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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流年暗偷換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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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玉慕卿狐兒

第三十五章 玉慕卿狐兒

其實,據聞玉華殿曾經不全是這麼素淡。
它繼續糾結我的衣袍。
「那我委實就不知該去哪兒給你弄解藥了。」
饅頭掉地。
「我叫你修習你竟是不聽,靈力不夠,怎又化為人形。」玉華眉宇微蹙,聲音也提高了些。
他睡得香乎乎的,一張臉漂亮得讓人心口發緊。
小狐狸許是被摸得很舒服,它眯起眼睛哼哼。
小狐狸打了個噴嚏起來,巴結似地蹭蹭我。
碧塵涼凄凄地望著我,繼續扭身盯著那面湖水,「你也沒問啊。」
我悲催地嘆了嘆,「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玉華也只是喜白了些,但偶爾絳、紫、青、蒼也換上一換,只可惜自從萌生亡妻之痛后,就執拗地只著白衫,連帶著殿里上上下下千人次,也跟著守孝起來,原本以為只是一時,沒料到這一守,便是千余年。
竟憶起了走哪兒都非要纏著我,眼神清澈,總喚我作娘子的單純討人喜的玉華。
……驚。
不知怎地,我想起無比荒唐的那一夜。
我微微一笑,回的是,「我已心如止水。況且那會兒主公他神智不清,將我錯認為娘子。如今主公已恢復昔日模樣,又有如此乖巧的孩兒。一個活著玉樹臨風,一個死了仍舊美得不可方物,他與娘子委實相配,感情更是撼天動地,牢不可摧。就算我有意,也無法。」
屁股圓滾滾的,身嬌肉貴。
一個小小少年從被窩裡爬了出來,柔順的黑髮散落了一肩,小巧而挺的鼻子,揉了揉眼,再睜著看向我。
當初碧塵勸我還簪子時欲言又止,並沒說得太明了。
「誠然,我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蟲。」我繃緊臉。
可憐我一身黑袍,就像一粒老鼠屎,落入了白粥中。
「我不臭,我很香的。」玉慕卿很溫順地依偎在我懷裡,呵著氣,話說得也有股江南的糯糯聲,「你是來找我和我父君的對不對?」
「……」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它一反常態,我也連帶著不安了起來。
可他卻仍把她抱入懷。
當下沿著亭廊入內院,沒料到這殿內挺鬆懈,別戒備不嚴,壓根就很難看到一個人影兒。
我怔了怔。覺得嘴裏的糕也不是那麼甜了。
好巧不巧,簪子也從他衣袍上抖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我忙不迭地把燈給滅了。
突然一隻手搭在我肩上,「說怎麼還漏了一個。總算給我捉到了。」
偶爾飄過的一兩個侍者身穿素顏白衣,雖飄渺似仙人,不過也不得不讓人產生了另一層次不太好的聯想。
它圓又大的眼睛立馬細細眯了起來,很是不悅,一口咬在我逗弄它的食指上,像是很憤怒。
玉華已不見蹤影。
緊接著……
我忙撈起一個,交替地吹著氣,咬了口。
所以說野史總是耐人尋味。
我悟了。
「甚為爽。」他果然舒坦的笑了。
我一掏,從它囊后摳出了香豆豆。一點點兒大,乳黃色,香氣沁人心神。
我嘆了口氣。
腹黑之極,腹黑之極。
有一亭子。
「我這幾日查了一下芳華獸的典故,發覺委實是稀罕物,所以要把它送還給你娘親。」
「本君從不長蟲。」玉華答得一本正經。
見他在我被窩裡睡得正酣,讓我生生惆悵了一把。小心翼翼地將他胳膊挪開,沒料到腿卻搭上來了,一會兒工夫他卻又扭啊扭,八爪魚似的纏上來了。
玉慕卿臉上露出了興奮與喜悅的光彩,「你終於是想通。聽說你對銀魅無意,我爹爹與你一比,年齡是老了些,碧塵叔又沒我俊,你配我恰恰好。」
