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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上流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車昊沒有說話。

傍晚時分，我在唐昧和雅克的陪同下來到秦都西郊的慕雨山，這裡是白冕衣冠冢的所在地，晶后讓人將白冕的衣冠冢已經平掉，我前來祭掃多少可以告慰一下白冕的在天之靈。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思綺和酈姬，我在白冕臨終之前曾經答應幫他照顧好他的女兒，現在思綺已經成為我的妻子，而酈姬的命運卻悲慘如故，我心中對白冕自然有著深深的愧疚。

酈姬嘶聲道：「你快殺了我！」

許公公送采雪離去。按照我計劃，我留在秦宮偽裝燕元宗，而我的角色自然由采雪來裝扮，她跟隨我身邊已有多年，對我的一舉一動無不了如指掌，裝扮起我來應該毫不費力，至於身高方面更好偽裝，只需裝成卧病在床即可，反正再有兩日便是燕元宗納妃之日，很少有人的注意力會放在我的身上。

我垂下頭去，因為我沒有勇氣再面對酈姬。

燭光下，酈姬靜靜坐在窗前，在這清冷的深宮之中越發顯得形單影隻。只要我廢除玉璽，晶后就會毫不猶豫地想她下手，我決不能看著她的我的眼前死去。她承受的痛苦實在太多，無論面臨如何的艱險，我都要將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卻見酈姬一身白衣站立在已經損毀的墓前，秋風吹過，白色長裙隨風而起，勾勒出她嬌軀曼妙的輪廓。

晶后憤然道：「元宗反正已經命不長久，我便讓這賤人帶著玉璽一起跟元宗陪葬！」

燕興啟張口結舌，還未來得及說話，晶后搶先道：「其實當年先皇就不應該更換玉璽，自從更換玉璽之後，先皇便一病不起，現在皇上又染上重病，現在這玉璽乃是不祥之物，陛下如今將它失落也許是好事。重新起用開國玉璽，也許預示著皇上龍體即將康復，大秦又將中興。」

晶后道：「陛下發病之時，不慎將玉璽給失落了。」

我真摯道：「秦都正值風雲變幻之時，暗潮湧動，危險重重，我個人安危事小，身邊人的平安蔚為重要，我不希望慧喬她們出現任何的閃失。」

我重重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孩兒斗膽，眼前這個境況下，我們必須險中求勝。」

晶后美目一亮，我知道自己的話一定觸動了她的內心。

我低聲道：「車兄是不是仍然放不開過去的事情？」

酈姬緩緩從地上拾起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晶后嬌軀微微一震，美目中閃過一絲驚駭的眼神：「你想故伎重施？」

晶后冷笑道：「酈姬！你以為藏起那枚玉璽就能要挾到我？做夢！」

酈姬果然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正如晶后所說，她從未正眼看過燕元宗，她的心目中除了我，根本沒有其他人的位置。從感情的執著上來說，她和燕元宗又是何其相似。

我低聲道：「我只需冒充皇兄宣告更換玉璽，化解此次危機即可。」

她身邊的宮女看到我，慌忙提醒酈姬。

晶后的這個理由的確無懈可擊，她柔聲道：「皇叔以為這玉璽應該可以更換嗎？」

晶后怒道：「我會怕她嗎？她要是敢這麼做，我就讓這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她重重在几上拍了一掌。

她緩緩地從我身邊走開，腳步是如此堅定。

我彎下身軀，伸手抹去墓碑上的灰塵。白冕彷彿出現在我的眼前，他自盡前的一幕反反覆復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慧喬專門交代，千萬不可讓燕元宗再食用高麗參，或者接觸到炎茶絲，否則會再度誘發體內的毒素，便是神仙也難以救治。好在鳳陽宮附近沒有種植炎茶絲，我根本無需去刻意交代晶后。至於高麗參，只需慧喬委婉地表示不適合燕元宗的體質，晶后自然不會讓他食用。

我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m.hetubook.com.com，這種慢性的毒素不會危及到我的身體。

酈姬憤然望向晶后，隨即目光轉向了我的臉上：「騙子！你們全都是一幫騙子！」

我讓唐昧和雅克在原地等我，獨自一人緩步向衣冠冢走去。

其實我根本無需開口，據慧喬所說，燕元宗毒氣侵入肺腑，現在不僅喪失了意識，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酈姬既然能夠毒害燕元宗，想必對這幾種藥物的毒性和後果相當了解，我事先向慧喬問明了中毒后所表現出的癥狀，偷偷練習了一遍。

