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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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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莫道不消魂

第一章 莫道不消魂

「你們想讓寡人作陪逛太廟?」
小太監一溜索連滾帶爬地滑下了榻,動作一氣呵成,麻利極了。
「我看你一小夥子長得人模人樣的,不過倘若真能把小三該做的做周全了,只怕公雞不用打鳴都改下蛋了。」我意味深長地就著他跪趴的姿勢,瞄了一眼小太監腿部以上腰部以下的部位,鎮定了一下,繼續閑聊並引入正題,「你剛叫我什麼?」
而,我就是那可恥之人。
但在這不擠卻又並不空曠的地方,這老太醫竟能把這段話說得格外的空曠與傳音。
對於這種生下來便有缺陷又不受人待見的傢伙,我就特寶貝,特覺得親切。
宮廷里果然是一個充滿了陰險與鬥爭的地方。
我有一個登了基的兒子,還有無數個皇孫皇孫女。
鏡中這個人白髮蒼蒼,神韻氣質頗有些仙風傲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有雪花花的鬍子。
「名兒不錯,只是不怎地道義。」
好嘛,傳老太醫過來給我把個脈,就平白無故給我掛一個色老頭的頭銜。
話說那一日。
我悄無聲息地把面前的脆皮酥等糕點一股腦兒地全端在了她的面前,然後扭了扭屁股,正襟危坐,臉上雖是不耐煩極了,卻不得不試圖以鼓勵的眼神安撫那正為我把脈的太醫。
我虛了一眼身旁的小太監與宮女們,他們垂著頭,一副眼觀鼻和-圖-書鼻觀心,不敢多事的樣子,可是耳朵都豎了起來。
於是只得生生受下了這個事實。
為何這麼說?
他一臉誠惶誠恐地望著我。
宮廷里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有八卦。
三、這是哪兒……
他也詫異地瞪著我。
「太……太……太……」
「小三兒。」
我捂嘴打了個呵欠,也有些乏意了,身子放軟半躺在龍榻上。大皇孫女無聲無息地依偎在我膝頭,身子蜷縮成了一團。我頗為憐愛地瞅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五官平庸委實說不上漂亮,此刻她因犯困而半眯著眼睛,那雙眼顯得很是迷茫與呆蠢。
沒有什麼比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換了性別來得驚恐,也沒有什麼比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成了百歲老人而來得恐慌與不安。
醒了……
如此看來,問診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要長一些。
……我真他媽……賺了。
我鬆開了不規矩地毛爪子。
我詫異地盯著他。
我傻眼,顫顫巍巍地撐著膝蓋,起了大半個身子,伸袖往外摸了摸,拾起了榻前案頭上的那柄銅鏡。然,這一摸不打緊,卻突然發現這雙捧拿鏡子的手,枯瘦如柴,皮也皺皺的。
我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作為一個尋花問柳的男人也不見得不光彩。
何況這老人還未經我允許帶了個把兒。而我委實不知該https://m.hetubook.com.com如何面對身上這多出來的一指「傢伙」, 憑我怎麼糾結,又奈它何?
一位正忙不迭地往嘴裏塞著桂花糕,百忙之中還抽空騰出另一隻手,試圖伸向我面前的脆皮酥。
而另一個小傢伙仰著臉望了我一會兒,拿那油乎乎地手拽著軟墊,小肉球般的身子試圖往榻上爬。
好吧……
一位正乖乖地坐著,眼彎彎,舔著手。
這會兒屋裡已經跪趴了好些個人,所幸地方很大,所以也不顯得擠。
聽起來就知道是個神靈庇佑又很有龍氣的地方。
我不樂意了,在傳膳期間,我正氣凌然地用罷吃素以示了我的不滿,結果反響不錯,今兒的鴨子做得帶勁,皮脆里嫩又很油,就是肉有些韌,牙齒咬不動。酒足飯飽后,在兩個後輩驚訝極崇拜的眼神下,我便重新開始反省人生,反省有三。
這一場事故,真真是來得忒有些莫名與突然……
兩娃對視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上皇。」
機靈的這個不消說了,是寡人的小小孫女。至於十四歲的大孫女是因為當初她在額娘肚子里憋太久了,在難產與早產雙重掙扎之下,生下來后,腦子便不大好使,整天也不見她說一句話。
我想無論是誰,一覺醒來發現莫名其妙地來了個乾坤大挪移,魂兒附在了古稀老人的軀殼兒裡頭https://m.hetubook.com.com,恁誰都會忍受不來刺|激,悲愴之下做出些些出格的事情。
一、我是誰。
龍榻,我為何在龍榻?!
