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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樂見此事。」

顧敘說得平靜，好像當時也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那樣一個顯赫的家族裡，明明冠著顧姓，卻只是一個外人，明明各方面優秀出眾，可以有光明耀眼的未來，卻走上了燒飯做菜這條路。

雖然有個農場，但這棟樓晚上也有人走上走下，隔壁兩間雖然是沒人住的，但過去些就有不少了，萬一來個人敲門怎麼辦？邊長曦現在還沒辦法躲在農場里就感覺到外面的動靜，所以兩人都進去是不行的，一個人在外面一個人在裏面，倒湊活著各自能多掙一天時間回來。

然後回來顧敘說：「是個很不錯的苗子，只是現在那孩子還不會用，不過也不至於讓顧家的人用下作手段來脅迫，我看多半是他們有這個需要，下面的人想討好才自作主張。」

「不清楚，不過我猜測是病了，或者受傷了，那邊似乎需要很多木系。」說到傅青松，顧敘的語氣不再是之前那樣平靜到幾乎沒有感情，表情也多了些。

邊長曦看著他：「關於這個，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顧敘微垂下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額前的髮絲讓他整個表情都有些晦暗不明：「也許是吧，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阿培很喜歡吃，那小子氣人，那麼小的時候性子就很驕縱，一發脾氣就什麼都不肯吃，只肯吃我做的。」他抬起頭，眼神柔軟了幾分，邊長曦卻很心塞，「不過我也只學了幾年，我十歲的時候，和圖書我的身份曝光了，母親未婚生子，被夫家厭棄，那個男人堅決離婚，大概是爭執之中，母親中彈身亡。」

邊長曦慢吞吞地窩進被子里，顧敘又坐了會，熄了燈便也脫去外衣只穿著剛換的t恤長褲躺進去，伸手將她攬過來。

「需要，木系嗎？」

她失望透頂，終於準備離開，然後他又回來了，冒著雨闖進她的屋子，要她留下來。

邊長曦心想，如果當時他的口氣能夠軟和一些，態度能夠誠懇一些，或許她就真的留下來了。

說著就把有點無奈的顧敘送進農場，顧敘自己是無法進出農場的，一會兒還要她進去領他出來。

「所以我表面上是顧家的子弟，但和顧家的關係是很惡劣的。」

他們把江城集團解散，讓邱風等人下落不明。

顧敘抽出手來攬住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昏沉的燈光在他臉上打落稜角分明的陰影，好看到了極點，卻又冷清沉默，她覺得心疼，就跟他說話：「對了，那你的首長呢？」

「嗯？」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乾巴巴地說：「你媽媽也是為你好吧。」聽起來，他母親很疼愛他。

他說：「留下來，幫我。」

邊長曦怔怔望著牆面，忽然想起前世那個雨夜，她在首都這個地方冷透了心，不知道這個地方還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陌生的物，陌生的人，陌生的眼神。

她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望著雨簾，等待著雨一停就跟著諸雲華等https://m.hetubook.com.com人離開，去建造自己的家園，自己一磚一瓦，一點一滴建築起來的，屬於自己的，可以由自己做主的家園。

但說了和聽了往事之後，兩人都有些倦怠之感，便也沒有那麼拚命地想多弄點時間練習異能或者種田。顧敘出來后，吃了飯，坐了會，對著一張窄窄的床，氣氛就好像有點不同了。

「那你想怎麼做？」邊長曦問，把農場里的以前準備的盒飯端出來。

那一世，她一輩子也沒找到一個可以互相取暖的人。和諸雲華辦了個什麼簡單得好像開會似的婚宴酒席，一直渾渾噩噩，其實還沒散席就清醒了後悔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實在渴望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可以平靜地安靜地活下去。

黑暗中邊長曦睜著眼，臉慢慢紅了，覺得被碰觸到的地方哪怕隔著衣服都戰慄且火熱起來。不過她感覺得到顧敘沒有那樣的心思，他們就好像孤單冰冷世界里互相汲取溫暖的獸，此時要在一起，以後還要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當時顧敘對自己是什麼一個看法，說是關係不淺，但好像也沒哪裡不同，說是跟普通人一樣，又隱約多了點什麼。她離開之後，死了之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自己，還記不記得有過這麼一個人。

「母親常常回來看我，後來有了阿培，她就不怎麼來了，但她會給我寫信，打電話。或許是怕舅舅和和-圖-書表兄弟們提防我奪家產，她讓我學習死去生父的手藝。你知道嗎，在首都這個地方，廚師做到頂尖，也可以大紅大紫認識無數人，發揮很大的作用的。」

