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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伽藍之羽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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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伽藍之羽 第三節

六、伽藍之羽

第三節

我去了錦棺坊,薄薄的晨曦中,白清明與柳非銀支了一個竹塌在門邊下棋。
我只能當笑話聽聽,喝過香茗蹭過飯,綠意立刻瞪著眼,挺潑辣挺直接:「你什麼時候離開風臨城?」
於是我也心裏熱乎乎地關心他:「你什麼時候回家去,家裡人怕是擔心壞了。」
可是我卻沒有後悔過。
不過,我心裏還是隱約希望沒有那一天的。
店花真是孩子氣,立刻就笑了,繼續偷吃花生仁他也沒生氣。我們倆並排坐在門口,那個覬覦他,想討他做上門女婿的姑娘咬碎了牙齒。
其實綠意說的也對,這樣拖拖拉拉的確害人。
「我是麻雀,成了精在這美麗的疆土上走一遍,也只能這麼多。再多便是奢求,是強求。」
店花立刻瞪大了眼,呼吸都屏住了,有些難以置信似的。
白清明沒再多說,伸手束起發,從袖裡拿起法器月華劍。
我下意識地點了頭,有點昏昏沉沉的。
娘噯,人家說電閃雷鳴嚇病了的人容易發癔症。發癔症的店花把傘卡在樹枝上便溜下樹,消失在茫茫雨色里。那夜我失眠了,在樹上輾轉反側,又和圖書坐起來看著頭頂的傘發怔。我這才發覺店花對我是有那種意思的,若有似無追隨的目光,空了就會添滿的碗,還有空閑時剝好的花生仁,除此以外,愚蠢的我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我也覺得你說的這種日子很好,清貧些也好,日子太美好也讓人覺得不長久。」我說,「我也是很喜歡的。」
老闆沒回頭,只是問:「鳳彩,你可要想明白,這東西你不願意誰都強迫不了。」
白天我在涼茶鋪,晚上便睡在城外的百年老離樹上。這天夜裡風雨交加,我睡得正熟,被閃電匹醒,剛要罵娘,卻見頭頂罩了一把油紙傘。有一張臉俯視而下,臉兒紅撲撲的瞅著我。我也認真瞅著他,越瞅越覺得他在人類的相貌中是出類拔萃的。
「你做錯了事?」
我臉皮夠厚,倒也不怕被人數落幾句就直起地一走了之。柳非銀閑時嘴碎跟我說,綠意以前喜歡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卻只是利用她。綠意倒不怕喜歡上別人,卻也是格外慎重。柳非銀還說,既然是綠意看上的,八成是個不錯的傢伙。
店花https://m.hetubook.com.com被破衣裳包裹的身子像豆腐捏成的,只有好人家的小孩才能養得這麼漂亮,怕是沒吃過什麼苦。在這涼茶鋪子里當夥計,那點微薄的工錢也僅僅夠他填肚子。他連剝花生都能磨紅手指,卻很認真的低著頭說:「我沒打算回去,也沒打算按照我父母親的安排去光宗耀祖。我在這裏挺好的,日子是清貧了些,可是我挺喜歡,這樣過下去挺好。」
我淡淡的斂眉:「我並不記得跟你有什麼約定,你記錯了罷。」
我有些不好意思:「拿了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心裏過不去,患得患失這般難受,還不如還了。」
他們都心如明鏡,倒是我覺得天衣無縫,著實雀目寸光。
「快了。」
這席話說完,我跳下那株離樹,兀自往城裡走。
