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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要是拒絕如何？」

倒是段珪笑了笑，回應道：「將軍，你錯了。以大將軍之名，怎會不清楚此事？」段珪回身瞧著郭勝和高望，道：「事情已經轉告，我們走吧。」

「哦，是這麼一回事兒。」段珪自認是皇甫岑的心腹，也為沒有什麼好顧慮，所以說話很直白，簡直就是開門見山，沒有什麼修飾詞，開口便說道：「我曹最近服侍當今天子，其中聽到了一些……消息。」

但是陽翟分明感受到來自陽安長公主給的壓力。

恍然大悟的陽翟公主恍然問道：「所以，兩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深仇大恨？」

「聽得真真切切！」

「可是要是不設局，不也相安無事？」

「將軍，我曹張公公的假子還未婚配，聽聞大將軍府上有一……」

「緩和、牽制。」沉吟兩句，陽安長公主道：「要是單純以緩和二人為借口，皇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而以皇妹一生的幸福，本宮想，皇弟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

一番簡單的交談過後，陽安長公主也沒有提起陽翟公主的婚事，便朝著自己的府邸往回走。她要好好想一想。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天子劉宏是受到了蒙蔽，故而對皇甫岑下獄去官。卻是不清楚天子劉宏的心意。原來他知道自己天命將至，而如今紛亂的時局總要有一個人來收拾。當然這個人只能是皇甫岑。而新君即位，像皇甫岑這般老臣，如果沒有威望的新帝怎能使動皇甫岑。為了新帝能夠拉攏皇甫岑，天子劉宏在有生之年打壓皇甫岑至極致。目的就是為了給新君籠絡的機會。

「好。我去。」

「何苗將軍，至於我曹會不會說謊，相信皇后和大將軍最清楚。當年王美人之死，我曹即便同大將軍矛盾再深，也不敢斷了自己的性命，推舉一個仇人之子上位。」

「什麼意思？」

冷哼一聲，那人朝著這遊俠狠狠一巴掌。

而剛要開口詢問的何苗也奇怪的瞧向一旁的段珪。

「如果有可能，幾日後，我曹張公公會派人娶親。」

而君臣二人之間的關係，也讓陽安長公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默契。

「那家主？」

「唉，本宮說，皇弟與仲嵐誰都拉不下這個臉來。」

沒有猶豫，神情一震，換上另一幅表情，然後肯定地點著頭，回應道：「對。」

「啊。」

何苗畢竟還是少見大場面，有些心神不寧的四下踱步。

外戚同宦官，和*圖*書本就該有著說不清道不白的關係。

「咳咳。」

「可。」

「既然將軍也有此意，我們何不？」

正如皇甫岑所說，他可以不保當今天子，但是他一定要保護這個國度的完整和統一。

「他們要為張讓假子求親！」

不過當聽見，十常侍中三位公公前來拜府，何苗當即出府相迎。

幾個字咬的很沉重，也很清晰。

「我曹得知當今天子有意改立儲君，這蹇碩、董重皆為外援。我等怕誤了大將軍之事，但因為此前同大將軍的關係，才……所以，今夜我曹想由將軍向大將軍告知這個消息。」

聞此言，段珪回頭瞧著郭勝，然後扭回頭道：「大將軍錯怪我等了，此事皆是蹇碩一人主意。」

而段珪此時的心思還在擔憂，消息有沒有送到河東去。十常侍竟然決定放棄以往同大將軍何進的對峙關係，轉而要試著拉攏何進，兩方面要聯手。不知道這對皇甫岑來說是好還是壞？

「可是……」何苗雙手一攤，面色為難的看著段珪，回應道：「段公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同我兄長的干係，他怎會輕信此事？」

「這是為何？」陽翟不明的看著陽安，問道：「不是皇兄冤枉他皇甫岑嗎？怎麼有這麼一說。」

只有女人才會一時心軟，下不去決定。

「下嫁！」

段珪也起身，站在何苗的面前，義正詞嚴的回應道。

……

此言一出，何苗頓時恍然大悟。當年毒死王美人，多有十常侍相助，「董侯」要是登基，他們這些幫凶就都落不得好下場。自然不會說謊。隨即衝著已經起身離開的段珪等人說道：「幾位公公放心，幾日後，我兄長既會向張公公假子提親！」

見此，何苗話鋒一轉，嘆道：「誰知道……唉！」

「去吧。」

沒有聽見陽翟公主的回答，但是陽安長公主卻是仰面自語道：「難為是難為了點。但是本宮真不想就這麼看著大漢崩潰。外戚、宦官、士人、豪強，他們每個人都想沾指中樞權利，如果不是皇弟與仲嵐設下這個局，他們也不會這麼急不可待。」

