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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暖暖的好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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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雁(上)

第八章 白雁(上)

他那個樣子讓人擔心。孟緹其實是想扶著他去床上坐下,但當年的事情陰影猶在,實在沒了勇氣,隔著門縫最後看了他一眼,輕輕的帶上了門。
孟緹睜大眼睛,手裡的筆跌落在了桌子上,濺出了點點墨水,「你說什麼?」
孟緹指了指後腦勺,背過身去,自己撥開頭髮,摸索了一陣:「大概是這裏吧,我看不到,不清楚。這裡有道疤嗎?」
鄭憲文「嗯」了一聲,前傾了身子,把毛巾慢慢擱上茶几,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
可沒想到鄭憲文居然吻她,並且極有耐心,舌頭一點點舔著她的唇,熟練地撬開她的牙齒,跟她的舌頭卷在一起。酒精讓他有點沒有分寸;也讓孟緹昏頭轉向,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是無意中掉入什麼電影場景中。漫長的唇舌交纏后她整個人都傻瓜掉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震驚,就像塊被格式化的硬碟空白著,或許還有幾條壞道。
孟緹這下子才想起自己的來意,迅速點點頭問:「是想問一點事情。鄭大哥,我的頭小時候受過傷嗎?」
「嗯。」
因為距離感,孟緹對孟徵滿心的敬意,在某種程度上比鄭憲文還要尊敬一些。她本就不善說謊或者找借口,略微猶豫后把自己撞了頭,趙初年查看傷勢的發現舊傷痕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孟徵。
孟緹比他還興奮:「啊,恭喜啊。完成就好。是什麼樣子的商業大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也不怎麼好,不是表白被拒了嗎,」王熙如笑眯眯,「話說回來,你頭上怎麼有舊傷?聽趙老師的語氣好像很嚴重。」
孟徵聽罷,沉吟著開口:「趙初年?是新來的老師?」
孟緹覺得她可能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於是補充:「師生戀。」
孟緹只好不說話了,深深感慨自己引火燒身的本領,嘆服王熙如轉移話題的功力真是爐火純青。
回到家后她還不想睡覺,翻著前段時間寫論文時用的參考資料打發時間,電話倒是響了。一般情況都是父母打電話回來,但這次,打電話過來的人卻是孟徵。
孟緹絞盡腦汁地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我記住了。」
「若要人不知啊,除非己莫為,」王熙如嘆口氣,「你漏洞太多了。我們天天在一起,總會發現紕漏的。前幾天晚上你們一起吃飯了吧,被楊明菲看見了。她回來繪聲繪色的描述說,趙初年那雙迷人的眼睛就沒離和-圖-書開你身上,簡直是要把人看融化了,不是情侶簡直沒人信。」
「我剛剛還沒說你呢,」王熙如反駁,「我跟他是師生戀,你跟趙老師,趙初年算什麼?」
印象中孟徵總是忙碌不堪,往往兩三個月也聽不到他一句話。沒想到孟徵現在忽然關心起這樣的小事,孟緹心裏很是詫異的。印象中孟徵不是這麼細膩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身上總有一種傲氣和清冷的氣質。孟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看到他什麼時候情緒激動過。就連上飛機的前一刻,他也是那副沉穩的讓人覺得天塌下來也頂得住的表情,伸手擁抱父母和妹妹。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很想問問鄭憲文這算是什麼,可鄭憲文卻趴在她身上睡著了,臉貼著她的臉,唇蹭著她的脖子,表情十分安靜。