我對碧塵話里的諸多轉折微有些愣。
我嘆息一聲。
起初我還有些驚悚,後來就愈來愈淡定了。
「我若不呢。」
若不是當日我親耳所聽到他與兆曌上仙所說那些的話,我斷然不會相信玉華對娘子除了深深的愛以外,還有如此深的恨意。
和_圖_書不礙事。爹爹讓我趴在娘身邊多沾些靈氣。」玉慕卿微微皺鼻,有些憤憤地指著美人兒道,「可這分明是沒了魂兒,只剩空軀殼的人,自己還要爹用靈氣喂,又怎能生出多的靈力喂我。」說完小臉蛋望著我,略微有些討好,「不像你,雖然沒靈力,但我卻歡喜你。」
我應承下了。
我一驚。
「我跟你打個商量。」我討好地笑了笑。
「別給我裝可憐。」
我繼續糾結地盯著屋內那小兩口。
桃少曾說過一句話,別看這南納族人大多生性淡泊,待人待事溫吞,沒太大追求,但也不乏有愛得轟轟烈烈之輩。出了個九玄靈神不算又來了個玉華君。
真是奸|情無處不在。
拉扯之下,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依了這小孽障。
想起他化成人形的樣子,我眼彎彎,「狐狸精?」
同時沒了影的,還有我的早膳。
我猶豫了,「莫非是狐妖?不對啊。能在這上界的應該不是妖,況且您是玉慕卿少殿下,還認玉華殿下為爹,應該是狐仙了。」
這隻獸名叫芳華獸。
「父親大人。」那少年抖了抖。
想來他就對我的舊情有些些不安,心有芥蒂。
玉華君是血統純正的南納人,卿湮又不是狐族,為何卻有隻狐狸兒子。
他忍了忍。
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撮合著我與玉華,讓我有些不解。
翌日醒來,小屁娃沒了影兒。
撩開一看。
若除去那場劫難,他們是真正相配的一對佳人。
我笑眼眯眯地聞了聞,收人懷裡,「謝您吶。」
狐兒見我調戲強擄完就要拍屁股走人,瞅了一眼門縫內為妻子擦手,無動於衷的玉華,一時也顧不得矜持為何物,四爪趴地,一口叼住了衣袍伏下身子,匍匐著,一雙眼十分倔強地望著我,扭了扭身子就往後挪。
「沒心沒肝的傢伙。」我蹲下拿手指戳了戳它的鼻尖,它愣了一下,拿爪子撓我,作勢要反抗,我將它抱離。
「嗯~嗯嘰。」
仿若這隻是因疲憊而睡去的妻子,他這麼做,她便會醒來。
「服」乃做,順從之意。侍就是指伺候,在旁邊陪著。所以服侍服侍,我就應該是順從地在旁邊陪著伺侯,我也委實沒打算做什麼。像諸如肌膚之親更是不在範疇內。他一男子還這般防我,讓我情何以堪。
可這男人此遭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眼裡只有他艷麗的妻子。
我回神,摸著懷裡的狐兒,小狐狸兩隻眼睛轉了轉,水靈靈地望向榻上的兩人。
後來還未等兵將請她回仙界,二人雙雙憤憤然死了。九玄靈上神為改變那隻芳華獸的悲慘的命運,用所有仙修令他投了凡胎,而自己也隨著抹一煙兒化了。
肚子有些餓了,想來玉華君也不會好心到吩咐下人為我準備膳食,只好回自己歇息的平房裡找吃。
這孩子,腦瓜里都想些啥啊。
小傢伙倏地長出了尖耳朵,低著頭,砰一地聲,
只可惜,九玄靈再也沒機會聽仙友們叫她一聲神君或姑姑了。
拿著塊布包了四五個,偷偷地朝門外望了兩三眼,塞進襟口揣入懷裡,好燙好燙……我呼著氣,臉上泛起兩朵沉醉的紅暈。
恨不能血骨化為一體。
突然一陣輕響傳來,小傢伙臉上驚慌不已,
一對上眼,我呆了呆,然後便淡定了。
他望著我淺淺笑著,「好。」
玉華嘴抿起不悅的弧度道:「慕卿你何時養成的偷竊習性。」
「可不是。」
「我去頂一日,你快些給我弄解藥。神仙不得打誑語。」
似乎眼下被燈火晃得有些睡不安寧,他微微蹙眉,咬著餅的嘴晃了晃。
我打了個呵欠,
我垂眉自省。
「站住。」他爬下榻,鞋也來不及穿,拉住我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你別走。」
小狐狸含著兩泡淚,尖牙一齜,衣衫濕了塊。
當初他們的孩子不www•hetubook.com•com是隨著母親死了么。
走到一扇朱門前,邁入檻后,我便不動了。
我憤憤然。
當下是把他趕走,還是不趕?
