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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劍

作者:朱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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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北冥教壇 第080章 歸途兇險

第七卷 北冥教壇

生死迷茫苦傷身,聚散離合巧弄人。恩施慈善原有意,捲入風波本無心。

第080章 歸途兇險

「鯊魚!」長青驚叫起來,感覺到手裡的網繩正被拉緊,他趕緊鬆了手。鯊魚半截被裹在網裡,游扭掙拽,很快撞到了筏子上。吳秋遇手持藍衫乙的長柄鋼叉,嚴陣以待。鯊魚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筏子,企圖掙脫漁網。筏子在水中震晃,旁邊湧起浪花。連番重擊之後,捆綁木頭的藤條開始鬆動,甚至有兩根就要斷了。柳如夢驚叫道:「筏子快散了,不能讓它撞了!」情急之下,吳秋遇用鋼叉向鯊魚刺去。這一下扎得倒很准,正中鯊魚的脊背。鯊魚劇烈一掙,鋼叉的木柄應聲折斷。
商量完把柳夫人的屍骨送回河南,因為提到登封,吳秋遇忽然想起了馬鐵腿,進而想到了鐵秋聲,喃喃道:「但願能在山西或河南遇見鐵師叔,好告訴他殺害紀姑姑的兇手是天山惡鬼。」柳如夢問:「鐵師叔多大年紀?」吳秋遇說:「看上去三十多歲,英俊瀟洒,頗有師公的風采。」柳如夢自語道:「不知道時姐姐說的是不是他?」吳秋遇問:「哪個時姐姐?」柳如夢說:「好像叫時秋風,也是三十多歲,一身黑衣,手裡用彎刀。那些人也叫她魔女幽靈。」吳秋遇沒直接跟時秋風打過交道,因此一時想不起來。其實他在天百山莊見過時秋風,那時候她幫著鐵秋聲對付想偷襲之人。也聽小靈子說過,她在天百山莊被邵青堂追殺,曾被一位姓時的黑衣姐姐救下。現在聽了柳如夢的描述,吳秋遇知道她說的時姐姐應該就是那個人,於是問道:「你在哪見過她?」柳如夢說:「那次咱們從嵩山下來,你去莊稼地里……我在馬車上被壞人劫走,就是時姐姐救了我。」她不想提起曾可以,因此簡單一說,略過了在客棧門口發生的事。
這時長青把漁船靠了過來。老漢先扶著船幫,在兒子的幫助下翻了上去,然後回頭招呼柳如夢:「姑娘,來。」吳秋遇扶起如夢,慢慢向筏子邊上移動。長青和老漢也都伸手接應。
柳如夢驚叫了一聲:「他們……太過分了!」吳秋遇加緊劃了幾下,筏子終於到了漁船附近。吳秋遇一手抓住筏子上的藤條,一手伸出,想把老漢拉上來。老漢剛要往上爬,被藍衫甲用船槳拍在手臂,又落入水中。藍衫甲對吳秋遇說道:「喂,小子,你有種。老子本打算先收了他們的份例再找你說話。你倒實誠,不說偷偷溜了,反倒過來管閑事。看在你沒有逃走的份上,老子今天不難為你。乖乖把份例交了,一切好說。」吳秋遇說:「什麼份例?」藍衫甲說:「你不知道?外地來的?那好,老子就跟你說說這裏的規矩。這一片以前沒人管,現在有主了。但凡在這裏出海的,必須交足份例。」吳秋遇不想打架,於是問道:「這樣啊,那份例是什麼,怎麼交?」藍衫甲說:「呦,你小子倒還上路。份例嘛,就是出海的過路錢。那種小船一日三十文,你這個筏子……你這個大,得五十文。你要是把他們的份例也給交了,人也可以帶走。」老漢和青年在海水裡掙扎著,終於看到了生的希望。
