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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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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忘哉幸哉

第十六章 忘哉幸哉

我捉著偉大主公的發,放也不是,握也不是。
「主公,您說笑了。」碧塵一手輕輕鬆鬆地按在了玉華肩上,「再胡鬧,晚上就要多喂一碗葯給您喝了。」
他這是贊我,還是貶我?
碧塵望著我,雲淡風輕的神態初顯露出了睿智,目光灼灼落在我的臉上,令人不敢直視。
我驚惶。
他竟露出了個從容淡雅的笑容。
碧塵長身玉立,站在殿中央,一聲不語地望著我。
他削瘦的身子骨竟顯得有些單薄,在風中那麼的惹人憐。
……讓他麻的罪魁禍首是我啊是我。
一行人來到了二殿。
「不礙事的。」他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說,「只是身子有些麻。」
那一廂,夭十八看著我們倆這麼假情假意地調情,氣得肺都要炸了。
烏漆麻黑,又是木質的,想必也不值多少銀子,於是便厚顏無恥地收下了。
我怔了怔,
我拿眼示意青三竹……不對,是詢問碧塵,他卻絲毫不搭理我,臉色緩和了,起身走至殿中央,分開了我們,悄然按住了玉華的肩膀,表情沉穩且安撫道:「主公您先去休息,我還有事兒要與她說。」然後一雙清澈蒙蒙的眸子就望向了我。
我迷茫的睜開眸子。
玉華溫情地看了我一眼,終還是不放心地朝碧塵問了一句:「你須告訴我,單留下我娘子作甚?」
莫非其中涉及到了啥宮闈秘聞。
「我不管,你退下。」玉華蹙眉命令道,小孩子脾氣十足。
他平白無故與我胡扯這麼多有。我與玉華殿下才接觸不過幾日,何來的沉淪……
「但是我不鬧,不代表我要被你支走。」
「不知二殿下找小的有何事?」
咦,挺熟的。
這是夭十八吃完地瓜后第一次諷我。
但南納這麼多張嘴,豈是先生不說,我便不知道的。我微微打探到,那時候九玄靈上神初入天庭,寂寞難耐,便養了不少神獸。後來竟傳出她與異族俊俏少年相戀的事情。而這個少年據聞是她府上的神獸變化而成。
不知為何我竟被他盯得有些心慌,煩悶了。
可是玉華下手很重,臉上雖是一副倦意,爪子卻忒有力,我壓根就沒反抗的餘地,於是屈服於淫|威之下。
「如此看來小妹甚為通情達理,接下來便好說了。誠然這根木簪甚無辜,但作為定情信物,它總歸是玉華送給他娘子的,你不該收。」
玉華只是默默不作聲,但耳根都紅了,末了還忍不住幫我說話,「不怨她的,我樂意。十八,你不該這麼對卿兒。」
那雙清亮的眸子微彎成了月牙,隱約倒影出了一個不怎麼漂亮的女孩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毛髮,上面還插著一支木簪子,喜感非凡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蹙眉咬唇,轉身離開。
我斜一眼,摸了一把頭上那支簪子。
我立馬不安了。
我表現出來的強烈不安令玉華起疑了,他瞄了一眼,秀眉蹙起,橫在我面前擋住碧塵,保護的架勢十足,「不準欺負我娘子。」
何止聽過,簡直如雷貫耳。
總覺得,此番他要與我說的事兒,似乎並不簡單。
對一個清醒的玉華來說,我的存在是多餘的。
「我會把這簪子還給他的。」我氣不順,悶得慌,瞪了他一眼。
「回來了?」
試圖從他笑得彎彎的眼眸里,找出點兒什麼。
「你你個潑皮猴兒還敢狡辯。」夭十八氣急敗壞,口無遮攔,「你看你把主公睡成什麼樣子了。
啥時你這麼好商量了。
他孩子氣地將手伸於後,捶著酸麻的背,身子筆挺,「娘子為何不說話了?」一雙俊目望著我,隱隱含笑。
據聞仙凡相戀已是大過。
那人只穿著一件雪白清墨長衣,長發垂著,赤足,似是跑來的,臉上微紅,滿是惶然無助與急切之色。
於是,偌大的殿里只剩下我與碧塵二人,一切空曠得令人心驚,香爐紫煙升起。
我一怔。
「要的要的……」
我心裏一軟。輕軟著聲音問:「怎麼跑出來了?」
碧塵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你怎麼不陪我睡。」他望著我,清目朗朗:「你明天還來么?」
他懶懶地坐著,腳旁卻跪著柳玄,似乎一直跪著。
碧塵用食拇二指扣著玉瓷杯,手修長白皙,睫毛遮住了眼眸,「主公身子弱,我只讓你們陪著他稍微逛逛,散散心。」他瞄了一眼夭十八。
難不成是口水?