酈姬點了點頭道：「照顧陛下原該是酈姬的本分。」

酈姬凄慘一笑：「我曾經養過一隊相思鳥兒，有一天我給他們餵食的時候，雄的那隻自行飛走了，雌的那隻便在籠中等待。我既便是打開籠門，它也不願飛走。後來我才知道，它怕走了以後，雄鳥回來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它便留在籠中日夜期盼，希望雄鳥有一天會回來接它……」

晶后道：「不行！元宗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我不能再無休止地等待下去，否則我將會完全陷入被動之中，無論如何我都要將那枚玉璽從那個賤人的手中奪回來！」她鳳目之中流露出陰冷無比的目光。

晶后惶恐到了極點，顧不上酈姬，慌忙向內宮去了。

晶后悄然坐在我的身邊，默默抓住我的手，久久凝視著我的面龐，眼圈竟然紅了起來。

晶后沉吟片刻方道：「你想怎麼做？」

燕興啟面色一變，驚慌無比道：「這……這該如何是好？」

我心中一凜，馬上明白了她的意圖。

「什麼？她承認玉璽在她手中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酈姬竟然敢公開向晶后叫板？

我默默來到她的身邊，目光落在已經殘破斷裂的墓碑之上，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嘆，接二連三的事情對她一個弱女子來說，實在太過殘酷了一些。

晶后淡然笑道：「好在宮中還存有開國玉璽，我讓人重新清洗鑲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晶后巧妙地利用沈馳未歸的時機，強行為燕元宗納妃，肅王燕興啟雖然心中反對，可是對這件事也無可奈何。這件事顯然已經成為定局，讓他去提親只不過是個表面的形式而已。

酈姬嬌軀一震，不能置信地望向我的面孔。我低聲道：「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我會帶你一起離開這座牢籠……」

我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來。

晶后搖了搖頭道：「現在元宗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你如何扮像他的樣子？」

燕元宗早已被妥善安排到晶后的寢宮之中，我大模大樣地躺在龍床之上，雖然換上了新的被褥，可是整張龍床之上仍然充滿著濃烈的藥草味道。

采雪又拿出一枚紅色藥丸遞給我道：「公子，你將這枚變身丸吃下去。」

晶后淡然笑道：「難道你不想親手照顧陛下嗎？」

眼看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燕元宗的病情仍然沒有任何的起色，晶后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

酈姬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流露出幾分怨毒之色。

再想說話，發出的聲音竟然嘶啞無比，我簡直不能相信這是我發出的聲音。

晶后低聲道：「你打算用何人來冒充元宗？」

酈姬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好好照顧陛下，我去為他熬些參湯。」

許公公為我換上龍袍，這件龍袍經過專門的改制，比原來寬大了許多，穿在身上剛好掩飾住我強健的體魄。

我嘆道：「母后確實不該將白冕的衣冠冢平掉，這下將她徹底激怒，不惜一切要做蠢事了。」心中卻明白，酈姬之所以對納妃之事如此敏感，是因為害怕曲諾進宮之後，晶後會伺機廢去她的后位，進而置她于死地。

鼻息中聞到淡淡的香氣，我悄然探尋這香氣的來和-圖-書源，終於發現酈姬的發簪上插著兩朵紫色的炎茶絲小花。她果然狠毒，生恐僅僅靠高麗參害燕元宗不死，又生出了這個辦法。

我微微一怔，馬上意識到他大概是因為慧喬的緣故。

酈姬的淚水始終無法止住，我用白領將她捆住，丟在偏殿的角落之中。

小卓子拿著一條白綾走了進來，我暗自苦笑，這小太監也笨到了極點，又不是要將酈姬扼死，他拿條白綾來做什麼。

因為她距離我很近，事發倉促，周圍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晶后微笑道：「不用勞煩皇叔的大駕，我已經派人將此事知會給朝中大臣了。本來想讓許公公去肅王府中通知你，可聽到你要過來探望陛下，想了想還是由我親口告訴你的好。」

燕興啟在這幾次和晶后的交鋒中，處處落於下風，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晶后又將一份擬好的懿旨交給他道：「皇上明日便要納妃了，我想將大典一切的事情都交由你去做。」

「陛下！納妃之事已經詔告天下，豈有反悔之理？」晶后在小卓子的陪伴下，緩步從內宮中走出。

燕元宗若是真的清醒過來，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她手中所倚仗的玉璽便再也沒有用武之地。

我笑著站了起來：「母后，皇兄自從生病之後，始終躺在這深宮之中，外人焉能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再者說就連皇后也不可以接近他，現在的皇上反而是最好裝扮的。」

