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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愛會來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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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愛情迷局

第三十七章 愛情迷局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與往日的記憶大不相同,眼裡漫過淚水,蕭然凄然說道:「心愿已了,沒有什麼值得堅持了……」為了愛他,她掙扎過,也努力過,可到頭來,終究是得不到想要的。蕭雨死了,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惟一的親人,她貧乏得一無所有,她活著究竟還有什麼意義?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女人與男人不同,男人太理智,女人卻視愛情為生命,當愛情得到回應之時,她甘願為她愛的男人飛蛾撲火,明知會粉身碎骨,不到最後一刻,又怎會回頭?
寂靜的夜,無法沉靜下來的心情。他們之間,有些剪不斷,理還亂。只是,生活還得繼續,他們不能停下來,他們必須往前走。
人與人之間,總是擺脫不了欺騙,有人欺人,有人被欺,還有人自欺,只是不知,在這一天里,到底是誰欺騙了誰?而誰又被誰欺騙?
長睫抖動了下,她輕聲抱怨:「最不愛聽你說這三個字,每次你說對不起就是放我鴿子。」她說的是實話,每次他失約總是會打來電話說「對不起」,他不知道,她最討厭聽到這三個字了。
「你不是一向喜歡清靜嗎?」他素來話少,在一起這麼多年,似乎總是她在說,記得那時他還皺著眉輕責:「就你話多,去吃東西吧,我買了你愛吃的蛋撻。」
「你呀……」席碩良皺著眉,扶著她靠坐在他身前,忍不住輕責:「這幾天老是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進門叫了你兩聲都沒聽見。」
她人生最後的心愿,就是請他拋開一切,真心地抱抱她,僅此而已。她已經明白,再愛他,也終會成了他生命的風景。如果幸,她或者可以不被淹沒在他記憶的長河裡,如果不幸,他很快就會將她遺忘。過客,永遠無法永恆。
聽到她柔柔的輕喚,席碩良的心醉了,將她抱坐在腿上,低頭吻住她。
「誰說大人就不能和男朋友撒嬌了,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她委屈地像個小媳婦一樣窩在他懷裡,鼻尖輕輕蹭著他的脖子,「碩良……」
那時的他們,愛得很單純。席碩良忙著學業和工作,卻也不忘寵著她疼著她;安以若傾心付出全部的情感,時刻想著他念著他,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希望他多抽些時間陪她,有些小任性,還有些小嬌蠻,但在愛人的眼裡,卻是可愛的靈動的,只是溫暖的甜蜜沒能持續到永久,在他無意中知道了她的家庭背景時悄然變了質。
一句話極簡單的解釋,熄滅了安以若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她點頭,與方隊道hetubook.com.com別後安靜地上了飛機,並沒有看見站在不遠處拐角目送她離去的那個男人臉上沉痛的表情。
好與不好也就如此了,一切終究是要歸位的,再難忘,也只是一段經歷,身邊的人才真實的,她愛的。於是,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任由他摟著她出了監獄醫院,任由他陪在自己身邊。安以若告訴自己,眼前的他,這個叫席碩良的男人,才是她愛的。
牧岩這幾天有一半的時間不在醫院,他不顧槍傷未愈,協助姐告公安局處理這次綁架的事宜,包括蕭然的後事。想到明天安以若就要被送回A城了,他終於去敲她病房的門。
