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哦！」劉能賢扭頭看了眼陳默然。

「救命啊！救命啊！」

昨個他在產業公司投了五千兩銀子，買的是公司債券，專事浦東開發的債券，花了五千兩，買得卻是七千兩的債券，而他還是頭一份。心下嘆著那瘸子的精明，可劉能賢眼紅的卻是浦東的地產，那才是真正的銀子，現在投進去十幾萬兩，不出幾年功夫，沒準就變成上百萬兩，那是這個什麼債券所能相比，可偏生伯父的話，卻又讓他心下直嘀咕，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個給圈進去了。

這會閻文遠卻是怒了，打從前些日子，在街上巧遇這瘸子后，雖說一陣冷嘲熱諷的著實讓人痛快，可事畢了那件事卻依像根刺的插在心裏，便那天遇上他，閻文遠對典當一事，也是隻字未提，那種事提出了丟人，他栽了，也便是認了。

少爺的安排，讓林郁青緊道一句。

被身後的喊聲嚇了一跳的陳默然，回頭一看，眼瞅著一驚馬拖著馬車朝自己這邊正衝來，忙拄著拐杖閃到路邊躲著，這萬一被馬撞了，可真是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翠喜，咱們這是在哪兒？」

「說吧，陳瘸子，今個你要多少銀子，閻某雖說不知這馬驚了，和你是否有關係，可你即為了騙閻某，不惜折了腿來，說吧，今個你要多少銀子，一句話，也省得你處心積慮了！」

原本舊傷還未好盡的左腿被這麼一掃，左腿瞬間便像失去知覺般的，鑽心痛楚便傳來時身子猛的倒了下去，馬鳴的凄慘聲中又傳出聲陳默然的慘叫來！只是一聲慘叫，未待回神，被車廂掃出米許遠來的陳默然便一頭撞在牆角上，眼一黑便昏了過去，而原本驚馬拖著馬車這會的卻也站住。

「默然在這倒要謝過閻老闆的仗義了！」

「劉柱，去給我瞧瞧是咋回事！」

耳邊的嚷聲讓陳默然強睜開眼來，輕喝了一句。

腿間的傳來的劇痛讓陳默然看了眼，不用摸只瞅著那腳搭成模樣，陳默然便知道自己腿又斷了，雖感覺有些點背，可卻是慶幸著，那天肖炘韌對自己指著自己的瘸腿說出那句，那有瘸腿的霸王時，就尋思著改天得把這腿給敲了重接，未曾想今個倒是如願了。

陳默然一抱拳，心裏卻出奇的沒什麼怒意，實際上，隱隱的心裏陳默然還有些高興，這腿又斷了，倒也省事了，還是趕緊回上海重新把這斷腿找外國醫生給接好的要緊！

「又是你這瘸子，難道你就是和-圖-書想訛上閻某不成！」

「先生，您放心，小女子定為您尋個這江寧城裡最好的郎中……」

「郁青，你在這先喝點茶，少爺我去那邊辦點事！」

「你這瘸子，咋能這樣……」

江寧府東邊的街上，內橋北大街是一派繁榮景緻，晚春的暖風徐徐拂過，衣著綿衣、布服的市民在街上擁走著，偶有皖北或蘇北的災民們擁擠著，時不時看見有手伸向路人乞討，但形下，這街上的災民卻比往日少了許多。

突然，一輛車由驚馬拉著飛奔過來，車中的劉靜璇這會已經是一副面色煞白全無血色的模樣，兩手死死拽住馬車窗框，失聲大喊著。

見少爺片言不語的沉默著，林郁青還道少爺和自己個一樣，都在這怒著那。

「不知那老狐狸知道自己去贖當，會做什麼表情來！」

把銀票奉了上去，平素最心痛銀子的閻文遠別提那個心痛勁了，這廝可不就斷條腿發了筆橫財，難怪能使喚起下人來，這小半年功夫，這瘸子便入了近一萬多兩來，搶錢莊怕也沒他這麼掙錢吧！

劉靜璇趕緊回頭吩咐身旁的翠喜。

「爹，就是那人救了我，可卻被碰斷了腿去！爹，您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腿又斷了！」

