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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吾輩很香很乾凈！」

游兒從湖裡抓了些魚，於是晚飯做了烤魚。

山上景色極美，古樹繁花，珍鳥奇獸，越往山上走越是涼快，靈氣也越盛，走到山巔到了落冰湖畔，好似美人手心裏捧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天然冰魄。

「喂，外鄉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少年，背著碩大的斗笠，拿著魚叉，氣急敗壞地嚷道：「你們怎麼還不下山，不要命了嗎？」

白寒露伸出纖纖玉指，勉為其難地往那座木屋一指，「我們連屋子都備好了，暑天不過是斷然不會走的，你去山下同那些村民說，若有水妖，我捉了就是了，以後你們大可以放心來捕魚。」

白寒露誠心誠意地說：「是的，你比他強些，你除了吃玩和添麻煩之外還偷看我洗澡。」

於是醉夢軒的大門上掛了「暑天歇業，舉家遠遊」的木和*圖*書牌，白老闆拖家帶口的高高興興避暑去了。

「我有潔癖，不想看到髒東西。」

「還用誰告訴我嗎？你去山下的村裡打聽一下，誰不知道這湖裡有水妖的？不少人都被水妖的歌聲迷惑跳進湖裡，連屍體都打撈不到，肯定是被啃得渣渣都不剩啦。」入夜這山頂就涼透了，少年搓了搓肩膀，打了個噴嚏，「看你們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還是趕緊回家吧。」

包圍著醉夢軒的大片煙青竹海沒了雨水，枝葉萎頓，晒成了枯敗的灰綠色。而靠這片竹海之精孕育而生的竹仙自然同竹海一榮俱榮，一枯俱枯。本是青蔥水嫩的皮囊，現在乾癟成了一把骷髏趴在醉夢軒的竹廊下，一動不動，好似萬年乾屍。

屠龍山的山形粗陋，遠望去像是一個醉卧花蔭的美人。在瑤仙民間的傳說中，情和圖書是穿心利刃，愛是入骨之毒。可屠殺龍神的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是讓冷漠的龍神深深迷戀上的女子。不過這年頭若是哪個山川河流沒有一兩個催淚的傳說故事，山神河神們聚會碰了面你都抬不起頭跟人家打招呼。

竹仙也從水裡爬出來，撥開頭髮露出瑩白的臉，身手敏捷地搶到架子上最後一條烤魚。游兒動作慢了一步，氣得撲上去與竹仙爭搶打作一團。

「要命的話就趕緊下山！」少年脾氣暴躁，跟只沒開化的野猴子似的扯著嗓子吼，「就你們幾個都不夠給水妖塞牙縫的！」

天乾物燥的，夜半都是熏熏然的熱風，半人半狐形的游兒不時地跑過去看他什麼時候咽氣，隨時準備把他丟出去，省得天熱臭在家裡。

白寒露一臉不加修飾的鄙視：「你除了吃玩和添麻煩之外還和圖書偷看我和長溪洗澡。」

「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少年抹著大鼻涕，一臉的鄙視，「你們趕緊下山，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們啊，這湖裡的水妖可是夜裡出沒的……」

突然，平靜如鏡的水面上「嘩」地鑽出個水淋淋的腦袋，黑漆漆的長髮漂在水面上，發出「嗬嗬」的古怪的喘息聲，「……在下聞到了肉味……肉……給在下肉……」原本還碎碎念個不停的少年，愣了片刻，突然怪叫一聲拎起魚叉鬼哭狼嚎地邊跑邊喊，「水妖吃人啦，水妖吃人啦！」

最近店裡生意冷清，又避免發生謀殺同夥的慘劇，身為一家之主的白寒露提議，「瑤仙北部屠龍山巔的落冰湖四季清涼爽利，是個不錯的避暑之地。」

幽曇是最老實的，點點頭，「要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白寒露懶得理他了，將已經干成一把https://m.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ｍ柴火的竹仙從袖裡乾坤袋裡拿出來，泡進落冰湖裡。湖中的水一下子被吸走了大半。幽曇施了隔空轉移的法術從蓬萊仙島「借」了一座三層高的空木屋，等到他們離開時再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幽曇對他溫溫柔柔地說：「你好好玩，我們收拾行李。」一轉頭就對白寒露說他的壞話，「小白，你真可憐，收了個僕人除了吃玩和添麻煩以外什麼都不會。」

瑤仙島本是四季如春，可今年天降異象，入了七月好似大地流火，又不見半滴雨水。

幽曇無辜地指著他脖子上露出的彼岸花的圖騰說：「吾輩是想看長溪好些了沒有啊。」幾個月前在浮屠塔內，長溪耗盡微薄的法力附了白寒露的身體后，雖救了他們，卻一直都在沉睡。

「那下次吾輩洗澡，你們倆再看回來好了。」

半晌，小妖怪趴在地上挺屍，https://m.hetubook.com.com大妖怪心滿意足地剔牙，慢悠悠地問：「對了，在下剛才聽說有水妖，在哪兒？」

白寒露原本就有些奇怪，這湖水靈氣充盈，是個極好的修行之所，沒沾惹半分污濁和妖氣。湖裡的魚又肥又多，卻不見半個漁民來。聽這少年言辭鑿鑿說什麼水妖，白寒露來了興趣，問：「誰告訴你這湖中有水妖的？」

「……」

（此時蓬萊仙島的童子一回頭看到木屋不見了，嚇得魂飛魄散，邊跑邊喊，師父，不好啦，曬鹹魚的木房不見啦！）

木屋大約是年久失修，有股子咸腥的怪味，等他們收拾完，太陽已經西斜了，靜幽幽的湖面上淡淡的金光轉成銀色，又碎成點點的星芒。

「哇，這麼美的地方竟然沒有人住，若能在這裏住幾百年，小爺連神仙都不要做了！」游兒大呼小叫，甩了木屐，一頭扎進水中泡了個涼透，鑽出水面痛快地甩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