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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宜室宜家

作者: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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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道童不言

第314章 道童不言

華灼小心地把畫收好,以手托著,道:「這兩幅圖,都是稀世珍品,你快快將它們收好……」想想又不放心,「罷了,藏室在何處,我送進去吧,你人小力弱,若再摔了可怎麼辦。」
「這是……湯泉行宴圖?」
華灼撫額,無聲失笑。
「怎麼樣,這兩幅畫好吧?」小道童仰著頭,得意洋洋,「我可不像方老頭,專拿賴畫騙人。」
「小姐,鄭山長的畫藝只怕不在畫聖易道之之下啊。」七巧看全整幅畫卷,驚嘆之極,她雖不能和小姐比眼力,但自問也是能看出好賴的,若讓她說這幅哪裡好,或還說不盡全,但把這幅畫與《湯泉行宴圖》擺在一處,卻是半點兒也不遜色的。
一句話把華灼和七巧逗樂了。
七巧噗嗤一笑,道:「你這還叫不言,怕是起錯了名兒,還是叫多言為好。」
小道童在旁邊看她看的如此入神,臉上頓時吐露出驕傲的表情,他就說嘛,方老頭兒收的那些字畫,哪裡比得上師傅收藏的字畫,看傻眼了吧。
「小姐姐,還有這幅呢,你也看看……」
「不言,正東面那家書畫鋪子,是我家的,以後你若是悶了,便去那兒找方掌柜討糖吃,就說是我讓你去的,他不敢不給的。」華灼摸摸小道童的頭髮,卻是一手油膩,這小道童也不知多久沒洗過頭了。
另一幅並非古畫,而是新作,從墨跡畫紙的色澤上來看,此畫作絕不超過十年之期和_圖_書
小道童歡騰雀躍道:「正是正是,你們瞧,小船上還有我呢……」
「真不要臉,我要是你師父,肯定要畫兒不要你……」
華灼往舟上望去,果然見舟尾立著一位大袖翩飛的道人,雖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分辨出道人懷裡抱著個包裹,仔細瞧去,也有些像襁褓中的嬰兒。
小道童沖她瞪眼睛,道:「你才是皮厚的,大人欺負小孩兒,羞不羞……」
「真的?」小道童一跳老高,眉開眼笑,「方老頭兒最討厭了,往日我溜出觀中,他都不讓我進門,說是裡頭字畫多,怕被我摸髒了,哼,就他那兒的字畫,我才瞧不上呢,我師傅收著的字畫,比那些好多了……,小姐姐你等一等,我把那些字畫拿來你瞧。」
「這是……秋水行舟?」
七巧只得作罷,她是真喜歡小道童這樣兒,所以才愛跟他拌幾句,哪裡就真的想欺負了,當下便道:「小姐都向著你,罷了罷了,我惹不起你,總躲得起吧。快把畫送回去吧,一會兒過來,我燒些水幫你洗洗,看你髒的這樣兒,方掌柜不讓你進明窗齋那是有道理的,你若洗得乾乾淨淨的,哪個又會不喜歡你這小傢伙。」
七巧插口道:「摔便摔了,他呀,皮厚,卻是不怕疼的,我只怕這兩幅畫兒要被他糟蹋了。」
小道童蹦蹦跳跳,達到:「我是師傅撿回來的,無名無姓,師傅就給起了個道號,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言。」
華灼默默點頭,鄭山長的畫,用色不多,卻深得「神韻」三昧,而且布局更是有巧奪天工之感,如此長卷,不過山水二字,卻是幾乎一步一景,不論從畫中哪裡單獨截取一段,都可獨立成畫,令她嘆為觀止。此畫雖與這道觀一樣無名,卻是足以與《湯泉行宴圖》一般,名傳千古。
道觀很小,無名無匾,只有幾根野藤纏著門邊,一直繞過了牆。地面鋪著青石,不植松柏,不見桃竹,只有一方石桌和一座倚著牆邊的葡萄架。方才小道童就是順著葡萄架爬到了牆上。地上滿是落葉,已是不知多久沒清掃過,雖是凌亂,卻也有幾分幽古之氣。
可是小道童動作太快,轉眼就跑沒了影兒,華灼沒攔得上,便也罷了。一會便看到小道童抱著兩幅畫兒搖搖晃晃地過來,他小小的個子,抱著長長的畫軸,頗為吃力,一不留神還讓地上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虧得七巧眼明手快,趕緊接住他,順手把畫兒從他懷中拿下來,放到旁邊的石桌上。
小道童用力點頭,踮著腳尖,伸手在畫上一點道:「這是鄭山長,本來畫上沒有他,師傅說不合實情,要之何用,就把畫扔了,鄭山長撿回去,在畫上添上了自己,把畫又送了來,然後師傅就把這畫兒當寶貝收著。」