一切都是這麼默默的……
我瞥了一眼玉華,他一臉的無所謂,就這麼由著他的貼身丫鬟跪著。
「你有簪子么,我幫你弄弄頭髮。」
只覺心裏邊得輕鬆了不少,低頭整理衣襟,正欲邁上小橋時。
只是,感覺卻有些不太一樣了,氣氛頗為凝重。玉華似乎也有所察覺,將我的手握緊了些。
不過……
我忙拉緊了他的衣衫,輕扯。
我大抵聽清了他話里的意思,心卻像是被人猛捶了一下。
他又是一陣感動,默默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把簪子。
可這些都是不曉得多少萬萬年前的事了,她與玉華更是八竿子也打不著。
我眉毛一抖,回掐了一把玉華,不動聲色。
這是屬於他娘子,屬於卿兒的東西,理應由我收著。
「是么……」我怔了怔,笑了,「有得治,便是好事。」
「交給我便成了。主公見不著這簪子也好。」碧塵手一揚,簪子便落入掌,收入袖子里,和-圖-書他望著我一笑,「主公免得對著舊物相思痴望久了,就會犯病。」
我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
「帶殿下回去休息吧。」我朝夭十八頷首示意。
碧塵早就優雅地端著香茗,垂目聞著,在廳內等了。
夭十八一抖,立馬直挺挺地跪下了。
突然遙遙聽到大殿內一陣鬧騰,傳來不輕的吵雜聲和急促紊亂的腳步聲,「主公……主公……」
我不傻,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於是就被人攙扶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柳玄也垂頭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尾隨著那祖宗進到了內室裡頭。
碧塵的目光很是溫柔,
忒鬱悶。
「不費事的。」
這路上,玉華很少說話了,臉上微露疲倦之意,似乎真的累著了。
我一驚。
「本君自己回去,你離我遠一點。」玉華神態裡帶著高貴倨傲,推開了夭十八,走了幾步又回頭,依依不捨地望了我一眼。「兆曌要回來了,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你明天一定要來。」
用上「據聞」二字,是因為天界的消息很難打聽得到,這些傳聞都沒什麼根據,僅僅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他扶著樹,起了身,身姿有些古怪。
我詫異。
「你這麼聰慧,定是明白的。他是南納族人的一殿下,深受萬人敬仰的主公。如今玉華君只是一時忍受不來喪妻之痛,所以有些糊塗了,但你並不糊塗。」他目光深沉憐憫,手撫上我的發,觸上那根簪子,「瞧,他把這麼不吉利的簪子都插在你頭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一截兒芳華簪子雖被玉華君愛惜至今。可當它還沒被做成簪子之前,其主人卻是九玄靈。」碧塵眼珠轉轉,望著我,「你可曾聽過九玄靈上神?」
「碧塵君的話,我明白得很通透。這兒是如此高貴之地,並不是我這等人能久待的。」我沒了失落,卻突然覺得有些釋懷,「我先回去了。」
看得我好有罪惡感。
玉華卻緊揪住了我的手。
「瞧你說到哪兒去了,象是我厚顏無恥硬巴上主公似的。」我嘴角抽了抽,「他若不來煩我,我定是不會找他。」
我頓時窘之,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就要拔簪子還與他。他卻微微一笑,止住了我手上的動作,直接握住了我的掌心,「這簪子插在你頭上,也挺有趣兒的。」
「簡直是……簡直是……」夭十八握了一把腰間的劍,斜了我一眼,想了會兒措辭,忿忿不平地補兩字,「可恥!」
「睡」這詞,是動詞還是名詞?放在這兒著實是不妥啊不妥。
可他卻不知,我並不是他的娘子。
