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春秋我為王

作者:七月新番
春秋我為王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474章 風起於青萍之末

第二卷 竊國大盜

第474章 風起於青萍之末

濟水普遍寬一里有餘,最寬處甚至有兩三里!若是順風逆流,戰船是可以進入的。
趙無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河濟之間四月多吹東北風,你說齊國人在濟水、淄水的舟師會不會效仿陳氏舟師,也逆流而上來攻西魯?」
「那就只能用第二條了,在大河上的溫縣、棘津造船,只要有一支不亞於齊人陳氏舟師的船隊,我便能讓齊人在河上不能行片板!」
趙無恤沉吟了,運河這東西並不算新鮮,楚莊王時讓令尹孫叔敖開通運河,溝通江漢;楚靈王時,又自章華台開瀆北通揚水以利漕運,此外陳國和蔡國間甚至有一條溝通兩國的溝渠。
所以趙無恤真誠地笑道:「那是自然,我這便命子石為舟師之帥,位同邑司馬,何如?」
盜跖卻道:「接戰雖然敗了,但劫掠卻還在繼續。」
盜跖斬釘截鐵地說道:「濮水不會,這條河河道狹窄,最寬處不過半里,站在岸上就可以射到行船,不適合大量戰船通行,齊人做不到這點,但濟水……」
但他們最擅長的船隻,多半已經收歸公家,作漁船和巡湖用,離開了熟悉的地域,沒了賴以生存的吃飯傢伙,群盜戰鬥力銳減,在大河上戰敗其實也源於此。
柳下跖卻不答,只是定定地看著趙無恤:「若是齊國舟師到來,司寇會將船隻都交予我來指揮么?」
「噢?齊人不是已經控制住棘津以東的河道了么?」
「大河寬廣,最寬處將近二十里,就算一百條船展開也無法完全阻斷,何況處處有河流岔道、蘆葦盪和小泊,所以稍小的船隻可以在暗處潛藏,伺機而動依然能起到騷擾的效果。」
「然,齊人戰船眾多,有大翼一艘,中翼兩艘,小翼五艘,其餘和圖書舟舸數十,水手近千。但吾等卻只有中翼一艘,小翼兩艘,其餘除了輕舟外,就是俘獲的舫船了,更何況這些船隻雖然還能航行,其形制卻不適於戰鬥。數量不如齊船,速度不如齊船,能投射箭矢的人數也不如齊船,這就好比兩個持木棒穿布衣的人和駕車皮甲,舉戈的十個人作戰一樣,焉有不敗之理。」
無恤自命已經折服了柳下跖,以司寇權力為他脫罪,保留親信,連利益也願意分攤幾分。若這樣盜跖還叛的話,只能說他趙無恤白瞎了眼,看錯人了。
「且說來聽聽?」
按照慣例,各地農民會獻上地里出產的新麥請領主品嘗,稱之為「嘗麥」,晉景公就死於嘗麥時節。
見那人投箸不食,他便放下了竹筷道:「聽說子石在大河上敗於陳氏舟師時,我還以為你吃不到今年的新麥了,哀痛不已。孰料卻能再見,船隻被摧毀不要緊,人平安就好。不過究竟是怎麼敗的,還得跟我細細說下,好讓筆吏備錄在案,引以為戒。」
打輸了這場水戰,盜跖是又憋屈又委屈的,晉國本來就沒有水戰的傳統,溫大夫那幾條花架子船用來打劫商賈還行,一旦和齊國舟師相遇,簡直是被摧枯拉朽的存在。硬體條件就這樣,即便他擅長指揮,水手們儘力挽救,也無濟於事,接戰不到兩刻就撐不住了。
「這三十里的運河我尚且無法立刻開通,何況通往大河的百里之遙呢?期間還要經過衛國地域,不可為也。」
若是輸了,濟水和大野澤可能會被齊國扼住,到時候反制裁的舉措卻成自殺之舉了!