面部輪廓完成之後，采雪又為我染黃面孔，在嘴唇上塗了一層透明的汁液，我的嘴唇頓時變得乾涸起來。

晶后冷笑道：「自從她嫁入皇室，何嘗關心過元宗？可能現在她連元宗的樣子都記不清楚，這賤人以為我不知道，她和元宗名為夫婦，其實根本未曾有過夫妻之實。即便是元宗在病榻之上，她也從未伸手照顧過他……」晶后說到傷心之處：「我可憐的孩兒！」

慧喬曾經說過，燕元宗此刻的情況決不可再服用高麗參，以免觸發體內的毒素，酈姬分明是想進一步加重燕元宗的病情，置他于死地。

我無比獃滯地望向他，喉頭髮出噝噝的聲音。

燕元宗蘇醒的消息，震動了整個朝野，最為驚慌的自然是燕興啟，翌日清晨他一早便趕到鳳陽宮中，探察事情的虛實。

燕興啟轉過身來道：「太后還有什麼事情吩咐？」

我心中暗自慚愧，燕元宗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都是我故意為之。

站在一旁的許公公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酈姬呵呵狂笑道：「你瞞得過燕興啟，卻瞞不過天下人，只要那玉璽落入燕興啟的手中，你便是篡奪皇權，必死之罪！」

燕興啟附和道：「此事萬萬不可更改，還請陛下三思。」

我冷笑道：「若想許速扭轉母后眼前被動的局面，孩兒冒一點風險也是值得的。」

我低聲道：「皇后，你又何須如此執著，其實放下一些事情，對自己未嘗不是一種寬容。」

燕興啟還沒有覺著什麼。

許公公贊道：「我隨太后剛剛回到大秦之時，陛下就是這個樣子。」

「後來它終於發現那隻雄鳥再也不會回來，我以為這次它會走了，可是沒想到它發狂地用身體用羽翼去撞擊鳥籠，直到頭破血流，直到生命消逝……在它心中是這座牢籠拆散了他們，它要用生命來毀去這座牢籠……」淚水沿著酈姬的俏臉緩緩滑下。

我低聲道：「母後為何要讓她過來？她若是看出了破綻，我們豈不是前功盡棄？」

晶后嘆道：「酈姬，前些日子並非是我不想讓你見到皇上，只是他身體虛弱，需要靜養，我不想任何人打擾他。」

看來晶后終於失去耐心，決意下手對付酈姬。我低聲道：「母后還記不記得我是如何逃出大漢？」

還未來到和_圖_書白冕的墓前，我便先看到了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外觀上我已經認出這應該是酈姬的坐駕。

時隔二十天之後酈姬終於再次見到了燕元宗，當然這個燕元宗只不過是我所假扮。

我內心被她凄涼絕望的眼神猛然刺痛了，她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讓她懂得情為何物，她也不會如此痛苦。

晶后黯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希望我們都能安然度過這場危機……」她所說的我們之中自然包括燕元宗，我這次恐怕要讓她傷心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燕元宗也會有爭寵的一天，為了博取晶后對我的全力支持，我必須斬斷她對燕元宗的一切希望。

我眯起眼睛，竭力裝出虛弱到極點的樣子。

此事許公公從宮外回來，恭敬道：「皇后！」

我咳嗽了一聲方道：「此事都是朕……太過疏忽……竟然失落了玉璽……」

我微笑道：「母后看孩兒怎樣？」

我低聲道：「母后先消消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昊抿了抿嘴唇，終於點了點頭。

我抓住他的臂膀道：「車兄！我想你留下！大秦目前仍然形勢不明，慧喬又懷有身孕，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

酈姬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緩緩站起身來，向晶后道：「太后，皇上好像不願我留在這裏，孩兒先行告退了。」

酈姬端來參湯，按照規矩還是由許公公親口品嘗之後，方才給我餵食。

酈姬冷冷道：「我放不下，因為我失去的太多，若是再放下我的仇恨，我便無法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點了點頭，嘶聲道：「朕生病的這些日子……辛苦……皇叔了……」

酈姬在晚間的時候來到鳳陽宮，晶后召她來不僅僅是為了和她商量納妃之事，更重要的是看我的偽裝能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我準確的扭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將她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晶后道：「如何去除？你有辦法嗎？元宗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愈發地嚴重，他始終處於昏迷之中，如何下令更換印璽？」