「少爺，這江寧不比上海，這地頭亂著那，我……」

拐著街角朝著走時，朝前看到一座橋來，知道走過那橋，再拐著彎兒怕就到了文當了，心裡頭樂著陳默然邊走，邊想象著到時那掌柜的滿面的驚訝。

眼瞅著離開那「文當」近時，想到那老狐狸那日的模樣，陳默然便是在心下一笑。

劉靜璇一聽，連忙急說了句。

想及那日那老狐狸，話中帶刺地抓住自己一陣好損，雖是未提那典當之事，可卻也讓當時陳默然的臉是一陣紅、一陣白的，若不是因不想讓旁人知道，恐怕當時就拉著他去贖當了。

圍觀的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想及那老狐狸話的，陳默然便知道他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騙子」，或許他早已知道那表和鏈子壓跟就不鎮那麼多錢！內心裡，便是直到現在，他依舊謝著那老狐狸，或是沒有那老狐狸的「慷慨」，恐怕也沒有他陳默然的今天！

爹爹的這般模樣，倒是讓劉靜璇神情一窘，爹今天是咋了。

手一揮，劉能賢便朝陳默然走去，陳默然作勢便要行禮，卻被他一下扶住。方才他的下人已經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他。

話未說完https://www.ｈｅtｕbｏok•com•ｃｏm，卻聽見旁邊傳來聲驚呼。

「還快叫車！」

被驚馬拖著一嚇，又被車廂這一倒人驚著的劉靜璇，這會才悠悠緩過一口氣，睜大眼睛看著翠喜。

「快！翠喜，趕緊讓王叔去請輛車來！這是我的恩……」

話時陳默然卻無意間窺見，那女孩投來的感激的眼神，難道只是因為自己一句話？

冷喝一聲，陳默然左手一推，用右腿強撐著站在那，笑抱著拳。

眼瞅著旁人看著自己時目光稍變，閻文遠卻是一正色。

「嗯！少爺在這江寧還能讓人搶了不成！」

「下人沒規矩，還請閻老闆別放在心上！」

「回大人，陳先生是為救民女才被馬車撞了！」

這會林郁青卻是擠過人群穿了過來，方才在路邊的茶攤喝著茶時，他心裡頭就有點不安，茶沒喝上一茶，就聽人說一瘸子讓馬車給撞死了，那還顧得喝茶，一路不要命的狂奔了過來，隔著人縫一看，路邊躺著的可不是少爺嘛。

「少爺，少爺……」

「閨女，一聽你坐的馬車受了驚，我差沒給嚇飛了魂去，若是……我可咋向你娘交待啊！」

「小姐，方才你的馬驚了，是一位人推車擋著馬車，這會他自個卻給馬車撞倒了！」

「快救人那！救命啊！」

施禮時強撐著的陳默然額上都冒出了汗來。

「見過劉大人！」

劉靜璇倒替陳默然教訓起了下人來，然後又輕聲在爹爹身旁言了聲。

話時劉能賢卻扶著陳默然朝閻文遠看去，面上似帶著怒。

原本躲在路邊鬆口氣的陳默然一聽這句，心想著前面可不就是河嗎？餘光一撇，卻瞅見身邊一小販推著的賣果子車來，頓時靈光一現，那還管得了旁的，便是用力一推車把，不顧那小販的叫喊聲，猛把果子車橫到了路中。

聽著這面前傳來嬌滴滴的聲音，陳默然才是一抬頭來，卻看到面上依無血色，卻難掩麗質天如卻又顯幾分端莊的女孩來。

拄著拐杖于街上行走的陳默然，偶看到些瘦弱幾搖墜的災民童孩時，便會賞人家個幾文錢，若是旁人，怕是這會早就被那災民、乞丐一圍而上了，可他身後卻跟著一人「二鬼子」打扮的青年，這倒讓他省得了許多功夫。

