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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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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竊書不算偷

第十九章 竊書不算偷

苗女的話音剛落,我便聽聞「啪」地一聲響,一本書砸在她兩腳間,也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了。
不過,這些話自然不是能說與第二人聽。
「啥?」
日子過得真快。
後來我才懂得,他一直不是,傻的那個人是我。
我萬般不舍且著實在意地瞄了一眼後方,遙遙地,仍能見那些站立在廊坊處英姿颯爽的白袍身影。
我瞭然,抖眉,皮笑肉不笑。
其實……就該是這般。
滿屋子都侵入了書卷味與竹簡氣息,仿若時間流轉……
「你去練吧。」
「我也不知。」他搖頭,淡定地說,「這要你自己去摸索。」
我撇嘴,愈發不想搭理他了。視線漫不經心地從他臉上移過,卻瞅見他身後,苗女正側身閃入東側一層層書架后,鬼鬼祟祟的模樣。
今兒苗女都差點認出了他,難不成以後……
她手裡抱著三本書,那麼這本是第四本?!
沒來由的……我惡從膽邊生,一把捉著碧塵,扯著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你能留我下來么,主子。」
「啊,另一番功力,那是啥?」
「姑娘好比靈魂出竅,空剩一具不會思考的軀體。」他嘴淺彎,眼像是能看穿直達我心底,神態間有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姑娘是否有煩心事。
我頗有些無聊,茫然的呆立在原處,這會兒的功夫苗女也不知跑到哪兒尋書。
他辭別了,閑走了幾步隱入書架之後,步履聲便匆忙了起來,似乎是有很緊急的事。
柳墨的這番話與苗女的動靜委實可疑。
他徐徐站了起來,不忍地望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句話:「還有,我今兒聽到的消息其實是——要從你們這批弟子里要挑出傳宗接代的候選人。」
「姑娘?」柳墨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狐疑地望了我一眼,正欲轉身去看。
啊?!
這位仁兄……不是說客套話耍我的吧。
我忙伸出爪子,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袖。
嘿還別說,我還真有他幫忙的地方。
我念著書名,扁嘴,摸著一冊冊的書籍,指間觸著柔軟的紙張,心思全然不在這處。
他被我吃了悶豆腐,卻依舊保持禮儀,手也沒掙脫,淺笑望著我,「姑娘,www.hetubook.com.com請說。」
「玉華君上已恢復成了往昔的主公,情緒不表露于面,令人猜不透,性子沉穩了,這應該算是好了還是沒好。」
我頗為無語。
「哎呀,憋死我了。」
苗女卻不由分說地拉著我一路疾馳,來帶到僻靜之地,偷偷摸摸地朝四周瞅了好一會兒,確定沒人跟著我們時,身子明顯的鬆軟了。
心裏還琢磨著,這麼如天神般的人,為何卻是個傻子。
常年來不是有句說話說得好么,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殿下的病全好了么?」
一襲青色的身影佇立在前方。
紙窗外一縷縷陽光夾雜著塵埃投射了進來,柳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像是靜立等候許久,他緩邁步,溫煦的陽光浸過他的身子,移至灑落在檀木書架之間,他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那些泛黃的書冊。
苗女,別怪我不幫你,丫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我也實在幫不了你。
一時間思緒亂了,發梢輕揚,風拂面。
「靜心養神,先修內。」
這人穿著一襲青衫袍子,一派書生模樣,斯文秀氣,長得不算太出眾,但笑起來別有股溫暖的意味。
我拾起來那藍皮簿子,不確定地問了句:「這,是偷的?」
「你不與我一起么。」苗女擰著眉頭,水靈靈的眸子望著我。
我眉頭緊鎖,仰首,給他一張惆悵的小臉,「誰說不是啊。我也正為這件事發愁。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妻終身為妻。好歹我也被他佔了多日口頭上的便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著實該幫我解決了去留問題,再康復。」
他怔怔地望了一眼被我握著的袖子,微掙扎了一下,我的小指不經意間滑過他的手腕,他頓時怵得毛骨悚然,一副極其不習慣的模樣。我卻心神蕩漾,覺銷魂啊銷魂,此人長得雖然不出眾,但肌膚倒是如皓雪般瑩潤滑膩。
苗女拉著我走在了最前頭,興奮地四處張望著,對滿房子的書滿是嚮往與好奇,二人的手握得很緊,掌心汗涔涔的,只是不知這汗是她的還是我的。
「我原本打算,讓最好的先生教他們。若是其他殿的人有看得上眼的,就挑了去和-圖-書,我從里選一個人留下,其餘的送回家,這是規矩。誰能一輩子留在這兒啊……」他悠悠地說了句,「大都是學了走人。」
「你朋友的這個銀鐲子很特別。」柳墨繼而笑了,說的雲淡風輕。
覺得他笑得有些特別。
特別在我這般憂愁苦悶地思考人生時,是看不得別人笑的。
偌大的書架高高聳立,竹簡堆得有一人高,書冊也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壓根就窺不到人,偶爾從書架間傳來陣輕軟的腳步聲與沙沙的翻書響動。
「怎麼了?」
真有趣,
小相公?