此獸乃至情之物,若成年獸不墮紅塵可長命,動情者便浴入火海化為枯木,反覆輪迴。
「哎呀,對不住,你是公的,我不該摸那兒。」
……有些熟悉。
玉華在我面前徐徐彎腰,不聲不響地拾起了那枚木簪,不動聲色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起初它還不樂意,扭啊扭,嗷嗷嗷地哼,像是找玉華求救。
「晚上滾入我被窩的是你對不對?」
可不就是那玉慕卿么。
「解藥。」我把手一伸。
吹了涼風說了句風涼話,「知道我為何不吃么?」
玉華踱步進來了,看到我時明顯一愣,視線從我臉上移至少年,「慕卿。」
一個粉|嫩嫩的小屁股翹在被褥里。
他自始自終都是安靜的,臉上不動聲色,連悲傷都靜悄悄。
「這個有用么?」
只可惜這個姑娘成仙太早,成仙時還未過叛逆期。受封沒多久,便舍了仙身投凡胎與心愛之人生生世世經歷情劫。
玉華別開了眼。
「有什麼不妥當么?」我嚼了嚼。
於是九玄靈上神守著她可憐的愛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不斷輪迴中重創又輪迴。
他爪子撕拉著松垮的袍子,抖了抖皮毛,鑽了出來,睜著大而亮的眼睛望著我,可憐兮兮的。
小狐狸正真爛漫地躺著,圓滾滾地身子壓住了我的袍子,耳朵尖兒微微抖動,小爪還作勢撓啊撓,一雙眼靈氣地望著我,交替著玩耍我的鞋面兒。
昏黃的燈光下,屏風後頭,兩人相依偎,仿若是一莖纏枝蔓條。
而且,她這個愛人,還是只神獸。
臉紅了,撞在屏風上,急急忙忙地想落跑,結果沒料到被褥里抖了抖,美人兒一翻身,歪歪扭扭地趴在了一旁,一個稚嫩清亮的聲音從被褥里響起,「你這是要去哪兒?」
看著同門就著白粥咬饅頭,我坐在榻上,茫茫然了一陣,盯了眼明顯被翻動后變得空無一物的食盒,悲戚戚地出門覓食。
碧塵君說的狐兒可不就是它么,被它踩過的東西有毒,那它身上一定有解藥。
「方才玉……不是,我父親經常抱著的那隻狐狸來過,這糕點皆是凡間的吃食,它沒見過,好奇了些,於是爬上爬下挨個摸了個遍,舔了遭。怕是沾了些毒。」
而當玉慕卿在禮宸殿向我提起這根簪子時,我便留了個心眼,找了不少野史簿子看,看得甚是津津有味。
他與卿湮的相識並沒引起多大的轟動,可結局卻是轟動至極的。因為他們的和親帶來的不是安寧,而是一場戰亂,卿湮的皇兄以聯姻當幌子帶著大批兵馬殺入了仙鳴谷。玉華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家娘子死在那場劫難之中。
「嗯嘰嗯唧。」小狐狸伸出舌頭舔一下,很怯地看了我,乖乖給舔被它咬傷的手指,黑色珠子水蒙蒙的。
這小娃娃竟占我便宜。
很不湊巧,次次都被銀魅撞了個正著,為此銀魅君見我時的面色變得怨恨了些。
玉華此刻是底下最無助的丈夫。而這個丈夫低頭吻上,繼而眉目舒展,望著她笑了,體貼入微一而再,再而三地為她按摩。
我想這個人應該是想歪了。
豈料手沒了輕重,微微狠了些,小狐狸試圖反抗著,圓滾滾的身子扭啊扭,手下的絨毛滑得很,在光下紅毛尖上隱隱有金光。
果然一如傳聞所述,對於這位娘子,玉華君始終都親力親為,從不假他人之手。
小狐狸化為原型后似乎也說不得話,氣餒地趴在我臂彎上,小犬牙扎在我的袍子上,悲憤又倔強地含著往後擰,一雙眸可憐巴巴地瞅著我。
