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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明嘴角抽了抽，沈公子的嘴角也抽了抽。不知道哪句話戳進了這沈公子的心頭肉里，他連眉毛都皺成一團。白清明被這無賴壞了興緻，終於想起店子里坐著的人。

沈秋凡三更來，細長的眉眼，一派精明利落的模樣，與綠意的描述相差甚遠。他也不客氣，自己尋了位子坐了。詭異華麗的外堂擺了一張寬大的軟榻，店主和夥計躺得歪歪斜斜，正殺一盤棋子。

「太可氣了，本公子這就去勾引那小子的未婚妻！」

「沈公子要買棺材嗎？不是白某誇口，這錦棺坊的棺材外身的花草都是出自各國宮廷御用畫師之手。材質是陳年老木，冬暖m.hetubook.com.com夏涼，不怕蚊蟲叮咬，沈公子要不要先選個款式？」

沈秋凡淌著冷汗，想起再過幾日便是和周家小姐的大婚之日，便愈加地不安。

沈秋凡謝過白老闆，歡天喜地地離開。

「其實孽都是人作下的，作孽太多的人，本身已經是妖了，還怕妖做什麼？」

柳非銀突然伸出一指將棋盤挑起來，黑白棋子擠到一起，落在矮桌上，棋盤上立刻乾乾淨淨。他露出貝齒，分明是耍賴，厚著臉皮：「那就置之死地而後生，重新來一次如何？」

白清明低頭飲著茶水，茶是紫國特產的紫星花茶，層層疊疊的紫色和_圖_書的汁液，香得誘人。半晌才搖搖頭：「綠意沒有死……」沈秋凡臉色煞白，又聽白清明接著說，「離樹妖為了結這個果子壞了修行，死了倒還能重生，她大概已經灰飛煙滅了。」

「你已經回天乏術了，還能奈我何？」

柳非銀想起那小樹妖笑起來黑白分明的純真眸子，忍不住心下難過。白清明面色凝重，緩步走到蓮花香爐前，仔細地清掃著，嘆了一口氣：「世人都怕妖，把妖叫做妖孽。其實孽都是人作下的，作孽太多的人，本身已經是妖了，還怕妖做什麼？」

白清明清好了香爐，又燃起了離魂香。柳非銀覺得身子越來越輕httｐs://wwｗ.hｅｔｕboｏｋ.ｃom.ｃｏｍ，知道是離魂香起了作用，高興地眨著桃花眼：「清明，你真好。」白老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別用你對付女人的那套來對付我，你是白痴嗎？」

「這……那女子不是凡人，是離樹妖。縱然她對我一往情深，若發現我只不過是利用她拿到離果，定然不會放過我。若她死了也就罷了，若她不死……白老闆能做妖怪的生意必定不是凡人，請白老闆救在下一命，無論多少銀子或者稀罕物件都儘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沈秋凡也知道她是在等柳非銀，只是存心刁難。而這位站在無數人心尖尖上的柳公子卻任一個棺材鋪的老和*圖*書闆捏圓搓扁地使喚。索性也不敢再有冒犯，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白老闆，剛剛秋凡多有冒犯，還望原諒。在下只問一句，綠意是不是死了？」

沈秋凡的嘴角又抽了抽，冷冷地說：「不必了，白老闆還是自個兒留著用吧。」

他與父親去周家提親，周家老爺夫人知道獨孤家也指望不上，這沈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那周小姐秀外慧中，盈盈一握的纖腰，格外銷魂。她沒拒絕，只是說：「沈三公子將離果奉上之日，便是本小姐登上花轎之時。」

沈秋凡眼看著那笑眯眯的桃花眼朝他揮了揮手，就像趕蒼蠅，心下暗叫了聲不好。這獨孤世家是東離國的皇親國戚，獨孤家的和*圖*書祖先更是開國功臣。這位非銀公子，隨母姓，卻是最得寵的幾位公子之一。城中的富家子弟都想與他交好，無論是喝花酒，還是詩會，都是千請萬請也請不動的。正待字閨中的小姐們也都削尖了腦袋要往獨孤家鑽，就像沈秋凡愛慕的那位周小姐。

「你以為騙過我就是勝了？清明，太過自負可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哦。」

「死了又如何？沒死又如何？」

「你作的孽還少嗎？你現在去地府走一趟，我已經託了雲墨和雲清找到了那孩子的精魄。」

「我這店子只賣棺材，沈公子若是去喝花酒，出了小火巷左拐有家小酒肆賣的桂花私釀很不錯。」白清明面色一沉，「非銀，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