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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上次所見的界面。清爽乾淨的頁面，連張多餘的圖片都看不到，程序列表裡是無數她連名字都沒聽過的軟體。她回憶了一下計算機系那台小型機的操作方法，動了動滑鼠，她很快找到硬碟，仔細瀏覽起來。大凡電腦水平高超的人對文件的整理都不是太在行，趙初年則完全不是，東西整理得很有規律，一個個文件夾都整整齊齊，她一時也看不出什麼頭緒。

「要不要我來幫忙？」趙初年問她，「我攝影技術還不錯的。」

趙初年站起來，「我送你。」

「也不是不能理解，」孟緹的心思依然在包里那塊偷來的硬碟身上，愧疚感簡直要淹沒了她，因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實我也是聽我嫂子說了才知道。我有個姑姑是再生障礙性貧血去世的，血型太稀少，連骨髓移植都不可能。我嫂子不知道聽誰說，這種病有一定的幾率遺傳，所以很擔心。」

她竭力調節呼吸，不能讓他看出任何的異樣。

文件比她想象的還大，複製都花了好幾分鐘。她掐著手心，額頭上都是冷汗，可大腦卻不受控制的朝著詭異的方向想下去：趙初年如果現在進了書房會，發現她如此陰險地盜取他最寶貴的秘密，會不會氣得想要殺人滅口。

她固然是疲倦的，但卻沒什麼真正的睡意，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從架子上拿下幾本書，慢慢翻閱起來，看著看著雙眼疲倦，闔上眼皮閉目養神，想著半年來發生的總總事情，慢慢睡著了和_圖_書，書從手心跌落，躺在了地上，安靜的下午，有風吹過書頁。

趙初年那套大得驚人的屋子也不是第一次來，白天看這棟屋子又不一樣，居然有了別緻素雅。

孟緹搖頭：「還好的，我去看會書。」

「你還去陪你爺爺吧。」

這次裝睡實在是難過，簡直度日如年，就像湯鍋里的中藥那麼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雖然趙初年不在，對方依然顯得很欣喜，「現在不在嗎？沒有關係，我下次再打過來，只要這個電話沒錯就好。」

「那好，我現在醫院看一看，」趙初年理了理她鬢角的髮絲，「阿緹，今天的獻血的事情，謝謝你了。」

他大概永遠也沒有想到她會在背後算計他。

孟緹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那則新聞，當時自己還找過他的資料，完全沒想到可以這樣說上話。或許失血的威力現在才顯現出來，孟緹覺得頭暈目眩：「等等，范夜，趙初年，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

趙初年略微一笑，點點頭，「我記住了。」

「是啊。」

但顯然她運氣不錯，這一切沒有發生。順利的複製完文件，扯下移動硬碟，再關上電腦，把座椅挪回原位，躺倒沙發上，拉過被子，翻了個身，裝成一副熟睡的樣子。二十分鐘后，她聽到腳步聲在書房門口響起。

聽上去像是第一次打電話過來，孟緹忍著濃濃的倦意，看著自己身上的薄被，心不在焉回答，「是的，不過他現在可能不在。您有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事情？」

「請問這是趙初年先生的家嗎？」

對方很詫異，停了停才回答：「范夜是趙初年先生的父親啊。」

那時已經是晚上了，兩人邊走邊聊，趙初年細緻地問她明天想吃什麼，他做好了一併送來。孟緹抬起目光看著他，問：「趙老師，那天你說的關於范夜……」

「我不知道，我一點記憶都沒有，都不知道我姑姑長什麼模樣。」

那也只有順其自然了。離開醫院，趙初年就帶她回了自己家。

剛剛關掉的電腦應該還有餘熱，如果他現在開電腦，也許會發現異樣。不過趙初年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只是走到了床邊，為她緊了緊被子，然後腳步聲又朝著門口去了。

除了一個叫「趙知予」的文件夾。

睡意是早就沒有了，木愣愣轉頭過去，又看到桌上的電腦。下意識想起前幾天晚上他著急得連衣服都不|穿，阻止她碰他的電腦的情形。

她的疲倦誰都看得出來，趙初年帶她上樓：「你休息一會。」

「我等你，」趙初年抬眸，「明天就舉行畢業典禮了。」

她在車上聽到他打電話，大概是給家裡的鐘點工，讓人買菜，都是補血的東西，肉類，肝臟，動物血等，各種各樣的水果。孟緹靜靜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再一次得到了確認，毫無疑問，趙初年比她自己都還要關心她，在乎她。

