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千絲萬縷
他們之間，或許原本就是兩條平行線，那時天真的以為可以永不分離，但其實是絕無交錯的可能,當明白的時候,就是夢碎的時候。
「顏顏……」他低聲喚她，語落之時，覆上那思念已久的唇，強勢而輾轉的深深吻住，絲毫不給她躲閃的機會。
深情纏綿的吻一路而下，郗顏連連棄守。驀然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模糊又無限清晰的面孔，深沉的目光緊緊鎖著她，拉回她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
三年了，就在她以為他已經將她遺忘的時候，他卻說他受不了她愛上別人。
他就這樣坐在車裡，任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充耳不聞。他靜靜地看著溫行遠與郗顏並肩下樓，他載著她決塵而去。他一根接一根抽著煙，直到謝遠藤出現在他面前，他依然呆愣著沒有任何反應。
「韓諾，你到底要我怎麼辦？」她啞聲，淚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記得剛剛到大研鎮的時候，她拼了命一樣的工作，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他。後來，她學會喝烈酒，她試圖用醉酒去令自己麻木，可當清醒之時，卻是更深的寂寞與疼痛。她如何能過得好呢。
她愛他，最愛他。
三年的默默守候，三年的痴心等待，在他們見面的那一瞬徹底的結束了。他不愛她，他依然愛著別人，那個三年前不得不放手的戀人。
謝遠藤的神情很憔悴，還有掩飾不了傷心，拉起他的手置於自己的胸口，她說，「韓諾，你知道這裡有多痛嗎？」語落之時，淚也隨之落下。
然後ｗwｗ.ｈetuboｏk•cｏｍ•ｃｏｍ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很久很久。最後他仰起頭，極緩慢的呼出一口氣，走到郗顏身前，將她的手握在手中，「去吧，有些話你也想說的不是嗎？」
一直以來，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怎麼辦，我沒有辦法看著你愛上別人……」在經過良久的沉默之後，韓諾艱難地說，眼晴如浩瀚的大海，似是洞悉一切，又似寬容悲憫，深沉的目光久久落在她身上。
「顏顏，我做不到……」再開口，他的聲音透著絕望般的痛苦，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中，他說，「我知道我選擇了最愚蠢的方法，可我並不是有意想要傷害你，面對那樣不堪的事實，你讓我怎麼辦？」乾淨而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又摻雜了無可奈何的凄然，「看著你一步一步走開，一米，一百米，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我告訴自己，只要你回來，我決不放手。我日復一日地等著，一年，兩年，直到你出現為止。」
「韓諾，真心想找一個人的話，並不是那麼困難。」強迫自己收起悲傷，轉頭不敢看他哀然的目光，她故作堅強地說，「謝遠藤的愛並不廉價,別再傷了她。」說罷，她迅速打開車門，飛奔而去。
多麼誘人的提議，美麗的夢呢，卻也是遙不可及啊！
郗顏點頭，又輕輕搖頭，對著韓諾牽起嘴角，心底忍不住開始難過，「不是我們的錯，但我們卻逃避不了，所
和-圖-書以到底還是和我們有關係。」
那個快樂時會膩在他懷裡撒嬌，難過時會抱著他委屈地大哭，任性時會鬧著讓他講笑話的女孩子，是他最愛的顏顏。
像是怕她下一刻會轉身離去，他將煙蒂從手上彈開，大步上前牽起她的手，將她塞進車裡,自己也跟著坐進來。
雖然擁有過，可到底還是沒有守住，所以今天，也就談不上失去了。
他們還可以嗎？她不知道，她怕夢會再次破碎，碎得七零八落……
雙手抵在胸前，大力將韓諾推開，她深深呼吸，「不要這樣……」
「不是你想的那樣。」溫行遠的目光很深沉，在韓諾轉身之時打破了沉默,聲音比這清晨的微風還冷上幾分。
郗顏抬頭，在他眼中看到怯懦的自己，突然很想哭。吸了吸鼻子，強把眼淚逼回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那我去了。」
當咸澀的淚粘濕他胸前的襯衫，他的眼晴霎時紅了，心疼地拉起她，珍視地捧起她的臉，微涼的唇緩緩落下，輕柔地吻去她的眼淚。
她也希望發生的那一切真的和他們沒有關係，完全沒有關係，可事實證明，他們卻是無法置身事外的……當事人。所以，這隻是自欺欺人的假想，在已經發生的現實里，是不可能成立的。
電梯門打開，韓諾走了進去，又有人走了出來。
再一起做個夢！再一起做個夢！
溫行遠沒有說話，只伸手接過他手上的袋子，在他拿來的單子上瀟洒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退出他的懷抱，挨著車窗靠在座m.hetubook.com.com椅上，周身瀰漫著冰冷的死氣，良久，郗顏哽咽，「媽媽走的時候，我跪了整整一夜，我請求她原諒，原諒我不能放棄你，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卻不要我了……我以為你懂，只要我堅持，你就不會放手，但是，我錯了。」