碧塵無數次地望著銀魅憤然離去的背影,發獃一陣,事後他由衷的感慨道:「你怎麼就招惹上了陰陽怪氣的魅君。他www.hetubook.com.com看你的眼神,不單純啊。唉,此番由我搭救你,算是你的福氣,倘若你能得到玉華君的庇護就更好不過了。其實想一想,你與玉華君還是挺般配的。他變傻的時候纏你纏得那麼緊,豈料一恢復就忘得一乾二淨。如今我再問你一問,你對玉華君是否真的心如止水,再無它意?」
我甚為扭曲。
小傢伙的墨色長發真真柔順,涼絲絲的,他貓似地哼了哼,手無意識地拉住了我的衫子,抱住了。撒嬌似地頭一偏又悶近了枕頭裡,細蚊一般的哼哼,「脫|光了睡,就能生寶寶,你就是我娘子。」
看來是解藥。
聲音算得上是波瀾不驚,可我卻感覺小狐狸皮毛驚得乍起,在我懷裡踏來踏去,蓬鬆的尾巴也不甩了,軟嘟嘟的小肉爪踩在我臂上是那麼的焦慮極了。
「……不。」他話還沒完說,便眼睜睜見我塞入口,剩下的想說也不說了。
「本君不知你為何要留下,不過慕卿他似乎很喜歡你,你若要伺候,就伺候它。殿里的事兒不用你做。」
玉華殿雖是南納上界第一殿,可對我來說遠沒有銀魅殿氣勢恢宏,也沒碧塵殿那麼風景秀逸。相較之下這兒冷清了點不說,簡約樸素得過了頭。
這娃兒穿著青水色的小袍子,只是睡相不大好,衣衫被腿蹬得撩至腰際以上,褻褲也沒穿一個。
屏風后,兩個相擁的人恨不能水□融。
眉眼挺秀麗,尖眉微蹙,圓潤的臉蛋,烏黑的頭髮散了一枕頭,肉呼呼的小手捧著一塊餅,捧在嘴巴旁,就這麼悶頭睡死了。
右手輕輕撫上了娘子的臉,為她揉了揉太陽穴,指順著額頭來到眉目,又伸向鼻樑,移至唇邊,小心翼翼地摩挲著。
玉華扭頭望著我。
它鳥也不鳥我。
中午,一人一獸就這麼縮在石桌上睡著了。
它耳朵抖了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躬著背溜走。我卻抱住他,摸了起來。
唉,罷了罷了。這孩子身世也凄慘,從小沒娘教。也不曉得被誰灌了腦子,學小霸王耍流氓,只可惜年齡尚欠,還成不了什麼氣候,我舒了口氣,踢了鞋,爬上床手枕著腦袋,睡在了另一側。輕輕戳了下他的鼻尖,「你的鼻子倒是挺靈的。」
亭子里坐著一個身著月牙衫的男子,背對著我倚在亭柱旁,頭髮微攏,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入髻,就這麼隨意的一坐,穿得很是簡單清爽,光一個背影就足以讓我砰然心跳。
太陽高掛,照得人有些發暈。狐兒尖嘴擱在我的懷裡,呼出的氣弄得我有些癢,斑駁的陽光照得它細長的眼眯著,分外可愛。我小心翼翼地把狐兒從臂上挪下來,抱入房間的藤椅上,把衣衫罩在它身上,小尖耳朵微顫了下,它便軟趴趴地睡著了。
霎那,我撲哧一聲笑了。
一時好奇,執著燈,掰著他的小腦瓜看。
「她說多添些衣裳,天冷別涼了等等,總之專挑體己話說。聽得我心都酥麻了一陣,這丫頭只怕沒能把思慕之心弄得人盡皆知。」
我躊躇了一下,見四處無人,便放寬心朝他走去。
「怎麼樣,我這裝扮像不像玉華?」碧塵手眉間滿是戲謔與得意,「方才夭十八還把我的背影錯認成他主子了,說了一通有的沒的。」
玉華一臉很排斥的模樣。
可這隻叫玉慕卿的狐狸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忙彎腰去拾,肩膀被人捏緊了些,那人又說了句:「別亂動。」
眾位同門睡得很早,隔壁床上的苗女不知幹啥去了許久沒回來。
碧塵望著我雙目怔了怔,也不語。
私以為,黑鍋還是讓旁人背,才比較賞心悅目。