顧敘苦笑。

他說諸雲華不是個好東西，她會後悔。

「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顧敘的眼睛有些發澀，低下頭，唇角輕輕貼在她頸后細膩的肌膚上，懷裡的身體柔軟玲瓏，散發出來的熱度是他多年來一直渴望有人能給他的。他心頭滾燙，一聲聲搏動的不知是悸動還是感激。

那時他劈頭也是一句：「你要離開嗎！」

「跟蹤，看他們想做什麼，最好拿到點有用的信息，反正明天我還是要進內城的，要試著找到邱風他們。」顧敘拿起筷子，「先吃飯吧。」

「長曦……」

怎麼想不知道，他們卻已經做了讓顧敘之前那麼多努力也許全部要付諸流水的事了。

他們去李映紅的屋子裡看了母子兩人，一家之主還勞作沒回來，就他們兩個，顧敘又把所有事情問了一遍，然後查探了岳天一番，並留了一些食物給他們，告訴他們自己會管這件事，到時候人來了叫他們。

K知道他前段時間在蘇城的事，K和顧家走到一起，顧家也知道他的事迹。顧敘表面上是顧家的人，至少顧家幾個核心人物以外，下面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世，他完全可以做些奪權的事，尤其現在是末世，拳頭說話的時代，一個短時間內就能拉起三十多萬人的利益敵對者，所以ｈetｕbｏｏk•cｏm.ｃｏm那些個舅舅，那些個表兄表弟會怎麼想？

顧敘想了想：「基地里各種幫會極多，我也說不準暗底下都有什麼關係，但如果李映紅說的都是真的，很有可能是顧家的人，他們人呢？」

邊長曦無聲地抽了一口冷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惦記的那個人在大洋那一岸，愛情不過是昨日黃花，除了給她一絲絲的力量和更多矯情的悲傷，當不了飯吃，也當不了衣穿。她那時還沒有後來那麼深的執念，私心是想過找個人過日子的。她那時太脆弱，太無助，很想有個人依靠，她心動的是當時的顧敘，可那個人在那個老頭子死後就不再看她一眼，偶爾撇來都是眼裡帶冰渣子的，和他看待別人沒有半點兩樣。

「怎麼？」

或者他告訴她，顧培已經死了，告訴她他有家人還不如沒有，他是孤家寡人，他希望有人陪伴，那麼以後的一切都將不同。

顧敘對她笑笑，卻彷彿看向了極遠的遠處：「當時我正好趕到，是被押著去賠禮道歉的，我撿起槍，給了那男人一槍，他也倒下了。本來我該那時候就死的，是首長救了我，他將我帶回去培養，我順帶帶走了阿培，等我有能力一點之後，就把他送到南邊讀書。」

他那時真是討厭，寧願詛咒她，也不肯說點好聽的話。

顧敘從背後摟著她，手拉著她的手，邊長曦生得纖細小巧，被他抱在懷裡，兩人于身材上契合無比，無論心理還是身體上都感到難以言說的和-圖-書慰藉和熨帖。

她掰過他的手，有點臟，衣服也有很多灰：「洗手去，不對，進農場去洗個澡吧，我過十分鐘再進去。」

邊長曦玩著他蒼勁有力的大手，忽然扯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轉身兩手撐在他身上，狠狠地怒瞪他。

兩具溫熱的身體在黑暗中貼在一起，雖然都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但更親密的事卻沒做過，顧敘心心念念的是先結婚，擔心自己真的太孟浪脫形會叫邊長曦生氣，而邊長曦彆扭又內斂，覺得循序漸進很好，於是這樣在一張床上睡覺都是第一次的事。

她一個人坐在床邊，抱著膝蓋默默地想著他說的話，看著桌上的燈，一時皺眉，一時咬牙，最後嘆了一聲，她以為自己挺慘了，顧敘那樣的，卻是從小就艱難。不過總算是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尊重敬愛傅青鬆了，她心想那人如果是個好的，自己也就跟顧敘一樣尊重著好了。

邊長曦以為他曾經說的，從軍之前學過廚藝這句話是開玩笑，沒想到竟是真的，還是藏著這樣的故事這樣的原因。

邊長曦忍不住伸過手去抱住他的腰身，臉擱在他肩頭：「他們會後悔的。」

她覺得，他需要一點個人空間，也不知道這感覺對不對。

她就把女人，現在她已經知道對方姓李，叫李映紅，男孩叫岳天，把他們的事告訴顧敘：「姓顧的人，會是那些人嗎？」又正好扯到木系，說是有關聯也不是不可能。

空間很狹小，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邊長曦卻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