「我帶的那個輔導班的一個高三的學生,死纏著我問題。」
孟緹驚喜地道了好:「哥哥,你今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不忙嗎?」
還是孟徵一如既往的說話風格和態度,孟緹在電話這邊吐了吐舌頭,「嗯,我知道。」
上課時間未到,上自習的人也寥寥無幾,她們兩人坐在空曠的前排,小聲說話也沒關係。
上完自習回到家后已經是十一點了,站在樓下看到鄭家客廳燈火通明,先回去放了書包就去敲門。她知道鄭柏常和柳長華向來睡得早,現在還在客廳的人多半就是鄭憲文了。他最近忙著設計,早出晚歸,果然一問才知道,他也剛剛回來不久,應該是吃了宵夜才回來的。開門之後就跌坐電視對面的長沙發上,像是覺得客廳的燈太亮,拿手蓋住了眼睛。西裝扔到一旁,襯衣解開了幾顆扣子,深藍色的領帶解了一半,歪歪斜斜掛在脖子上,襯衣下的鎖骨隱隱約約。
「他們陪文君出去散步,十分鐘后應該回來了。」
「這才對——」
走得近一點,就能聞到他身上還帶著酒精和食物的香氣。孟緹詫異:「你喝酒啦?」
「什麼好上的,說的那麼難聽,」孟緹乾笑了幾聲。
「你哪有那麼多時間理他啊,你就是個輔導班老師,哪裡負責那麼多,」孟緹為她不平,「讓他去問他數學老師啊。」
王熙如淡定地看她一眼,一幅大量能容的樣子。
鄭憲文靠在沙發上,闔上眼睛,點點頭。
回來后第一次跟他這麼近距離,他的呼吸掃過了她的臉。孟緹沒來由的想起了三四hetubook.com.com年前的某一個相似的夜晚,那時候似乎也是這樣,他也是剛剛完成某項設計,喝醉了酒被人送回來,躺在沙發上打盹不願意起來,彆扭得像個才上高中的大男孩。恰好鄭家父母都不在,她就像個小丫鬟一樣跑來跑去地服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一直以來她都是他的小跟班。
那是正是中午,他下午還有課,沒時間多談,嘆了口氣就離開了。
他喝酒喝得太多,看來是真糊塗,走路的時候身形都有些晃悠,個子高的人搖搖晃晃實在惹人擔心,人影在屋子裡亂晃;在飲水機前方更是頭暈得厲害,水沒能入水杯,反而順著拇指滴下來。孟緹看得一驚,心裏想著幸好這水是涼的沒有燒開,立刻搶過去扶起他到沙發上坐下。他半躺在沙發上,微微眯起眼睛,側過身子,用帶著點點星光的眸子盯著她。
「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記得,」孟徵問她,「阿緹,你怎麼發現頭上有傷的?」
這重重的前塵舊事讓她雙手都哆嗦了,垂下目光不敢再看他的臉和形狀優美的唇。
他累成這個樣子,孟緹不忍心再用自己的小事打擾那麼疲憊的他,「不記得也沒什麼要緊,我就是順嘴一問,不是什麼大事。鄭大哥,你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你是五歲多快六歲時摔的頭,」孟徵說,「在學前班時跟同學玩遊戲,腦袋撞到教學樓轉角的磚頭上,當時流了不少血,老師把你送到了醫院。」
話音一落,王熙如的手機忽然就震動了,王熙如看一看號碼,立刻皺起眉頭;孟緹可算抓住機會了,試圖反擊回去:「你還是解決掉自己的麻煩再說吧,嘿嘿,小心人家找到學校。」
他伸手覆在傷疤處,手心的熱度隔著頭髮傳過來:「是有條傷疤的,還不小。是不是最近疼起來了?」
孟緹很快拿著溫度適宜的水杯放到他手裡,又從衛生間洗了條熱毛巾出來,幫他擦臉。他看來是喝了不少,臉頰都是紅的,被酒液一激,眼睛亮得嚇人。真是劍眉星目,眸光投射到哪裡,她的臉就熱到哪裡。
「好的。」
「好了,我自己來,」鄭憲文看見她握著毛巾的手指直顫,嘴角的笑意不穩,嘆了口氣,放下喝空的水杯后從她手裡拿過濕毛巾,拉住她的雙手坐到自己身邊,「阿緹,這麼晚了有事吧?」
「那個,舊傷是湊巧發現的,我們恰好很知己,很志同道合。」https://m.hetubook.com.com
