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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你情深意長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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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閉上眼晴,心裏翻湧著無法言語的痛楚,郗賀咬緊牙關,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別怕小顏,行遠不會有事的,他知道你在等他……」
「不要緊,先抽血。」相比溫行遠此時的危險,他身上的傷實在算不了什麼。
除了爸爸與哥哥,他是第一個抱她的,男人。
「行遠呢?他怎麼樣了?」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郗顏哽咽著問。
第二年,他回來過,又走了。對於熱戀中的她而言,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破碎,而他,卻將她幸福的微笑刻進了心裏。
剎那間的功夫,郗賀也已回過神來,顧不得扶起被他撲到的梁副市長,爬起來就往溫行遠身邊奔來,半跪在他身邊,看著他身上的斑斑血跡,心神俱裂,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根本不敢移動他被鋼板擦到的半邊身體。
季若凝靜靜躺在他懷裡,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神色安詳得令人懼怕,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哀傷到近乎絕望的呼喚。
想到那可以瞬間將人壓得粉身碎骨的鋼板險些砸在季若凝身上,他痛苦地用手捂著頭,大腦陷入長久地空白與麻木。
她一個小時前才從這家醫院拿走報告,她才被命運宣布了死刑,他怎麼就被送了進來?不可以啊……心臟麻木了數秒,然後,似是有千萬把刀直起捅入她的身體,剜心的痛楚令她再也支撐不住,將臉埋進郗賀懷裡,身體蜷縮成一團,像個無依的孩子,心裏恐懼著失去溫行遠的心傷,許久之後她放聲大哭,口齒不清地說:「不要這麼殘忍……不要啊……行遠……行遠……」
思及此,心底突然有種被雷擊的痛楚,緊緊握住溫行遠的右手,拚命勒令自己要冷靜,卻依然控制不住的啞聲:「行遠,撐著點,你不能有事,小顏還等著你……行遠……」
「我太太怎麼樣?」唐毅凡掙扎著站起來,急切地握住醫生的手臂。
崩緊的心弦瞬間斷裂,眼前一黑,郗顏緩緩倒了下去。
她的身上有片片刺目的鮮hetubook.com.com紅,他不知道她傷在哪裡,慌亂地扯下自己的西裝裹住她的身體,感覺她的身體冰冷徹骨,生命似是正一點點消失殆盡,恐懼瞬間佔據了他的心,死死抱著季若凝,從未有過的無助襲上心頭,他聲音破碎地喚她,「若凝,若凝……你醒醒……若凝……」
同年同月,他出國了。在送機途中,郗賀為了避開迎面而來的車輛,一腳踩下剎車的瞬間,坐在後座的他一個側身將她帶進懷裡,當他的薄唇莫名其妙地輕劃過她柔軟的唇瓣,突來的悸動令她慌亂不已,匆 忙 間退出他的懷抱,不敢多看他一眼。
郗顏倚在郗賀懷裡,目光空洞而飄忽。母親被送進急救室搶救那一幕不期然浮現腦海。那時,當她趕來的時候,也是驚見郗賀身上渾身是血,今天,事情彷彿重演,沒有任何不同,沒有任何不同,裏面躺著的,都是她摯愛之人。
黑夜在煎熬中緩慢流過,天蒙蒙亮起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熄了。
「先抽我的。」溫行遙挽起袖子,轉頭對郗賀道:「你去包下傷口。」
郗賀仰頭,一次次地深深呼吸,衣服上被風乾的斑斑血跡那麼觸目驚心,心痛一陣陣襲卷而來,他覺得渾身都冷,冰冷徹骨,顫抖地摸出手機,猶豫之後,終是撥了出去。
不知不覺間,十一年匆匆而過,儘管他不是她第一個愛上的人,依然與他分享過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的擁抱,第一次的親吻,還有第一次的,身心交融……
「行遠……行遠……」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脫下外套,試圖用衣服捂著他汩汩流血的身體,然而,卻是徒勞無功,鮮血不斷從他身體里流出來,止都止不住,很快就滲透了他的風衣,溫行遠已然成了血人。
做好止血處理,溫行遠和季若凝被十萬火急地抬上了救護車,救護車一路閃著紅色信號燈,刺耳的聲響不斷,爭分奪秒地與時間賽跑,與死神較量。
後來和圖書,在院長的引領下,又有兩名醫生匆忙進入手術室,然後,一切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行遠……我愛你……」身子緩緩滑出郗賀的懷抱,郗顏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在這一刻,終於說出埋在心底的濃濃愛意。
原來,有緣,真的有緣。
不可以是他,不能是他,怎麼會是他?