晶后道：「上蒼庇佑，皇上的病情竟然好了許多，今日我還讓許公公扶著他在這宮中走了兩步，若是一切順利，也許後天的納妃典禮，他能夠親自出席呢。」

我壓低聲音道：「難道你不等那隻雄鳥回來了嗎？」

我正要出言阻止，卻見許公公驚惶失措地跑了過來，顫聲道：「太后……大事不好了……他……他……」我看到他的模樣，料到一定是燕元宗出事了。

晶瑩的淚水頓時湧出了酈姬的美眸，串珠般地落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之上。

酈姬的美眸中流露出無盡的悲涼。

晶后不無得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美目微微翻了一翻道：「皇后怎麼不說話了？」

「陛下終於醒了！」燕興啟恭恭敬敬道。

晶后道：「她雖然沒有明說玉璽在她的手中，可是話中的意思已經明確表示出來了。」

她忽然抽出一柄閃亮的匕首不顧一切地向我衝來，狠狠向我的胸口扎來。

我心中暗道：「晶后將責任全都推倒了酈姬的身上，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根本就是一個怪物。莫說是酈姬，就算換作她人嫁給燕元宗，結果也是一樣。在他心裏只有燕琳的影子，天下間任何的女人都無法取代燕琳的位置。」

酈姬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慶幸之色，目光之中裝出幾分關切，輕聲道：「皇上，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酈姬啊！」

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變成了燕元宗健康時候的模樣，我不禁暗自讚歎，采雪易容的水準並不次於輕顏，可是轉念一想，輕顏擁有這樣的技藝並不奇怪，她本身就是魔門中人。可是采雪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舞姬，她如何學得的這身本領？她的身上究竟藏有www.hetubook.com.com怎樣的秘密？

燕元宗納妃沖喜之日即將來臨，晶后再次將我召入宮中，從她的表情來看一定又出了什麼事情。

燕興啟看到我果然蘇醒了過來，無法掩飾目光之中的沮喪，表面卻還要裝出欣喜異常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滑稽到了極點。

晶后的確非同尋常，表現得滿面春風，表情欣慰無比。

連我都沒有想到晶后居然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議，如果酈姬真的答應下來，只要她摸到我的身體，豈不是馬上就知道我是偽裝的。

燕興啟道：「陛下能夠康復實在是我大秦之福，明日便是陛下的納妃大典，當真是雙喜臨門。」

晶後起身道：「今晚你便留在這裏照顧皇上，我去安歇了。」她竟然轉身離去，我一時間摸不清晶后真正的用意，心中忐忑不安，若是酈姬識破了我豈不麻煩？

車昊微笑道：「不知怎麼我忽然開始想家了……」他捻起一片楓葉：「我想明天離開這裏。」

晶后道：「回頭酈姬過來的時候，你仍然裝出痴痴獃呆的樣子讓她不要產生疑心。」

我從未聽晶后說起手中還有一枚印璽，酈姬美眸之中流露出無比怨毒的眼神，她已經明白晶后真正的用意。

酈姬美眸之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陪伴她的宮女和侍衛知趣地退到馬車旁。

一絲冰涼的感覺沿著我的腮邊緩緩滑落，我馬上意識到這是我的淚水，我終於明白了酈姬為何要不顧一切地去報復，愛之愈深恨之愈深，在她心中這秦宮才是阻攔我們相愛的真正原因，她要以生命來毀掉這座禁錮她的高牆。

晶后冷笑道：「將她先給我關起來！」

酈姬噗地一聲，將帶血的唾沫吐在我的臉上，我伸袖擦去臉上的唾沫。

晶后呵呵笑道：「假的？有些事情千萬不可以胡說，你入宮之前你父親難道沒有交代過你嗎？」

「你滿意了！」酈姬的聲音冷得像冰。

燕興啟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低聲道：「陛下既然同意更換，前朝玉璽自然可以啟用，臣這就去通知眾臣。」

燕興啟道：「曲奉常的千金曲諾。」

酈姬不無諷刺：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看來也不例外。」

我不由得暗暗心驚，晶后顯然已經對酈姬起了殺心，低聲道：「母后打算怎麼做？」

我無力道：「卻……不知……是哪家的女兒……？」

采雪微笑著答道：「這是×子油，塗上之後即便是飲水也不會褪掉，顯得異常乾涸。」最後用青色將我的兩腮打滿，再看鏡中，活脫脫一個癆病鬼的模樣。

酈姬轉過身來，美目之中仍然蕩漾著淚光，讓人不禁生出呵護之心。

我早就料到她要自尋短見，一把擰住她的柔荑，將匕首奪了過來，向小卓子道：「將這賤人關到哪裡？」

酈姬臉色慘白道：「這玉璽是假的！」

她讓小卓子打開手中的木盒，裏面也是一枚玉璽。

我低聲道：「酈姬，你鬥不過太后，這樣下去只會將自己白白地犧牲掉。」

我在許公公的攙扶下走過帷幔，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晶后緩緩轉過身來。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端詳了我一遍，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慈愛，單從她的眼神我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裝扮相當成功。