林郁青是那個惱啊，若不是少爺在那攔著，他幾想拿出槍來，叭叭兩槍把這老東西給做了，啥樣的人他都見過，可像這般忘恩負義的人他卻沒見過！

「少爺，少爺，你和圖書……您沒事吧！」

不時打量著這瘸子，瞅見那瘸子單腿立在那滿頭汗般的模樣，劉靜璇卻是有些心不忍來。

「剛才這人把車推過去，沒跑得急讓這馬車給撞了，舉許是腿斷了！」

「閨女！我的閨女啊！」

「老爺，您這請！」

心下一奇，劉能賢便吩咐了句！

原本還有些氣爹爹做法的劉靜璇頓時明了眼前這人是誰，這人可不就是讓爹爹記恨了小半年的那削下了爹爹臉面的瘸子嘛！就是這瘸子！劉靜璇禁不住打量幾眼，這人倒是一副儀錶堂堂的模樣，怎麼會是騙子呢？

「停轎！」

「嗯！到時丫再損他兩句！」

「嗯！是那瘸子！」

「俺家少爺那是……」

陳瘸子！默然！

最近幾日，設在四通客棧的產業公司馬鞍山鐵礦籌辦處，正在四下招工，那些個災民中不被那每天百文錢的工錢引了過去，可偏生人家只要身強體壯的，這不留在城裡的災民大都是些老弱婦孺。

幾乎是在發現這劉大人和陳默然關係非同一般，爹爹顯又被驚到了，劉靜璇忙開口說道。

轎子里的劉能賢閉著思考著，那日伯父的話依不時在他耳邊響著，伯父的話裡有話，話中透著的幾種意思，可那幾種意思卻透著不同的信來，這卻讓他犯了難，摸不透伯父的究竟來。

「大……大人……」

閻文遠這會倒也從嚇中緩過神來一回頭，便拱手道。

「閻老闆，默然這有禮了！」

瞪時功夫閻文遠便被劉大人臉上的怒意給嚇到了，話話也變得結巴起來。這瘸子和劉大人的關係似乎……

「可不是，這腿上不是滲著血嘛！」

「草民見過劉大人！」

可未曾想，今天這騙子竟然又碰上了門來，閨女乘的這馬車昨不驚，明不驚，偏生今個驚了，卻還就這麼巧，讓這廝給救了，這世間那有這麼巧的事，頓時他便明了，沒準，這瘸子在這裏行起了苦肉計，想圈自己個進套那。他那瘸腿，沒準就是以前用這苦肉計時落下的根吧！

「累得先生為救小女子受了傷！靜璇，謝先生救命之恩！」

閻文遠話時帶著慶幸，頭又一扭看著旁立著的王栓，頓時生出了火來。

「他這是咋啦？」

「哼哼！下人！未曾想半年不見，你這瘸子也使喚起下人來了！」

這番話劉靜璇倒不是說給陳默然聽，而是說給爹爹聽，若依爹爹這般下去，不出明，文當東家的「小氣勁」怕就傳遍這金陵城了。

「你瞅好了，和_圖_書陳少爺！大德通的銀票，一千五百兩！」

被那血嚇了一跳的劉靜璇連忙問了一句。

浦東的銀子晃著眼的誘著人，可又灼得劉能賢想伸手去，卻又怕燙著手來。這幾天正為這事煩著。

「然之，你這腿是怎麼回事！」

這會突又傳來的一陣急切的喊聲來，那聲中透著的悲急味全無一絲來，推開圍觀的人來，閻文遠帶著管家繞著女兒一陣的長吁短嘆，左問右問時，卻不時地看著這心頭肉可傷著沒。

嬌柔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陳默然朝著那模樣兒似後世電影中蹦出麗人兒小姐看去，卻見她依帶著笑容，朝林郁青看去。

貼身的丫環和車夫在車后很遠處跳著腳喊，在他兩身後，卻還跟著只汪汪亂叫奔跑著的小白狗，一驚馬後，棄主而逃的小白狗。

「阿青！」

捻須冷哼著閻文遠掃了眼那旁邊一副二鬼子打扮的人來，這二鬼子的下人，可不都是二鬼子，只是可惜這娃兒臉上的正氣了！跟著一個騙子，能夠有什麼出息，出息了也就是一禍害人的騙子罷了。

