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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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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上籤

第二章 上上籤

小太監抄手又折了回來,湊在我耳邊小聲念叨了幾下。我恍然大悟。
美人兒的手在此時撫上了我的膝頭,握住了我的手。
太子不但好學,看這架勢似乎還事先預習了功課:「太傅您先說內容。我看看我懂了幾成。」
只簡單一個跪著的姿勢,便讓單薄的衣衫勾勒出動人的曲線,光看那背影就覺得銷魂啊銷魂。
我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這會兒終於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舉止如行雲流水卻又彆扭萬分。
御書房裡頭靜悄悄的。
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束著頭髮,戴著金冠,身子穩穩噹噹地坐在案旁,頗有些小大人的架勢。另一側一個高大男子穿著青袍,拿著一卷書冊,笑望著太子,一派慈師的模樣。兩人輕聲說著什麼,太子答了一句,太傅很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
大皇孫女握緊了我的手一個勁兒地往後拉,臉上除了獃滯的神情外總算多了些許不耐。我捋貓毛一般的順了她一下,本想安撫地拍了拍。豈不料這一動,趴睡著的小傢伙晃著腦袋,不悅地擰起眉頭,膩在我身上,小爪子摟著我的脖子,扭了扭,換了個方位打起了瞌睡。
我打了個呵欠,身子倚在榻上,就著那溫暖的的光,盯著看著膝頭上的殘文發獃。盯著盯著……卻有了新發現。
說真的。對於自己是太上皇的這件事兒,我始終保持著質疑的態度。不僅僅因為我對衰老的身子感到大為不適,而且從我蹲著解手的習慣來說,應該是個母的才對。
我突然察覺到了兩件事,第一,這輕飄飄軟綿綿像是在雲上的感覺又回來了。
這不,因為剛才去了趟太廟,所以得插近路走。
「還是不成。也不能這麼糟蹋人啊。」
咦,救世主啥?
原來這條道正通向御書房。我每日除了逗弄皇孫女外,剩下的時間都會順道去看看太傅是如何面授機宜的,嚴肅點說就是爬在御書房外偷窺我皇孫……不,是視察太子的功課。
美人低眉順眼很乖的跟我走了。
「上什麼課?」
「若是太子能被選中,將是吾國的福氣。」他一臉虔誠。
也不知道是在御書房那會兒被太子的舉動給驚嚇住了,還是原本生性就靦腆,總之不曾見她說話。不過這孩子心思倒是很細膩,人也很貼心。
勤奮又愛學習的太子問了一句:「誰?」
我心生一種我主沉浮的快|感。突然間,覺得這個美人娃兒還真是越看越順眼啊越看越順眼。
緊張歸緊張,但正緊兒事還是要做的和圖書
我瞅著她們那小小的背影,不由得感嘆萬分,總覺怪怪的,心裡頭憋得慌。
不知高僧是不是被免了三跪九叩之禮,總之他沒拜我。
「有興趣?」我掀著紙頁,笑望著她。
太子憋屈,用那悲憤的小眼神望著我。
一直東張西望的大皇孫女似乎也被我感染了,這會兒也徒然安靜了下來,把我的手抓緊了些。
說他們這一族人曾經生活在凡間,懂法術並長生不老。凡間的皇帝派兵圍剿試圖盜取他們的長生不老之術,卻沒料南納族的主公英勇神武仿若諸葛再世,平日溫謙有禮的南納人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一時間凡人屢戰屢敗,哀怨四起,眼見就要引來一場浩劫。救世主……
太傅悠哉游哉踱了幾步,身形一晃,便錯開了位置。於是我發現原來御書房裡跪著一個人。
我便覺得視線里一片模糊,以後的事情再也想不起來了。
「來人啊,把二位小主子送回各自的殿里去。」我抬目,掃了一眼,朝遠遠地跟著我們的兩排小太監下了口諭。
然後我覺得,這事兒嚴重了,於是氣運丹田,踮起腳,吱地一聲,將門踹開了之後,揮著袍子進來了。
小傢伙高興地瞅了眼她姐姐,那歡喜勁兒別提了。
「寡人怎會求這些,定求的是比這更為重要的事情。」