「皇姐……」

「這。」

遊俠一頓，然後難為情的點頭應承。

郭勝急忙擺手，制止何苗施禮。他們此番前來是拉攏何苗，怎能能讓何苗同自己幾人施禮。

陽安長公主一把把陽翟擁入懷中，輕聲回應道。

「呃，請進，請進。」

一揮衣袖，斥退那個ｈｅtubｏｏk•ｃｏm•cｏm粗布麻衣的遊俠。

「我曹都知曉，此事怪不得兩位將軍，都是那些士人在背後搗的鬼！」

話不點透，只說半句。

陽安長公主的聲音也很大。

「嗯。」

見郭勝開口，何苗點頭回應。

「不會的。」陽安長公主搖搖頭，道：「仲嵐的借口不過是服喪期限，還有一個月便是服喪完畢。如果他推卸，那便是婉拒本宮的意思。而且，上一次，他不是答應過你嗎！」

郭勝一急，何苗還沒有答應，即便答應，何進也不會信，這也沒有起到拉攏的作用啊，要是這樣回去后，難免要承受張讓和趙忠的責怪。

就這麼一句，頓時說得一旁的何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見陽翟公主猶猶豫豫，陽安長公主忽然想起什麼，扭著頭望著陽翟，問道：「皇妹，我問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不是這樣的。」陽安長公主搖著頭，回應道：「大漢已經腐朽到骨子裡去了，並不是說輕易改變就能改動的。」

只不過，有生之年想要看到兩人率先和解這一幕倒是難以看到了。

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在張讓等人的謀劃下，十常侍中郭勝、高望、段珪等人先後拜訪了濟陽侯、車騎將軍何苗。

宮廷內外，接連發生異常。

段珪一笑，說道：「我們十常侍與皇后本是主僕情誼，自然兩位將軍本應該也是我等親近結好。可……」

「如此……便好！」

何苗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

「這。這。」

「可是我怎麼說啊？」

何苗搖頭，道：「可惜，怎知我兄長不應啊！其實也不是兄長……」

「我曹怎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的行蹤需要向你交代嗎？」怒聲道過的那人，用手拄著嘴巴，然後道：「記著，下次老地方見。十常侍如果在出宮，有任何動靜我都要知道。」

何苗也難見到十常侍會這麼說話，開始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呢，不過聽過後，隨即笑著把幾人迎了進來。

「求親！」輕哼一聲，幾乎是咬著這兩個字說出口的那人，目光徒然兇狠的一變，神情一震的轉回身，繼續道：「何苗答應了？」

「這。」何苗初聞這消息，心中一顫。雖然他話中有何解之意，但是他並不能代表何進，更何況，何進還不一定答應此事呢，如果應承了，恐怕還會惹得大將軍府那些曹掾的不滿。便hetubook.com.com回道：「可是，兄長現如今很不滿蹇碩插手西園軍的事情。」

然後他緩緩轉回身，輕輕摘下臉上的黑布，脫掉身上的黑衣，裝進隨身攜帶的包裹，朝著深巷處走去。嘴裏還在不停的嘀咕著：「看來十常侍要拉攏何苗，企圖緩和與何進的關係了。不行，絕不能讓何進成為他們的刀子，何進只能是我的刀，殺人的刀！」言罷，身影如風一般，消失的了無痕迹。

那遊俠點頭。但似乎又覺得回答的不夠正式，再次補充道：「當時是何苗追著出來的！」

還一直不忘觀望洛陽的局勢，而且暗中阻止了改易刺史為州牧，入主西園軍這兩件事。難說對錯，但陽安長公主至少看到了，在皇甫岑的心中是有這個大漢的。

這個點，就是維護「大漢」的一統。

此話一出，何苗就明白過來，瞧著段珪等人，雖然不明白他們抱著什麼目的，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暫且虛與委蛇地問道：「本該如此。當年妹妹入宮，也多承幾位公公照顧，才能有今日地位。我兄妹本應該要好好謝謝幾位公公。」

「呃？」

陽翟在陽安長公主的懷中一怔，不明的抬頭望向面前的陽安，心中卻在不停的打顫。

躬著身子的何苗一點都沒有河東郡內對著皇甫岑飛揚跋扈的份兒。

「你放心，皇弟不會阻攔的。」

「他……誰呀？」

三人在前，彼此偷偷瞧了眼，示意一會兒進屋子去后，誰先開口說話。

「好，就這麼定了。明日我會放夫君（不其侯伏完）上書宗正，由其向皇弟言明此事。」

兩個人，劉宏與皇甫岑，終究是總歸殊途。

「諾！」

何苗為人雖然氣量狹小，但卻同大將軍何進不同，他本人同十常侍的關係很好，還曾勸誡過何進，妹妹何氏入主後宮，多有十常侍相助，如今反倒相向，日後難免要讓妹妹難做。偏偏那時的何進被士人們蒙蔽了雙眸，已經紅了眼，哪裡還聽得進去他這番勸。但即便兩方針鋒相對之時，何苗同十常侍的關係也是不錯的。

「可。」

而旁的陽安長公主雙手拂過陽翟公主的雙肩，輕聲道：「你告訴皇姐，你喜不喜歡。」

「好！有皇妹你這句話就足夠了。」陽安長公主轉身瞧著背後的皇宮，似乎賭誓一般地說道：「雖然本宮沒有把握，但是在有生之年，定然會助皇妹與仲嵐成婚。」

「皇姐，你剛才說什麼？」

「郭公公、https://m.hetubook.com.com高公公、段公公，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陰暗的角落裡。