忽然船身一晃,把柳如夢驚醒。一頭鯊魚從水下翻上來,水面泛起一片血水。柳如夢大驚,她馬上想到的是吳秋遇,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會不會也和那個人一樣……她不敢想下去,急忙撿起定心劍,緊緊握在手裡。
呆了半晌,柳如夢慢慢回過神來,鬆手丟掉手裡的短劍,心情煩亂,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在筏子上過了一夜,所幸風平浪靜,夜裡也不是很冷。天亮的時候,已經能隱隱望見遠處的漁船。吳秋遇大喜:「前面有船了,應該離海邊不遠了。」於是加緊划槳,筏子也走得快了一些。
藍衫丙的鏈子鉤又打了過來,吳秋遇用撓鉤輕輕一撥,順勢將其中一個鉤子掛住,用力一拉。藍衫丙被鏈子一扯,撲在船幫上,胸口一悶,噴出一口血來,昏死過去,手裡的鏈子也鬆了。吳秋遇輕輕一抖,將鏈子鉤卸落在筏子上。
尖頭小船很快追上了漁船,用撓鉤將漁船掛住,兩個人便跳了上去,將一老一少制住。漁船上的兩個人不敢反抗,那青年氣呼呼悶頭不服,老漢上前賠笑道:「幾位大爺,你們行行好。我們今天才出來,還沒收成……」藍衫甲喝道:「那你們跑什麼?」老漢說:「就是怕交不上份例,和圖書讓幾位大爺跟著為難。我們這不是想著,趕緊弄點魚蝦,賣了錢,好把份例補上。」藍衫甲冷笑道:「你嘴上倒是會說,只怕心裏不是這麼想的。你們以為耍賴跑了,能躲一次是一次。我呸!老子告訴你,不交足份例,誰也別打算在這片海面活動。你們既然出來了,趕緊把份例交了,別叫老子廢話。」老漢說:「我們剛出來,還沒收成,您看我們船上哪有值錢的東西?幾位大爺高抬貴手,先放我們回去,等我們打了魚賣了錢,一定把份例補上。」藍衫甲叫道:「先放你們回去?老子回頭上哪找你去?少廢話,拿錢!這規矩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有膽子出來,不知道得帶著份例?」老漢說:「我們真沒有。要是有,早就給您了。家裡我那婆子還病著,等著我們換錢買葯呢,我們這才……」藍衫甲罵道:「你家婆子死活關老子屁事?你們不交錢是吧?」兩個藍衫相互使了個眼色,藍衫乙冷笑道:「我看你們也交不出錢,算了,今天就算老子倒霉,錢我們也不要了。把船留下,你們滾吧。」一聽他們不要錢了,老漢高興了半截,一聽他們要把船留下,老漢慌了:「不行啊,大爺。沒有船,我們一家老少拿什麼過日子啊?求求你了大爺。」藍衫乙笑道:「拿什麼過日子?呵呵,你們還是先想想怎麼回去吧?」說著,兩個人突然出手,把一老一少推了下去。看著父子二人在水中掙扎,四個人大笑起來。
「一心哥哥!」柳如夢看著吳秋遇在水中掙扎,心急如焚。藍衫丙從昏迷中醒來。剛才手裡攥著鏈子鉤被吳秋遇一拉,前胸撞在船幫上,一時氣悶吐血,昏了過去。此刻醒來,見同伴都已不在,估計是已經凶多吉少了。瞧見那個厲害的小子在水中被鯊魚拖得無力反抗,而那姑娘獨自在水中抱著木頭呼喊,他心中竊喜,便悄悄駕著小船向柳如夢駛來。柳如夢一心望著吳秋遇,根本沒注意身後的狀況。等到長青提醒「姑娘小心」的時候,尖頭小船已經到了身旁。藍衫丙一把抓起柳如夢,把她往小船上拖拽。柳如夢緊抱木頭,掙扎堅持,終究力氣不濟,被拖上小船。藍衫丙腳下猛踩了幾腳,駕著小船快速離去。「一心哥哥!」柳如夢呼喊著,聲音漸漸遠去。
