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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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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苗女銀鐲

第十七章 苗女銀鐲

「這是個好東西,那你趕緊兒配啊。」
苗女的目光移至我的頭上,視線停留在發上,眸子里滿是詫異然後有了喜色,她一把丟了果脯,雙手一把捉住我的肩。
夜裡風吹草動,碧水濤濤,花海妖冶,招來無數孤魂野鬼其聚。
「吃果脯么?」
因為有時候,一個人的眼神便能透露出他的經歷。
我搖搖頭,四處張望,打量了一下。
「只住了第一天,後來聽說他另有差事,就搬到其他地方住了。虧那時候眾多姐妹為爭壹床和叄床差點打起來了,早知道我就不那麼賣勁兒了。」
我壓根就沒怎麼學法術。
汗……
「自是不一樣的。」苗女眼裡透露了小狡黠。
他咦了一聲。
「還算坦白。」銀魅笑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好咧。」
我咳嗽了一聲。
我從二殿一直抒情抒到了三殿。
他在流露出悲傷的時候,眼底的神情是寂寞的。
「你若喜歡,拿去就好了。」我笑了。
呦,那她犧牲可就大了,這回兒是花了大手筆啊。
「那名散仙啊……」我孤立無援了,低頭琢磨著,被他一橫眼,立馬招了,「其實是主公。」
為啥,都沒人與我說過!
「怎麼了?」我問。
我想說,其實它得來很容易啊很容易。
「這花無莖無葉的,只是長得好看而已。」我望著苗女,突然一個激靈,「難道它還有別的用處?」
「貳號在哪兒啊?」
「似乎在哪兒聽過。」我閉目拿手錘了捶腦袋,頭怪疼的。難怪初次見到這花時就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曼陀羅華凡間也有,並不稀奇。」
我忙低頭,縮脖子。
我一副瞭然的神情,瞅了眼她的腕子。
啥么?!
三殿的玉階下花海一片,開得那般絢爛緋紅。一個男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妖冶的花海里。
三殿臨海而立,白玉階梯下,種有大片的花海。
啊?!
被稱呼為哥哥的下人臉色緩了緩,眉一挑,「我要你這東西幹嘛,殿里多的是。」
「凡間一年。」她老實接話。
她突然咦了一聲。
想著她手腕上掛的是個毒窩……
「不過這不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我最寶貴的是私藏的這些個吃食。」她喜滋滋地抱著果脯,
一直不賞花的銀魅今兒破天荒在賞花,不巧將將被我撞了個正著,真是背時。
我身上能有www.hetubook.com.com什麼啊,值得她願意把最寶貴的東西都讓給我。
「有啊,父皇,皇弟,皇妹。你呢?」我笑眼眯眯。他們雖算不上我的親人,但也確實是這具身子的親人,定是不會不養我的。
「啊?」苗女睜著靈動的大眼睛,望著我,「你說啥?」
「這哪是廢床?!」她瞪大了眼睛,揚起下巴,一臉驕傲地說,「貳號位子原本睡的是青三竹呢。」
「苗女,你又藏東西吃,小心先生罰你。」一旁的帶路的下人看不下去了。
碧塵曾說,銀魅君是這殿里最有貞操的殿下了。但我想千年前,他一定很風流。
我瞄一眼,想從一旁的黑衣親侍臉上看出點什麼。
苗女的這則八卦小道消息可真夠驚悚的。
難不成她指的是,不久前被銀魅插入我髮鬢的那支詭異的花?
身處於鮮艷妖冶的花海之中的殿下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地瞄了我一眼。
她慌慌張張地把果脯草紙一包,就往床板下面塞,然後回頭抬眼,就看了我。
我低著頭,拿小腳擦地……就是么有要走的意思。
「你可不要小看它。能被三殿下尋來種在這上界的,定不是普通的東西。」苗女的眼睛閃亮,修長纖細的手指撥弄了花瓣,轉身四處張望,最終選中了案上的一鼎小巧的銅香爐,將它放進去。
「啊……」
我瞄了一眼其他空蕩蕩的床位,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撓了撓頭,「其他人到哪兒去了?」
腦子裡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跳動,我怔了怔,啟唇,「那豈不就是曼陀羅華?」
「我自己養的蠱毒。」
兆曌不就是碧塵他爹么,究竟是何等人物,為何幾位殿下都提及他。
「你真的不要嘗一口?」
我抖了一下。
彼岸花……
這似乎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吧。
不過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失傳的香?那是啥?」
清脆的聲響。