我知道那層憐憫指何意。
柳墨挑眉,詫異地回頭望。
「想什麼呢?」一道好聽清亮的男性聲音突然在我耳旁響起,那人也不顧及華服染塵,學著我的樣子坐于地,久久地望著湖面。
「我原以為你在感嘆並抱怨主公病好后,就忘了曾喚你娘子的這件事。」碧塵的視線落在我臉上,笑了一下,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
「就我看來,今年從凡間招來的幾位弟子都是千年難遇的奇才,我想既然你能留下,定有非凡之處,興許這些修鍊修習的道都不適合你,其中內含玄機,沒準兒你另有一番功力。」
我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我遠遠地瞅了一眼后,不再留戀,大步邁行,潛入小道,拂開頭上的柳條,來到碧池邊,彎腰,手撐地,徐徐倒地側坐于岸邊。
碧塵抱膝,望著悠悠湖水,嘆道。
「多謝了。」我笑道,真心誠意地感激。
苗女一怔,臉色緊張的情緒明顯舒緩。
主公的氣派可真不一樣,
好一個自大的傢伙……
我詫異,看了看柳墨又望向苗女。
他一怔,連取書都省了。
臉上有些動容,很認真地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看了我一眼。
我斜睨眼,望向他,「此話怎講?」
末了柳墨俯身輕輕地與我說,「你也去學學,興許有用。」
「你指哪兒吶,登徒子。」苗女斜我一眼,摟抱著書,挺胸,笑眯眯地說,「是東側書架上的禁書。方才可把我嚇了個夠嗆,多虧有你相助。走吧,這些書夠我們練一陣了。」
什麼……
誠然,在我思考人生的hetubook.com.com時候,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
我曾問青三竹,玉華會不會就一直這麼病下去。
我怔了怔。
我片刻間有些恍惚。
「竊書不算偷。」
這丫頭一定沒做好事,八成是闖禍了。
那時候的我撐手入迷地望著玉華。
「自然是好了。」 我頷首,移開視線,總結之。
苗女呆杵在西側中央,手抱著一疊書冊,裙擺腳下還踐踏了幾本……見我們瞅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腳,裙擺抖動了。
我手一抖,躍過那書,改拿別的,結果拾起另一冊泛黃的書籍,拍拍灰一看,名曰逍 遙 極 樂 功。
「內不足,以招式補之。」他淺笑,執袖騰手就要替我取書。
我斂神,再抬眼時,滿臉糾結,「這兒書雖多,可不知哪本適合我修鍊。」
柳墨輕輕地將那書從我手裡抽走,拾起抱入懷,再彎腰撿別的時,卻見他突然愣住了,直直地盯著苗女的手袖,手裡動作也停住。
我搖頭,「我去納會兒涼,休息休息。」
我瞪大了眼。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我不露聲色地擋在苗女面前,拱手,笑望著眼前的柳墨。
這丫頭表情滿是竊喜,生龍活虎似的,像是又活過一回兒。
堂堂的碧塵殿下都化名青三竹和他們睡過一日了。
他哪隻眼睛看到苗女內疚了。那丫頭片子抱著手頭的書,站得筆直,那神情就壓根沒打算撿。
我糾結。
我盯著他的眼神。
他試探地望了我一眼,得意之情微露,「你一定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沒有。」
我懶得慌,若在勤快點兒修習法術和拍拍馬屁這兩者之間,我情願選後者,順帶扒上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大靠山。
「被發現了就有你好受的了,柳玄不是說這裏頭的書隨便取閱借么,犯不著偷啊。」突然到嘴邊的話突然一滯,我詫異地望著苗女,顫微微地指著她的胸,睜大眼,「難不成,這本是……」
柳墨瞄了一眼,苗女手裡的書,頷首,「一本心經,一本簡易法術,一本符咒,你倒是挺會挑書的。我記下了,你且去罷。」
那個方位,莫非是禁書之地。
「內功心經。」
和*圖*書撫額,不忍看了,心底不住地哀嘆。
「我來是特意告訴你一件事情的。關於你們這群弟子……」他側目望著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柳墨轉身朝她望了一眼,徐徐走來,好脾氣地說,「不礙事,我來撿。」
他側身擋住了我,「姑娘似乎不快活?」
苗女怯怯地道了謝。