「蕭然……」他喃喃著她的名字,想說一句「對不起」,又覺得這其實是最傷人的一句話,於是,他只是抱緊她,像她所說:「牧岩,真心地抱抱我好嗎,只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愛過他的女人。」這一次,他拋開一切,真心真意地將這個摯愛他的女人抱在懷裡,只是這一切,像是一場夢,擁抱已變得不再真實,反而很是凄涼與沉痛。
她哭了,卻也笑了,半哭半笑之間,看在他眼裡太過凄清,太過絕望。於是,他緩緩坐在床邊,將她的手握住,「蕭然,不該放棄生的希望。」她是毒販,她逃不脫法律的制裁,可是未必非要選擇這樣一條路不是嗎?為什麼她竟如此執著求死?他是不愛她,可他也不願意看著她死。他是人,他有心,他會痛。
蕭然去了,帶著那顆疲憊至極的心,走出了他的生命。
「要是累了就再睡一會兒,嗯?」席碩良的手臂輕環在她腰上,下巴貼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語氣透著無限的心疼。對於這幾天的遭遇安以若避而不談,他體貼地沒有追問,怕她心有餘悸。
她嘟著嘴不幹,抱著他的腰撒嬌,「我不管我不管,你忙得連我長什麼樣子都快忘了,今天什麼都事都不能幹,就陪我。」
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對她展露出溫柔的一面。哪怕已經晚了,彼此已經不在乎。
現在她哭了,他終於放下心來。
她沉痛的呼吸讓他驚痛,也讓他憐惜,牧岩無法拒絕她最後的,謙卑的請求,他說不出那個「不」字。於是,他輕輕將她抱入懷裡,俯在她耳際,他叫著她的名字:「蕭然……」聲音是難得的輕柔,心情是無可奈何的沉重。不是每個男人都情薄如紙,即便從不曾與她走進愛情的局裡,在她彌留之際,牧岩到底無法狠下心。
這一晚,有兩個女人決定遠離,蕭然選擇結束自https://m.hetubook•com.com己年輕的生命,她走得平靜而安詳;而安以若,似是也有了決定,睡意朦朧中她隱約聽見有人溫柔地叫她,「以若……」恍惚中她分辯出那聲音的主人,是那個她不顧一切愛了六年的男人。他在叫她,那麼輕柔,那麼輕柔。這是夢,又不是。他來了,他就在他身邊。在獲知她平安的消息后連夜搭飛機到了雲南,轉了三次機才在第二天黃昏時分來到她身邊,來到監獄醫院蕭然的病房外找到她。
直到此時,安以若才終於明白,這世上,沒有一種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估計是嚇壞了,聽說這次挺危險的。」醫生多少聽說了些關於安以若的事,以為她是嚇壞了,還沒醒過神來呢,包紮好傷口,她又囑咐:「好好休息吧,後背的鞭傷好得倒是挺快,只是這手,可千萬別再出差錯了。」
席碩良還想再說什麼,牧岩搶先說:「已經都安排好了,就這樣吧。」然後,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轉身回了病房,挺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也有些無奈。
他苦笑,放下手中的資料,抱起像樹賴一樣半掛在他身上的女孩兒,「都多大了還撒嬌?就不能像個大人?」
安以若明顯怔忡了下,神情恍惚?她嗎?這麼明顯嗎?她以為……她以為除了有些心煩並沒有什麼異樣。緊握著唇,她沒說話。
再難堪,也都即將過去,再不甘,也只能如此了。
「牧岩,我愛你。哪怕你從不願意愛我,我依然愛你,只愛你……」她喃喃著,喃喃著,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即便最初愛上他就是錯,她也一路錯到了底。後悔嗎?不。不後悔。
安以若終於哭了,求婚之夜突來的變故,面對顧夜時的驚惶恐懼,與牧岩共同經歷的生死之劫,以及他們之間不能言明的糾纏與掙扎折磨得她心力交猝,壓抑了幾天的眼淚終於在他說愛她的時候翻湧而出。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並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道歉,可她又霎時明白了,她的冷淡令他傷心了。三天,她不能拒絕他的照顧與陪伴,因為他是她夫婚夫,因為他們是戀人,只是她卻不想說話,安靜地連自己都有些心虛,甚至,甚至在見面那天拒絕了他的吻。就在他俯身欲吻她的瞬間,她下意識偏過了頭,而他的吻,最終只是落在她臉頰上,尤如羽毛般輕輕拂過。對視時,她在他眼中清楚地看到了疑惑,還有心傷。