藍衫乙大驚,發瘋似的向吳秋遇和柳如夢一通猛刺。吳秋遇揮動撓鉤護住柳如夢和自己。剛要伸手去抓鋼叉,忽然注意到上面有倒刺,急忙收手。藍衫乙以為傷到了吳秋遇,得意之下,更加兇狠。吳秋遇抵擋了幾下,忽然發力,用撓鉤將叉柄用力一磕。藍衫乙頓覺手臂一麻,不由得啊了一聲,勉強握住,鋼叉才沒有脫手。吳秋遇左手抓住叉柄,用力一拉,便將鋼叉奪了下來。藍衫乙沒了武器,同伴又都已傷亡,自知鬥不過吳秋遇,便要划船逃走。可是一枝船槳已經被吳秋遇奪走了,另外一枝還一時找不到。他只好探出身子,卡在船幫上,用手拚命划水。柳如夢見了,掩口笑道:「這得劃到幾時?」老漢忽然想到:「要是他回去報信叫來同夥,咱們的麻煩就大了。」吳秋遇說:「我不想再傷人了。讓他去吧。」
小船開始進水,在一點一點下沉。柳如夢心裏想著吳秋遇,心情反倒平靜了:「估計一心哥哥已經遭遇不測了,我這就下去陪他,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定心劍就是我們在陰間相見的信物。」她把短劍擦了擦,輕輕插回鞘里,放入懷中,然後捂著胸口,閉上眼睛,回想著跟吳秋遇在一起的幸福時刻。
不多時候,已經能遠遠望見陸地了。漁船上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正要撒網,忽然瞥見海上漂來的筏子,不禁好奇地望著。吳秋遇正要朝他們打招呼,忽聽有人遠遠喊道:「前面的漁船,趕緊備好份例!別叫老子廢話!」只見兩條尖頭小船快速向這邊駛來,尖尖的船頭兩側畫著嘴巴眼睛,倒似怪魚形狀。其實畫的是鯊魚,只不過吳秋遇和柳如夢都沒見過鯊魚,所以認不出來。兩船中間相隔丈許,並排行駛。每條船上坐著兩個人,穿的都是一樣的海藍色緊身衣服。漁船上的人把手裡的網隨便一丟,彎腰抓起槳便倉皇逃走,看起來非常緊張。尖頭小船上的人也看到了筏子,打量www.hetubook.com.com了幾眼,暫時沒有理睬,衝著漁船罵道:「他娘的,還敢逃走?」只見他們腳下登踹了幾下,兩條尖頭小船便發動起來,齊便向漁船追去。小船行進很快,卻不知他們腳下踩的是什麼東西。吳秋遇知道這四人一旦追上漁船,必會對漁船上的人不利,便也加緊划槳,往那邊趕去,希望能夠勸止這一場紛爭。只不過筏子笨重,畢竟不如小船輕便,因此便落後了一些。
藍衫甲掄起船槳,朝吳秋遇的手挽打去。吳秋遇本能地揮手一抓,翻手將船槳握住。藍衫差一點被扯下船去,驚叫了一聲,鬆開手裡的船槳,捂著胸口,只覺得一顆心撲騰撲騰亂跳。藍衫乙罵道:「小子,你不想活了?」吳秋遇趕緊鬆了手,說:「我不是有意的。」船槳掉在水裡,倒成了老漢的救命稻草。藍衫甲緩過神來,見吳秋遇正探著身子準備搭救老漢,抄起撓鉤直朝他頭上打去。柳如夢驚叫一聲:「小心!」吳秋遇手剛抓到老漢的手,撒開已經來不及了,急忙縮身一滾,避過這一擊。老漢被拖著在水裡轉了個身,肩膀撞在筏子上,哎呦了一聲。吳秋遇鬆開老漢的手,讓他自己爬上來,自己專心對付藍色甲。
吳秋遇在水中被鯊魚拖甩,體力消耗嚴重,意識也漸漸模糊,隱隱聽到如夢的呼喊,也已經沒有力氣回來搭救。老漢和長青在漁船上眼睜睜看著柳如夢被歹人劫走,想追也追不上,想幫吳秋遇卻又使不上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船在繼續下沉……
忽然「咔啦」一聲巨響,鯊魚突然從水下頂了上來,撞到筏子上,所有橫綁的藤條應聲綳斷,筏子徹底散了。吳秋遇和柳如夢雙雙跌落水中。「恩公!」「姑娘!」老漢和長青呼叫起來。
