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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是深情的眸子落在帳幔中，那抹倩影身上，竟捨不得挪開。

「我曾說過永不會再欺瞞你任何事。」他淡淡道，聲音澀澀的。

「為何深夜在此處流連？」他淡然問道，神色坦然，一如往常一樣。

「什麼叫她該死？」她咬牙切齒的問道，好不容易平息下的火氣，又有了燎原的跡象。

如果說在白日，聽完風瑾墨的訴說后，她還有幾分不確定，在心裏為他爭辯，那麼此時此刻，便只剩下滿滿的絕望。

「將他帶回東宮，加派人手，密切注意東宮的動向。」他向暗中吩咐道。

他的回答，令上官若愚眼前一黑，腦子裡嗡嗡的，像是有無數只蒼蠅正在亂竄。

上官若愚激烈的情緒，忽然變得平靜，她面如死灰的躺在床榻上，無神空洞的雙眸，傻傻看著頭頂上的房梁。

上官若愚譏誚的笑了：「你曾說過，不會再隱瞞我任何事。」

上官若愚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不僅是憤怒，還有比那更加強烈的，更加熾熱的，像是要將她的胸口撕裂開一般的劇痛！

「你快放娘親出來，不許關著娘親。」上官白咄咄逼人的命令道，雖說從妹妹口中得知，把娘親關起來的人是他，但在上官白心裏，始終記得，這人對他們一家的付出，沒有把他往太壞的方面想，還以為是娘親同他爭執，鬧彆扭，才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大夫人下如此毒手，為什麼要親手殺了她？

手指緩緩探出，想要觸碰她的面頰。

他知，這事一旦說出口，被她知曉，他們之間將會再和*圖*書無可能，她或許將會恨他一生。

「請主子放心，屬下定會加強人手，不會讓主子失望。」隱衛畢恭畢敬的說道，爾後，便帶著上官白，往東御宮的方向飛去。

夜裡寒風肆虐，衣訣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

南宮無憂微微凝眉，眸中的漆黑愈發濃郁，似一團黑洞，深不可測，「為何鬧脾氣？」

「為什麼？」她輕聲問道，嗓音低得好似風一吹，就會散了，化了。

「是不是你！」他的反應恰好正式了她的猜測，若不是他，他怎會這般驚訝？怎會流露出一絲驚怒？

南宮無憂準確無誤的找到通往內室的路，繞過廳中的擺設，暢通無阻抵達床邊。

「怎會突然提起此事？」南宮無憂很快便鎮定下來，幽幽問道。

南宮無憂心尖一顫，眸子里染上的暖意，當即冷了幾分。

她知道，他的答案若是……那麼，她與他之間，將永無可能。

這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僅有的重要存在，為了她，他可以付出一切。

在北苑外圍嚴家把守的影部侍衛，當即現身，從他懷中將昏迷不醒的上官白接過，安穩的抱在自己懷裡。

「大夫人，我娘她，是誰殺的？」上官若愚冷不丁吐出的一句話，讓他渾身僵硬。

「是不是你？」她顫聲問道，眼眶不自覺紅了，語氣里，竟染上了幾分哽咽，幾分啜泣。

心彷彿在瞬間被冰封，渾身的血液，陷入冰凍，好冷啊，那股冷氣從骨髓里蔓延出來，讓她不自覺開始顫抖。

上官白終是年紀小，論耐力，論演技，遠不是他的對手，南宮無憂平和*圖*書靜淡然的樣子，將他心底那絲怒火挑起。

如今，她所等的，只有他的一句回答，一聲承認。

許久后，他才艱難啟口：「……是。」

「不要轉移話題，我只想知道，人是不是你殺的，南宮無憂，倘若你還有半分在乎我，就告訴我真相。」這句話她幾乎是撕扯著喉嚨，大聲吼出來的。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卻讓南宮無憂的心徹底沉了。

「不要這樣看我。」永遠不要對他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卻宛如看見厲鬼般，避之不及，「滾開。」

但他的動作，卻被上官白警覺的避開，不肯讓他碰觸到自己。

上官白用力抿緊嘴唇，冷冷的盯著他，眼眸中，早已沒有了昔日的善意，有的，只是濃濃的戒備與敵視。

再沒有什麼，是比自己滿心信任的人背叛，被自己相信的人當面打一巴掌，更讓人心碎的了。

「告訴我，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她再度逼問，面上已是一臉寒霜，眉宇間更是染滿了不惜一切也要得知真相的決絕。

是，大夫人確實憎惡他，將他視作毒瘤，更是不同意這門婚事，但她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是孕育十月，才誕下這具身體的母親！

他怎能下得了這種毒手？甚至於，在犯案后，任由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替他找尋翻案的可能，尋找真兇。

他咬牙道：「我要見娘親。」

「你的身子骨還未調理好，莫要動怒，當心傷了心脈。」他清冷的嗓音緩緩響起，笨拙的試圖轉移話題。

他這麼晚出現在此，又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怕是知道了什麼。

這是她所挺過的，ｈttｐs://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om最痛苦，最凄涼的回答。

