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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東流水

作者: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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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野哭幾家聞戰伐

八、野哭幾家聞戰伐

正在她傷心時候,遠處又傳來戰馬的嘶鳴聲,清洛一震,從情緒中恢復過來,想來是她先前碰上的那一隊天朝軍士追過來了。她向四周望了一望,依稀記得爹爹曾帶自己到這個山谷中來過,山谷間有一條小路應可通往自己所住的靖南山山腰。她站起聲來,抹去眼淚,找到了那條小路,熄滅火把,向小路深處行去。尚未行得多遠,已可見火龍接天而來,那隊官兵終是追上來了。
官兵的聲音越來越大,清洛卻不擔憂,這條小路,如果不是有心之人,白天尚無法發現,更不用說是這夜間了。她提起真氣,發速行走,不到半個時辰,便已隱約可見自家的房屋,遠遠看去,爹娘房中象是透出一線燈火。清洛心頭狂喜:莫非爹娘尚在家中?
清洛心下焦急,她雖一直隨爹娘隱居靖南山,卻也知國家民族之大義所在,也知道蕭慎思將軍身系天朝之安危,瞧那黑衣人頭領的身手,竟遠在自己之上,說不定義母出手也無法勝過,他們此去行刺蕭將軍,只怕會陷天朝于大難之中。
那將軍在屋前來回踱了幾步,嘆道:「李侍衛當年風采,我也曾聽師傅講述,一直對他傾慕不已。想不到這次竟是靠他一人救國於危難之中,只是,他生性剛強,於此一役中又殺傷燕兵無數。給燕兵俘獲,只怕凶多吉少,唉!」
振作精神,清洛向山下行去。此時已是明月高照,依據明月的位置,清洛估計自己大約昏睡了兩個多時辰,此時已是丑時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無思急道:「主子,無www.hetubook.com.com思並非貪生怕死之徒,但蕭慎思的血衣親衛素來悍不怕死,主子您雖武藝高強,無人能敵,但此去終究是以寡敵眾,刺殺蕭慎思固然是好,但和主子您的安危比起來卻是微不足道的。」
「稟將軍,李侍衛一家四口,夫人姓林,尚有一子一女,我軍進駐此地后,便在村民的帶領下前來尋找,卻已不見一人,想是李侍衛知戰事凶危,早已遣散親人。」
那三人上岸后,並未即刻離開,清洛從蘆葦的縫隙中偷眼望去,只見三人皆著夜行黑衫,戴黑布頭罩,僅留口鼻呼吸處,其中一人更是身材頎長。清洛不由心想:這幾個人從對岸燕兵兵營潛行過來,只怕會對蕭將軍不利。只是他們是來行刺還是來打探軍情的呢?
「啟稟蕭將軍,那些俘虜自身並不識得李侍衛,是他們的領軍認得,並於陣前相詢,而李將軍也坦然承認,末將後來又曾向此地未及逃離的村民詢問,得知李侍衛於十余年前搬到靖南山,修建此屋居住,自稱姓李名益,想來定是李正益侍衛長無疑了。」那何副將答道。
「給燕兵俘獲」幾字傳入耳中,清洛頓時一振,原來爹爹並未戰死,轉而又一震,爹爹血戰燕兵,只怕是身負重傷,又給燕兵俘獲,可真是凶多吉少。想到此處,她恨不得插翅飛過淶水,到燕兵營中救出爹爹。
進入秋季,山間的風便帶些涼意,清洛心內焦急,擔憂親人,縱馬而行,感覺山風象刀子般拂過自己的面頰,她心頭的涼意漸漸擴大,四https://m.hetubook.com.com肢也慢慢酸軟,靠一口真氣支撐著,奮力催馬,同時心頭暗暗祈禱,求蒼天見憐,一時希望爹娘幼弟義母能得逃戰火,一時又暗暗希望那張姓士兵所言獨臂將軍李正益並非自己的爹爹李益,只是心中也隱然知道他所言非虛。急切間,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何副將,燕兵的俘虜可曾說真切,那擋敵的英雄竟真是失蹤十余年的『鐵膽忠衛』李侍衛嗎?村民們可真是言道李侍衛居於此屋?」一把清朗有力的聲音問道。
那身材頎長的黑衣男子道:「無思,你在此等候就是,我和無憂前去即可。」
「這李侍衛十余年前失蹤,先帝還曾派人尋找,想不到竟是居於此地,他可還有親人?」那蕭將軍繼續問道。
想到此處,她不再遲疑,悄悄下水,向下游游出將近百步,以避開那留守黑衣人的耳目,再悄悄上岸,重又向天朝軍營方向奔去。
行至山下,隱約可見淶水河邊至楊家村燈影幢幢,營帳連天,想來那蕭慎思將軍便駐軍於此,與燕兵隔河對峙。兵營中不時有戰馬嘶鳴,一派大戰將臨的氣氛。
那幾個天朝將士又交談了幾句,火把照映中,步下山去。
正思忖間,黑影一晃,站著的兩人竟已離岸而去,僅余跪著的那黑衣人,他慢慢站起身來,回到船上,靜坐等候。