我終有些不忍。
他悠悠地吐了一句話。
一來驚訝碧塵還有這麼威https://m.hetubook.com.com嚴的時候。
「個人的命數如此不能全怪在這木簪簪上。」
我選擇沉默了。
玉階梯兩旁的僕人都低頭跪下了。
夭十八隻得退了幾步。
他卻朝我寬慰地笑了笑,眉目舒展,理了前襟后,手正擼著發,秀長的發被掖在了華服里,而他左側的肩上還有一灘若有似無且頗為可疑的水漬。
「這簪子啊有靈性能認主人。原本就是你的東西。再說了,我的你的分這麼清做啥,莫要推拒了。」
「你父親回來了,與我何干?」
我微微一笑。
「聊一些殿上的事。」
真正是主子無情啊……
「主公不讓別人動他的。」夭十八斜睨我,一口回絕,一臉臭屁樣。
這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玉華輕拉我的手,笑了。
「罷了,你不是我殿的人,你主子在這兒我也不好嚴加管束你。」碧塵殿下斂目卻難掩冷凜的光芒,正襟危坐之餘,瞄了一眼神態微卷,拿袖子掩嘴打哈欠的玉華,嚴肅道:「沒看到主公倦了么,還不扶他下去休息。」
你不鬧,我怎麼辦啊。
我低頭垂眼,裝乖孫子。
他遞給我便沒說什麼,很安靜的坐著,表情有一些小期待。我隨手接了簪子,插入自己發間,然後跪坐於他身後,將他的發攏起來。話說玉華殿下的發質真正是好,華如水,千絲萬縷涼潤纏于指間,我歡喜得不得了,還未等我插簪子,指縫間的發又滑溜溜地漏掉了幾縷,我黑著臉撥弄了幾下,結果漏得反而愈來愈多了,最終我甚為悲催的發現單憑一己之力,壓根就無法完成這浩瀚的任務,我慌措之餘,額前的青筋冒得更多了,一臉無助,以眼神召喚夭十八。
玉華回頭,一副很對不住我的表情,用手擋住嘴,很小的聲音偷偷與我說:「那葯很苦的,而且喝後頭就會很疼。」
夭十八抱著琴,一直忿忿不平地盯著我的背影。
我詫異,還未轉身回頭,右手便被人揪住了,揪得那麼緊,那人的手心還有汗。
「嗯。」我輕點頭。
我有些不自在了,瞅著他,弔兒郎當地扯給了他一個笑容。
久久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不知先生痛惜的是九玄靈君還是痛惜沒人修成上神。但對於當初遭了什麼變故,先生卻再也不肯說。
咦,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想過。
玉華又瞟了我一眼,在碧塵應允了的前提下,十分不情願地說了句:「那好吧。」
是玉華。
而我這「假娘子「的存在,對治愈他的病沒利反而有害。
……喝後會頭疼的葯?
我艱澀地笑笑。
我禁不住有些打冷顫。
「不吉利?」我怔了怔,十分的不解,「這根芳華木簪難道不和_圖_書是他與他娘子的定情信物?」
「不找她麻煩?」
玉華睹物思人,成癲狂,為了安撫他的情緒,所以他們便由著他胡來,由著他拉著我喚娘子。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為何主公會住在我殿么。」
「你們一個個倒好,也不顧及主公的身子,還耍到我頭上來了。」碧塵好脾氣地一笑,不再說什麼了。
「絕不。」
「非也非也。是玉華奏得太好了,我忍不住挨緊他,閉目聆聽。可謂曲如其人,一時間我太過動情,不覺沉淪於此,無法自拔,以至連口水都流了下來。」我垂首作揖,一副心神蕩漾又悲催的模樣。
那怨恨的小眼神,就讓我想起了令人又敬又畏的三殿下銀魅,一想起他老人家便激起我無限痛苦的回憶,直覺告訴我,這麼明目張胆眾目睽睽之下去二殿,八成又會被他尋到風聲。
說什麼。
「殿下先去躺著,我還有事兒,辦完了就回來。」
他寬慰地一笑。
「主公偶爾會像現在一樣犯病,但持續的時間都不長,只是這次有些例外。」四周一片寂靜,他的話消逝在風中。
二殿還是原來的二殿。
他不再是那個招人憐的傻子。
「這千年來一直是由他負責調理主公的身子,如今已煉好了丹丸,定能壓住主公的心魔,暫緩他的癲痴症。」