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面紅齒白 ,聲音還很稚嫩,配著這副姿態,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抬頭望著我,一張臉瑩潤白如玉,細長的眼睛微眯,這副神態簡直無助到了極點。結果她在我發愣的時候,將腦袋溫柔的枕在我的腿間,然後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話:「對不起,不能為你找個更好的軀殼,阿蠻。」
真真是氣派。
太傅掀著袍子,邁前一步,低頭很恭敬地說:「微臣正在給太子爺上課。」
然後……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這太上皇當得挺沒尊嚴的。
此番看來,對於一早便困擾我的三個問題,總算勉強解決了一個。
我徵詢地望著她。
太廟是皇帝的宗廟。古書有雲:宗,尊也;廟,貌也。宗廟乃尊先祖貌也。太廟就是祭祀祖先的地方。
「等等……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高僧愣住了,再望向我時便是一臉景仰。
小太監單膝跪在地上,伸手給我松腰帶,褲子褪下了。我掀著眼皮,瞅了一眼,且夾雜著七分好奇三分研究的態度打量著……
那名披著袈裟的高僧微俯身,雙手拾起簽,拿手往簽頭上一抹,嘴抿成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挺深沉地斜了我一眼,念道:「解簽曰: 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君爾目下雖處在逆境,唯必須持之,不宜變之,見之狀,為己周章,則愈形愈挫,不宜見異思遷,堅守舊之況,必有機緣之來,不可慌耶。」
后卷幾頁紙被活生生的撕下來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高僧顯然被我的話憾住,一直愣怔站著不動的,給了我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我還倒想看他怎麼攻。
同為女人,她可真是叫人嫉妒啊,橫看豎看都是個千載難遇的美人胚子呢,「不過這孩子寡人要了。」
因而,此處很是幽靜。
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慶幸的是,我打心底里認為自己是一個有學問且脫離低級趣味的人,所以很樂意去視察這種有文學氛圍的寶地。
他的手撫上我的額頭的時候,
一卷又一卷都是歌頌讚揚,字裡行間有些誇大其詞,把南納族人吹噓得神仙一般,妙得無以倫比。
太傅面不改色,答曰:「房中術。」
我驚了,爪子差點沒抓住窗戶。
「現在是申時。」
「不知太上皇今兒求的是江山社稷,子孫福澤還是其他?」高僧合掌,悠哉游哉地喚人收拾了簽筒,低頭漫不經心地問了我一句。
我終於無奈地把他支了出去。然後掀開袍子,蹲在桶上,戰慄地抖了抖,完畢便起身系褲子,大搖大擺地出來。
我的心頓時柔軟了。
古本扉頁上還印了幾個蠅頭小字,我眯起眼睛,念道:「南納者體質秉性異常,生來雌雄同體。」
我一把老骨頭,年歲已高,單憑一己之力,著實不能伺候她倆。
「皇爺爺,皇爺爺。」小傢伙抓著我的袍子扭啊扭。
「請問……」我眉一擰,思索又思索,廟宇之上那我那飽受歲月蹂躪的老年聲音與深沉穩妥的吐字夾在一陣陣細微不可聞的木魚聲里,顯得忒有文化,遂又補了句,「能玩這個么?」
太傅:「太子大人如此聰穎,我想我只要意會一下你就會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美人兒小心翼翼地將燈放在案上,然後緩慢地蹲下身子,雙手徐徐捧住了我的腳。
「……」有這回事兒嗎?我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頭黑髮在燈光下泛著銀光,她的臉被閃躍的燭火晃住了,睫毛遮住了眼眸,看不清神情,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樣……究竟是哪兒不一樣呢。
