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夢裡紅妝
第六節
「呵呵，閻王壽辰我也是送了厚禮的。把她的魂魄封進個痴傻孩子的魂魄里就好。」
「很好！知道什麼是媳婦兒吧，就是他爹來我家白吃白喝也就算啦，他女兒竟然要來我家吃一輩子！」小少年冷哼一聲，「我姐姐說，我以後什麼都要聽她的，呸，那個走路就像要撿錢的臭公主哪裡好呀！」
小荻夭折在夏天快結束的時候。在湖邊長大的孩子水性好，她去抓魚，被水草纏住腳往下拖。十一歲的少年去找她，看見泡白的屍體懷裡還抱著一尾死魚。少年面上沒有一和-圖-書絲難過的表情，晚上回家侍女聽見小公子在夢中哭叫，醒來后再也沒提過那個名字。
小荻手一抖，聲音都發顫，還是大聲說：「有！」
白清明花了大工夫在城裡找著年齡合適，相貌清秀，天生痴傻，家庭不錯的女娃。柳非銀的要求極高，生怕那小女鬼受一丁點委屈，寶貝得像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七年前，盛夏，伏龍鎮後山的觀月湖。
少年見她害怕，滿面得意地躺在小舟上。小荻摘了片蓮葉蓋住他的臉遮陽，小舟經和*圖*書過驚起一群水鳥。
「阿阿阿阿——」
柳非銀燦然一笑擺擺手跑過去，蓮塘里的花開得正盛，小荻穿著鵝黃色的短褂，在荷葉群里洗蓮藕，像初綻的花蕊。抬頭看見阿銀哥哥跑過來，咧開小嘴傻乎乎地笑，整個娃娃就像粉糰子捏出來的。
白清明更樂：「別給本大爺擺臉子，你不想救你媳婦兒了啊？」
好！
「……嗯，我跟你說哦。那個厚臉皮的顏敏王爺又來我家白吃白喝，這次還帶了他的女兒。比我大三歲呢，竟然說要把女兒給我當媳婦https://m.hetubook.com.com兒。」少年沒聽見附和，惡狠狠地問，「大聲說有沒有在聽！」
「知道什麼是媳婦兒吧，就是他爹來我家白吃白喝也就算啦，他女兒竟然要來我家吃一輩子！」
「怎麼救？」
白清明用腳抵住他的胸口，阻止他沒骨頭的身子真的撲上來，挑著鳳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十一歲的少年沿著金黃麥田中開闢出的羊腸小道跑，午後驕陽似火，映著他跑得滿是汗水的臉。觀月湖邊上住的漁家已經收網回家，坐在門口吧唧吧唧地抽著煙乘涼。遠遠https://m.hetubook.com.com看見月白的影子跑過來，笑呵呵地喊：「柳小公子，又來找小荻玩嗎？」
「小荻……你附在紅蓮上進入我的夢裡……只是想讓我想起來對吧……這次說好了，永遠都記得你……相信我吧……」
柳非銀醒過來，是錦棺坊的內屋，在白清明大得可以並排睡下五個人的寬塌上。他的魂魄已經回體，見老闆正懶洋洋地看書，立刻含情脈脈地撲上去：「清明，七天不見，人家好想你！」
「嗯，小荻最乖，我以後就讓小荻當我的媳婦兒。」少年笑嘻嘻地捏女娃的臉，「說好。」
阿銀哥和圖書哥上次是要讓她吃蛤蟆，上上次是吃板凳，上上上次好像是草，啊呀，她又不是大黃牛。小荻捂住嘴巴縮起脖子，可是石頭怎麼吃得下去，一定會死的。
「是阿銀哥哥，再口吃就讓你吃石頭。」
不知哪裡來的熏風，耳朵里軟綿綿地癢，一個「好」字落在蓮葉間，盪起層層漣漪，沉在記憶最深處。
那麼說好啦，小荻一定要當我的媳婦兒哦，不能忘啊。
他悻悻地坐回去，一臉委屈地磨牙。
小荻似懂非懂，見少年在賭氣，在蓮葉間摘了朵最大的蓮蓬，剝開放在他嘴邊：「阿銀哥哥不氣，小荻聽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