老漢的兒子扶著筏子歇了一會,發現藍衫乙要跑,便深深吸了一口氣,悄悄潛入水中。藍衫乙正探出身子,用手划水,忽然手腕被人攥住,一把扯了下去。老漢的兒子勒住他的脖子,在水中踢打了一番,才拖著他浮上水面。藍衫嘴角流著血,粗喘不已。老漢對吳秋遇說:「恩公,這個人不能放啊。要是他的同夥知道咱們反抗了,還傷了人,咱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恩公武功高深當然是不怕的,可是老漢一家老小……」老漢的兒子拖著藍衫乙游到筏子旁邊,也說:「是啊,恩公。我看還是把他……把他……」他們畢竟是尋常百姓,殺人的事終究說不出口。吳秋遇說:「你們看著辦吧。最好留他一條命,哪怕放到一個荒島上也好。」藍衫乙喘了一會,無力地笑道:「你們以為殺了我,你們就能活命嗎?哈哈,別做夢了。實話告訴你們吧,老子是海鯊幫的,這次出海不只為收份例,也是來溜鯊魚的。鯊魚就在附近,老子的血已經流到海里了,你們還想活著離開么?」吳秋遇和柳如夢不知道鯊魚是怎麼回事,望著老漢。老漢皺眉道:「這下可糟了。鯊魚見了血腥,就會追咬不停。要是鯊魚真的來了,咱們可就危險了。」柳如夢說:「鯊魚不是魚么?有這麼厲害?」老漢說:「鯊魚可不是普通的魚,有的比漁船都大,一口下去,能把小船咬成兩截。」吳秋遇和柳如夢聽了,不禁暗驚。吳秋遇說:「這裏離岸還有多遠?咱們趕緊走,說不定還來得及。」老漢說:「對,對,恩公說得對。長青,趕緊上船,咱們趕緊走。」老漢的兒子長青問:「那這個人怎麼辦?」吳秋遇說:「先弄上筏子,捆好了帶回去。如果咱們躲過了鯊魚,就找個地方把他關起來,或者日後你們再把他放到島上。」長青恨恨地在藍衫乙肩上捶了一下:「恩公仁慈,算你命大,自己爬上去吧。」說著自己游過去,翻上了小船。藍衫乙脫了身,趁眾人不備,一下子潛入水裡。老漢驚叫道:「他跑了!」長青急得只得跺腳。柳如夢問:「他能在水裡游那麼遠嗎?」這一句話提醒了吳秋遇,吳秋遇抬眼往尖頭小船望去。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青水白浪,大海蒼茫。吳秋遇划著木槳,駛著筏子向西走。
柳如夢心血來潮,忽然說道:「一心哥哥,咱們在島上住了許多天,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咱們給小島起個名字吧。」吳秋遇說:「好啊。如果它原來沒有名字,咱們就叫它…和_圖_書…就叫無名島好吧?」柳如夢說:「這叫什麼名字啊?」吳秋遇憨憨地笑了笑,說:「我也覺得不好。那你也想想,看取個什麼名字。」柳如夢想了想,說:「我看不如叫定情島。」「定情島?」吳秋遇一時沒反應過來。柳如夢說:「嗯。師公做主,咱們在島上定了親,早晚還要回來一起過日子。這是咱們兩個人定情的地方,叫它定情島,是咱們最好的紀念。你說是不是?」吳秋遇愣了一下,腦子裡卻忽然閃過島上小靈子的墳影。「一心哥哥?」柳如夢見吳秋遇沒有響應,驚訝地看著他。吳秋遇醒過神來,說:「哦,好。就聽你的吧。」
望著漸漸遠離的小島,吳秋遇有些放心不下,喃喃道:「師公已經上了年紀,他一個人在島上生活,沒有人照顧……唉,但願他老人家平平安安、健康無恙。」柳如夢安慰道:「一定會的。師公仙風道骨,武功那麼高,一定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乖娃陪伴他嗎?」「乖娃?」吳秋遇一頭霧水。柳如夢笑道:「就是那隻小猴子,是我給它取的名字。我逗它玩的時候,總這麼叫它。」吳秋遇點了點頭:「那隻猴子果然乖巧伶俐,確實有些用處。乖娃,這個名字……嗯,呵呵……」看到吳秋遇憨笑,柳如夢說:「叫乖娃不好么?咱們再回來的時候,我就把這個名字告訴師公,他一定也喜歡。」
藍衫乙看到同伴落水,趕緊招呼另外兩個藍衫駕船圍過來。吳秋遇趁機把老漢拉上了筏子。剛才有藍衫看著,老漢的兒子一直沒有機會向筏子靠近,現在終於也得空遊了過來。