柳墨微微眯起了眼,
僅一日的時間,似乎每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一書架都是簡單易懂的法術,可以隨便取閱。我方才與看守這兒的柳墨說了一聲,所以你儘管拿。」柳玄徐徐轉身,望了我一眼,沉靜了片刻,終究還是說了,「東側的書架大多是珍貴的古籍與禁書,就連我也無權翻閱,所以你莫要過去。」
……似乎就是方才為柳玄傳話,喚我們進來的那個人。
我在想那一日也是這般,四周靜得要命。山風徐徐吹過,草葉起伏如眼前湖水的波浪。不……興許比這一池的碧水還要漂亮。朗朗天空,白雲舒展流動,玉華席地而坐,在竹林里閉目執琴撫著。
出了書齋后,外頭陽光明媚,遠遠見著廊坊處仍舊站著許多白衣袍的下人,我忍不住朝那邊望了幾眼。
碧塵看我的眼神,比我還糾結。
我突然從心裏萌生了一種被遺棄的錯覺,悲戚戚地嘆了一聲。
「也是,你有相公自是不怕了。那我先走了啊,去後山練功順便給你逮只兔子,就當謝禮。」苗女喜滋滋地捂著胸口的寶貝書兒,屁顛屁顛地跑了。
我這不虧死了么。
我與他,總歸是不同命的兩個人。
我望著平靜的湖水發獃。
他告訴我,等兆曌上仙回來后玉華殿下的病便會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我沒料到,這一天來的竟是那麼的快。
「符籙八卦陣……」
我不是瞎子。
我笑了。
但求你別管苗女的事兒,別回頭就成了。
苗女一把奪了過來,藏入袖子里,又捂了半晌,把它挪到了胸口,底氣很足地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只怕是已不在了。
當然,這些話,自是不能說。
我屁顛屁顛跑過去善後,彎腰隨著柳墨拾東西,順勢斜睨一眼,地上薄薄的書皮,只見上頭寫的是 「陰 陽 雙 修 www•hetubook.com.com術」。
我很怯地說了一句,「我招式最好的就是扎馬步。」
這陣勢可真大,他們應該是一殿的隨從與下人。
所以,我不打算理他。
視線中對上了一個人的臉。
苗女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腳移動了幾步,喏喏地直往後退。
他眼神頗為糾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終於說道:「你若在我殿里,我還能想著法子能留你下來,可銀魅性子陰晴不定,他一般都不管下人死活,但你又是他要來的,所以我摸不清他心裡頭在想什麼,所以不好插手此事,你還是多為自己打算吧。」
突然一旁傳來轟然坍塌的聲響,疑是厚重書倒地的動靜。
碧塵殿下一怔,繼而笑了,「你還算是大徹大悟。」
他拱手,「在下柳墨。」
這姑娘行,很行。
我一腦門子的汗,都不忍心說他了。
「別提了,正煩心呢。我從剛才起就一直愁這件事。」我是在憋不住了,所幸開門見山問道,「分在你殿內修習法術的這批人,你打算怎麼安置?」
「公子說得在理,我正有煩心事。」我衝口而出,又覺語氣不妥,又加了三分哀怨。
書齋裡頭靜謐安寧。
「我見你一人離開書齋,獨自來到此地,還頗為擔心你,不過此番看來,是我多心了。」
我嘴微彎,眼眸注視著湖水,「我在想,凡夫俗子總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而仙人卻是在得到眼前一切后再將其遺忘。碧塵君你說是么?
……也難為他,候了我這麼久,憑空耽誤了些時間。
「舉手之勞。碧塵殿下那邊還有事兒要我辦,我先行一步。」柳玄看著我眼神里多了些憐憫關懷。
難怪,碧塵會這麼肆無忌憚,不分尊卑地耍這些弟子們來玩,原來是曉得不會留他們很久。只怕有些可憐的傢伙八成一輩子都不知道,曾與他們呆在一起修習的青三竹就是尊貴的二殿下。
我怔了怔,
想什麼……
「可我隨先生學了也有一段時日了,同門的弟子都小有所成,可我連丹田凝氣都弄不成。」
「能進入此地者,鮮少有人像你這般,對這些世上難尋的書不聞不顧,只曉得發獃。」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溫和中帶著點戲謔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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