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能嘗出味道？」

多晴捂住嘴，苦著臉，吐了。

他也摘了個青桑葚嚼了嚼，也苦起臉，「好澀。」

這片住著十幾家，多睛緊著往前走了幾步，藉著銀色的月光，她走到一個門前停下。綠色的漆都已經爆皮，落了的鎖己經銹跡斑斑不成樣子，門前的台階上都是碎玻璃，隱約能看見裏面的牆上有紅色粉筆寫著「米三十二斤」「面五十斤」的字樣。門前有棵桑葚樹，上面已經長了青色的小果子，還沒有轉紅。她摘了一個放到嘴巴里，像硬硬的小棗子，記憶里是澀得讓人嘴巴發麻的味道。

他一震，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三月的天氣不算暖和，又是夜裡，她的手像兩塊綿軟的冰。多晴慢慢把手掙脫hetubook.com.com出來揣進口袋裡，有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她也沒去理，就讓它亂著。

「你在這裏幹什麼？」

她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天，等走累了，才坐在路邊拿出手機看時間。

付雲傾眯了眯眼，她馬上改口，蛤蜊疙瘩湯。」

只是這片房子已經沒有人住，破破落落的，斑駁的牆磚上與看大大的「拆」字。

她心裏層層疊疊地堆滿了思緒，不知不覺走了很久，天都黑了，路燈瞬間亮起來。光影掛在葉子上，投在她的肩上，再落到馬路上。這座城的地勢高低不平，遇見一個陡坡，她慢慢走上去，兩邊是用大塊的青石堆起來的高牆，滿牆都是綠色的垂掛下來的迎春花藤，還有一串串黃色和*圖*書的星星點點的迎春花。

只是在來書會之前，他接到林嘉的電話，那個打著跟他絕交旗號的傢伙叮囑他，到了青島拜託你留心她一些，聽說狼崽子的家就是那邊的。關於多晴的身世他斷斷續續從林嘉那裡一些，細枝末節卻是誰也不清楚。

遇見她形容的台階就往上走，深夜街上沒什麼人，安靜又美麗，兩個人不多不少，剛好。走上那個長長的台階，多晴的腿開始發顫，因為坡太陡太長，她中途歇了兩次。坡上豁然開朗的空曠，接著她看見了已經發芽的月季花藤還有枝繁葉茂的桑葚樹。

多晴打車到了棧橋，天已經擦黑，正是遊人退卻的時候。

那邊靜了幾秒鐘， 傳來付雲傾的聲音：「……你在哪裡？」

「嗯，」和-圖-書付雲傾猶豫了一下說，關於簽售完畢后因為此事跟輝月社總編撕破臉的事絕口不提，「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社裡會這麼安排。」

海風的味道是腥的帶著點澀味，沿著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經不見了海，鼻子卻知道離海是不遠的。

「我知道，」多晴抬起頭來，漆黑的大眼睛帶著笑意，「我相信你。」

她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好像他在問一句傻話，「因為你是付雲傾啊！」

「哪位？」

原本沿著路走的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多晴覺得空蕩蕩的心裏又被填滿了，覺得這樣走下去，一直能走到海邊，如果再一直走下去，能走到什麼地方？

「為什麼？」

她對著海站了半天，然後慢慢沿著馬路走。她也不知道去哪裡。兩邊都是www.hetubook.com.com鬱鬱蔥蔥的樹，像掛了滿枝翡翠。街邊都是賣貝殼製品的小店，門口掛著貝殼風鈴，被風一吹，不是清脆悅耳，而是破破碎碎的，像砸在瓦片上的雨點。

「我餓了。」

多晴想著，就這麼一直往前走，不停歇地往前走。

而如今觸摸到這些細膩的部分，多晴出生的地方，他篤定這就是她出生的地方。

時常能遇見樓梯通往建在高處的紅牆鐵門的房子，像童話里的草莓醬小屋，讓她忍不住想看看那透出燈光的屋裡是不是住著公主。

她舔舔嘴巴回味了半晌，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立刻就笑了，「我以為我是錯覺呢，原來是真是澀的。」

付雲傾少見多晴的苦臉，記憶里她總是笑，好像天大煩惱的事情都惹不住她。

「沒事，隨和-圖-書便走走，」多晴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簽售會順利嗎？」

「想吃什麼？」

多晴看了看四周，挫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裡？」最終是往前走了兩步，知道自己是在黃台路。這個地名，她愣了一會兒才報出去。半個小時后付雲傾看見她時，就是她坐在路邊，手指在地上畫來畫去寫著什麼。

「薺菜包子。」

等拿出手機才嚇了一跳，二十幾個電話，都是同一個陌生號碼，打得手機只剩下一格電。下午在會場她怕打擾設置了靜音，一直忘記調回來。

兩個人默默對站了半晌，多晴突然說：「我記得這條路上有一個很長的階梯，往上走到一個很高的平坡上可以看見一片院子，每家門口都種著桑葚和月季花。」

付雲傾笑得很好看，「那我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