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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伽藍之羽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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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滄瀾遺夢 第一節

八、滄瀾遺夢

只要望鄉樓與錦棺坊記得,白清明和柳非銀記得,時光記得,秦毓記得,他便活著,且永存。

第一節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發|情啊,發|情啊,怪不得涼茶鋪子的小朱夥計不要你。」柳非銀用扇子遮住臉,露出眼睛作出害羞狀,「本公子是真心的。」」
少女聽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這位聲音好聽的公子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
蘭汀在賭城裡只是當個閑差,官小說不上話,在朝堂上卻也是有個地方站的——不過是湊數站著打瞌睡而已。他書念得不好,才學只能算個平庸,吏部的某個大人念在他爹是風臨城的城主,瞧著史書庫里又個爛缺,就給他補上了,於是他在都城北買了座舊宅,從家裡帶來一個老僕、一個廚娘、一個侍女,每月靠清水衙門那點俸祿,要不是老僕會持家,這日子真不知道會縫縫補補成什麼樣子。
這日回到家,還怕了半晌,下午見宮裡沒什麼信兒,這才放了一顆心,高高興興地在家裡跟侍女支起了筐子逮家雀。晚上吃的是羊肉燉白菜,菜多肉少,他跟侍女兩人正搶得歡,聽見有人在叩門。
柳非銀更加深情款款:「小汀,我想你。」
他們若能相見歡,除非……呃,沒有除非!
於是吏部的某個大人就跪下來面如死灰,先是大聲喊兩句臣有罪,而後開始坦白交代蘭汀的家庭。說起風臨城的城主的獨子從娘胎帶有病,來到都城水土不服應和_圖_書試時大病一場,如何如何。他又是如何想起當年風臨城被攻打孤立無援時,蘭夫人挺著大肚子在城上為蘭城出謀劃策,保住了風臨城,可她勞累過度引發早產,從而病了幾年後香消玉殞了。他不能看忠良之後回家種白菜,於是又如何地糾結矛盾后把蘭汀留在城裡。
飯桌上的其他三人頓時冷汗涔涔。
連陛下旁邊站的老內侍都開始用袖子抹鼻涕了。
「銅錢伯,我沒事,不過是做噩夢,早些睡罷,我明日一早還要上朝呢。」
蘭汀驚得嘴都合不攏,娘當年的確是挺著肚子參加護城戰來著,可那時她是好奇,嗑著瓜子看熱鬧去了。也的確是早產沒錯,可她是因為爬牆頭看隔壁張大富人家妻妾打架摔下來。而王大人說的這些橋段好象是巷子里賣的艷書里的一出,背得真熟。
那柳非銀大冬天的扇子還搖啊搖的,滿身貴氣:「嘿,小汀,你這地方可真夠……特別的啊。」
「啊——」蘭汀猛地坐起來,驚了一身冷汗。
他本來就是城主夫人嬌慣大的,單薄清瘦的身子粉雕玉琢的娃娃臉,因為怕打雷,從來就沒人跟他大聲說過話。蘭汀被他這麼一嗓子嚇著了,又脫口而出:「那,那要不都殺了?」
蘭汀一扭頭,見那銀紗似的月輝下走進來三個人,最前頭www.hetubook.com.com是笑意盈盈的柳非銀,白清明正四處打量院子,身後跟著綠衣飄飄的侍女綠意。
廚娘,您真是天降奇才,百年才出一朵兒的絕世奇葩。
所以她並不吃驚,只是有點傷心。
上回他在朝堂出了個大丑,那天是大理寺卿哭訴,說牢里塞得滿滿的,快裝不下人了。這本不關蘭汀什麼事他就是一個整理書庫的,和他打交道的都是死物。那天陛下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滿朝的賢才一堆,偏偏翹著白鬍子問他,「小蘭眾位愛唧的提議都有可取之處,若是你,你準備怎麼辦呢?」
不過蘭汀確實怕了薛幽,每回見了都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他無比驚喜:「你們怎麼來了?」
她的身子貼緊在牆壁上,希望這個奇怪的公子快些離開——奇怪的是,她聽覺嗅覺敏銳,只覺那陣清幽澄澈的香果真漸漸散去,卻沒聽見半點腳步聲,這怎麼可能呢?!
從開國以來,還沒見哪個臣子在朝堂上這麼胡言亂語的。群臣頓時噤若寒蟬,偷偷打量御座上的那人卻見那狡猾的老頭兒半眯著眼睛繃著臉不吭聲。