轉身當真把香火、筊、簽m.hetubook.com.com給我呈上來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可這是太子,將來要有由他繼承皇位。」
「老祖宗啊老祖宗。」我喜滋滋地捧著他遞來的簽筒,顫微微地跪在地上,穩住心神,閉眼正兒八經地想了一想,然後默念出了聲:「求您賜我一支簽。」
他不拜我……
哎呀,不對,我這會兒來不是為這件事的。
我咳嗽了一下,低頭挺不好意思地說,「寡人求的是月老姻緣。」
小太監眼皮都不敢掀,側跪在我身後作木頭狀。
太子躍躍欲試,「我這就給皇爺爺攻一個。」
然後他淡定地望著我。
小皇孫女渾然不知,仍歪著腦袋流口水。
這孩子自從跟著我來到這殿里后,就一直很乖。
我慢悠悠地把爪子放下來,回頭望了小太監一眼,又乖乖地把跨了一半的腳從窗欞上挪了下來。
我用了晚膳后,便屏退那些宮女太監,一個人躺在榻上翻開了剛尋來的書冊與古本。
我用質詢的小眼神望著他。
我忙按住太子那不安分的小身子板,側身望著高大的青袍男子,「太傅……寡人有一事不懂,太子為何要學這個,不是理應教些四書五經治國之道之類的么。」
我大吃一驚。立馬反應過來,她若讓我侍寢,我可做不到。
我對身上這突然多出的東西,有著十二分的不滿意。
我讚許地回望了一眼,摸了摸小傢伙的小毛髮,一邊瞅著那門一邊還不忘與太監瞎扯,「這年頭萬事防著點兒也是對的。免得貓阿狗阿都進了祖宗廟,偷了祖宗的牌位。」
一縷光從高高的房梁處斜射下來,數百個祖宗牌位被供奉在案上,檀香裊裊升起,頗有些神聖不容侵犯的威嚴與莊重。
她突然湊了過來。
於是便出恭。
此情此景真是令我感動,其樂融融。
「太上皇,您別激動,緩些看。注意安全。」
太子也一臉嚮往。
那邊還在自謙,太子側頭拱手,頗為稚氣地說:「哪裡哪裡,只是這會兒宮女也不在,沒法練習。」
「欸,你幹什麼?」
我驚得抖了一把。
我顫顫微微地扶著他的肩膀,小聲說了句:「寡人內急。」
看著那絕色美人跪在地上抖得更厲害了,我這心撓撓的,仿若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麻癢得慌。
我就有些緊張。
太廟是何地?
「陛下您怎忘了。我們這一脈有一神的後裔稱為南納族,七年一輪,如今又到了選弟子與內侍的時候了,若是吾國的皇子們能有一人入圍,將是何等幸事。和_圖_書
「皇爺爺,雖說您當年落選了,但也不能不讓我去參加啊。」
我心痒痒,心痒痒了。
入夜。
穿著一襲緋紅衣衫,光線照在那人的背影,那人聞言抖了抖,跪趴在地上,頃刻間烏黑的頭髮上,如水般瀉了一肩。
我一臉凜然正氣,立馬把娃兒往身後的宮人懷裡一塞,摒除關係,目光坦蕩蕩地望著高僧,神情也儼然虔誠多了。
太監望著我,敬佩得臉都青了。
真大胆,這都敢說,也不知道掩飾一下。我還以為他們在長輩面前會有所隱瞞,可這會兒說得正氣凜然,坦坦蕩蕩,我反倒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她的黑色秀髮如水清冷如月。
想到這兒我便舒暢了,做賊似的四處望了望,挽袖子朝一旁勾了勾手指,喚來了一個總是不離不棄地跟在我身後,長相也頗為清秀的太監。
我懂了,這是只受虐簽。讓我逆來順受。
既然太廟裡的祖宗們都說沒事,那就是沒事兒了……
她仍舊是沒吭聲,但在我的是注視下,脫了我的靴子,也不知從哪兒捧出了一盆溫水,將我的腳泡在裏面。
而,眼下這第三個問題吧。我望了望四周,皆是高牆,路似乎走得也不是方才那一條,而那個小太監只顧著低頭在前面帶路。
可,這畢竟是祖宗廟。真不知該由著這孩子睡下去還是喚醒她。正當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位得道高僧手執佛珠,緩步朝我走來,袈裟微揚身後隱隱傳來陣陣經文聲。
太傅突然停滯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這不是有現成的嗎?」
騙人是不對的。可我又怎會記得以前這身體的主人答應過他們什麼。就連我也被困在這軀殼裡,無法脫身。此番抽到的簽雖稱不上是好籤,但也不壞。
她也笑了,靜立在我身側,只是搖頭,眼裡有著柔和的光,姿態很是美好。
哎呀,何解?
