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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作者:姒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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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憶風流 第165章 香風繞林

第二卷 憶風流

第165章 香風繞林

「應當就在這附近啊,大家快找!」
薛昉唔一聲,冷得牙齒咯咯作響,「那……你脫一件衣服給我穿吧?」
然而薛昉這廝也混賬,平常不想見他吧,他總在跟前晃,這會兒他要找他吧,卻愣是找不見。如今與他在樹林里穿梭兜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親兵,他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人識別出來,並且為他做遮掩。
蕭乾冷冷蹙眉,一張俊臉在雪夜裡尤為冷峻。
就在墨九祈禱他們不會往這個方向來的時候,外面又響起一陣驚呼!
男人肌膚上的溫度讓她冰冷的身舒服了,暗嘆一聲,她想到他經歷的八個月戰事,手指探索般尋找著,掠過他溫暖的肌理,很快便尋找到了他腹部上那一箇舊傷疤,摩挲一會,她的手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她卻不滿足,心裏的惡趣味兒又悄悄升起,指頭一戳一劃,不待在他身上溫暖的地方搔撓著,拿他來取暖。
「小混蛋!」
沒有人發現大榕樹上還藏了一個墨九,更不會有人想到從大榕樹上「飛」出去的那個人是蕭乾——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往他的身上靠。好端端的不出來,他與下屬捉什麼迷藏?還「飛」什麼「飛?」
「將軍,快看!雪地上有腳印!」
「不要傷心了!你也不算虧,畢竟長淵是南榮第一美人,被他睡一次……」
悶悶一聲低呼,他摟緊了墨九的肩膀。
蕭乾自然沒有出去,只低低道:「你兩個過來,不許旁人靠近!」這是什麼意思?宋驁眯了眯眼睛,「長淵……?是你?」
圍上宅子的禁軍越來越多了,他們甚至把守門的「鐵將軍」都給劈開了,入了人家的屋子裡翻找。看這樣的架勢,他們已經確認蕭乾「出事」,不找到他是不可能收兵的了。
一群禁軍來來去去的翻找著,把整個宅子團團圍了起來,一直不曾離開。可樹上的墨九等得越久,心裏越是颼颼的發涼。先前她與蕭乾親熱著,身子火一樣燙,如今涼下來,竄得這樣高,還不敢動彈,被冷風一吹,骨頭縫兒都生了寒意。
微微縮一下肩膀,她的手不老實了,順著蕭乾的腰便往下探。他的身子強健,不像她那麼冷,墨九摩挲幾下不太滿意,索性扯著他的褲腰,便往裡面探。
不得不說,這位兄台的想像力很豐富,也很容易引起旁人的「代入感」。經他這麼一www.hetubook•com.com提醒,其他人也都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附近有蕭乾的馬、有蕭乾的腳印、有蕭乾的甲胄……如果蕭乾沒有出事,他怎麼會不回應他們?
一念及此,蕭乾橫下心準備放棄抵抗了,他繞過一叢樹林,想找一個禁軍頭目過來。可他還沒有走出那棵被積雪覆蓋的樹子,正面竟然迎來了宋驁的臉……
蕭乾牙齒咬得生硬,冷颼颼剜向宋驁,「不然你脫?」
薛昉一臉苦相地瞥向宋驁,「這個……」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腳步聲踏雪而來,清晰地響在墨九耳邊,距離近得彷彿身邊。蕭乾臉上欲色未退,慌忙摁住墨九的手,拉好褲腰,飛快地往頭頂上的榕樹冠看了一眼。
「噓!」先前就狼狽,如今更是狼狽,他怎能讓人瞧見?
可他們快,又怎麼比得了蕭乾的速度?