「你還真把主公當軟枕了。難得主公興緻好,奏曲兒給你聽。」夭十八哼了一聲,一臉鄙夷地湊近來看了一下,「你睡著了不算,居然還敢流口水。」
堂堂的二殿下八成還在計較玉華拿他身份要挾的這件事,嘿,與病人斤斤計較到這般田地也委實不容易。
哎呀……
我不免笑得有些苦澀。
這一別,不知多久才能見。
「玉華君終會變成南納族人眼裡所熟悉的主公,待他清醒后,你該怎麼辦。」他執著我的手,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輕輕說了這句話,「我不擔心他,反倒更為擔憂你。」
我出了大殿,深呼氣。
玉華身子明顯一抖,滿臉妥協,不寧願地吐出一句:「好吧,不鬧就是了。」
「罷了。」一雙手輕輕按在了我手上,玉華道,「我有些倦了,咱們回去吧。」
說畢他垂頭,理了理凌亂的衣袍前襟,一臉甘之如飴的笑。
夭十八哼了聲,跺腳,「還不去幫主公收拾乾淨。」
不過,這丫頭一提到他們家主公,便處處針對我,也忒不可愛了點。
「凡事不要太過於沉淪。」
神情還略微地有些痛苦。
正對上玉華溫情脈脈,帶笑意的眼。我忙往後躲著,唆了下哈喇子,反射性地就拿袖子抹了把嘴。
我想大概是我睡得久了,久到地瓜已經被這丫頭消化完了,所以她才和*圖*書有氣力把方才那段話表達得如此深情並茂,令聽者無一不羞愧。
如今能醫治他的兆曌上仙快要回來,玉華的病也會有所好轉。
我定神,看了一眼,被我「睡」得成人形的玉華,此刻他靠坐在樹下面,衣衫褶皺,微有些不整,古琴橫放在一旁,頗像一幅慵懶美人圖。
不就是上次要埋的那支墨色簪子么。
跟著先生修道的時候,最常聽到的便是這三個字。先生甚為敬仰地說整個南納族修為能及得過上仙的屈指可數,可達到上神的卻只有九玄靈。據說這個九玄靈生來便具仙根,悟性又極佳,只花了萬年便從上仙修成了上神。只可惜後來遭遇劫數,落得魂飛魄散,實在是令人痛惜,以致萬萬年來,再也沒有南納人修成上神。
我看得瞠目結舌。
我倒聽清楚這話里的意思了。
「真的?」
「九玄靈上神府中養著的神獸除了被仙友抱去當坐騎的,剩下的都豢養在南納苦無涯之中,這截芳華木據聞曾經是只芳華獸,當初清點時並未在其內,不知為何卻輾轉落到了玉華手中,還被他私下裡當做了定心信物贈與卿言。」碧塵嘆了氣,「這木簪大抵是個不吉之物,經手之人,個個都沒好下場。九玄靈君元神不保,玉華瘋了,卿言死了。」
我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讓你操勞了,我灰常不安。」
覺得此番一來,不想往不道德的方面想,都不可能了。
碧塵只是玩弄著手裡的杯子,半晌不語,神色凝重。
他這一眼,
「求殿下饒恕。」夭十八隻差沒趴于地了。
二來玉華的反應有些突然。
我有些不太明白,但反射性地湊上去,很狗腿兒地扶他,沒心沒肺地問一句,「咋啦,抽筋了?」
「你有話便說吧。」我收起玩笑,正經起來了,「況且我也不能在這兒呆久了。銀魅怪罪下來,我就麻煩了。」
「你怎麼不陪我睡。」他拉緊了我的衣衫。
「這二殿之內,一草一木都有靈性,能靜心安神有助於主公化解心結。」碧塵的眼神停留在我頭上方,怔了怔,苦笑抿嘴,復又直直地盯視著我,「如今我父親快回來了。」
婢女還是原來那些美人。
「主公請移步。」
神與獸相戀更是前所未聞,乃古今之大事。玉帝一怒之下,九玄靈跳了誅仙台,去凡間受劫。其中的經歷我無從打聽,不過結果正如先生說的那樣,最後落得滿身修為不再,魂也灰飛煙滅。
跟著玉華跑來的夭十八一邊氣喘吁吁,一邊急得不住地回頭,眸光向站立在殿內的碧塵望去,恨不得拿手去拉玉華,「您怎麼又使性子了,這麼跑出來有傷風化,還說這麼有失體統的話。」
這個傢伙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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