小白他無緣無故怎會找到這裏？且看他那樣子，並非是湊巧找來，而是衝著這處來的。

上官若愚難掩心頭的失望，直到這一刻，他還想隱瞞她嗎？

可到頭來，真相竟是如此可笑。

再沒有比這個字，更讓上官若愚痛心的了。

南宮無憂心臟一縮，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把，漠然道：「她該死。」

一股不詳的預感徒然從心底升起，他的神色在瞬息間，變化數次。

若非他曾許諾過她，不論如何，他也不會主動告知她所謂的真相。

「我帶你回去。」半響后，他率先收回視線，試圖去牽上官白的小手，帶他回東御宮。

眉心暗暗皺緊，要將她轉移了嗎？

南宮無憂眸光暗沉，不置一詞，沒有解釋，沒有爭辯，像是默認了。

「你給我說話。」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哪怕再痛，她也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太晚了，你該回家歇息。」南宮無憂直接忽視掉他的要求，腳下一個錯位，身影似鬼魅般，躍至上官白身後。

她深吸口氣道：「我不想一輩子做個糊塗蛋，更不想他日九泉之下，沒臉去見我娘。」

「不會的。」若有那日，所有的苦楚與傷痛，他會代她去受，代她去面對，但凡有他在，刀山火海，他替她扛。

可她忘了，他曾答應過她，永遠不會再用謊言欺瞞她。

他幽幽嘆了口氣，手掌輕拍著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似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平息她心裏澎湃的怒火。

又或許，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還悄悄期盼著，他會否認，會為和*圖*書自己辯解。

「你不用再說謊騙我，我知道，娘親就在裡邊。」上官白指著後方破敗的院落，一字一字沉聲說道，揭穿了他的謊言。

「你……」察覺到她情緒的異常，南宮無憂剛想為她輸送一絲內力，可手掌還未再度觸碰到她。

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做好了承受真相的準備。

「……」他同樣陷入沉默，他出現在此，又是深夜，這事絕不可能會是巧合。

南宮無憂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只有一點，那便是，上官白知道，他的娘親就被關在此處。

近乎嘶吼的二字，帶著濃濃的抗拒與嫌惡，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是。」他當初的確向她這般許諾過。

她充滿恨意的目光，看得南宮無憂有些無法直視，他狼狽的將頭轉開，臉龐隱匿在黑暗之中，似藏身黑暗的修羅，可怕至極。

「呵。」聞言，上官若愚只能苦笑，她寧肯他別這麼乖乖的信守承諾，寧肯他用謊言來糊弄自己，也好過，讓她直面這殘忍、無情的真相。

他啞聲問道，神色平靜。

上官若愚一直在裝睡，自從風瑾墨告知她那些爆炸般的消息后，她的大腦就沒辦法再保持鎮定，她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來消化，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上官白小小的身軀軟綿綿的朝地上癱軟下來，他急忙伸手，將他抱了個滿懷，避免他摔倒在地上，受到損傷。

南宮無憂陷入沉默，神色暗淡無光，細長的睫毛在他的眼見周圍圈出些許陰霾、暗色。

修長的手指緩緩將殿門推開，屋內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斑駁朦朧的月光時不時澆灑進來，為這昏暗和*圖*書的殿宇，增添幾分光亮。

那日南宮歸玉要抓他走，她說了什麼？她說，她相信他，在大夫人屍骨未寒時，她竟對他說，相信他！

手臂在空中頓住，他似是驚訝著她如此強烈的憎惡，淡泊的面容上，浮現了孩子般的無措。

那雙黑眸，彷彿暈染著世上所有的黑暗，黑得不見底。

他剛想轉頭，與他拉遠距離，誰想到，南宮無憂的速度比他更快，手起刀落，一記乾脆利落的手刀，劈在上官白纖細脆弱的後頸上，將他劈暈過去。

她怎會忽然問起這件事？

短暫的事故后，南宮無憂這才邁開步伐，進入院落，他的步調很是緩慢，寡淡的面容若有所思的思考著什麼事。

僅僅是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他的心，便會被填滿。

面對著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南宮無憂像是被人用力錘了一拳，胸口陣陣生悶。

「你娘她身體不適，在宮外調養，不能隨便見人。」他解釋道。

雙眼驀地睜開，如月光般清冷的鳳眼，直勾勾盯著他，隔在兩人之間的，是那道朦朧的鵝黃帳幔。

南宮無憂心尖猛地顫了顫，伸手掀開帳幔，微涼的手掌輕輕捂上她的眼睛。

她看著他，似審視，似充滿了敵意。

但她既已出口詢問，只怕心頭已有了思量，與其等到她深究，挖掘出真相，不若他主動坦白，興許還能令她的怒火，減少些許。

兩人冷淡的目光在空中撞上，氣勢逼人，誰也不肯低頭，誰也不肯讓步。

他越是閉口不談，就越發說明這事只怕是真的。

寂靜的殿宇，回蕩著她憤然的聲音，繞樑不絕。

耳鬢的白髮如群魔亂舞的海藻，在風中肆意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