曾經美好的愛情讓他們從一對陌生人變成情侶,然後,又將他們從一對情侶變得越和圖書來越陌生,單純的愛就這樣淹沒在彼此心裏。
淚,風乾在眼角,蕭然想回抱住他的腰身,然而,手臂卻再也無力抬起來了,她似乎已聽到催命的鈴聲,她的世界已經漸漸回到了黑白無聲的時代,她面上帶笑,終是永遠沉睡在他懷裡。
一切,似乎就這樣了。
席碩良應聲抬頭,見到是牧岩,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將枕在他腿上睡著的安以若輕輕抱躺在病床上,給她蓋好被,這才推門出來。
「說了讓你有需要就叫我,就是不肯聽話。」席碩良握著她的手腕防止到她亂動,醫生正細心地為她重新包紮著傷口,聽出他的擔憂,忍不住勸道:「有些習慣一旦養成是很難改的,下意識里很有可能忘了自己手上還傷著。」抬頭對安以若笑了笑,又說:「不過你的傷口恢復得實在很不好,你還是聽席先生的話別亂動了,看把他心疼的……」
牧岩抱著體溫漸漸變得冰冷的蕭然,眼中的鋒利早已柔軟下來,交織著沉重的痛苦,還有外人看不懂的複雜。
街上無人,牧岩徒步走回醫院,回到病房裡已是凌晨,他看到席碩良坐在病床前為安以若掖著被角,而她,似乎已經睡著了。站在外面許久,久到兩名警員都有些慌亂,他才伸手撫上太陽穴,轉身走了。
窗外月朗星稀,月光灑落人間,將這座小城籠罩在孤單冷寂之中,牧岩只是靜靜地抱著她,不允許醫生和護士碰她,就那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深夜。然後,他把她平放在病床上,親手將她微皺的衣服拉平,又將她額際的碎發拂開,最後將白色的床單輕輕蓋在她臉上……
她哭得愈發傷心,似是要將所有的委屈與心傷傾瀉而出。席碩良並沒有深勸,只是摟緊她,像哄孩子一樣撫著她的背。他等她的這一場哭泣,足足等了三天。經歷過綁架,儘管她不說,他又何嘗不知她受了多少罪,想到她背上的鞭痕,想到她手掌里那道極深的傷口,他的心疼溢滿胸腔。以她的性子,她早該哭的,可她卻那麼安靜,靜得他心慌,靜得他不安,靜得他已經開始恐懼會就此失去她。
一直都知道他是愛她的,一直沒有懷疑過,只是聽他親口說出來,安以若的眼晴還是控制不住的濕了。他有多久沒有說過這句話了,久到她已經忘了時間。如果她沒有記錯,似乎從他們第一次吵架他拋棄她轉身而去之時,他就再也沒說過。竟然有這麼久了呢,她原以為只要與他在一起,只要知道他的心意,即便他一輩子不說,她也不會計較。現在她才反應過和_圖_書來,其實她是在意的。
「你的傷勢不輕,應該住院休息,再重要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對於安以若能平安脫險,席碩良不能忽視牧岩的付出,此時的關心,是真切的,「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這。」他在這裏沒有親戚朋友,受了那麼重的傷,沒人照顧怎麼行。
席碩良輕聲笑了,寵溺地說:「那就和我說說話,你這幾天話特別少。」
嗔怪的表情看在席碩良眼裡明艷異常,她有多久沒向他撒嬌了?似乎真的很久很久了。手臂收緊,親昵地摟著她,他昵喃:「以若,我愛你!」
這個驕傲的男人抱住她的瞬間,竟然哽咽了,「還好嗎?」
「謝謝你,醫生。」席碩良道謝,拉過薄被蓋到安以若胸口,而她似乎是累了,閉著眼晴像貓兒一樣縮在他懷裡不吭聲。
安以若在一夜之間成熟,不敢像從前那樣纏著他,甚至不敢撒嬌,就怕他誤解她是因為有位當市長的爸爸而任性胡來。而他,似乎也努力過,終究難以擺脫她的身份,除了壓抑竟開始抵觸,然後任由她出國,那時他自私地想,或許暫時分開對彼此都好。
席碩良很快反應過來,問道:「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