工地霎時忙亂起來,隱約聽到哭聲和喊聲,除了溫行遠和季若凝,還有很多人受傷,包括晚了一秒撲向季若凝的安子為,似乎還有人,當場死亡……
「鋼板……鋼板?」郗顏渾身一僵,好半天才抬起凝聚淚光的眼晴,茫然地盯著郗賀胸前的血跡,心弦瞬間崩斷,「不可能。他剛剛還好好的,他下午才說讓我回家等他,怎麼可能會被鋼板擦傷?你騙我,你騙我……告訴我這不是真的,裏面的不是他,不是他……」情緒徹底失控,郗顏哭泣著朝他低吼。
他不知道她懷孕了,他真的不知道,難怪她最近有些嗜睡,難怪昨晚他想要她時,她懶懶地抱著他的腰,輕聲說:「毅凡,我好累……」
四年前的場景尤如一塊塊散落的拼圖,一片片呈現在眼前,母親被刺目的鮮紅包圍,他跪倒在她面前,抱起她冰涼的身體,一遍遍,一聲聲叫著「媽」,可是,她卻沒能醒過來看他一眼,就那麼猝不及防地走了,永遠沉睡在另一個世界……
他的眼底紅了,心有種被抽空的感覺,見他毫無反應地躺在地上,默然迷惘地用手捂著臉,一動也不能動的癱在原地,那麼茫然,那麼無助。
脫離了危險?脫離了危險。有這一句就夠了,足夠了。
急救室的燈先熄了,是季若凝被推了出來。
淚水已然乾涸,郗顏閉上眼晴,輕聲昵喃:「行遠,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彼此永遠的戀人,永不分開,永不分開……」
「別擔心,病人已經脫離危險。」醫生看了眼他,嘆息一聲,「只是……孩子保不住了,很抱歉。」
原來,是他,一直是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
他與季若凝愛情的結晶,他此生第一個孩子就在這場意外中,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溫行遠被推進手術室已整整五個小時,除了溫老夫人還被瞞著,溫家人也已趕到了醫院,溫斐文正在院長辦公室,溫行遙守在手術室外,寸步不離。
「這點傷死不了。」郗賀有些失去了冷靜,對護士厲聲道:「抓緊時間。」
大力甩開張研的手,唐毅凡發瘋般衝到季若凝身邊抱起她,顫抖著把著她失去知覺的身體摟在懷裡,感覺她的肌膚是那麼的冰冷,似是摸不到體溫。
鋼板直墜而下那一幕不停在眼前晃過,張研撲倒他的瞬間,溫行遠抱住季若凝倒下的剎那,兩人滿是鮮血的身體刺痛了他的心,唐毅凡的身體晃了晃,後背貼著冰冷的牆面,緩緩跌坐在地上。
「抽我的,我是A型。」郗賀顧不得跪倒的郗顏,大步迎上去,伸手解著袖扣。
護士的眼底已滿是血絲,看來很是疲憊,「病人失血過多,急需輸血,醫院血庫里缺A型血……」
郗賀將她摟進懷裡,右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壓向胸口,盡量讓口氣聽上去沒有太大的異樣,「行遠被鋼板擦傷了腿,正在接受手術。」
「都跟我來吧。」護士急步離去,溫行遙與郗賀尾隨而去。
回想著與溫行遠的點點滴滴,淚,滂沱而下。
二十六歲這年,她從痛苦中活過來,從失戀的陰影里走出來,全心交付了自己,從身到心,毫無保留。
低沉的聲音似是帶著令她鎮定的力量,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背,郗顏強忍著不敢哭出聲來。
「若凝……你別嚇我……若凝……」握緊她的手,輕柔地撫在他臉上,視線已然模糊,身邊似是霎時漆黑一團,寂然得可以令人窒息,他抱著她,驚嚇的眼淚從眼角溢出來,摟緊她,拚命呼喊著叫救護車……
「對不起,若凝,真的對不起……」將臉貼在她柔軟的手心,他祈求她的原諒,只是要她原hetubook•com•com諒什麼呢?或許,只有他自己明白。
「我不知道,別問我……」郗賀的眼神沉凝著,看著溫行遠流血的傷口,心中焦灼不已,素來沉穩冷靜的他,此時迷茫而不安,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也恐懼,他也怕。
四年前,母親就沒能走出那間手術室,四年後,溫行遠被推了進去,回想著他身上觸目驚心的血紅,他比誰都害怕。
「叫救護車,快啊……」郗賀扯著嗓子沖圍觀的人大喊,接過不知是誰遞上來的衣服,慌亂地為溫行遠止血。
那是她的初吻,意外地給了他。
聽到郗賀的喊聲,唐毅凡終於鎮定下來,急切問道:「行遠怎麼樣了,郗賀?」