他瞅了我一眼,眼中不經意泄露了一抹笑意,「知道你小腦袋裡在打什麼鬼主意,那邊伙食費和住的地方都給你打點好了,你是我三殿的人,入住那邊,費用自是我來付。」
「莫擔心。」他很是滿意我的乖順,修目溫和地望著我,薄唇微微上翹,柔和的表情淡化了原本冷淡的五官,非常魅惑妖艷,「有人已經安排好了,你房裡的東西都會被搬入弟子們那和-圖-書裡。」
我也亦步亦趨地跟著。
「你去過三殿對不對?!」她的手抓著我的肩膀,緊了些,直視著我。
我狐疑著要去摘。
苗女捧著草紙,捏著果脯一口一個往嘴裏塞著,我看她那袖子里銀鈴作響,雪白的腕子上垂著許多的銀鐲子。
苗女嘿嘿一笑,捧著果脯,不好意思地探手把那亂七八糟的床掃了掃,吶吶地說:「這是貳號……我睡在壹號,和你挨得很近。」
她眸子里閃過喜悅,一張臉比方才更為熱忱和激動,「我願拿我所有的吃食與你交換,你把那東西轉贈給我成么?」
我終於見識到……
「這位哥哥,別告訴先生啊。」那名叫苗女的小姑娘,從袖子里掏了掏,手腕處摘下了銀鐲子遞進了他的手裡,「收下收下。」
苗女滿心歡喜的接了,湊近聞了一下,眼微微眯,「我找了它許久了,聽聞它開在三殿那兒,但是我一直都進不去。」
我很孬種地垂頭不敢瞅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苗女蹙眉望了我一眼,沉思了一下,一副大悟的神色,「我記起來了,先生說這事兒的時候,是在你和你相公出去之後。沒人告訴你么?」
好,不動不動。
我們二人很有默契的閉嘴了。
不就破花么,□一身,我眉都不抖一下。
我蹙眉,糾結了。
我舒心地卧在床上,拿手摸摸褥子,覺得這平房很順眼,眼前的這小姑娘也很可愛。
銀魅隨手抬手一揮,那人鞠躬,便退下了。
果不其然,苗女的一雙眼發亮,直直地盯著它,臉上寫滿了殷切期盼與迫不及待。
我怔了,一臉羞憤欲死地站定。
「先生不是說過了么,最近有大變動,所以得勤加練習,不然就會被篩選出上界,送回凡間。」
我就寒涔了一下。
此刻的三殿下不言不語,臉上甚無表情。銀髮垂肩,墨色袍銀光迭迭,長眉入鬢角,冷艷非凡,簡直比花還要惑人。
汗……
手搖一搖,
苗女怔了怔,「沒人認出我。」
那邊清清亮亮地應了一聲。
苗女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玩弄著手腕上的銀鐲子。
一雙漂亮的眼睛,滿是驚惶,但是卻有幾分稚氣。
我漫不經心地抬手把頭上的花取了下來,瞄了她一眼。
我繼續搖頭。
「佛曰彼岸,無生無死,無苦無悲,無欲無求,是個忘記一切悲苦的極樂世界。」苗女背對和*圖*書著我,很虔誠地雙手合掌,朝銅香爐拜了一下,聲音清脆悅耳,「有一種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於弱水彼岸,無莖無葉,絢爛緋紅,名曰彼岸花。」
「我也有族長爹爹和子民。不過上界一日凡間一年,只怕現在都已不在人世了。八成我被趕回凡間后,已沒人能認出我了。」
我瞄了一眼她那嘩嘩作響的銀鐲子,掃了眼自己的肩,眉毛忍不住抖了一下。
苗女點頭,點頭。
那苗女還眼眯眯的,衝著外頭喊了一聲,「哥哥,下回兒記得給我弄些餅餌。」
我一臉黑線,「他也住這裏?」
「只有留下來了?」
「呃……」
「上界一日……」我猶豫不決,望著她,結結巴巴地說。
嘖嘖,無論身處何地,銀子還是萬能的。
「說的在理。」
他這話說得像是結束語。
「這時辰還在練習?也忒刻苦了吧。」我拍拍她的肩安撫,臉上有所動容。
從窗外透來的光線也亮堂,照著一個人的身影泛著朦朧的光。
而我這個人最痛恨的便是,銀魅殿下有事沒事,就向我訴說他的「經歷」。
待會兒,我是不是要凈個身。
此人是銀魅殿下。
「這男女怎能混住,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這安排的人不知道男女有別么?」
「我……我……我剛從那裡搬來……」
我究竟住進了什麼地方。
不就一破花么……
「咳咳。」苗女嗆到了,瞄見我后也笑了,「聽說這南納族人自己就雌雄同體,想必腦子裡壓根就沒男女有別的念頭。」
那是。你一身的蠱毒,只怕別人都懼怕你。
殿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滑過那些妖冶的花,別有些賞心悅目,他漂亮的眉毛緩緩揚起,擰下一朵,薄唇微抿,笑得有些邪佞,「兆曌那頭兒就要回來了。」
這般看來銀魅殿下不僅孤僻,品味還很特別。
「也是,你還有你的相公。」苗女一臉羡慕的望著我,「你的相公又是散仙,所以你定是不會被支出上界的。」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說法似的,
我一提及這件事,苗女似乎更鬱悶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銀鈴叮噹作響,「他們去後山修習法術了,也不帶我去。」
「還磨蹭什麼。」他收起笑,臉一沉,「還不趕緊給我走人。」
「啊,我怎麼沒聽先生說過?」
我還指望著回去當米蟲呢,這麼說和*圖*書來……
壓根就沒。
「你剛送的那玩意兒有何名堂,為何僕人那麼歡喜?」
為何?