就不許,老年人也有春天。
「老祖宗說寡人的皇孫女們會一輩子福澤齊天,聰慧可愛。」我掰,繼續掰。
第二,這個人幫我洗完腳后,沒擦手就又摸我的臉。
我寬慰地摸了摸她倆的柔軟的小毛髮,朝太監們使了個眼色。
她拿袖子一抹嘴邊可疑的水漬,再乖巧地捻袖袍順了順我肩膀上的布料子,低頭擦了半晌,繼而搖頭晃腦地說:「您早些就曾答應了我們,說要拜拜祖宗,問問我的大皇姐啥時才能好,問問她何時才能變得和我一樣聰明。」
我怔了怔。
我貼在窗欞上,豎起了耳朵。
也不知道這猴急的色模樣是跟誰學的m.hetubook.com.com
「這與我方才問你的問題有何關聯?」
一個小單間,擱著一桶,桶內放著乾淨的草灰。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悟到這個境界。
好在高僧不小氣。
我怕他不懂,四處望望,用雙手做了個搖簽的姿勢。
其結果是——摟著娃兒的我被得道高僧很有禮貌地恭送了出去。只是我這腳剛踏出門檻,就聽到了太廟裡傳來硬生生地閂門聲。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我搖頭一臉不贊成,覷一眼四周,撩起袍子便想坐著,好生看個明白與究竟。
我斜眼覷了覷一旁昏昏欲睡的小小皇孫女,眉上揚,不免有些失笑。她方還吵著鬧著要過來,結果一入廟,整個人兒就歪歪膩膩地趴在我身上,睡得比誰都快。
「……都成這樣了,那就由著你們吧。寡人還真不管了。」我揮袖,走到那跪著的美人身旁。一把上前,將手伸入她胳肢窩下,很輕鬆地便將她提了起來,一陣清香襲來,我瞄了一眼她的臉龐,一時間虎軀一震,腳也有些站不穩了。
「你們在做啥?」我表情很嚴肅雖問著話但眼神仍止不住瞄向跪地的人。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有這麼一遭光榮的歷史,真是羞於見人羞於見人,我一時之間面紅耳赤,羞憤得惱羞成怒。
太傅也鞠躬,雙手拱著:「微臣叩見太上皇。」
說來還真奇怪,這殿內書架上關於南納人的資料還真齊全。
小皇孫女徒然被這架勢給驚醒,趴在我身上,精神抖擻了,奶聲奶氣地問道:「皇爺爺,你給大皇姐求了願么。」
這時屋裡正傳出太子熱情卻不乏稚嫩的聲音:「來來來,美人啊美人……湊近些。別害羞啊,本太子今兒個要臨幸你。」
其實這出恭沒什麼好說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抱怨一下。
至於我來自何處,這個問題太過複雜,在浩瀚的萬千世界之中關於生命的來源,目前還沒有個定數。所以我一垂死之人,就不試圖探究了。
……結果,蹦出了一支光禿禿的簽。
於是乎,一窩蜂的奴才們卑躬屈膝地涌了上來。其奇景是何等的壯觀啊壯觀。
結果,就聽見太傅說:「晉兒,咱們今天講房中術怎麼樣啊。」
那大皇孫女也瞅著我。
兩人僵持了一陣子。
這一鬧騰。
一盞昏黃柔和的燈光如月光般泄在我的身上,玉般雕琢的美人兒一手執著燈,美目斜睨。
氣派中又有點超脫凡塵的意境。
太子忙起身:「皇爺爺……」
太傅也是一臉的不贊成。
這小孩,不學好。
小太子氣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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