藍衫乙跟藍衫丙要了自己的長柄鋼叉,站在漁船上指揮另外二人向筏子進攻。藍衫丙甩起鏈子鉤向吳秋遇掃去。那鏈子鉤有三個大鉤子,背對背向三面彎起,每一個鉤子上還有若干倒刺,總計得有十來斤重,掄起來呼呼風響。吳秋遇不敢怠慢,調轉手中的撓鉤抵擋。藍衫乙忽然伸出一丈來長的鋼叉,往柳如夢刺去。老漢見了,驚叫道:「姑娘小心」。吳秋遇撥開打來的鏈子鉤,用身子把鋼叉撞了出去,就勢護住柳如夢。藍衫丁駕船繞到筏子後面,悄悄端起弓箭,對準了吳秋遇的后心。老漢的兒子在水裡看到了,驚叫道:「後面有人!」吳秋遇聽到動靜,左手向後一揮,將射來的箭枝抓在手裡,當即就擲了回去。自從受到師公翁求和的親自指點,吳秋遇的身法更加靈活,反應也更加靈敏。這一點早在一個月前他還做不到。藍衫丁完全沒想到吳秋遇能把箭枝接到,更沒想到他會突然擲回來,一下子被|插中心口,倒了下去。
藍衫甲掄起撓鉤,朝吳秋遇的脖頸掛去。吳秋遇驚覺撓鉤前面是尖利的鐵鉤,不好抓握,先是避過鋒芒,然後迅速伸長手臂,抓住撓鉤的手柄,用力一扯。他的本意是只想把撓鉤奪下來,可是藍衫甲緊緊攥著撓鉤,還想把吳秋遇給撓住呢。藍衫甲硬生生被拖下漁船,一頭栽入水中。他驚慌之下,手裡緊緊抓著撓鉤,試圖借力浮出水面。吳秋遇以為他是要奪回撓鉤,也緊抓不放,用力一甩。吳秋遇的力氣太大了,藍衫甲在水中被撓鉤帶著,撞到了筏子的一根木楞上,昏了過去,漸漸鬆了手,沉了下去。
筏子上留下鯊魚的血。另一頭鯊魚聞到血腥,也向這邊游來。吳秋遇一手扶起如夢,一手提著鐵鉤觀望。鯊魚卻漸漸沉入水中不見了。吳秋遇心中納悶。
水面突然翻湧,那頭受傷的鯊魚又翻躍上來,撲到了筏子上,險些砸到柳如夢身上。柳如夢嚇得魂飛魄散,癱倒在吳秋遇腳下。又有幾根藤條綳斷了。那鯊魚實在太重,筏子漸漸沉下水面。吳秋遇掄起鐵鉤,用力往鯊魚頭上砸去。一個鐵鉤穿過鯊魚的頭骨,吳秋遇又用力撬了幾下,那鯊魚終於不動了。吳秋遇用腳登住鯊魚的頭,費力將鐵鉤拔了出來,又摸到船槳,插到鯊魚身下,藉著水滑把鯊魚撬下筏子。筏子這才再次浮出水面。
鯊魚受了傷,流了血,更加瘋狂,猛然翻出水面,半截身子重重的砸在筏子一頭上,當即就把幾根藤條綳斷了,筏子上的木頭從一頭散了開來。柳如夢險些落入水中,幸虧吳秋遇眼疾手快把她拉住。老漢落入水中,緊緊抱住一根木頭,緊張地望著鯊魚的方向。長青驚叫了m•hetubook.com.com一聲:「爹!」
果然,藍衫乙從藍衫丙所在的尖頭小船旁邊冒出頭來,伸手扒住船幫,正要往上攀爬。老漢也看見了,叫道:「在那呢!別叫他跑了!」長青一把抓起漁網,用力拋了出去,想要把他罩住。可惜在情急之下他扔得不準,漁網在藍衫乙的身後不遠處落入水中。藍衫乙半個身子已經爬到船上,正自慶幸,忽然兩腿劇疼,疼得他慘叫起來,身子慢慢被拖了下去。他兩手死死扒在船幫上,堅持了沒多久,就疼得昏了過去,終於被拽入水中。浪花翻處,泛起一片血水,把那小船上的圖畫也給濺紅了。也有血水漂近筏子,染到了一側的木頭。
好在藤條原已鬆動,木頭之間並無擠壓,因此藤條斷時木頭卻沒有散離太遠。吳秋遇和柳如夢落水時,手臂都被身下的木頭架住,因此僥倖沒有沉下去。柳如夢顧不得手臂磕疼,緊緊抱著木頭掙扎。吳秋遇見如夢抱住了木頭,又有長青父子照應,料想應該沒有問題,便一手扶著木頭,一手抓著鐵鉤,警惕鯊魚。
藍衫丙愣愣地退了兩步,看見柳如夢兩手緊握著一柄短劍,而自己胸前正慢慢流著血,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他微微晃了幾下,無力地喘了幾口氣,慢慢倒在船幫上,翻了下去。
