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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播種的季節，沿途，田野裡布滿了播種希望的農夫；這是個鮮花爛漫的季節，沿途無數說不出名目的鮮花讓初次走出大山的程阿珠為之痴迷。

當然，如果我不願意多出錢，那就買通另一位知縣級的佛爺，讓那兩個佛打架去，有沒有這回事？」

泉州現在在外國人嘴裏稱作「刺桐」。泉州還有另一個名稱，叫做「光明之城」……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國的城市燈火輝煌、光明燦爛；一千多年前的夜晚，全世界的城市都是一片安靜，只有中國的城市人流擁動、歡歌笑語……

他知道趙興不是一個純粹的文人，這樣的人才不會跟人對罵，或許他更願意用拳頭解決謾罵。

「定當如此」，趙興慨然答應。

佛印也瀟洒，聽到趙興的要求，連「預付款」都沒有所要，他瀟洒的伸出手，與趙興擊掌為誓，而後痛快的告辭，再然後，這個人便不再日日登門。

「且慢，我知道你是來要錢的……對了，你們說這叫施捨，就是我捨棄財產施給你們，實話告訴你，我不信你們的佛，因為他是一尊收費的『神』……這話你不懂？」趙興翻著白眼，痛苦難耐的說：「你也別勸我，我這人挺頑固。

臨到登船，趙興突然想起一事，回身交代：「老師，遁兒現在不足周歲，如此幼小，長途跋涉極不安全。如果我沒回來，先生就接到起複的消息，不如把孩子留下……這樣吧，阿珠留下，萬一學士走得急，便將孩子交阿珠照顧。」

元豐七年四月下，趙興的驢車進入泉州。與此同時，蘇軾送長子蘇邁赴饒州德興縣上任，寫下了《石鐘山記》。

不過，「降魔變」並不是一種士兵「標配武器」，它是一種個例，是西夏軍官的特殊個https://ｗｗw.ｈｅtｕｂook.cｏm.ｃｏｍ人物品……然而，它的誕生代表著銅火槍製作技術已經成熟，差的只是捅破一層窗戶紙。

佛印用手比量著銅管的大小——這就是「降魔變」，世界第一支火槍。現代考古挖掘中，人們從党項墓葬中挖掘出「降魔變」實體，它是一種形體粗壯的銅火銃，長35.3厘米、口徑10.5厘米、尾底徑7.7厘米，重6.94公斤，用火藥發射直徑0.9厘米的鐵彈丸。

潘大臨的失誤就在手頭無人可用，按說他一個酒店老闆，手中擁有一個名酒牌子，最後卻混的那麼慘，實在不應該。如果他有人手可用，把酒店交給別人打理，完全可以自由享受宋代追星生涯，可惜他走了相反的路。

此後的日子里，趙興忙著安排族裡的產業，蘇軾悄悄做好了起複的準備，馬夢得被一群孩子纏住，最麻煩的是僧佛印，他自此也多了個去處，不時上門來與馬夢得攀談，順便招攬一些贊助。

「佛曰：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僧佛印打著稽首向趙興講解著佛法。

兩月後，趙興安排好黃州的一切，準備帶著程阿珠啟程前往杭州，臨走時蘇軾叮嚀：「離人，我也感到朝廷這幾日起了變化，也許夢得兄說得對，我希望你快去快回，等我起複時你來幫我。」

這是個讓人熱血澎湃的年代，大宋的一切都在沸騰，翻滾著，衝擊周邊國家。21世紀，亞洲史學家充滿激動地記述：11世紀下半葉，亞洲是蘇東坡的亞洲，是大宋的亞洲。

這兩名幫閑是兄弟倆，老大叫劉小乙，老兒叫劉小二。他們殷勤地在驢車前，引領著整個車隊緩緩前行。熙熙攘攘的人群讓車隊行進緩慢，而程阿珠貪看風景，也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識的命令車夫緩行，這讓兩名幫閑走的很悠閑，他們一邊領路，一邊跟車夫閑聊。