蕭乾眉梢挑了一下,恨不得把這小混賬狠狠揍一頓。可如今被困在這個地方,他不僅不能揍她,動作弧度都不能太大……而且她的小手太溫暖,那暖意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一種激烈的衝擊,讓他有些忍耐不住內心的悸動,尤其聽見下方還有無數人說話的聲音,那一種闖入禁區的邪惡感沖刷著他的理智,哪怕他極力壓抑,卻無法控制那微妙的快|感。
她哆嗦一下,小聲喚他,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然被他抱離了地面。
一刻鐘后,蕭乾甲胄整齊地走了出來,氣定神閑。薛昉默默跟在他的後面,身上穿著一件單身,雙臂環著胸口,低垂著頭,在風雪中冷得咬牙發抖,樣子楚楚可憐……感慨一聲,宋驁人道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見他兇悍冷漠的樣子,宋驁也嚇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摸蕭乾的額頭,「長淵你不是吧?是不是中毒了?怎麼會突然換了口味,想要分桃了?……不過就算你要分桃,也不必選在這樣的風雪之夜吧,還有人家薛昉還是一個孩子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兩個人小心縮在樹冠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們似乎找到了蕭乾的甲胄,加上腳印,已確認人就在附近,所以不停來回。
墨九還在樹上等著他回去。那棵樹太高,四周都是積雪,她一定很冷,也一定很餓。那婦人原本就是一隻野貓,又懶又饞,若她餓著了,冷著了,會不會從樹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摔下來?
難道他被人劫持著?
「蕭使君他們一定在那邊!」
兩個人愣了愣,腳步停住,轉了回頭,互視一眼,宋驁低喝。
怎麼辦?這個地方在宅子的院門口,若是出去,必然會碰上那些人,而且他們要走,時間也來不及了。禁軍腳步太快,這時已近得他們能瞧到火把的光線了……
墨九餓得不行,也冷得不行。她咽一口唾沫,試探性地捏了捏蕭乾堅硬的胳膊,就著樹冠間微弱的光線,看他一雙布滿清輝的冷眸還算鎮定,又稍稍鬆一口氣,小心湊在他的耳邊道:「蕭六郎,我好冷……我熬不下去了。」
「不對!」這時,有人驚呼,「難道大帥已遭不測?若不然,為何久久不回應?」
還有這樣的?非脫不可了?
「嗯」一聲,蕭乾道:「過來!」
恐怕這還是蕭六郎第一次聽他下屬罵他吧?
她目光帶笑地瞥過去,蕭乾卻表情猙獰。
就在火把光線闖入宅子區域的前一瞬,他抱著墨九極快地攀上了大榕樹的樹冠。
她湊到他的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目光狡黠而調皮。
「快,過去看看!」
「墨、九!」
她體質偏弱,又沒有功夫,在這樣的天氣,本就容易耐不住……
大榕樹枝葉茂密,又是在夜晚,藏兩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你倆划拳決定,誰來脫!」
禁軍頭目臉色一變,緊張得舌頭都打了結。
「格老子的!快!把這方圓三里地都圍起來,掘地三尺,也要把禍禍大帥的人給老子找出來。」
野戰一時爽,被抓毀全家。
一群禁軍找到了「敵人」,尋人也有了眉目,神經自然興奮了起來。
宋驁慢悠悠說著,給了薛昉一個「保重」的遺憾眼神,一步一步地退出樹林,也適時阻止了圍攏過來的禁軍,並且善意地把他們都遣散出了樹林。
蕭乾冷冷抿緊嘴角,抬頭望一下天,深呼了一口氣,等他再低頭看宋驁二人時,臉上已恢復了平靜。
可樹冠里光線太弱,墨九看不見。
薛昉愣愣不已,「使君!這是做甚?」
蕭乾目光一沉,大手勒緊她的腰身,重重將她摟在自個兒的臂彎里,想了想,又鬆開他,試圖去脫掉自己的衣服。可墨九驚了驚,卻阻止了他「自殺性」的保護行為——他沒有甲胄,https://m.hetubook.com.com就兩層單衣,哪裡能再脫給她。
他沒有喊出聲,可墨九卻從呼吸辨出來了。
「呃……」
他們嘶吼著,叫喚著,吆三喝四,風一般朝蕭乾追去。
「……看他那樣子像北蠻子!」
「娘的,原來躲在樹上,追!」
這個樣子的他們,是不能被人看見的!