店花那青山綠水的眉眼,生生往心肉里鑽,疼得叫人咬緊牙都忍不下。這張臉卻開始有了哭意,硬生生的忍住,眼睛瞪得快要裂開,眼白已經紅透:「你你……我……我們說定了的……你你……你反悔……」
我忙斂下眼心如止水。
夜裡店花又來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爬樹挺利索,坐在枝椏上問:「今天怎麼不來?」
為茶米油鹽發愁的日子,店花還沒過厭。若他知道窮人的煩惱就像韭菜,割完一茬還有下一茬時,怕是心裏便後悔,有了後悔就心生怨恨。
「我弄丟了一樣東西,是聘禮,不過我原本也不想去送的。」店花聳聳肩,無所謂的說,「父親說讓我滾,找不到就別回去,所以我就滾啦。」
一根長長的七彩流光的尾羽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他惡人先告狀:「喂,你亂看什麼?!」
不過,心下還是為那蜻蜓點水的親吻亂了方寸。
「原本我來這裏就是找人的,既然找不到我便要走了。」我賠笑,卻怎麼也不能做出輕鬆愉快的模樣來。店花的臉上卻有了裂紋似的,我當作沒看見,繼續說,「朱雀啊,你以後好好過罷。捱不住便回家,家才是最好的。」
店花臉更紅了,嘴角卻抿了起來,眸中的碧綠變得深邃起來,如流光美玉。原本店花是準備嚇死我,如今是要迷死我了。我真是瞧傻了,看見店花嫩嫩的唇壓下來飛快地親了一下,又擺出認真的https://m•hetubook•com•com姿態來:「那就說定了。」
封魂師,用扇和劍做法器,扇舞鎮魂,劍舞渡魂,扇劍雙舞那便是滅魂。
如今我才看清楚自己骨子裡那股小家子氣的鳥性是改不了的,我是麻雀,成了精在這美麗的疆土上走一遍,也只能這麼多。再多便是奢求,是強求。而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涼茶鋪的常客都知道店花不是本地人,聽說是離家出走,真是有出息得緊。他在城東租了個小院子,院子里種著韭菜,挺簡陋,卻也被店花收拾得挺乾淨。他家屋頂的稻草很軟,躺在上頭曬太陽很舒服。趁我精神鬆懈的時,店花也鍥而不捨地問我在找什麼人,我只能苦笑。
「抬起頭來看我,誰准你低頭的!」店花更惱怒了,索性拉著我的肩鼻頂著鼻,眼對著眼,「從今後我准你亂看,不過只准看著我,明白了?」
「我家裡人才不會擔心,父親說了我不是他的兒子。」
剎那間紫灰色的髮絲在第一縷晨光里閃閃發亮,他的身姿猶如彩蝶起舞,足尖離地,袍腳的花生出了香氣,落滿了月華的劍影劈開我的靈台。
店花問了幾次,也就不問了,不過和-圖-書我很感動,因為店花關心我。
「家裡人都是嘴上罵著你這個小兔崽子走了就別再回來,可是你回去還是揪著你的領子哭著罵,你回來做什麼啊,滾出去啊。」我笑嘻嘻地偷吃店花剝好的花生仁,「都是口是心非的,其實比誰都怕你在外面受委屈。」
柳非銀咬著手中的棋子,有些惋惜似的:「你錯過這回可沒下回了,現下還有誰這麼老實的,還真是笨得可以。」
「我去白老闆那裡了。」我截住他偷瞟我的眼神說,「對了,朱雀,我快離開了。」
「要走就快些走,這樣拖拖拉拉招貓逗狗的不是討嫌么。」
見我只是笑,店花有些危險的眯眼:「喂,你是不是嫌我窮?」
次日我沒有去涼茶鋪子,無處可去,就只能去錦棺坊。進門見綠意正跟柳非銀鬥嘴,白老闆在算賬,有客人來不分貴賤都好茶好水的招呼上。綠意不待見我,大約是白吃白喝了些日子,替他家老闆心疼銀子。見她摔摔打打,沒個好臉色,恨不得將那香茗潑到我臉上。再厚的臉皮也快兜不住,柳非銀招我附耳過去,笑得挺奸詐:「鳳彩,那個小朱夥計為了你跟她翻臉,她那是嫉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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