語氣清清淡淡,什麼都聽不出來。但到底是兩兄妹,孟緹雖然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他,還是隱約覺得自己的兄長心裏或許有一絲不快,連忙補充:「他人很好的,柳阿姨都很喜歡他,還打算把小聲姐介紹給他。」
雖然那段時間鄭憲文身邊的確沒有女朋友,但之前他身邊從來不缺人,從高中開始就是如此。孟緹還記得,經常有漂亮的女孩子在樓下等他幾個小時,還是她去告訴鄭憲文有人來找他才不緊不慢下樓去。鄭憲文的每個女朋友都是國色天香知書達理我見猶憐,對比得她就像是路邊的圓滾滾的醜小鴨或者歪脖子樹一樣難看,絲毫不敢存著覬覦之心。
從來不知道王熙如這麼伶牙俐齒。被人抓住了把柄就是現在的感覺,無地自容,臉也不可抑止地熱起來,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了,但一時間訥訥,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連為自己辯解都說不出來。趙初年對她,確確實實太周全了,無可指摘。
「阿緹,」鄭憲文叫她的名字,「這麼多年過去了,舊傷應該是痊癒了。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你不要別放在心上。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立刻就告訴我。」
大概是年齡差距實在太大,孟緹其實跟孟徵其實共同語言不太多。在她最初的記憶中,他已經上了高中了,然後去了外地上大學;在最簡單最日常的回憶里,他在數學學院叱詫風雲時,她才剛剛開始學兩位數的乘法;他出國深造的時候,她才開始學四則運算。
「我說了,」王熙如捏著拳頭,「他也不肯,我經不住他纏,給了手機號,就更麻煩了。」
雖然孟緹對自己頭上的傷痕並不在意,但趙初年似乎上了心。接下來的幾天,孟緹在學校里碰到過他幾次,他都有心無心的談起這個話題,中心都是勸她跟著他去醫院檢查。他的誠懇就和孟緹覺得自己十分健康,不想去醫院的想法一樣堅定,領教過那份堅決后,趙初年終於不再提及。
「過兩天給你看圖紙,」鄭憲文揉揉額角,「阿緹,給我拿杯水。」
一瞬間被審問者變成高高在上的審問者。王熙如神氣活現地嗤笑一聲,指了指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你跟趙老師那點事,還想瞞我嗎?我不過就是接了學生的幾個電話,哪像你,電話簡訊沒斷過吧,一起吃飯都吃了若干次了吧,連你頭上的舊傷都知道。」
「那我上樓了。」
m•hetubook•com•com你那時太小了。」
「這不是小題大做,是謹慎。」孟徵把話說得一板一眼。
順著她手指的滑動,鄭憲文看清楚了她頭上的傷疤,五六厘米長,依稀有著縫合的痕迹,顏色已經很淺了,但跟頭皮的顏色還是不太一樣。可想而知當年受傷時的痛苦。
孟緹臉上的熱度再次攀升,哪裡敢直視他的眼睛,微微偏了偏視線,注意到他眼瞼下有新月形的淺淺陰影。
鄭憲文慢慢呼出一口氣,大約是在思考。但很快,他疲憊地搖了搖頭,像是覺得頭暈,起身去倒水:「大概有這事吧,大概也沒有。你小時候喜歡到處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摔的了。我有點糊塗,完全沒有印象。」
王熙如托腮,頗有風度地拿手指敲了敲桌子,「知己?騙誰呢。別辯解了。承認跟趙老師有關係又不丟你的臉,反而讓人羡慕,例如我就不介意跟他傳緋聞。交代吧,你們怎麼好上的?前段時間忙著改論文,沒時間問你,現在說吧。」
孟徵這些年平均兩年回來一次,每次回來呆得時間都短,有一點空閑時間也是忙這忙那,各式各樣的聚會一個連著一個,以至於每次跟這位哥哥可以說的話都很少;兩三周一次的電話聊天里也就是例行的問候了,你們身體好不好,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怎麼樣了,工作忙不忙等等。