「兩個註定無法相愛的人，又能在一起守多久呢？」沒有想像中的難，郗顏抬頭望著他，淡淡地說，「這個世界上貌合神離的溫暖有很多，卻不是我們承擔得起的。」
過得好嗎？他問她過得好嗎？她的眼淚霎時決提。她想過好的，她想遠離這裏，徹底忘了他，可是她，忘不掉……
「顏顏，原諒我……再一起做個夢好嗎？」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問得小心翼翼，心中被後悔與心酸充斥著,渴望她賦予希望,讓他有機會失而復得。
韓諾緩緩轉頭，靜靜地望著她，長久默然。
她沒有掙扎，很順從的坐上他的車。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郗顏知道他誤會了，她衝動的想過解釋，可當他轉身的瞬間，她卻什麼都不想說了。
他明白，比她更明白，所以三年前他選擇分手，將他們四年的愛情扼殺在那一場變故里。只是，他真的不該選擇那樣的方式去結束，太過殘忍。
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她，到底哪裡不好？沒有，都沒有，她很好，真的很好。
他的聲音不高，但郗顏還是聽見了。她咬著下唇，站在原地沒有動。
韓諾無力般跌坐回後座，閉上眼仰起頭，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因太過wｗｗ.ｈeｔｕｂook.cｏm•coｍ用力已經泛白。等再睜開眼時，眼底分明有了血絲。
她也曾等，傻傻地站在機場大廳，看著人潮人往，看著別人的聚散離別，用最徹底的絕望，等他挽留。可他沒來，他就那樣一句話也沒有說，看著她走出了一步又一步，一米又一米，直到她走出了整整七千里，他依然沒有說一句話給她。
韓諾停下腳步，心思在瞬間千迴百轉，沒有回頭，只沉聲說，「顏顏，我在樓下等你，我想和你談談。」
從來不需要他回應，更無需他付出什麼，只是他不開口拒絕，只要他默許她的陪伴，她從無怨言。甚至他情緒失控之時，她依然冷靜地化解他的尷尬，甚至是昨晚，她還體貼地照顧酒醉的他。
韓諾緊緊擁著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他知道，她的心，很冷。
本以為有機會和他走得最近，然而用盡了全力，依然有得不到的幸福。
「韓諾，三年前你對我說，愛情有很多種，但母親卻只有一個。那時候我天真的以為你們之間真的結束了，過去了，我以為平淡也可以有愛，哪怕你從來都不肯牽我的手，我也心甘情願成為你填補彷徨空虛的替身。」她別過臉，淚溢滿眼眶，卻倔強得沒有讓它掉下來。
可是他，不愛她，僅此而已！
他的聲音不似昔日的清亮，卻依舊溫和，郗顏的心頭不禁迷惘一片，彷彿忽然間起了風，吹動心頭無數的樹影，搖晃斑駁。
「我走了不止一百米，我走出了七千里，韓諾……」她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出來,和*圖*書末了低喚著他的名字,眼淚簌簌而落。
他誤不誤會對她而言不再重要了不是嗎，他現在不是她男朋友，他沒有權力，也沒有資格生氣，而她，也沒有解釋的義務。
「顏顏,對不起！」靠近她，將她緊緊擁進懷裡，「告訴我，你過得好嗎？」
「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個人，是個女人，我也是會痛的……」
然而，三年前，他放手了。
那氣勢太過強烈直接，郗顏的理智瀕臨崩潰的邊緣,飄搖得仿若脆弱的玻璃,輕輕一擊,就可能碎得零零落落。她的眼晴，她的耳朵，甚至是她的鼻中，全部都是韓諾英俊的臉孔，韓諾低柔的聲音，韓諾淡淡的氣息。
「不是我們的錯，和我們根本就沒關係。」他以為她會哭，他以為她或許會沉默，可她卻說出這麼理智的話，她的冷淡不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放棄地試著挽回些什麼。
韓諾倚在車前抽煙，煙霧繚繞中令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郗顏緩慢地靠近，腳步不似從前的堅定，帶著絲猶豫。
為什麼要哭呢，三年前就已經失去了，不是嗎？
分手時的痛苦，分離后的思念，所有關於他的記憶瞬間湧出來。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在他懷裡哭盡了委屈。
溫行遠沒說話，也沒鬆手，只是靜靜看著她。郗顏也不說話，似是在等著他回應。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就在她以為他要發火的時候，他卻伸手揉了揉她蓬鬆的頭髮，「別做傻事!」
「請問是溫行遠先生嗎？」酒店的服務生見到□著上身的溫行遠,禮貌地確認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