那小太監一看我這樣子,頭便重重地往地上磕,渾身抖得篩糠似的,一邊磕著一邊還不忘畏畏縮縮地倒退,待退到了門口后便踉蹌地爬了起來,心有餘悸地覷了我一眼,探出腦袋朝外邊求救:「傳太醫,傳太醫,太上皇中邪了。」
我怔了怔。
太上皇?
我默不作聲,板著臉只顧仔細瞅他。小太監穿著灰褂子,身子骨算是瘦弱纖細,這會兒雙手著地,正趴在地上抖得慌。
我充耳不聞,整個人睏倦而眯起了眼。總覺得自己置身於軟綿綿的雲上,一股淋漓暢快勁兒湧上四肢百骸別提多舒服了。那雲晃悠悠,香軟極了,著實讓人抓不穩。我左摸摸又摸摸,讚許地掐了掐。
他也呆了呆。
一早下來,前來參觀我的人絡繹不絕,有的是當朝臣子有的是皇親國戚。他們懷揣著悲痛的心情,站得或遠或近,觀望了我數柱香的時間藉以滿足彼此之間的好奇心后,臉上皆浮現兩酡心滿意足的紅暈,一個個語重心長地寬慰我道:要保重身體,莫為了國事太過操勞,必要的時候他們甘願冒誅九族之罪,替寡人去民間招來道士入殿驅邪。
我不免受了些驚嚇,拿眼瞅著跪在地上為我把脈的太醫,m.hetubook.com.com想讓他為了解圍。結果老太醫還真慢悠悠地開了口,「臣以為,陛下偶感風寒,氣虛腎虧,以致疲勞過度暈厥後引發了間歇性失憶,並無大礙,修生養性幾日便能痊癒。」
她們倆一位十四歲,一位八歲,聽說都是寡人的皇孫女,只是一個木訥痴傻,一個機靈過了頭。
因為自我送走太醫到現今酒足飯飽昏昏欲睡,都沒見過傳說中的皇兒帝王,想必我一把老骨頭在深宮內院所受到的關注程度並不高,吃飽睡好之外應該也沒性命之憂。
我認為作為一個男人不可恥。
二、我來自何處。
一頓下來,我思考又思考,不免有些傷神,傷身又傷神后的我打了個飽嗝。兩娃兒呆了呆。
我驚訝了一番,木呆的大皇孫女居然也有想去的地方,委實難得。
太廟?
他叫我太上皇?!
倘若作為一個男人——確切的說是個老男人還尋花問柳,只怕是件既不高尚又不光彩還能稱之為可恥的事情。
「皇爺爺,今兒該帶我們去太廟了。」八歲的小傢伙倏地從軟榻上滑了下來,仰視著我,奶聲奶氣且義正言辭地對我表達了以上看法。
「太上皇,您掐疼我了。」
如今這種既恐慌又驚恐不安的事兒就出現在我身上。
但像眼前這兩位專程跑來吃東西,舉止乖巧又粉妝玉琢的小人兒卻是很少見的。
這能怨我么?這能怨我么和-圖-書
「太上皇,別,別這樣。」
人生果然有很多未知與奇遇。
太太?
我深思過後,斂眉,擺出了個自認為很威武的姿勢,莊重地喚來幾個太監,拾綴拾綴后,一左一右牽著兩屁娃,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拜祖宗燒紙錢玩兒。
歷經一番嚴肅嚴謹又慎密的分析后,我覺著目前寄居在這個身體里的危險性不大。
這閹孩子占我便宜。
我笑得很溫柔。
至於我是誰,他們告訴我,我是太上皇。
都說聖上是天子,生的娃兒也叫龍子。那太廟裡供著這麼多的老天子、老龍子的牌位,香火又旺,想必靈驗程度一定不比民間的寺廟差。我堂堂一大活人,只一打盹兒的功夫,就被莫名其妙地吸入了這軀體里。而在此之前,我是何人,住在何地,全然記不得了。或許,我該拜拜各位老祖宗,看能不能行個方便,賜我化解的法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正死皮賴臉地拉著一個小太監的手,以力拔山兮氣蓋世之勢占他便宜。
我一驚,
他一慌,我倒出奇的平靜了,環顧了四周,覺著景緻尤為陌生,琢磨半晌后,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手搭在床沿處,身子前傾,故意湊近了,瞅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那老頭正蹙著花白的眉頭,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睜眼間,滿目皆是明黃之色,而自己身處於一片昏暗密不透風的帷帳里,榻似乎是龍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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