鯊魚忽然在柳如夢身後出現了,吳秋遇大驚,左手在木頭上用力一按,借力撲到如夢身邊,繞過去將她護住。鯊魚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咬來。吳秋遇來不及多想,將鐵鉤一把砸了出去,正好落入鯊魚的嘴中。鯊魚用力一咬,登時被鐵鉤鉤住嘴裏,溢出血水來。鯊魚受到疼痛,變得瘋狂,扭起身子在水中抽打亂撞。漁船也被它撞了出去。吳秋遇怕鯊魚傷到如夢,便扶著另外一根木頭,一手抓著鐵鏈子,把鯊魚往旁邊拉去。哪知這鯊魚在水中勢大力猛,縱然吳秋遇力氣再大,也拽不動它。吳秋遇反倒被鯊魚拖著,在海水中甩來盪去。幸虧他身強力大、功力深厚,才能緊抱木頭勉強支撐。要是換作常人,早就被鯊魚給甩入水中了。
柳如夢問:「一心哥哥,到了岸上,咱們先去哪裡?」吳秋遇說:「我想先去朔州找我師父的屍骨。」「哦,好。」柳如夢若有所思。吳秋遇沒有注意,繼續說道:「等安葬了我師父,再陪你去一趟山裡,把你娘的屍骨送回河南,和柳大叔合葬在一起。」其實柳如夢就是在想這個事,沒想到吳秋遇已經替她打算了,不由得心中感動:「一心哥哥,謝謝你。」吳秋遇說:「當年要不是柳大叔救我,要不是你細心照顧,我早就死了。那時候你還帶我去你娘的墳前,跟你娘說讓我做你的哥哥,然後咱們倆一起在墳前磕頭……」柳如夢激動得快要流出眼淚:「你都還記得。」吳秋遇說:「當然記得。從那時候起,在我心裏,你、柳大叔、你娘,咱們都是一家人。」柳如夢心中甜蜜:「我現在不要你做我哥哥了。」吳秋遇一愣:「為什麼?我哪裡做的不好了?」柳如夢嬌羞地說道:「你忘了,咱們倆已經定親了,成了親還是一家人。誰還要你當哥哥?」吳秋遇恍然大悟,憨憨地笑了,可想到日後要跟如夢成親,心裏卻隱隱有一點不知所措。高興了一會,柳如夢忽然問道:「一心哥哥,你還記得那裡嗎?你說咱們能不能找到我娘的墳?」吳秋遇想了一下,說:「應該差不多,到時候再找人問問。」柳如夢開心地說道:「那咱們直接去山西。儘快把事情辦完了,也好回到定情島,過……過咱們自己的日子。」
吳秋遇在身上摸了摸。柳如夢小聲提醒道:「一心哥哥,咱們沒錢。」這麼多日子,在島上根本沒有用錢的機會。聽如夢一說,吳秋遇才想起來,所有行李早在出海之時就掉到海里了,他們身上根本沒錢。藍衫甲看出來了:「小子,你耍老子是不是?沒錢你充什麼大頭!」吳秋遇解釋道:「我們的包袱都掉海里了,現在沒錢。咱們先救人,一會兒再商量好不好?」藍衫乙一直在盯著柳如夢看,此刻奸笑道:「沒錢,把這個小妞留下。也能抵得上一次份例。」柳如夢瞪了他一眼。吳秋遇不想與他們計較,沒有搭理他,又伸手去拉老漢。
藍衫丙帶著柳如夢,慌不擇路,一氣逃出二三里,才敢停下來稍做歇息。他回頭看了一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見有人追來,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問柳如夢:「我那幾個兄弟怎樣了?」柳如夢顫抖著說:「都……都死了。」藍衫丙點了點頭:「我已經猜到了。沒想到那小子那麼厲害,三個人都給他給殺了。」柳如夢說:「不,不是的。是鯊魚……鯊魚……」現在想起來,她還心有餘悸,心中更挂念著吳秋遇。藍衫丙暗自慶幸之餘,開始打量柳如夢:「長得不錯嘛,老子喜歡。今天出門不利,損失了三個兄弟。帶個小妞回去,跟當家的也算有個交代。」柳如夢怯生生說道:「我求求你,送我回去。」藍衫丙奸笑道:「送你回去?呵呵。你陪老子玩一回。我玩得爽了,可以考慮送你回去。」說著便站起身,向柳如夢靠近。柳如夢雙手護在胸前,緊張地說道:「不要,你不要過來!」藍衫丙說:「這可由不得你了。這裏只有咱們兩個,你別指望你的情哥哥還來救你!說不定,他現在已經餵了鯊魚了。」一句話說中了柳如夢的心事,她不由得為吳秋遇擔心起來。