「家主恕罪。」那遊俠急忙跪倒在地，然後哭訴道：「何府內外高手如雲，守備森嚴，能夠探聽到已經是……」

這種味道太熟悉了。

「怎說？」

「當然了。這場亂局是他們聯手設下的陷阱，如今皇弟感知天命，唯恐留下一個爛攤子，勢必要讓人來重新收拾，但這個人除了皇甫岑知道怎麼解決，沒有其他人。也只有皇甫岑值得我們賭一把。」

「不直接，你要勸動皇甫岑出山，而不至於讓皇弟面子上過不去。而且，如果真有一日，皇弟……新君繼位，你要確保他皇甫岑不會是下一個王莽。這個很難，你能做到嗎？」

因為何苗也不知道面前這三人來此的目的。他兄長何進同十常侍的矛盾他是知道的，雖然自己一向同他們的關係還不錯，但畢竟還是有些嫌疑，他倒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會同自己說些真心話。但是，段珪口中的這句話隱射的程度很大，誰都清楚，在天子身旁的人，究竟會探聽到什麼消息。而且，還是在這個敏感的關頭。加之面前人的樣子，何苗可以真切的感覺到一種交易的味道。難道，他們有意要緩和兩方的關係，而從自己這裏做介入口？

「這個……沒有。」

「說的這麼直接。」

「此話當真？」

「就是這個道理。」端詳著陽翟，陽安長公主心中一寒，她始終覺得，陽翟同皇甫岑的婚姻不會圓滿，但是為了政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更何況，兩個人的關係還尚屬有些曖昧。接著道：「既然是他們設下的局，那麼這個局就該由他們來解。」

……

沒有理會陽安長公主的問話，陽翟公主急切的抓住陽安的手臂，緊張的問道。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

就單憑這一點，三人就對何苗的印象大為改觀。

「話說透了，各自心裏也都跟明鏡兒似的，但還不捅破這層隔閡，他們究竟在鬧個什麼勁兒。」陽安長公主搖搖頭，真是弄不明白自己身旁的兩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一邊搖頭，一遍凝望踟躕，卻被面前人一把拉過。抬頭所見，正是陽翟公主站在皇宮之外。怔神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所以與其慢慢等死，不如破舊立新？」

雖是裝作不知，但陽翟的聲音卻是被壓得最低。

一個黑衣人背對著一個遊俠裝扮的人，輕聲問道。因為他身子躲在街m.hetubook.com.com巷的陰暗處，所以根本看不清楚陰暗處那人的身材樣貌。

「那倒是不敢。」

「那。」陽翟公主臉上閃過一絲緋紅，似乎也意識到了一些什麼。道：「也就是說……」

最後郭勝和高望都把目光留在了段珪的身上。

「那他們的談話內容你有沒有聽得真切？」

「真的嗎？」

一旁的郭勝和高望搖搖頭，低頭不語。他們也覺得此事無戲。

聽明白這一切的陽翟公主清楚，她是緩和二人，也是為了大漢。

見何苗震驚，卻不開口詢問。

紛紛寒暄道：「哪裡，深夜拜訪，車騎將軍府，實乃我等魯莽！」

四下無人。

但儼然，皇后何氏要倚仗他們的時候才是最多。

「將軍當早讓大將軍知曉。」

「方才我等說我曹在天子耳畔聽到的消息？」

「呃。」

雖然何進這個人就是有很多女人才有的性格。

落座之後，見段珪不開口。郭勝急著連咳幾聲提醒。

「不要跟我說什麼借口。」那人似乎並沒有心情糾纏于面前這個遊俠口中所說，表情卻帶著極其嚴肅的凝重，思考著什麼問題，等了一陣兒后，他轉身吩咐道：「派人去跟著郭勝、高望等人，我倒是要看看這群閹宦究竟還要使什麼手段。」

用心何其良苦啊！

何苗腦袋上冒汗，他如今能封侯拜將，做到這個高位憑藉的是什麼？不是家世，也不是自己的本事，一切都只是因為妹妹為皇后，外甥是儲君。可是眼下有人突然跟自己說，這一切都很有可能被改變，改變就意味著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東西會失去，他何苗怎會甘心。便坐立不住的起身詢問。

「廢物！」

「如實說。」

「你們放心，將軍只要如實說，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本宮也是今天才明白。眼下洛陽的時局正是兩人聯手設計的一個陷阱，因為不信任，因為猜忌，也因為東觀盧子乾的死，兩個人便掰了。你明白？」

「你可確定，聽得真切？」

天子願意這般來演。

「再說一遍。」

十常侍們再也坐立不住，紛紛拉攏門生故吏，照著張讓和趙忠所言，要同大將軍何進交好。當然他們首先選擇的便是身為何氏最強的靠山，皇后何氏。還有何進的父母兄弟。

「對。」

「哦，對。對。」

皇甫岑卻也樂得配合。

「皇弟感知天命，否則也斷然不會重新啟用皇甫岑。就是眼下這種情況，皇弟亦是十分堅持。兩個人啊，都太倔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