天徹底的黑了,清洛也不知策馬跑了多久,靠著一點點月光,她發現已到了那張姓士兵所說的爹爹橫刀立馬的山谷。空氣中傳來一絲血腥之氣,她勒住座騎,跳下和*圖*書馬來,隱約可見有屍體躺于路邊,有的還掛在路邊的樹上,想來是燕兵敗退,天朝軍隊尚未來得及清理完戰場。清洛的心揪了起來,爹爹究竟怎麼樣了?她彎下身,深吸一口氣,按住心頭的恐慌,從一具屍體懷中摸索出了火摺子。擦亮火摺子,點燃一根粗樹枝,擎著火把去察看一具具屍體,山間的夜風嗚嗚作響,林中不知名的鳥兒「哇哇」亂叫,清洛忍住心頭的悲痛,一個個的察看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察看了多少具屍體,那其中有燕兵也有天朝的士兵,一個個死狀極為凄慘,有的被削去了整條臂膀,有的被攔腰一刀,有的腸子還露在體外,有的頭蓋骨被削去一邊。他們都是那麼的年輕,看得出生前也是那麼的生機勃勃,現在卻一個個曝屍荒野,清洛心中不由得想起陸先生所教的一句詩詞:「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中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俯身嘔吐起來,雙腳一軟,跪于塵土,輕聲喃喃:「爹爹,您究竟怎樣了?」
這時其中一個身形較矮的黑衣人忽然跪在地上,沉聲道:「主子,請您三思。」
她迭遭變故,加上先前在洞內曾經昏迷,又穿著濕衣服穿山越嶺,此刻到得家中,卻未見親人,已是支持不住,昏睡了過去。
清洛伏下身來,片刻,一艘小木船從河北岸方向駛過來,停在岸邊,距離清洛藏身處僅幾步之遙,船上共有三人,輕輕躍上岸邊,瞧身法竟是輕功極高之人。清洛不由屏住氣息。
清洛停步想了一想,終覺身上這身女兒裝扮實在不和圖書適。便悄悄潛入楊二愣家,二愣家也是空無一人,想是燕兵到來,到哪裡躲了起來或是向南投靠親友去了。清洛知楊二愣有個大哥與自己年歲相仿,身材也相差不多,她從兄弟倆的衣櫃中翻出一套農家少年的衣衫,將自己身上的衣衫換了下來,又將頭髮挽起,塞于青帽之中。看著自己的農家少年裝束,雖是處於離愁別恨之中,終究是少女心態,輕聲一笑。
發力向家中奔去,待到屋前,看得真切,爹娘房中確實燃有燈火,清洛大喜,欲要大聲呼喚,卻見幾人擎著火把從房中走出,不由得把到嘴邊的呼聲咽了回去,隱起身來。仔細看去,那幾人身材魁梧,身著鎧甲,看樣式與先前碰到的天朝官兵服式相差無幾,自當是天朝的將士。
趁著夜色,清洛運起輕功,避過了天朝軍隊的營帳,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楊老爹藏船之處,這處離天朝軍營大約三里來路,楊老爹的船便藏在高高的蘆葦叢中,清洛解開繩索,正待躍上船中,將船撐出蘆葦叢,前方河中傳來一陣搖櫓之聲。
那主子答道:「無思,這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軍混入天朝軍隊的探子回報說此次蕭慎思救兵心切,且又要分兵于朔州一帶,血衣親衛也僅有半數跟隨於他來至此處,以往我方數次派人刺殺他均被血衣親衛擊退,讓父皇都欲親自出手一試,我得父皇恩寵,授我上乘武學,豈可不為他老人家分憂。加上我這次武功大成,定要抓住此次機會,若能割下蕭慎思的首極,天國還不是我燕國囊中之物。你休再多言,在此處等候接m.hetubook.com.com應便是。」語氣甚是堅決。
清洛心下大驚:難道此人竟是燕國皇子不成?聽他語氣此行竟是前往刺殺蕭慎思將軍?
待得她從昏睡中醒來,發覺燭火早已熄滅,清洛站起來,步出爹娘房中,到自己房中取出自己日常練武時所用長劍,又拿了幾件衣裳和娘親給自己的首飾,背上包裹,手拿長劍,步出大門,回首望著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木屋,擦去淚水,心道:清洛,你一定要堅強,現在爹爹身陷敵營,娘親和幼弟均不知去向,現在就要靠你自己了,一定要救出爹爹,尋到娘親及弟弟,一家團聚。
待得他們去遠,李清洛從樹後走出,推開房門,進入爹娘房中,點燃燭火,四顧而望,房中依舊是自己離開之前的樣子,床上的被褥依然是疊得整齊,桌上的銅鏡卻已有一層淡淡的灰塵,想是已有幾日無人拂拭,清洛再也忍耐不住,泣道:「爹,你可安好?娘,小康,你們又去了何方?」
她忖道:爹爹給燕兵俘去,定是在淶水河北面的燕兵營地,自己需得潛過淶水,只是這入秋以後,河水冰涼,且河水較深,要想從水中游過,怕是不太容易,又憶起楊家村中有一楊老爹,素在淶水河上打漁為生,漁船常停在村東的一處隱蔽所在,自己與小康便曾數次與楊老爹出河捕魚,楊老爹急於逃避戰火,肯定不曾將漁船駛走,看來自己需到那處所在找到漁船,搖船過岸才行。
大喜之後是失望,清洛一口氣再也順不過來,慢慢的坐于地上,卻也知道控制著不發出聲響。朦朦朧朧中那幾個將士的話語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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