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如約而至,將一條精緻的白金手鏈戴在她細腕上,俯身親了下她的額頭,「生日快樂,小公主。」
郗賀癱倒的瞬間,唐毅凡痛苦地閉上了眼晴,彷彿一支支又長又鋒利的箭狠狠刺入心裏,嘴唇緊抿,已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趴在病床邊,緊緊握著若凝的手,他,心痛到極點。
「我是,我是他哥。」溫行遙騰地站起來,衝到護士面前,急切地問:「我弟弟怎麼樣了?」
原來,如此,始終如此。
二十二歲那年,當變故突如其來,他回來了。當她哭到脫力,沉睡在他懷裡,她再次錯過了他眼中深情不舍的目光。
望著床邊他無助的身影,郗賀聽出他的聲聲道歉是悔悟,是難過,是心傷,或許還有痛苦與疲憊,他默不作聲,將手搭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小顏,你冷靜點,你聽我說。」郗賀死死抱住她奮力掙扎的身體,在她耳邊低喊到,「不會有事的,只是擦傷,是擦傷,並沒有被砸到,別怕,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
慌亂中,有人拔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來了三輛,醫護人員匆匆下車,恢復神智的張研將他們引領到溫行遠與季若凝這邊,先為他們做緊急處理,而另外兩輛車的人員則急急向受傷的其他人而去。和圖書
「先生,你身上的傷需要處理。」護士看著他手臂處的傷口,皺了皺眉。
十六歲那年,郗賀教她騎單車,她摔倒在路邊,是他扶住她,當他有力的手臂將她圈進懷裡,他特有的男性氣息拂面而來,她僵直著身體忘了反應,直到郗賀拉過她,她才猛然回神。
將臉埋進手心裏,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
「小顏~」在她即將要跌倒的瞬間,郗賀大步而去,伸手將她顫抖的身體撈進懷裡。
醫院急救室外,喧嘩的走廓已經恢復寂靜,只剩唐毅凡及郗賀沉重的呼吸聲。
黑夜變得格外漫長,溫行遠進去太久了,郗顏一動不動地呆坐著,心越來越涼。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急切走出來,「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孩子?」唐毅凡愣愣地重複,微張了張嘴,眼淚隨之落下。
溫行遠被推出來的瞬間,不知是誰的聲音急切地詢問他怎麼樣了,恍惚間,她聽到醫生如釋重負般說道:「不幸中的萬幸,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他現在需要休息,如果沒有意外,晚上會醒。」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郗賀應聲望向樓梯口,見郗顏臉頰微紅,滿頭是汗地奔來。
同年九月,她踏入大學校門,認識了俊逸穩重的韓諾,兩人陷入愛河,從此,她將他漸漸遺忘。
老天何其慘忍,他們已然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命運轉折了,他盼著手術室的燈能快些熄滅,然而,他又怕它熄滅。如果,如果再發生什麼意外,如果,如果溫行遠的生命也隨著那盞燈熄滅,不只是郗顏,就連他也會受不了的。
除了爸爸,從沒有人親吻過她,他是第一個。
喃喃叫著他的名字,她哭得不能自己。不要奪走她的愛人,不要啊……她不能接受他有任何的閃失,她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那是她的愛人,那是承諾要六月娶她做新娘的男人,那是愛了他十一年的溫行遠啊……他說過永遠都不離開她,他說過永不分開……他答應她的,他答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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