趙興不知道，蓮花十字架、火焰十字架正是中國本土基督教——景教的標誌。這種十字架被人們稱為「刺桐十字架」，也就是「泉州十字架」。他所看到的那行阿拉伯文，是稱頌「聖父、聖子、聖靈」的。

蘇東坡仰臉朝天一聲長嘆：「離人是個能托妻寄子的人，把孩子托給你，我信得過。不過，阿珠還是跟你走吧，你倆新婚，多聚為上。」

「那好，我回頭交代一下程族長，再通知陳季常，有他們夫婦在，孩子一定會照顧的很好，老師可放心上路！」

趙興以前來過泉州，但他依然很痴迷的仰望著北門城牆。

「恐怕我也照料不過來」，馬夢得笑著拒絕：「學士起複，我便打算隨學士上任，所以你還是另找個人吧。」

1084年宋夏戰爭中使用過——這是人類歷史上，火槍首次運用於戰爭。

趙興說起「五代」的事兒，突然間停頓了一下，他用回憶的口氣慢慢地說：「對了，大師是佛門高徒，你聽說過敦煌莫高窟嗎？」

身邊的人體會不到趙興的感覺，他們不停的催促他進城。趙興身後被他堵在城門口的人也連聲催促。在一片嚷嚷中，趙興垂下眼帘，舉步向城內走去。

趙興在泉州城門口處雇了兩個幫閑帶路。所謂「幫閑」，現在也可以稱之為「導遊」，他們待在城門口，專門替外地人帶路，遊覽泉州市內，並幫不熟悉地理的僱主處理一些瑣事。

佛印正琢磨著如何措辭，趙興把話一跳，不問他佛禮，反而問起佛的行政級別：「我聽說，這世界總共有三萬多尊佛，天呢，我大宋有冗官之災，佛界會不會有冗佛之災？我聽和-圖-書說，有人曾經給這些佛爺劃分了行政級別，也就是說，如果我得罪了知縣級的佛爺沒事，只要我買通知府級的佛爺就行了。

蘇東坡，大文豪，有這樣一個免費老師教導，想必他也能縐幾句歪詩。

世界各國，大多數城市都實行宵禁，夜裡禁止人們走上街道，然而，唯獨大宋准許商人徹夜營業，於是，大宋的夜晚是燈火通明、人潮湧涌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大宋所有的城市都是「光明之城」。

如趙興所說，黃州這地方窮鄉僻壤，佛門信徒的捐獻都是幾文錢幾文錢，如果佛印能拉到這筆施捨，完全可以徹底翻新斗方寺。

是的，他失落了什麼，這是民族的失落！

任何時代，最缺少的是什麼？人才。

這是一段很奇怪的城牆，城牆上，用城磚鑲嵌出天使與十字架的圖案，而北門城基呈現奇怪的尖拱形，上面鑲嵌出十字架和火焰、十字架和蓮花，此外還有15行阿拉伯（敘利亞）文字。

至於馬夢得，也不能讓他閑著，經過趙興一番「勸解」，馬夢得終於全家搬進趙興的院子，「順便」幫趙興教育那群程族小孩，而陳慥因保甲風波，不敢過多停留，他匆匆告辭，回去安排兒子上路。

「且慢」，趙興頭痛的捂住自己的前額。天呢，這都幾次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趙興說話很無禮，如果擱別人這麼說，佛印必然開始施展恐嚇、咒罵戰術，比如說：他會恐嚇對方說神將懲罰他等等，或者直接開始謾罵。但面對趙興他們，他不敢如此，因為他偷偷看過蘇東坡寫的《刺牛》，那裡面描寫趙興乾淨利索的宰殺了一頭牛。

陳季常要看趙興的武藝，顯然是早有打算，但也正中趙興下懷，他馬上應和：「太好了！我正籌劃赴杭州一行，黃州未免顧不上了，夢得叔來了，www.hetubook.com.com黃州交給你，季常叔的公子我帶去杭州……」