照顧他洗臉喝水之後,孟緹幫他脫衣服脫鞋,本想著幫他擦身子,這時他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拉她入懷,把她壓在身下,眼睛還是一樣的亮,一句話不說捧住了她的臉,吻了上去。
「沒問題當然最好,」王熙如說,「問問你父母怎麼回事吧。」
雖然似乎最後兩個人都不沒能討得對方的便宜,但王熙如的話確實讓孟緹心中起了不安。他的手指穿過頭髮的感覺依稀還在,是極其溫柔的撫摸,像是溫暖的水漫過頭髮,或者微風的力度。她扯了扯頭髮,想著如果傷疤如果真像趙初年說的那樣嚴重,她又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咦,這麼主動,被小弟弟瞧上了,」孟緹笑容詭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王熙如王老師。」
「等他們打電話回來了,我再問問看吧。」
孟緹這時才發現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忙問:「哥哥你感冒了?」
孟緹「哈哈」笑了幾聲:「我運氣比較好嗎。」
孟徵說:「今天我休息。」
孟緹莞爾:「我知道的。」
聲音被手機鈴聲打算,戛然而止。王熙如從和*圖*書書包里摸出手機,一看到號碼就皺起眉頭,作勢欲掐,但猶豫幾次后,還是拿著手機煩躁地說話。她脾氣一向很好,講電話的時候都是細聲細氣,溫柔可人,這樣無奈的表情孟緹還是第一次見。看來王熙如最近似乎過的也不怎麼如意。
「希望他靠得住,」孟徵不再多言,「你一個人在國內,凡事多小心。」
「不礙事,」孟徵切入正題,「剛剛憲文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發現頭上有傷痕,問我知不知道原委。」
在第一節上課後,王熙如第一次跟趙初年離得這麼近,瞧著趙初年的背影,吸了口氣直感慨:「哎,近了看,好像更帥了。唔,為什麼你總能遇到帥哥?你那個鄭大哥也是。」
孟緹擺手,「談不上什麼嚴重。我可一點感覺都沒有。」
孟緹握著話筒,撇嘴,「反正上小學之前的事情基本都不記得了。」
鄭憲文她認識了一輩子,是極有自制力做事也很有分寸的人,有過那麼多女朋友但沒有一個真正找過他的麻煩。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像會酒後失德胡亂吻人的人。於是她沾沾自喜地想,鄭憲文那麼吻著她,也不會完全不喜歡她吧,忐忐忑忑地思考了好幾天,最終才敢鼓足勇氣去告白。
一通電話說了十多分鐘,直到兩人走進教室才告一段落。兩個人坐下,孟緹捅捅她:「怎麼了?為什麼那麼鬱悶?」
鄭憲文對她的來訪毫不意外,手還蓋著眼睛,「今天設計圖全部完成,這是我回國第一個設計項目,自然喝了一點。」
「沒有呢,不疼也完全沒感覺,」孟緹無所謂的搖頭,轉身過來看他,「無意中發現的。但我一點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腦袋受了傷,估計著應該是我讀小學以前的事情,鄭大哥你記得嗎?我那時候天天跟著你轉。」
「鄭大哥啊,真是,」孟緹心裏溫暖,鄭憲文也好,孟徵也罷,不論怎麼說都是關心她的。心裏的溫暖擴散開來,身體都熱起來,「我就是順便問問他而已,他還告訴你了嗎?真是小題大做。」
「爸媽怎麼樣?大嫂呢?」
那時候的孟緹完全蒙住了。她是暗戀鄭憲文若干年,看過了茨威格的《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忍不住想,暗戀其實也並不需要讓他知道,自然做夢都沒想到跟他接吻。
王熙如捏著手機扶著額頭,連跟她還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熙如覷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趙老師挺不錯的,人那麼帥,心底也挺寬厚的,又關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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