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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2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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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暗夜月光 第三節

第二章 暗夜月光

第三節

「嗯,洗漱完來吃飯吧。」
奇迹不會來的。
「我晚上能住在這裏嗎?」
他幾乎失語,只是看著她,手腕上的溫度奇異地充滿他冷冷清清的身體。沒有奇迹,可她創造了一個奇迹給他。
「要是明天永遠都不會到來就好了。」白惜言的眼淚落在她的而多少,又濕又涼,他又將它們慢慢舔掉。
「是啊,那我去睡了,你早點休息。」
白惜言嘆口氣,而後他看到門縫裡的光被擋住兩束,暗色的兩團埋在那裡。這屋裡沒有別人。他剛平復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燃燒起來,勢同燎原。而暗色的兩團藏在那裡,似乎也在掙扎著,異常艱難地痛苦地掙扎著。
苗桐抱歉地溫柔地看著他的眼睛:「我還要回單位......下班后就來陪你......好嗎?」
「對不起啊,開會開得有點晚。」
「你以前的睡意還在我房間里,我去拿給你。」
此刻,他非常想她。
「真是鬼天氣。」白惜言懊惱地揉了揉眉心。
「幸好還沒走......我替師父來醫院跟唐果醫生拿東西......她說......剛看見你走了......幸好......沒走......我這幾天......沒過去......是出差進山了......沒帶充電器......手機信號也弱......」
他喃喃自語:「原來是要下雨了。」
「惜言,你要知道,首先你自己要有信心,否則我們做再多,你還是會繼續惡化下去。」他的醫生又一次這樣強調。
他突然拉開門,面前姑娘的臉一下子衝進他的眼睛里,他很少看到苗桐掉眼和-圖-書淚,少到他以為她是不會哭的。白惜言覺得自己的理智已經不剩下什麼了,只因為苗桐滿臉都是眼淚。她嚇壞了似的驚恐地想往後退,白惜言殺紅了眼般,那般凶神惡煞卻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狠狠拉進懷裡,嘴唇劈頭蓋臉地吻下去。
白惜言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微張著唇看著她。
「早。」白惜言說,「昨晚睡得習慣嗎?」
「反正她的房間一直在啊。」張阿姨說。
黑夜是罪惡的溫床,他們在陽光下枯萎凋零的愛情在黑暗中瘋狂生長,根部長出利爪抓牢地面,藤纏繞著一切可依附的東西毫不留情地吸干一切養分,而頂端綻放出大紅色的泣血般的花朵。
「是啊,我看天氣預報了,這場雨要下好幾天呢,山裡的雨又比較急。」張阿姨邊擦地邊說:「哎,太太......哦,小姐她可是好久沒來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話裡帶著點說不出的埋怨。
白惜言聽見自己輕不可聞的聲音:「你不是說不再來了?」
據說雨神其實是天地間最開朗快樂的神明,是因為行雲布雨時,他所有的傷心不快全都從雨水流到了人間,也只有這時大地沉寂,入骨的相思也氤氳到了雨水裡,所以人在雨天常常覺得失落傷心。
下次的大雨天,他一定會想起,她手心傳來的溫度和臉紅閃躲的模樣。
白敏打電話和大姐商量,要不要把孩子給孕母帶到六個月,理由是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顧。這樣小心翼翼的謙卑的口氣,讓白素一下子就覺得不太對勁,劈頭蓋臉地問:白敏,你到底找了誰,你隱瞞了什麼?!和_圖_書
不是她好好的就足夠了么,不是看著她就足夠了么,白惜言,你看看你現在虛偽成什麼樣子。
「沒關係,這樣的天氣你本就不應該來,山路本來就不好走。」
張阿姨撇了撇嘴,心想著你就嘴硬吧,是誰這兩天屁股下跟坐著針墊子似的一直惦記門鈴響。可白惜言的脾氣她也摸得清,要真被拆穿,他又不知道會逞強成什麼樣子。年輕的時候一個一個的都會折騰,從沒想過也會有老有後悔的時候。
看他的右腿又交疊道左腿了,又不停地喝水,重複了兩次后,苗桐終於發現他的異樣:「你是不是已經很困了?對不起,我還要一會兒才能做完。」
白敏擺弄桌子上的那一大捧新鮮的玫瑰,心浮氣躁:「又不是說這個。」她跟張阿姨說什麼她都不會懂的。昨天她和大姐在電話里吵了一通,是因為孩子的事情。當時代理孕母是她找的,大姐根本不想見也不想操心,只是擬了協議給她。協議里明確寫著,孩子監護人是白素,生下來後來就立刻帶離代理孕母身邊交給白家撫養,代理孕母跟孩子沒有任何的法律關係。
「好。」
剛洗完澡的新鮮的滴著水的白裡透紅的姑娘,盤著腿抱著咖啡和電腦,白惜言坐得遠遠的捧著本書看。是《西藏度亡經》,沒事就會翻兩頁。二姐說他迷信,給他藏了好幾回,於是他讓劉錦之給他買了一打收在書櫃里。他心浮氣躁,覺得這樣面對面坐著實在挑戰他的毅力。