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柳大公子的真心未免也太多了些。論斤賣也值不了幾個錢吧。」
這天上朝蘭汀又是最遲的一個,跑得太急沒邁過門檻,只聽見「啪 www•hetubook.com.com 的一聲。頓時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本來大夥早就為北部的雪災鬧心,都擺著一張便秘臉,見蘭汀又出笑話,群臣頓時都大笑起來,只有右相薛幽萬年不變的冰山美人臉,在那些」小蘭大人真是人才啊…「人才,絕對是人才」之類的調笑下還嫌惡地皺了一下眉。
她猛地停住腳步,面前有人。
是夢。不,這不是。
「請問姑娘……」那輕靈出塵的聲音剛開口就頓住「咦」了一聲,「好奇怪。」
老僕去了,沒過多一會兒聽見外面全是輕微的腳步聲。
他們說得高興,蘭汀心裏只犯憷,朝上到底說了什麼也沒聽進去只聽見兩個宇「退朝」。就跟著從善如流地跪。退朝後陛下把右相薛幽留下議事蘭汀一撇嘴,更是恨不得趴在地上哭 ——通。
…………總之,因為陛下都感動得掉了幾滴淚,這事就糊弄過去了。
少女有點害怕,往後縮了縮,手卻不肯離開牆壁半分,聲音低低的顫顫的,像只膽怯的小貓:「公子,請您讓開些路,我,我眼睛看不見的。」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能辨識的只有聲音和氣味,還有,常年不離她左右的大犬。可母親派轎夫和丫鬟帶她去郊外山上的廟裡上香,她半途睡著了,醒來只摸到泥濘的土牆,轎夫和丫鬟都不見了,連大犬也沒了蹤影。https://m.hetubook.com.com
那叫一個聲淚倶下,聞著傷心,觀者落淚。
值夜的老僕也驚醒了,忙將燭火撥亮,又端了熱茶。公子兒時就有夜驚的毛病,以前城主夫人在世時還特意請天師做過兩場法事。如今越大,這毛病倒越重了。蘭汀回了回神,接過茶,喝了一口,才慢慢鎮定下來。
這是東離國滄瀾都城開春后的第一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幾日,春雨貴如油,是個好年景。對於大旱五六年的東離國土地來說,這場雨,可是等了太久太久了啊。少女鼻翼間全是潮濕清新的水汽,在石巷裡摸索著濕漉漉的石壁磚牆往前走。
老僕沒其他法子,也只能睡了。把冬衣裹了一層又一層,圓嘟嘟的臉和眼,再加上圓嘟嘟的身子,沒大沒小的侍女巧巧指著碗里的八寶桂圓粥說:「銅錢伯,你看我們家公子像不像桂圓?」接著就被廚娘好一頓掐,「我們公子好歹是個朝廷命官啊!命官知道嗎?就是能要你的命!什麼桂圓?明明是包子……小公子乖,可別哭別哭……」
這城是真的,這雨水是真的,這徹骨的涼也是真的。
「啊?眼睛看不見哦。」那輕靈出塵的聲音略帶遺憾,好似在上下打量她,「姑娘,看你這個樣子,好像是被家人遺棄了吧。嘻嘻,其實也不奇怪啦。誰願意在夢裡白養著一個嫁不出去的女兒呢?在這裏,和_圖_書能活到成年的可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呢。依我看呀,既然你在夢裡遭遇這麼慘,就不要那麼大的執念吞沒你現世的身子啦……嗯,除非你現世混得更差些……好了,我不能多說了,我要去找人了,你快點醒過來。」
綠意望了望天上那皎皎明月:「這是誰家鋪子里的狗,又在亂髮情了。」
「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動不動就發|情啊,發|情啊,怪不得涼荼鋪子的小朱夥計不要你。」柳非銀用扇子遮住臉,露出眼睛做出害羞狀,「本公子是真心的。
剛走過巷口,春風拂面,面前有人。
「陛下。」是右相薛幽,聲音清冽如石階上的潺潺清泉,「臣不記得三甲之內有蘭汀這個人,臣想知道,是哪位大人把小蘭大人安排在書庫內當差的。」
人嘛,都有種賤骨頭的自虐心理。美人嘛,就要有美人的姿態,孤傲、還有出塵。最好有點什麼奢侈怪異的癖好。比如什麼撕帛,什麼碎玉,什麼異裝癖…總之越扯淡越好,聽說那群變了態的史官們就好這一口。
他……他……不會是……鬼吧……她嚇得快步往前跑,一不小心絆在人家門前的石墩上,額頭劇痛。
蘭汀正在想著早上出門前廚娘說中午吃珍珠鴨和醋魚徑自流著口水,一聽見陛下喊自己,魂都沒了。張嘴就說:「都放了吧。」大理寺卿一聽差點跳起來,聲大如洪鐘:「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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