我一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玉華殿。
「咦,這是什麼?」他好奇了。
被他這麼一擼,竟擼出了簪子。
玉華君褪去了身上的外袍,捲起袖子,拿來暖手爐,湊過去與他娘子坐得更近了,「冷不冷?瞧和圖書你,睡得髮髻都亂了。」說畢將她放入榻,優雅沉穩地俯身,深深凝視著她。
我更覺他有些古怪,狐疑地望向他,「二殿這麼多弟子,你單單讓我去,不會想撮合著我與主公?」
碧塵頗悵然地扭頭,望著池子,「你說說,我也不差,怎就沒人思慕則個?」
「哎呀,咬輕些。」
醒來后,狐兒已躺在了我的懷裡,我的身上搭上了一件原本擱在美人兒身上的朱紅大袖衫。
「你下毒,我誤中招,既然拿摟我我到想要的解藥,也不用再求碧塵君了,因此他交代照顧玉華君的事我便不會做了。懂么?」
「服侍?我不需要人服侍。」
若換作平時,早被同門弟子們練功時迸發的劍氣逼得花容失色了。
哦,您在拐著指責我是只廢柴。
壓碎的餅渣子還粘了左臉頰。右耳處一縷紅金髮微翹起,遮住上弔的媚眼。
他一堂堂七尺兒每每提到那隻孽畜,瞅向我的一雙眼滿是歉疚,時不時的帶一些小糕或稀奇古怪的玩意給我。仿若我高興,他就滿心歡心。
「又不是狐媚毒,你著什麼急啊。」
都說一大活姑娘在將將要嫁卻未嫁之前皆有些憂鬱,卻沒料到如今這憂鬱的卻是位碧塵君。
「我想你應當沒忘,這半年是聚集靈力的最好時候,莫再讓我發現你偷偷幻化人形。」玉華悠悠地完,撩起袍子,坐在了寒玉床上,俯身為娘子掖好被褥,捋了下她的髮絲。
我疼得齜牙,縮手就想揍它,卻瞅了一眼屋內的玉華,他抱著娘子,一雙眼若有似無地盯著我,我忙很狗腿地改揍為撫摸。
坐在榻上,為他捻了捻被褥,輕輕拍著安撫了一下。
萬萬年前有一個九玄靈愛得這般熱火朝,萬萬年後玉華與卿湮就顯得格外的細水長流,雖細水流長卻也同樣感天動地。
我只覺得手上一輕,涼爽氣息拂過,他便化成了一隻……小……狐狸。
廚房灶台里柴火燒盡了,只剩一丁火星在努力掙扎著,欲滅不滅。掀開蒸籠一看,一籠白花花的饅頭冒著熱氣,軟軟的。
我見他的手委實冰,一時不察竟握住了。「你這臭小孩,怎麼爬到寒玉床上睡了。」
我表情有些哭喪。
雲鬢亂,寶釵斜墜枕頭上,一個女人睡卧在寒玉床上,身上穩穩地蓋著異常華麗的重蓮團花褥子。
懷裡的小狐狸也含住我袖子的一角,停止了蹂躪動作,睜大了黑眸,圓溜溜地看著,眼神裡帶著無比崇敬,無不流露出以下意思,「敢嘲笑玉華爹,你真真是不要命了。」
天庭是何地?都是些不溫不火的神仙,難得有這麼個壯烈之士。九玄靈渾身透出的大無畏的犧牲精神與敢愛敢恨的膽魄令庭眾仙唏噓不已,也令過慣了平淡生活的玉帝與王母這下開了眼界,回味了一遭。
白天被碧塵折磨了許久,有些疲乏,掀開被褥正欲躺下,可往裡頭摸了一把,生生斂眉。
「你把一隻屎殼郎嫁給主子,會不會感到很爽?」
四周很安靜,鳥兒還很閒情逸緻地在樹上瞅著我,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甚為歡快。
我替他把被褥蓋上,想到南納人皆為雌雄同體這一說法,我一時忍不住,抽了手,朝被褥里斜一眼,再次認定是我多慮了。玉慕卿是只公的。
連累得玉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因為一時心軟,所以經歷了一個飢餓交加的夜。
「再者我若有解藥,東西不早入我口了么,還能便宜你?」
咦,奇怪了。難不成同門弟子們都還未曾用膳?