「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有專機送你們回A城。」牧岩雙手插在褲兜里,將目光投向別處。從席碩良來的那天起,他就沒見過安以若,他想問問她怎麼樣了,手傷有沒有好點,但終究忍住了,她的消息,他最不想從席碩良嘴裏打聽。
當牧岩趕來,當醫生宣布搶救無效,蕭然卻奇迹般有了心跳,只是,她的心尤如冰天雪地般透心的沁涼,她的陽光,她的救贖,從來不曾屬於過她,不曾得到,又何來失去?她釋然了,望著眼前挺拔俊逸的男人,蕭然忽然笑了,透著隱隱死亡的氣息,許久之後,她似是拼盡了渾身的力氣,依然細弱蚊聲:「如果我死了,你會記住我吧……」
緊抿唇角,牧岩深遂的目光第一次專註地望向她,卻是生離死別前的最後交凝。
飛鳥與魚,到底是有著天地之隔,無論她怎樣掙扎,終究無法靠他太近。能死在他懷裡,她已別無所求,就這樣吧,一切,也只能這樣了。
「牧岩,為什麼你身上總是這麼暖呢……」蕭然偏頭靠在他胸口,閉上眼晴的樣子是牧岩從未見到過的滿足與沉靜,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太無情。哪裡他的懷抱溫暖,明明是她的身體太冷了,亦或是她的心,冰冷徹骨。
「才睡醒呢。」安以若偏了偏頭,閉著眼晴嘟囔了一句。她不想睡,可也不想睜眼,她很累,m.hetubook.com•com從身體到心,莫名地疲憊。
一個深深愛著,卻不得不為他驕傲的心一再退讓委曲求全。一個明明也愛著,卻被心中無法摒棄的門戶觀念困住沒有勇氣前行一步,變得越來越冷淡。哪怕她願意為愛為他在心口插刀,他依然在無意間將她滿心的愛戀肆意揮霍。
牧岩笑了,有些苦澀,卻還是很堅持,「沒什麼不行的。留下來只是協助這邊處理一下後續的事情,不像出任務,不會扯到傷口,也就一個星期就能回去了,你們先走。」
「這邊不有點事需要處理,你先帶她回去吧。」如果席碩良不來,他或者捨不得讓安以若先走,只是已經這樣了,她多留一天也沒有意義了,而且聽方隊說她很不習慣這邊的飲食,所以決定讓他們先走。
「我是喜歡清靜,但我也喜歡聽你說話。」席碩良將她抱高了些,單手摟在她腰際,右手抬起她的臉,眸光專註而熱切,掌心的溫度滾燙而熾烈,他凝視著她的臉,許久之後柔聲說:「以若,對不起。」為他曾經的冷淡而道歉,為他在緊急時無力為她做什麼而道歉。
終是露出了心裏的悲愴,濕鹹的淚輕輕滑出眼角,蕭然垂下眼眸恬靜地笑了。
聽醫生這麼一說,安以若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你剛才出去了,我醒了渴得要命,就想著自己倒點水喝,誰知道你突然回來,嚇我一跳。」要不是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後,她哪裡會把水杯打翻,燙到手呢。
再也無法抹殺那句「我愛你!」的真誠與心傷,牧岩偏頭閉上眼,將淚意封存在眸底,將她摟得更緊,用他溫暖的懷抱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第二天早上九點,席碩良帶著安以若離開了姐告,直到不得不上機,牧岩也沒有出現。忍不住委婉地問了送機的方隊為什麼都沒見到他,方隊回答:「牧隊今天送蕭然上山……」
她像是迷失了方向,孤單地站在愛情的十字路口,而他,適時伸出手拉回了她。
之後的三天,安以若老老實實呆在病房裡,席碩良細心地照顧她,似是把她當成了易碎的娃娃般呵護。
這一晚,有兩個男人徹夜未眠,席碩良守在安以若身邊,愛憐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眷戀又溫柔;而牧岩,安靜地躺要病床上,眼晴閉著,心卻醒著。
當牧岩回到A城的時候,已經傳來了安以若與席碩良的婚訊。
好不好呢?她無聲地問自己,心裏難過到不行。她的答案其實是不好,不是因為手上傷了而不好,而是脆弱的心出現了小小的裂痕,似乎很難回到從前了。然而,她又如何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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