柳下跖看出了趙無恤的心事,他說道:「司寇若是想要擊敗齊人在大河上的舟師,只有兩個辦法m•hetubook•com.com。」
無恤問道:「若是齊國舟師到來,你有幾分勝算?」
柳下跖在心裏嘆了口氣,雖然這次輸的憋屈,但他只能認了。
所以有人曾向他建議,不如開挖一條三十里長的溝渠運河,穿鄆城外圍而過,讓船隻可以在濮水、濟水兩個水系間自由航行。
他前幾日收到那六百斤青銅時,才指令計僑下令計吏們仔細檢查五庫物資的數量:金庫中的黃金屈指可數、銅幣以齊刀為主,不過數萬枚,青銅有兩千余斤、最多的是劣質的生鐵,桃丘的鐵工坊從一月到現在,平均每日出產六十斤,足足有五千斤!正在不斷鑄造成農具。其餘皮筋庫,獸角庫,羽毛庫,以及油脂、粘膠、丹青、硃砂、生漆庫。
趙無恤心有所動,伸出手感受著風向,無形的力量從他修長的指尖拂過,鑽入寬大的袍袖中,鼓起了深衣,使得整個人彷彿脹大了一倍。
這是來自齊國少海上的風,沿著海濱往西南吹,大部分在泰沂山系被擋住,但一部分卻沿著濟水濮水一直勁吹,甚至能將順流而下的船舶吹得逆走……
「是東北風……」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
只是陳氏開始護航后,阻礙大河航道的效果要大大削減了。看來想要在河上、海上與齊國舟師抗衡,一支強大的水師是少不了的,而趙無恤手頭最擅長水戰的將領,也就是眼前的柳下跖了……
就在這時,有艘船隻靠岸,一個傳令的小吏趨行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如此這般。
看來盜跖只算是小敗,受的損失比預想的要小多了,無恤頷首道:「這樣也好,齊人不可能每一艘商船都派人護送,也是要花費不少精力的。」
趙鞅的話語也在耳邊回蕩:hetubook•com•com「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東北風帶來了齊國人的消息,一支船隻數十的龐大舟師正順風逆濟水而上,已經接近桃丘,直撲鄆城而來!
光是這條三十里的運河,趙無恤都無法徵召勞役立刻開通,這種大型工程費時費力,在貨殖戰爭如火如荼,財力物力暫且困難的情況下還是不要作死了。他現在只能讓計僑、樊須等人考察好地勢,做出一個規劃,待以後再來做。
半年時間,齊國依然沒從雪原的大敗里休整過來,徵召勞役作戰是不現實的,但若是以舟師來報復趙無恤,卻是極有可能,但是,有可行性么?
現在趙無恤面臨著一個抉擇,若是齊人真的逆濟水而上,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將趙無恤一軍的話,他能不能無保留地信任柳下跖,能不能讓他儘力發揮?
