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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輕聲說道：「婚約不是已經解除了嗎？」

陳長生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后，看著她那張美麗的臉，有些遲疑問道：「臉？」

徐有容的神情很平靜，彷彿沒有受到那些議論的影響，接下來的話鋒卻轉的很突然。

「好。」

「南溪齋的某種功法。」

這或者有些不公平。

在國教學院小樓里沐浴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要去離宮請教宗陛下把那份婚書再重新修好，然後，他會帶著唐三十六等人直接去皇宮找她，如果她同意的話，他會直接向她提親。

「有我這樣一個未婚夫，是很丟人的事情嗎？」

原來她還活著，她就是她，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世間還有比這更離奇的遭遇，更好的事情嗎？

「難道你叫徐生？」

徐有容輕聲致謝，取過另一罐酒打開，替他將酒碗斟滿，然後望向他：「說說吧。」

「哼，徐世績當初一直不肯認這樁婚事，東御神將府的人嫌貧愛富，結果www.hetubook.com.com小陳院長今非昔比，轉頭便要抱他的大腿？真真不要臉至極！你們說小陳院長退婚是羞辱？在我看來，這是東御神將府羞辱自身罷了！」

「這和有容小姐又有何干？當初青藤宴上，白鶴北歸，在那封信里，她已經承認了這份婚約，不然光憑陳長生拿著婚書，又如何能夠讓南方使團無話可說？陳長生就算記恨神將府，也沒有道理讓有容小姐受此羞辱！」

「只能說聖女不幸，生在這樣的府上，遇著這樣的父母！」

簡單的兩句對話后，炕桌旁再次安靜。

「當時你為什麼不說自己就是徐有容？」

……

陳長生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陳長生覺得很無辜，問道：「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唐三十六說的很對。

「可是這件事情終究與聖女無涉，憑什麼要讓她來承受這些風言風語？」

「為什麼？」

當橋上的雪風拂落白紗，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他十六年裡最愉悅的一刻時和圖書光。要比當初在舊廟裡背會最後一卷道經、在國教學院里找到命星、拿到大朝試首榜首名、在凌煙閣里找到王之策的筆記……都要高興。

……

陳長生和徐有容坐在炕桌兩邊，氣氛再次變得有些沉重。

此時她卻說，這件事情不能與人說，那麼他怎麼說服教宗陛下收回解除婚書的旨意？

「你也不是初見姑娘。」

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異口同聲問出這個問題。

現在，他發現自己非常需要這份婚約。

比如他這時候有些意亂，於是拿筷子的時候，險些沒有拿穩。他伸手如風把筷子在半空里接住，卻把那把撐開的黃紙傘，推到了一旁。於是，前面那方炕桌里還在持續的爭吵聲，再一次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徐有容神情微冷，說道：「在周園裡，你騙我，是我自己發現了真相，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最終證明，原因是後者。

「去年春天，小陳院長初入京都，在神將府里受到那等羞辱，事後更是連和*圖*書遭打壓，明明天賦極高，報考成績極好，卻被強行從諸院錄取名單里被拿下，如果不是有教宗陛下暗中庇護，只怕連早已破落的國教學院都進不去。你們都說他解除婚約是絕情之舉，卻可曾想過，如果不是徐家做事太過無恥，這樁姻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徐有容端起酒碗，淺淺地抿了口酒，只是一小口，臉便微微紅了起來。

「我想喝些酒。」

然後他們想起來，當初在白草道旁的雪廟裡，他們第一次自報姓名時，也是異口同聲，報出了兩個假名字……

一月前，他非常努力，才最終解除這份婚約。

「你為什麼不承認自己就是陳長生？」

陳長生讓老闆把最好的酒拿了兩小罐，拆開其中一罐的泥封，替她將酒碗斟至七分。

他來到京都已經有快兩年時間，那份婚約早已傳遍整個大陸，東御神將府曾經給予他的羞辱與打壓、後來的態度變化，他從一個鄉下少年道士搖身一變成為國教的繼承者，這些是所有人津和-圖-書津樂道的談資。

他沒有經歷過情事，但他只要確定某件事情是自己想做的之後，就一定會做的非常認真專註，只爭朝夕。

「噢。」

他看著徐有容，有些無奈說道：「你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陳長生在奈何橋上聽到她的要求后，便沒有想明白，此時確認她是真的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整件事情，更增不解。

「我以為你死了，當初在周園裡我答應過你，會解除這份婚約，所以……」

「畢竟是我的父母。」

……

「不要告訴別人，我們在周園裡就見過。」

徐有容抬頭望向陳長生，問道：「你怎麼不吃呢？」

……

角落裡的炕桌，變得很安靜，鐵鍋里的肉汁咕嘟咕嘟的響著。

神將府曾經施予的羞辱，他未曾忘記過，他也曾經對遠在南方的她，生出過很多情緒，但就像先前那名客人所說，其實她在這件事情里，並沒有真正地傷害過他，而她現在卻需要承受神將府受到的嘲笑與責難。

陳長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和圖書晨奈何橋一戰，彷彿是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或者說判定，卻並未真的能夠結束一切，反而把人們對這個故事的興趣推至了頂峰，相信就和那桌的食客一樣，此時的京都無數府邸家宴上，想必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

「噢，吃。」這兩年因為受到唐三十六的影響，陳長生的話變得多了很多，但在她的面前，他彷彿又變回了西寧鎮的那個老實的少年道士，說話極其簡單，心思格外純凈，一點情緒都藏不住。

不知道當時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是在京都流傳了很長時間的小道消息，始終沒有得到國教學院和東御神將府方面的承認，但她作為婚約的當事者，自然清楚流言不是流言，而是確定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陳長生回想當時的心情，不想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對方知道自己有個天下聞名的未婚妻。或者徐有容當時也是這樣想的，不想讓自己知道她有一個舉世皆知的未婚夫？

他看著徐有容問道，有些認真，又有些酸澀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