捏起銀鐲子,細細打量,聞了一下,滿是詫異,笑了,「你這鬼丫頭。」
「那可說不準,指望他還不如指望自己。」我喃喃自語。
於是乎我半邊身子酥了,一軟,就給銀魅施了個最大的禮,趴地,只差沒匍匐了。
說了,等於白說。
嘿,不早說。我舒心了。
他居然還把這麼不吉利的花插入我髮鬢,呸呸呸,真是有夠晦氣的。
她咬了下果脯,眯起眼,一臉受了騙的模樣。
銀魅殿下指間夾著花,垂目聞了一下,抬手撫上我的臉,指腹輕蹭,「那個臭老頭回來了,必然又會弄出一番大動靜。你也不能太特殊,搬去與弟子們一起住吧,別給我惹麻煩。」
那是,您都摸清了事情原由與細節,我能不坦白么。
他在花海中漫步,
然後轉身,輕拍了我的肩,「你就住這兒吧,貳號的床是空位。」
我兩手空空,很是瀟洒地負手于身後,被人領著路在二殿晃了一圈兒,才找到了傳說中弟子們住的地方。
這三字像綿綿細針扎入了我的耳里。
我的頭皮就發怵了。越走腳越打擺子。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殿下叫你過來,還磨蹭什麼。」親侍男子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個苗女喜歡的東西還真夠特別的。
站在銀魅身旁的親侍一直默默地看著我貓腰蹲下身子,拎起袍子,試圖在銀魅眼皮底下溜逃時,眼中滿是敬仰與動容之色。
搬就搬。
我笑了,「你倒是會廢床利用。」
直想抽自己嘴巴的同時還暗自恨了一回他的陰險。
「是。」
……沒錯,
「那就過來吧,」一陣慢悠悠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也正等你給我請這個安呢。」
可您把這破花插在我頭上,是啥意思啊……
三殿門前種了這麼多,何時我心情好了,給你摘一麻布袋過來,都成。
我又一次被他轟走了。
……真有意境啊。
「這麼珍貴的花,得之不易,拿來煉製蠱毒豈不是浪費了,我要用它來配一種失傳的香。」苗女移著視線,望向古銅香爐時的眼神有些不舍。
銀魅抬起狹長的雙眸,不悅地沉下臉,「不許動。你若取了,我便把你的手打斷。」
「可……」她抿嘴,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都說了秘方失傳了,我得琢磨琢磨。https://m.hetubook.com.com
親侍忍笑望著我,這位侍者我見過一兩次,相貌異常俊逸。可與銀魅並肩而立,就落了下乘。
完蛋了,
銀魅薄唇冷酷地揚起,狹目微脒,又透著詭異的妖艷,「到哪兒去啊?」
我好奇地看著她,忍不住問道:「難不成這花還有一番來歷?」
我的心往下沉啊沉。
「三殿下用它招魂,那你要這種花做甚。」我瞄了一眼她的銀鐲子,「難不成你要那它來煉製蠱毒?」
這是屋裡唯一的一個人,她正背對著我,坐在臨床,伸手拿著果脯吃,砸砸有聲,低頭翻著書冊看。
「你也知道?」苗女轉首,眼眸里有著一絲詫異,笑眼彎彎。
幸好,
「等等等等,你剛才說?」
這姑娘有些眼熟,練法術的時候見過,但我記不得她的名字了。
苗女有些失落地望著我,輕聲問:「你在凡間還有親人么?」
竟是招魂花……
「不是這句。」
一間平房,裡頭鋪了八張床。褥子都被疊得很整齊,只有一張床上亂七八糟,還堆了些用草紙包著的果脯。
此番搬出來了。
您們是主子,想幹嘛就幹嘛。
「沒。我的意思是,回凡間有何不好,起碼不用寄人籬下,還要被逼著學這勞什子法術。」
「聽聞你見了散仙,可否告知,他是誰?」
她看著我,眯眼彎彎,笑著擼起袖子,展示那些細細的銀鐲子,「這是情蠱毒,陰蛇蠱,虱蠱,金蠶蠱。我把它們養在自製的鐲子里,隨著帶著,可方便了。」
雖有著經年的寂寞,卻仍舊給人一種偏執孤傲的錯覺。
「魂迭香。聽聞能讓人憶起往昔,夢見前世。」
銀魅卻渾然不覺,一雙眸子略顯哀傷。
「凡間的與上界的可不一樣。彼岸花分兩種,凡間的是叫曼陀羅華,花開乃白色,而這兒卻是紅色的曼珠沙華。這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素來只綻放于冥間的黃泉路上。聽說那些肉身已腐爛的魂魄就算喝過了孟婆湯,若在黃泉路上能有幸遇見此花開,聞到彼岸花的香味,便仍能想起前世經歷。」苗女眨巴眼睛,八卦地說,「還有種秘聞,說此花能引魂。聽說三殿下特地差人尋這花,就是為了召回已亡故人。」
我應了下,眼看地,候著他離去,順手去關門。
為了避人耳目還特意挑了條小道走,卻發現聰明反被聰明誤。
撓頭傻笑著,「不去哪不去哪,正準備給您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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