趙無恤眉頭微皺,在群盜投降后,他已經分化了先前的大野澤勢力,島嶼、洞主們的殘餘勢力基本被一掃而空,大多數遷徙到岸上不同地點耕作,青壯年收入軍中。唯一還保留著先前組織的,只剩下盜跖手下那千余精銳悍匪了。
「打不過?」一向眼高於頂的柳下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鄆城碼頭邊的亭子里,趙無恤面前放了一碗有燜豬肉澆頭的水引餅,還有麥飯、麵餅等食物,那位遠到歸來的客人案几上,也有一模一樣的一份。
在他的勢力擴展到整個西魯后,鄆城成了行政和經濟的中心。此邑地處濮水和大野澤間,東西兩處水面相距不過三十里,鄆城正好夾在中央,故有東西兩碼頭,其中又以東碼頭最繁榮,陶丘運來的鹽、糧在這裏卸貨。
以他對齊侯杵臼的了解,這是個喜歡勝則和*圖*書凌人的國君,在大河上小勝一場后,報復心膨脹下難說會想在濮濟也複製相同的戰術。
子貢等人的話餘音未盡:「盜跖狼子野心,不可信任!」
……
……
趙鞅連叛主無數次的陽虎都能放心地用,趙無恤就沒這胸襟和能力么?何況盜跖手下們的家眷大多作為人質,在鄆城好好養著呢。
他點了點頭:「有備無患,濟水上不可不防。」
「敗了就敗了,齊人舟師冠絕諸侯,唯有楚、吳能與之比擬,本就不指望能徹底切斷大河航運,光是劫掠到的那一船青銅,已經將損失彌補回來了。」
柳下跖鬆了口氣,恭敬地說道:「若是在濟水上交戰,長船的數量優勢施展不開,只有六四的勝算,但若是齊船進了大野澤,則有八二的勝算,保管他們有來無回!」
對面那人正是在大河上掀起好大風浪的柳下跖,他沒了先前的意氣風發,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敗軍之將,沒有被司寇套上枷鎖發落已經感激不盡了,自當知無不言,至於為何會被齊人擊敗,原因只有一個,打不過。」
他見盜跖有些氣餒,便勉勵道:「此次非戰之罪,子石不要放在心上。而且造船這個主意不錯,從吳國來的造船工匠就要到了,可以協助你弄一些水上利器出來,我觀摩過你的船隊,正好有幾個新的想法,可以用在新船上……」
最後還是用了壁虎斷尾之計,以損失了一條小翼,丟下七八艘輕舟、商船為代價,才讓大多數手下逃脫生天。
「其一,是將濟水、濮水與大河打通,然後下臣在大野澤里的船舶便可以直通大河,雖然多為小船,但下臣仍有信心與齊人好好角逐一番!」
雖然去年西魯各地受戰事影響種植不多,但今年在勸農使和_圖_書樊須帶著一批老農巡視各地推廣漚肥等知識的情況下,麥子長勢喜人。到了四月下旬,靡草紛紛枯死,冬麥成熟的時節到了!
好鋼要用到刀刃上,條件限制了趙無恤暫時不能在舟師上有太大投入,大船動輒一年半載才能造出一艘,等趙氏的舟師成軍,估計是兩三年以後了。
趙無恤讓人將已經涼了的食物撤下,邀柳下跖上前,看著繁忙的碼頭對他說道:「造船,不單是要花錢,還要銅鐵木材,以及粘膠油漆……」
運河?
趙無恤作為一個來自後世的人,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什麼風帆呀,青銅撞角呀,樓船呀,羅馬人的烏鴉艦橋呀,船用大型弩箭呀……隨便弄幾樣出來,還不得讓齊人那些單調的划槳船欲戰不勝,欲逃不能。
趙無恤也無奈,看來還是低估齊國舟師的戰鬥力了,畢竟齊人濱海而居,齊侯有事沒事還喜歡去海上遊玩,聽說東萊一帶的鹽場甚至有一支海上舟師,臨河地區也有水上武裝,這次光是陳氏舟師就能打敗盜跖……所以他們這次在大河上動武,頗有些捅了馬蜂窩的感覺。
這些物資都存在數量不足的情況,想再支撐花費巨大的造船業,恐怕還做不到……要不然再去忽悠溫大夫趙羅出血?恐怕不容易。
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從湖面上吹來,掀起了亭閣的帷幕,甚至將屏風颳倒在地,案几上的高腳酒樽劈啪啪啪落了一地,侍候在旁的豎人和隸妾頓時一陣手忙腳亂。
接下來,他又和盜跖探討了下在船隻上用弩箭的可行性。但日暮將至,風越來越大了,湖邊的人都被吹得眼睛乾澀疼痛,趙無恤也興盡將歸。
沉默。
對一個敗軍之將的必勝承諾,趙無恤還是有些懷疑的,但他手下真沒人可用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