眼看前方宿舍樓區在望，兩人停住了腳步。

孟緹垂下視線，靜靜地笑了，和*圖*書反正兩個星期後她就離開了，現在順著他的意思也沒什麼不好。

然後任憑孟緹怎麼拒絕他都堅持己見，在這種時候，他固執得就像太平洋一個勁地流向北冰洋的太平洋暖流一樣強硬，壓根勸不動。

門鈴響起來，估摸著應該是鐘點工，趙初年很快下樓去了。

趙初年叫她吃晚飯的時候，她終於得到了解脫。她疑心自己要人格分裂了，心如火燒，臉上還要裝作淡定，食不知味地解決著晚飯，只覺得自己暴殄天物。滿桌子菜，大都是補血的，豐盛得很，趙初年細心給她夾菜，孟緹說不愧疚簡直不可能，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他，輕微走神地回答著趙初年關於血型的問題。

她記得趙初年上次從柜子里翻出了一台筆記本，還隱約記得裏面還有不少電腦配件。

「啊？」孟緹的腦子徹底進了水，「可是一個姓趙，一個姓范……」

掛上電話已經冷汗淋漓。這近一年的時間，趙初年多次跟她談起范夜的小說，一字一句都歷歷在目，可就是偏偏沒有告訴她「范夜是他父親」這件最重要的事情。

因為惱火，忍不住踢了桌子，那張堅實的書桌連哼都沒有哼一下。孟緹捏了捏手指，蹲下身去拉開了下面的柜子。

「沒關係的，不用道謝。能幫到你爺爺也是緣分，」孟緹嚴肅了一會，「讓你爺爺好好保重身體，年紀大了就不要做危險的運動。學學我爸，養花種草，修身養性。」

孟緹定了定神，「不，我暫時不想談。」

「嗯，和-圖-書那就麻煩你轉告他，晚上我還會打電話過來。」

趙初年把湯碗在她面前放下，「別擔心，你不一樣，不會遺傳的。」

幸運的是，電腦和上一次一樣，依然沒有開機密碼的，很順利的進入了系統。

孟緹眼皮一跳，婉拒：「也就三百毫升血，沒什麼大事。」

「這樣也好，謝謝你了，」對方彬彬有禮，「我叫沈林，是個作家，正在為范夜先生寫傳記，所以希望能得到他的許可，再了解一下相關的資料和情況，。」

趙初年盛湯的動作慢了一拍，「你姑姑什麼時候去世的？」

「我可以幫您留口信。」

她是被沙發旁的電話吵醒的。

趙初年挑眉：「是嗎？」

果不其然，她蹲下身，一陣瘋狂的翻找，果然在兩個廢棄的筆記本，若干個CD盒中翻出一塊全是灰塵的移動硬碟和數據線。她果斷的將移動硬碟插到電腦上，發現硬碟完全可以用且空空如也，立刻開始了複製。

他笑著低頭，平靜而溫柔，臉頰生輝，宛如月光凝成。不知道是什麼養的父母可以養出一個這樣的兒子，也不知道範夜是不是他這個樣子。

她試了試自己的生日、名字，隨後又試了試她知道的關於趙知予的信息，都得到了「錯誤」的提示，這也不足為怪，顯然趙初年這樣級別的電腦高手絕不會用這麼簡單的密碼；短時間內破解無望。她懊惱加緊張，體溫攀升心跳加快，下午的失血讓她輕微的眩暈變得嚴峻起來。

孟緹一把掀開被子，坐在電腦前，摁下開和圖書機鍵，握著滑鼠的手不能控制的開始發抖。

兩人正在就血型的遺傳問題進行交流，杜劍平走近辦公室，看到他們后一驚：「趙先生，你們認識？」

吃完飯趙初年送她回了學校。不算太晚，他把車停得遠一些，再走路送她回去。

「我從來都沒有擔心。」孟緹擺手一笑，低頭喝湯，胃裡暖和極了。

孟緹馬馬虎虎點了個頭。她拿起棉簽看了看，針眼已經不再流血，鬆了口氣，打算離開醫院。

因為擔心趙初年進入書房，她高度緊張，用哆嗦的手點開文件，卻遇到了密碼輸入框。

電話響了很久，一直也沒有人接，她昏昏沉沉的大腦閃過一個「估計趙初年出去了」，從被子里伸出手臂，抓起電話。那頭的人聲音低沉，相當禮貌。

「沒關係，陪他的人很多，」趙初年說，「我給你煮點吃的，你剛剛獻了血，需要補充營養。」

孟緹大腦完全是一鍋粥，怎麼都想不明白。她糾結地想了一會才說：「……是這樣嗎？」

即使空調開到了最低溫，她還是覺得熱，頭髮都要冒煙了，細小的汗珠從皮膚下滲出來，手心都是汗。

「范夜是筆名，他真正的名字是趙同與。」

「……趙老師你怎麼跟我嫂子一樣，」孟緹說，「她也很擔心我侄兒跟我和我哥一個血型的，擔心得都有輕微的憂鬱症了。」

孟緹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在他書桌下的柜子里翻到的幾個廢棄的鏡頭，駭笑：「不用不用，期末了，你們也忙得很。」

「嗯？你打算跟我談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