可以放棄，我們的援軍必須搶在東胡大軍攻擊北川以前抵達那裡。」

我點了點頭，焦鎮期的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怎麼辦？」

我感嘆道：「陛下可曾想過九公主，如果不是為了大秦，她也不會遠嫁高麗，更不會蒙受如此劫難，現在還應該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我故意觸動他心頭痛處，悄悄觀察著他的反應。

這是兩匹駿馬從雪丘下飛馳而來，卻是先鋒營的兩名統領。兩人來到白晷面前翻身下馬，大聲道：「白將軍！大事不好！」

眾人都是一愣，目光一起望向白晷。期待著他的下文。

「白將軍一心為國，殺掉公主只會破壞高麗和大秦之間的聯盟，真正得到利益的是東胡，白將m•ｈetuboｏk•cｏm.ｃｏm軍決不可能做出這種對不起秦國百姓的事情。」我這句話說得慷慨激昂，同時婉轉的拍了拍白晷的馬屁。

我捻起酒杯一飲而盡，一股暖融融的熱流迅速流入了我的胸腹，我酣暢的發出一聲清嘆。焦鎮期掰下一隻雁腿遞給我，我咬了一口，邊嚼邊說道：「今日在晚宴之上根本未能吃飽，我早就餓了。」

燕元宗壓根沒有想到白晷居然會問到自己的頭上，張口結舌道：「什麼……」

焦鎮期悄然來到我的營帳之中，他將手中的托盤放在矮几上，誘人的香氣彌散在空氣之中，我向托盤看去，盤內盛放著一隻烤好的大雁，我笑道：「你終究還是將它烤來吃了。」

白晷不悅道：「何事驚慌？」

「燕元宗只不過是一個誘餌，如果沒有他，白晷又怎會心甘情願的前線抗敵？」

白晷向李衛道：「監軍還未到嗎？」他口中的監軍乃是大秦御史方文山。此人向來深得晶后寵幸，也是燕元宗即位的堅決擁護者之一。

白晷點了點頭道：「東胡此次合三十萬之眾全力攻擊北川，顯然對北川志在必得，我軍必須先行到達北川，以逸待勞。與東胡大軍在那裡展開一場全面大戰。」

「我也說不清楚，可是燕元宗無論身材樣貌，我都找不出任何的紕漏，甚至連他說話的聲音神態也沒有任何異常。」

焦鎮期道：「看來我們只有期望白晷大獲全勝，才能早日重返秦都。」

一種極為不祥的感覺籠罩在我的心頭，晶后、燕興啟、沈馳甚至包括燕元宗，他們每個人都和我以往的認知所不同，這場戰爭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隱藏在戰爭背後的陰謀。我無法確定自己應該站在何方立場。

焦鎮期忍不住道：「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燕元宗是晶后的親身兒子，她又怎麼忍心讓他身陷險境？」

那燕元宗面色陡然一變，隨即又笑道：「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我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聽到帳外號角嘹亮，卻是大軍開始集結了。

晶后顯然想利用這次的戰爭削弱白晷的權力，而燕興啟則利用晶后和白晷之間的爭鬥，謀取自身的發展和利益，如果一切如白晷所分析的那樣，燕興啟極有可能和東胡之間早有默契，破壞高麗和大秦的聯盟只是他實施計劃的第一步。無論燕興啟最重的目的何在，目前在對付白晷方面，他和晶后仍然站在同一立場。

翌日清晨，我被嘹亮的號角聲驚醒，帳內氣溫很低，原來室內的火盆不知何時熄滅了。想起今日還要陪燕元宗一起巡視大軍，我慌忙穿好衣服，草草梳洗了一下，走出營帳。

宗豪道：「這混帳說什麼要顧及城內百姓安危，不可以讓我等入城。」

李衛恭敬道：「卑職已經讓人去請方大人，應該就快到了。」

人群中一個聲音道：「白將軍！蠻城距離北川有近百里之遙。現在又是天寒地凍，行軍異常艱難，胡人也許只是放出消息，未必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攻城。」說話的是鐵槍營統領劉奇峰。

燕元宗嘆了口氣道：「我……只是不想去戰場之上，實在不行你想個法子讓我留在這蠻州城中，也好過冒著風雪去北川救援。」

白晷道：「北川共有五萬守城將士，我意欲派出三十萬大軍參与這場對東胡的大戰。一舉擊破東胡大軍的侵犯，解去北疆之困。」他又轉向燕元宗道：「陛下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