「不好，前面是條河！再往前怕就掉到河裡了！」

話到嘴邊，林郁青忙改了口恨恨地看著那兩女人，心裏自是定下了，殺了她們全家的念來，那目光只盯著劉靜璇和翠喜兩人心頭一顫。

「喲！陳少爺，您這剃頭那！莫非又要在那演出場戲來！」

眾人噓了一口氣，隨後趕到的丫環連忙爬上車，抱著已經嚇暈過去的小姐來。

然後又指著正被那少爺扶著人說道。

而劉靜璇卻是避開他的目光。

「多謝！多謝，先生救得小女，請問你叫……啊！」

「是嗎？快，帶我去看看！」

「難啊！」

就在小販叫喊時，果車剛橫到路間的功夫，「咣」的聲，驚馬撞上了滿是果子的木車，伴著聲凄慘的馬鳴，驚馬猛的摔在了撞碎的果車間，馬車順著慣性猛一打擺翻了過來，朝著陳默然撞了過來，原本腳腿就不利索，本正朝著路邊跑著，卻被的這倒掃的馬車一掃，正砸中左腿。

原扶著的少爺的林郁青這會那還能受得了這「老東西」的話來，若不是要扶著少爺，怕早都要上去了。

翠喜忙挽扶起小姐下車。圍觀的人讓開一條路，兩人跑向車后，卻見一人躺在路邊，腿處還滲著血來。

之所以不讓林郁青跟著，是因陳默然不願意讓旁人知道，自己也曾混到了「典當」東西的地步，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用上海報紙上的和*圖*書話，自己可是金山回來「豪富」，再怎麼著，也不可能剛一回來，就去典當家什去了。

打斷林郁青的話，陳默然便拄著拐杖朝著「文當」所處的大街走去，這算算時間，贖當到期的日子也就是這幾天。

「呀嗬！你這人怎麼不分好壞人那，誰要你家銀子，在上海灘誰不知道我們陳家……」

女兒的話讓閻文遠這才回過神，瞅見周遭人的模樣，卻是明白自己失了態，但話已至此卻是難收了，猶豫了下，閻文遠從衣袖間取出一疊銀票來。

「小姐！小姐！您醒醒！」

劉能賢剛一走過來，陳默然和閻文遠兩人便看見了。閻文遠一瞅見這總督府里劉大人來了，忙跪了下去。

心嘆一聲，卻聽到轎外傳來的聲音，便拋開帘子看了眼，隔著空瞅見了站在那的陳默然來。

「那是什麼啊！」

「免了吧！」

「爹爹，您和陳先生的過節是過去的事了，今個這陳先生救了靜璇卻是真的！大傢伙可都在看著那！」

雖說沒人救著，可是卻有人跟著大喊著，不過他們喊的可不是去救什麼來人。

「爹！可是這人救的我！」

被嚇的滿眼淚的翠喜一邊拍著小姐的後背給小姐壓著驚，一邊泣聲道著。

爹爹的這般模樣讓劉靜璇卻是一聲嗔笑。

「讓大人見笑了，我這瘸腿有點不利索，還盡逞強，這不……」

「驚馬了，快來人哪！快截住它啊！」

「少爺！」

手一探還有氣，這倒讓林郁青松下口氣來。

劉靜璇盈盈的道了一萬福。

「讓下！」

「喂，有你這樣當下人的嗎？沒看見你家少爺滿頭汗的！還不去扶著點！」

被耳邊的一聲吼，給震回過來的陳默然睜開眼睛時，仍覺得有些天旋地動，真他娘……腿上的痛，讓陳默然清醒了許多，這英雄真他娘不是人當的！

「好你個王栓，讓你給小姐駕車，你倒好，若是我這閨女有個三張兩短……」

「若是俺家少爺有個……」

朝少爺那跑去時，林郁青瞅著那兩女人眼裡噴出的火幾是要殺人般。

「誰要你尋什麼郎中，我們家少爺……」

「爹，您別緊張了，我沒事兒。」

一僕役打扮的人支開了圍觀的人來，便又打著鞠。

街上的人看著驚馬拖著馬車跑了過來，誰敢去掛那馬車，早都是一個個的躲開了。

「你就是那陳瘸子！雖說……但靜璇卻還要謝您的救命之恩！」

待閻文遠抬頭看清那人的模樣，舌頭差點沒給一口咬斷了，是那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