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數字男孩
第38章 要治病，先得病
耳邊傳來了一個呼喊聲。
「不要說了。」
「怎麼想的？」
山風呼嘯，山下的河水靜靜流淌，小女孩的身影搖搖晃晃。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腰肢被一雙用力的大手攬著，譚維的心神忽然一陣蕩漾。
「哥哥，哥哥……」
霓虹閃爍，車輛穿梭，人來人往。
小女孩微微一笑，緊握住了那隻手。
或許，在她心底深處也正有著這樣一種奢求，那個老太太，難度不就是曾經的自己嗎？
梁哲半信半疑地將手從譚維的肩膀上拿開，他盯著譚維望了一會之後，將視線轉向人行道，忽然微微一笑道：「我想我明白了數字男孩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一個小女孩在漆黑的夜晚，面對著懸崖不停地吶喊。
「譚維……」面前的男子一頭長發，眼窩深陷，額頭的皺紋密密麻麻，看上去有些滄桑，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和圖書象。
「姑娘，你沒事吧？」
那盞明燈出現在眼前。
梁哲在電線杆旁發現了譚維，他發現譚維的雙眼是閉著的。
「沒事……」
黎墨：「她是個精神病。」
小女孩轉過身子，一塊石頭碎裂，落下了懸崖，她的腳下一絆，身子也跟著往懸崖下面滑去。
梁哲感覺譚維有些怪，她的表情很怪，眼神也很怪。
譚維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答案。
「譚維，譚維……」
黎墨：「她是我的一個病人，當時為了了解她的思想，我當時每天都會和她一起走過這條斑馬線，我們並肩而行，來來回回，一趟一趟……」
愛的力量能讓死去的人復生，即使那只是幻影。
還是瞞著她，和她一起尋找逝去的愛，一起走向那必將是精神崩潰的畸形旅途？
「媽媽，媽媽……」
「心理醫生會不會……陷進去？」
和_圖_書黎墨打斷了譚維的話，從兜中掏出香煙，豎起衣領，開始點煙，風很大，好一會也沒有點著。
人太多，悲傷的事數不完。
「問你個事情。」譚維的聲音細小，低下頭去，望著地面。
也許，每一段聽似荒唐的話語深處，正埋藏著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秘密。
「譚維，你怎麼了？」
「譚維，你沒事吧？」
這句話如同一記鐘聲響在譚維的耳畔，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一道道亮光閃過，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譚維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人行道，斑馬線上已經沒有了老太的身影，黎墨的身影也不知所蹤，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沒事，沒事……」
「終於有一天，她忽然開口問我：你也在等人？我點點了頭，沒有說話。她望著我，忽然安慰般地笑了笑：你在等哪個？我反問道：你呢？她的眼睛眯起來，望著車流穿梭，緩緩hetubook.com.com說道：我孫子。我說：我等我朋友。然後綠燈亮起，我們兩繼續並肩而行，穿過人行道。」
黎墨再次望了譚維一眼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你，要想了解精神病人行為背後的意義，首先你要成為精神病，就像最好的教練，都曾是一名優秀的運動員。」
「嗯？」
「不是很懂……」
譚維眉頭輕皺了一下：「我之前就看到過她，還看到有小朋友扶她過馬路，不知道她怎麼又回來了……」
一隻手抓住了自己。
「數字能讓人快樂。」
也許，每一個看似簡單的行為背後，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譚維的眼角滑落一滴淚，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黎墨：「因為她的孫子曾經和她一起走過這條斑馬線的時候，被車壓死了。」
譚維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望著老太太那佝僂著背的孤獨身影，眼眶中忽然有淚往外涌。
她們也許渺小卑微和*圖*書，她們也許無知無能，但她們的愛，是無畏的。
譚維的眼睛睜大，良久之後才道：「你怎麼知道的？」
黎墨轉過頭來，緊緊盯著譚維的雙眼，似乎是想將她的真實想法看透。
譚維將視線收回，望著梁哲的雙眼，那雙明燈一樣的雙眼。
黎墨：「她每天都會守在這條馬路上，只要綠燈亮起，就走過馬路，然後綠燈再亮起，就走回來……」
黎墨意味深長地望了譚維一眼：「都會老的……」
一道亮光忽然從懸崖上面射了出來，小女孩的眼睛緩緩閉上。
良久之後，黎墨忽然指著斑馬線上的一個踽踽獨行的老太說道：「看見那邊那個老太太了嗎？」
「是不是每一個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都會給醫生帶來後遺症？」
譚維有些不解地問道：「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噗！」黎墨將嘴裏的沒點著的煙吐在了地上，罵了一聲，「他娘的！」
行走ｈttｐs://ｍ.ｈｅｔuboｏk•cｏm•ｃoｍ在人行道上的老太，或許永遠都找不回她死去的孫子，可誰又能說，在一次又一次的紅綠折返中，是否會有那麼一刻，靈光忽閃，她面帶微笑，擁抱住了一個久違的身影，耳畔響起那句溫馨的話語：奶奶，奶奶，抱抱我……
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說。」黎墨望著人行道上的斑馬線，若有所思。
短暫的沉默之後，譚維的眼神中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黎墨，你好像老了……」
譚維的嘴巴張開著：「啊……精神病……怎麼可能？」
譚維直起身子，轉過頭去，霎時驚呼一聲：「是你……」
「因為你會覺得自己掌握了大自然的規律。」
一張熟悉的臉。
是誰在呼喚，穿過黑夜的帷幕，那雙眼睛在遠處閃閃發光，像一盞明燈。
是敲響她，告訴她真相，讓她留一場淚，然後陷入無垠的痛苦思念中？
「黎墨，上次的事情……」
「梁哲，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