她把畫的一端交到七巧的手上,石桌太小,這幅長卷不可能全部鋪開hetubook.com.com,因此必須有人托著。畫卷一點點的展開,華灼卻是越看越心驚,也越看越發現這就是真跡,絕對是真跡,這就是《湯泉行宴圖》。畫中人物,線條簡潔,表情生動,畫聖易道之最擅長的就是以寥寥數筆,勾勒出最豐富的形神。
長長的足有十一二尺的長卷,怪不得小道童拿著時這樣吃力,這分量可不輕。她並沒有全部打開,只看了題跋,就已經驚得目瞠口呆。
說是不計較,到底還是又刺了七巧一句,他不過八九歲的年紀,終是小孩兒心性。
華灼與七巧相視一笑,然後緩步走入了觀門中。
另一幅,同樣是長卷,比《湯泉行宴圖》還長了一尺,七巧方才托畫托得吃力,這會兒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一指點在小道童的額頭上道:「你這小傢伙,該不會以畫卷長短分好壞,把最長的兩卷捧了出來吧。」
千古名畫,畫聖手筆,失傳數百年,竟然出現在這樣一座破敗的道觀中。贗品?可是這題跋力透紙背,風骨神秀,正是出自一代書法大家林玄之的手,她初學字時,臨摹的邊是這位大家的字帖,怎麼可能會看錯。
華灼看著他指的地方,正是西街南岸的碼頭,碼頭上立著一人,戴青頭巾,著文士袍,長身玉立,如松柏凌風,他遙望著東面,因此她只看到個背影,卻看不到面容。
小道童沖她扮鬼臉,道:「才不會,師傅最疼我了,死畫兒哪比得上我這個m•hetubook•com•com貼心小徒弟重要。」
小道童憨然點頭道:「這畫兒,自然是越長越好,那些短的,不是與方老頭收藏的一般了么,都是垃圾。」
「仔細摔壞了畫兒,你師父剝你的皮。」她嚇唬小道童。
「這是你們初到九里溪時的情境么?」華灼奇道。
小道童顯然不是一點也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雖然他看上去確實像是,但此時再仔細看眼前這兩個少女,一主一仆,看穿著打扮,明顯是富家小姐,那麼做侍女的不肯離開小姐左右,也在道理之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會兒,小道童讓了一步,道:「罷了罷了,看在小姐姐的面兒上,我不與你計較,讓你進去又如何,不拜真神的人,真神也不會保佑你。」
他一邊說,一邊沖她刮鼻子,一副『我最瞧不起你這樣的人』的模樣,逗的七巧笑個不停,還待再要跟他鬥嘴皮,華灼已是道:「你們兩個,少斗幾句嘴成不成,七巧你也是,讓著不言一些,別真的欺負小孩兒了。」
他說的無心,倒是華灼和七巧聽得兩個人心中一縮,對這小道童生出幾分憐惜之心,這麼小的童子呀,跟著脾氣古怪不愛見人的師父,也不知道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換作她們,這是悶也悶死了。
七巧好笑道:「我是小姐的貼身侍婢,你若不讓我進去,小姐便也不進了。」
小道童則會居然沖她樂得露出一口白牙,道:「這話我愛聽,其實我也覺得我叫多言的好hetubook.com.com,這觀里平日只有我和師父,若是我不再多跟自己說些話,豈不早悶死了。」
「你叫什麼?」華灼一邊打量道觀,一邊問道。
「小姐,這好像是九里溪……」七巧眼尖,一眼看到畫上有個幾字灣,與西街這裏的地形如出一轍,尤其是那幾字灣的內側,一座道觀隱於巨木之後,可不正是這座無名道觀么。
華灼有些不舍地放下《湯泉行宴圖》,她還沒看夠,但小道童的心意也不能忘了,他有心要炫耀,她自然得配合才行。
小道童真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華灼卻是有些猶豫,本來擅自進入觀眾,她就恐怕那位脾氣怪異的道長會生氣,但好歹也是小道童相邀在前,道理上她也沒錯,可如果不經主人應允,就賞看主人收藏的字畫,那就太失禮了。
小道童從門裡連蹦帶跳地出來,道:「小姐姐進來,那個你……站住,不許你跟著。」他舉著門閂,一副七巧要是跟過來就打出去的兇狠表情,只可惜他的雙眼生的渾圓,眼珠子又滴溜溜愛轉來轉去,可愛有餘,而兇狠實在不足。
七巧與小道童拌著嘴時,華灼已經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兒,這畫兒的畫軸上有一層油光,顯是常被人握在手上的,畫紙泛著古舊的黃色,分明是有些年頭的古畫,所以她看畫兒時,存了十二分的仔細小心。
畫上無跋,華灼一時不知畫名,只見一舟蕩漾於水上,兩岸枝疏葉落,一片秋色躍然紙上。
「七巧,替我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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