它靈氣的眼愈發的水汪汪,怪可憐見的。
燈芯啪地一下炸開了。
「對。寒玉床涼得慌,不適合少殿下睡,您莫凍壞身。」我瞅了他一眼,愈看愈覺得感慨得不得了,玉華君這麼清秀俊逸的一個人,他家娘子雖貌美卻也未到媚態橫生的地步,為何生出的兒子卻跟那公狐狸一樣。
我悄然溜出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小傢伙放在庭院外的石桌上。
玉華凝視著沉沉「入睡」卿湮,青絲瀉于寒玉床上,眼中有深深的哀憫。無論怎麼噓寒問暖,回答他的總是漫長無盡的沉默。
我的手被它咬弄得委實疼了些,不曉得有沒有被尖牙扎破皮,想來不能沉默了,「主公,碧塵君上叫我來服侍您。」
夜裡。
月牙衫的男子手搭在欄杆,聞聲回頭。
我當下想的就是,哪個同門幽會私情生下這麼個小私生兒塞我床上,妄想栽贓嫁禍於我。
「夭十八不巧把我誤認為玉華,前來辭行,說是逛園子的時候被我爹拉住了,讓她去司命君那兒跑腿。玉華殿這會兒沒什麼體己的人伺候,要不你先去頂替一日?」
你不說,我不曉得自己搜么。
低頭瞅一眼。
芳華獸為何物?
野史一二
這個碧塵君委實沒有二殿的風範,不過使喚起人來,倒有些神韻,頗為得心應手。
我渾身微一震,「進錯了門,我這就出去。」
於是我深刻反省了一遭,是我對不住它在先,如今被它牽制脫身不了也算活該。
我從碧塵手裡領了塊通透瑩潤的令牌,也沒換掉身上的這襲衣衫,有恃無恐地穿著黑袍就這麼入了玉華殿。說起這殿門,進去的時候倒是盤查得挺嚴的,幸而有令牌在身,再加上碧塵的口諭,那人也沒搜身,意思意思便讓我過了。
眾仙欽佩九玄靈的同時,也稍微分出那麼一點心思為他們悲催的結局深深扼腕了一遭。而仙界那些明裡暗裡動了凡心的神仙們更是觸景傷情,懸崖勒馬,及時將自己萌生的情孽扼殺在了搖籃里。玉帝深思之後決定恢復九玄靈為上神的虛封。倘若九玄靈沒死,只怕所有人都得繼續尊她一聲神君。
而此刻正處在青蔥歲月,根苗女正紅的少殿下手軟啪啪地揪著我的衣襟,臉貼在胸脯上,一個勁兒地蹭。
我尋著記憶一路走。
碧塵一怔,嘴角上揚,「正是。」
明亮清澈,一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
它閃避不及,我逮著它上下摸索,小狐狸軟趴趴地,從嗓子眼裡哼了一聲,音怪怪的。
我默默地將視線從它身上飄移開,改望別處。
我噴了。
美目流轉間,竟是生生情意。
「那偉岸奇女子說了啥?」我隨口問著,眼神卻止不住地瞥向了他身旁的那些碟子,糖酥,糯米糕,麻花等等這都是凡間才有的零嘴,我不由地雙目看直了,吞了吞口水。
默默地看著兒子胎死腹中。
我忍了忍,斜眼望,「你這是想把我的胸給搓平么?」
只是可惜了我的餅子,原本藏在床上預備著晚上拿來充饑……
我抱著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自此之後,碧塵但凡見我,皆是用一種孽畜不乖,你又下界玩的眼神看。我恨不能以袖掩臉淚飈而過。
我微微鬆了口氣。
「碧塵君說你在他的食物里下了毒。」我摸了一把它的尖耳朵,毛絨絨軟軟的,順勢揪起,很小聲地說:「能告訴我解藥放在哪兒么,還有你方才在我身上踩來踩去的,是不是也挨個給餓我下毒了?」
九玄靈是資歷最老的南納人,比兆曌上仙還要老。聽說她從小賦異稟,南納族裡鮮少有一個像她這麼法力無邊卻又執拗地維持女兒身不動搖,打死也不化男形的。她是唯一一個,以最短的修行時間被封為上仙稱號的南納人。
小小狐狸現今閉眼,悲鳴了。
他默默地守著卿湮的屍身在梨林中,一住就是幾百年,一段戀情悄無聲息的開場,卻止得這麼轟轟烈烈,時間越久越觸動人心。
我忍俊不禁,以袖掩嘴,捏起一塊問道:「能吃么?」
「這是她送的?」
「這房裡需要添香么,殿下愛聞什麼?」
「你不早說。」
玉華嘆了嘆,將美人扶起,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肩頭,小心翼翼地擁入懷裡,「卿兒,你什麼都知曉,可她卻還要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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