我之所以擁有這樣的信心，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采雪在我身邊，我和燕元宗身材相若，面部輪廓也有幾分相似。不過現在燕元宗瘦得皮包骨頭，即便是采雪易容的手段再高，也無法將我偽裝得跟他一模一樣。但是晶后這段時間禁止一切人探望燕元宗，為我假冒他營造了便利的條件。

晶后笑道：「誰敢治我的罪？誰有那個本事來治我的罪？就算燕興啟得到那玉璽，也已經晚了，知不知道你錯在哪裡？」晶后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道：「錯和_圖_書就錯在，你一心想用玉璽來要挾我，錯就錯在你在等待對付我的最佳時機，錯就錯在你對人世還有留戀，你怕死，你想利用這玉璽充當自己的擋箭牌！」

晶后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他卻像不認的我的樣子，痴痴獃呆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傻傻地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我對采雪向來深信不疑，相信她決不會害我。接過那枚藥丸，吃了下去，入喉感到一陣灼熱，並沒有其它不舒服的感覺。

我微笑著在他的身邊坐下：「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

車昊依靠楓樹而坐，雙目遙望著遠方的湖面，任憑楓葉時而飄飄蕩蕩落在他的身上，聽到我的腳步聲，他轉過身來，淡然一笑拂去肩頭的落葉。

一旁的酈姬美眸之中流露出無比驚駭的目光，她在我病榻邊照顧了我整個晚上，卻不知道我能夠開口說話，而且我的言談舉止顯得清醒無比，一改昨日的痴傻模樣。

我低聲道：「母后！」

我生恐晶后動了真怒，先行對酈姬下手，慌忙勸慰道：「母后，現在即便是殺了她，她也不會交出那枚玉璽。而今之計，還是先將這個隱患去除為妙。」

我擺了擺手，氣喘吁吁道：「你……退下……吧，我累了……」

晶后道：「燕興啟老謀深算，未必看不出你在冒充。」

我不是燕元宗，自然沒有這麼多的顧忌，權當酈姬給了我一次進補的機會，大口將參湯飲下，酈姬的美目之中流露出一絲欣慰。

我怒道：「去找繩索，將這賤人捆起來。」

「酈姬這個賤人，實在太猖狂了！」晶后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酈姬道：「我知道，陛下心中從未當我是你的妻子。」

酈姬冷冷望著我道：「陛下的龍體恢復得好快！」

車昊笑道：「你誤會了，看到你們之間的感情這樣好，我心中早就沒有任何奢望了。」

采雪輕聲道：「現在應該沒有人能夠聽出你是平王了。」

小卓子突然看到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先是晶后和皇后反目，然後是氣息奄奄的我居然站了起來，早就驚得目瞪口呆，指了指偏殿。

車昊道：「現在看到你和全太醫的感情這麼好，而且來了不少幫手，我也就放心了。」

醫者父母心，見死不救是對慧喬善良內心的一種煎熬，可是為了我，她只好違心地將對燕元宗用藥的劑量進行調整，這樣剛好可以保證燕元宗繼續活在這個世上，而又不能讓他徹底康復。我專門囑咐慧喬，千萬不可以將燕元宗中毒的事情告知于太后，如果讓她知道真相，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酈姬除去。

晶后余怒未消道：「她竟然要不惜一切阻止這場大婚的進行，威脅我說，只要我為元宗舉行大婚，就將玉璽交給燕興啟。」

酈姬不顧一切地尖叫道：「那玉璽是假的！一切都是你所設的圈套！」她顯然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精神幾近崩潰。

我將酈姬拖入偏殿之中，酈姬拚命掙扎著，狠狠一口咬在我臂膀之上，我強忍疼痛將她推入房中，小卓子嚇得多多嗦嗦道：「陛下……該……怎麼做？」

酈姬仰起俏臉，淚光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的凄美動人。

燕興啟接旨退下。

轉身和小卓子走出門外，用銅鎖將房門鎖住。

酈姬顯然沒有想到晶后今日會大發慈悲，讓她來到床邊探視，當她看到我已經蘇醒的時候，不由得顯現出一絲慌亂。

燕興啟正要離去，晶后道：「皇叔留步！」

晶后緩緩站起身來：「酈姬，你本來可以好好地生活在皇宮之中，安安穩穩地做你的皇後娘娘，只可惜你偏偏要像你失去的爹一樣，處處都要跟我作對。」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道：「朕……不想納妃……你替我回了吧……」

小卓子這才慌慌張張離開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