藍衫丙趁柳如夢一愣神,已經撲到了面前,上來就撕扯柳如夢身上的衣衫。柳如夢緊緊抱住胸口,死命掙扎。藍衫丙奸笑道:「不要害羞嘛!你不脫,老子自己先脫。」說著就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柳如夢忽然摸到了懷裡的定心劍,那正是吳秋遇給她防身用的,於是她輕輕把手伸進懷裡,摸到劍柄,輕輕把短劍拔了出來。藍衫丙一見,嘻笑道:「想通了,我的小美人?」說著便又欺了過來,兩手扶住柳如夢的雙肩,便要伸嘴親啃。柳如夢慌亂之中,把短劍握在了胸前,藍衫丙往前一壓,短劍便刺入了他前胸。
吳秋遇暗自慶幸:「那次多虧有時姐姐,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她到了嵩山?」柳如夢說:「她也在追查兇手,好像認定是蒙昆,一路從山西找到河南。現在想來,她要找的應該也是殺害紀姑姑的兇手,幫鐵師叔報仇。」吳秋遇點了點頭:「應該是的。她跟你說了紀姑姑的事?」柳如夢說:「那倒沒有。她給我講了她的故事,說她當年被一個少俠救了,後來輾轉去找他,卻發現人家已經有了紅顏知己,於是默默走開。再後來,聽說那位紅顏知己被歹人殺害,那少俠心灰意冷,她便發誓要找出兇手,幫他報仇。近日才查出與姓蒙的胖子有關,一路從山西追來。可惜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說的少俠就是鐵師叔,因此沒想起把馬鐵腿說的真相告訴她。我真是太笨了。」吳秋遇說:「她能找到蒙昆,也離真相不遠了。說不定這時候,她已經替紀姑姑報仇了。」柳如夢說:「時姐姐武功很高,倒是有那個本事。就怕壞人太狡猾,又使出什麼花招騙她。」吳秋遇說:「咱們無意中知道了真相,早晚也能告訴鐵師叔和時姐姐。就算他們一時騙過了時姐姐,也終究跑不了。」
鯊魚似是聞到了船上的血腥味,忽然張開大嘴,一口咬來。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那一條小船應聲少了一塊,幾乎斷作兩截……
說起回來,柳如夢心中確有幾分不舍,她輕輕依偎在吳秋遇身上,說:「一心哥哥,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吳秋遇說:「我也說不好。」柳如夢抬頭望著天空,喃喃道:「我真的不想離開,我情願在這島上過一輩子,只有你和我……還有師公。只要有你陪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吳秋遇心中感動,輕輕摸了摸如夢的手臂,說:「辦完了師公說的幾件事,咱們就儘快回來。」「嗯。」柳如夢用力地點了一下頭,緊緊靠在吳秋遇身上。吳秋遇一時無語,輕輕摟著她,也默默點了點頭。
水面平靜了一會,不知道那鯊魚死了沒有。吳秋遇讓如夢在筏子上坐好,自己抓起鏈子鉤繼續觀望。忽然長青大叫道:「又來了一頭鯊魚!」吳秋遇知道,筏子已然經不起鯊魚的撞擊了,於是對長青說道:「快把船靠過來,把如夢和你爹接上去。這個筏子快散了,撐不了多久,我得想辦法把鯊魚乾掉。要不然,剛才那個人和第一頭鯊魚的血,只會引更多的鯊魚來。」長青應了一聲,找到船槳,把船往這邊靠近。
大海茫茫。吳秋遇和柳如夢別了翁求和,離開無名島,乘坐木筏準備回歸中土。由於風和日麗,海面波浪不大,筏子漂在海上倒還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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