張阿姨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順著他說:「下回我跟那小夥子說一聲直接放在門口就行,這不是天氣不好他也怕m.hetubook.com.com下雨沒人收拾淋濕了么。」
張阿姨擦著手從廚房裡出來:「是響了,我去看看。」過了一會兒,手裡拿著一疊報紙進來,「是送報紙的。」
苗桐緊緊攀附著他,荒涼的心臟里花朵藤蔓叢生,生機勃勃的,有多痛苦就有多甜蜜。
稀鬆平常的對話,客氣又疏離,整個早上他們都沒有再對望一眼。
再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奇迹,他卻會變成得了相思病的林黛玉。
可她知道,大姐不會相信她的鬼話的,從小她撒謊貌似都沒騙過她。白敏也在反思,自己這次是不是欠考慮欠到錯得太離譜了?
白惜言幾乎落荒而逃,在房間里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不是很困,根本睡不著。只要想到苗桐再門外他就呼吸困難,他死死盯著從門縫裡透進來的一小抹燈光,覺得自己的相思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門口傳來車子的聲音,白惜言打開門,苗桐帶著一身冰涼的水汽迎面撲來。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答應。」苗桐急忙說,說完才發現自己好像太著急了,臉猛地紅了,掩飾地抓了抓頭髮,「我......我可是你法律上的妹妹......」
「不......我不要......」苗桐凄慘地抗拒著,「你放開我。」
「對,你不要,這全都是我強迫你的,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無需自責。」白惜言氣息不穩地拉她進門,然後用腳踢上門。
一分鐘或者更久,白惜言不再掙扎了,既然不能解脫,那就只能一起墮落了。
「張阿姨,是不是門鈴響?」白惜言問。
在幾秒鐘之前,他還這麼想。
「什麼,你說苗桐https://www•hetubook.com.com晚上過來?」白敏心情複雜,「下著雨過來,是要留下來過夜嗎?」
「明天不會來的。」苗桐再黑暗中熟悉地找到他的嘴唇,「就讓我們活在黑夜裡吧。」
太陽第二天沒有升起,因為雨下了一整夜,而被詛咒的公主在天亮前離開了施了黑暗魔法的小屋。他起床后,看到她和張阿姨在廚房裡準備早餐,她端著盤子走到客廳里看到他,淡淡地說:「早。」
「其實我已經讓小莫回去了。」
而白惜言無法忘記,苗桐第一次跟他生氣跑出家門,是這樣的大魚。當時苗桐再西藏出事,也是這樣的大雨。他飛機回國,落地時還是這樣的大雨。全都是不好的記憶,只要下起大雨就會像噩夢一樣浮現出來困擾著他。
山裡的雨落下了的氣勢,像吃不到糖撒潑的小孩。雨點把玻璃打得噼里啪啦,這聲音掩蓋了一切聲音。這幾天他嘔吐眩暈嚴重,他討厭食物從喉管里重新湧出來的氣味,所以飯量都在減少。看著他微陷的雙頰,張阿姨打電話給白素告狀。
白敏被大姐的敏感嚇了一跳,含糊著糊弄過去了。
突然她聽到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手腕被抓住了,溫熱的無骨的手,緊緊地,長發被風垂墜到地上,她彎著腰喘得像是要斷氣,可見她剛才用了什麼樣的速度在奔跑。可他認識的她,四平八穩的,安靜恬淡的,乖巧懂事的,謝翎說她像頭狐狸,他卻覺得她是只慢吞吞的小烏龜。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涼透的菜又熱過一遍,吃飯時打開電視看中央九台的記錄頻道。是介紹故宮的節目,旁白那渾厚低沉的男音好似能安慰人心似的。其實他們誰都和_圖_書不知道內容到底說了什麼,他們只是需要假裝在看電視才能掩飾住單獨坐在一起吃飯的曖昧和無措。
即使雨下的大,司機小莫依舊要帶他去醫院做治療,沒有人會同意他放棄。
「鬼天氣。」白惜言站在窗邊喃喃自語。
白惜言皺起眉,頗厭煩:「送報紙就送報紙,按什麼門鈴,不嫌吵么。」
這周白素在上海,白敏在本市照顧他,但不跟他住在一起。她把溫泉度假村的一棟別墅租了下來,還請人翻修了一遍。他們姐弟在一起很容易就吵架,張阿姨夾在中間頭髮都急白了大半。
「哦。」苗桐說,「那我去洗澡了。」
他無比聽話地被醫生擺布,又無比認真地聽醫囑,其實根本都沒往心裏去。白惜言最近在司考下輩子的事,他下輩子做牛做馬做乞丐也好,反正也不要這麼個榮華富貴卻離不開醫院的身子。
外面的天陰沉得厲害,屋子裡很暗,他坐在沙發上看書還要開著落地燈。雖然坐了大半天可是手中的書也沒翻幾頁。白惜言走到門邊,一股子清新的雨汽撲面而來。
白惜言就像被針扎了似的,又把眉皺起來:「她來幹什麼?我睡都不想見,鬧得慌。」
這種大雨天醫院里車位滿了,小莫又不知道能把車聽到哪裡去,便一直在那裡兜圈子。白惜言站在醫院門口的走廊下,對著個遮天蔽日的雨簾,水花迫不及待地飛濺在他的皮鞋上,連睫毛都滾著水珠子,向天空翹著,一顫一顫地似展翅欲飛。
張阿姨做好晚飯就去了白敏租的別墅那邊住了,她心裏清楚,那幾個都是苗桐愛吃的菜。看他在浴室里認真地刮下巴上的青茬,那有了精神的樣子,她也跟著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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