趙興不知道，在真實的歷史中，蘇遁就死在跋涉的路上。他這一插手，歷史已經悄然改變。

趙興現在確實缺人，為此他不惜大量吸納江夏程族的勢力。然而，萬事萬物都講究一個「制衡」，程族勢力過度膨脹，就必須引來競爭機制。

你不是來尋求捐獻的嗎？這樣吧，你幫我到西域找幾個會制『降魔變』的匠人——佛門的東西，你們佛家一定跟這些匠人有聯繫。我出個價吧，你招來三名匠師，我捐獻三百萬，如果這三名匠師技藝精湛，我再捐獻五百萬。

現在，趙興站在這段泯滅的歷史面前，親眼目睹它的本來面目，他的心情卻難以用語言描述：驚詫？沉醉？欽佩？惋惜？遺憾？……更多的是濃濃的失落。

趙興沒有完全保密自己的「族方」概念，他擁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經理人」概念，本著專業事情讓專業人士負責的思路，他絕不放過對人才的搜羅，譬如陳慥的兒子，雖然不肖，但絕對是個合格的職業打手——他老爹的基因在那兒，這廝能差到哪裡？

提起這座佛學世上有名的藏經窟，佛印不禁精神一振，悠然神往的回答：「聽說過，聽說最近大食回教正在深入西域，這座西域名窟逐漸泯滅無聞，但我研究那座名傳天下的聖窟……」

一進泉州，首先看到的是無數用彩帛搭起的高大綵樓。在宋代，店鋪門前搭起的這種綵樓叫做「歡門」。沿著大街望過去，無數歡門爭奇鬥妍，設計者的靈感令人嘆為觀止——在宋代，已經有了如此鮮明的廣告意識，實在令趙興難以想象。

趙興作為現代人站在這裏，看著那些圖案總覺得很奇怪，他懷疑修建這座城牆的是一群基督教徒，因為不僅泉州北門鑲嵌有基督教圖案，泉https://www.het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州另外幾個城門、城牆，處處嵌有基督教的十字架，然而，在他的記憶中，不記的曾有相關的記錄，也許是蒙古人燒毀了一切文字，讓這段歷史顯得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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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印不愧是佛界的優秀「公關經理」，他立刻補充說：「有這尊佛，施主真是廣聞——這尊佛名喚『降魔』，此圖繪於五代，佛窟里繪得形象是『降魔十八變』中的一變，那件噴火武器名為『降魔變』。是個銅管，這麼長，這麼粗……」

「沒事，我還要在家待兩個月，這兩個月，夢得叔幫我教教孩子，等夢得叔走的時候，就把黃州酒業交給君孚（潘大臨）之弟潘大觀……君孚指望不上，這傢伙心思不在操持家業上。」

這麼說吧，什麼時候，你們這些僧人為我誦經，不是為了我的錢包，而是真誠的希望我幸福，那我信了你們的佛又如何？」

在黃州這個地方，八百萬足夠你起個樓、蓋個佛塔，怎麼樣？願不願試一試？你可以告訴那三名匠師，只要他們抵達黃州，我每人給他們一百畝地，一百貫安家費。造出『降魔變』來，我再給他們每人一百貫。當然，造不出來，他們一個錢沒有，你們也沒有那筆獎勵。」

這話讓佛印很難回答，給佛劃分行政級別，這事確實有過，是五代時的「高僧」乾的，但出錢讓兩個佛掐架，這事只有趙興能想得出來——當然，百姓是這麼乾的，但他們從不敢這麼褻瀆的思考。

趙興繼續用回憶的神情詢問：「我聽說，那座莫高窟里畫著一幅壁畫，壁畫是一尊不知名的佛，手裡持著一個噴火武器？」

「銅管……？」趙興若有所思地說：「這樣吧，我知道你們佛門那些事，你們一定與西域僧人有聯繫，別給我打馬虎眼，我既然跟你說這話，就一定有把握。

此刻，正面對大家的是泉州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