「狗日的,腿腳還挺快!」
那甲胄又厚又重,短時間之內根本就沒有法子穿上身。
只要他走出去,就不需要跑了,墨九也不必挨凍了。
「帥啊!」墨九在樹上默默贊一聲,外面已是大聲喧嘩起來。
「閉嘴!」蕭乾惡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又涼涼望向薛昉,「脫!」
宋驁重重點頭,「本王也不是沒有人性的。」
「快看,那裡有人!」
不論是為了墨九的名聲,還是為了他的聲譽與軍中威儀。
寒風呼啦啦的吹,宋驁的心冰冰的涼。
「誰在樹子後面,出來!?」
墨九費力在他懷裡掙扎一下,「舒服了還罵人?」
如今的情況下,墨九的法子最妥當。蕭乾沖她點點頭,抿緊嘴唇,示意她抓緊樹榦,慢慢挪動著身子。
「快追!別讓他娘的跑了!」
不躲已經躲了,而且一旦被人發現,躲了比沒有躲會更加耐人尋味……黑暗的四周,不時傳來禁軍說話的聲音與他們踏在積雪上的「咯吱」聲,墨九一動不動地僵硬著身子,一開始還好,時間稍稍一長,就覺得難受了——樹高風大,她又冷、又餓、身子都快要凍僵了。
「不,怕,沒,有,人,看,見。」
他到底是年輕兒郎,還不曉什麼事兒。宋驁不同,他是一個老江湖了,稍稍在心裏默了一瞬,便突然想明白了個中緣由,不免哈哈大笑起來,「蕭長淵吶蕭長淵,好樣兒的啊,居然浪成這樣……」
方圓三里,掘地三尺?
再怎樣說他,也比讓墨九挨餓受凍強吧?
這一晚上的樹林鬧劇,最後以薛昉被歹人抓去扒了外衣,差一點被「欺負」,幸虧蕭使君及時趕來相救,他才保住了清白這樣的故事版本結束了。而且,在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薛昉都沒有就這個離奇故事的真實性進行反駁,以至於,每一次他出現在人前,大家都會向他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抓狂。
在墨九急促與焦灼的目光注視下,蕭乾和圖書還沒有得到舒解的慾念讓他的呼吸聲像一頭陷入困境的野獸,身上滿是戾氣與冷意,可手上的熱量卻燙得墨九吃驚,「蕭六郎……」
蕭乾身子狠狠一僵,怕被人發現,一動也不好動,只淡淡瞄她一眼,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兒。
禁軍們兵分幾路對他圍、追、堵、截,他卻遊刃有餘地繞著他們,一邊跑,一邊尋找薛昉。
「……」
被他涼目一剜,宋驁哆嗦一下,手上的腰刀便落在了雪地上。然而,他雙手環住胸口,用一種防備的目光小心審視著蕭乾,苦著臉搖頭道:「長淵,你連我都要下手,莫不是瘋了?小寡婦呢?快點讓小寡婦出來治一治你!」
「啊?」薛昉一驚,結巴起來,「使君,脫,脫什麼?」
若由著他們這般折騰下去,不得把樹上的兩個人凍死?
墨九與蕭乾互望一眼,只覺頭上飛過三條黑線。
「噫!」察覺到他的變化,她微微一驚。
好吧!她忍——這邊她左等右等蕭乾沒有回來,那邊蕭乾正與一群禁軍玩著「貓和老鼠」的遊戲。
算了!
這個口哨聲兒,宋驁與薛昉都很熟悉。
無奈地呼出一口熱氣,她蟄伏一般趴在他的懷裡,往樹冠外頭指了指,伏在他耳側小聲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在這裏等你,你趕緊趁他們不注意,跑出去找到薛昉,把這些傢伙都弄開——」
「找!哪個王八蛋帶走了長淵,今兒小爺非得把人抓出來生啖了不可!」
「小王爺!」薛昉抬頭望他,「你同情我?」
在心底暗笑一聲,墨九這會兒老實了,屏緊呼吸,一動也不動地靠著他。
神思不屬著,蕭乾繞著禁軍在林中又跑了一陣,還是沒有見到薛昉,腦子裡墨九挨凍的樣子就愈發清晰,可憐得生生撕扯著他的心臟——而且雲雨蠱的感受那樣強烈。墨九那邊越冷越敲牙,他心臟便跳動得越快,情緒越難自控。
可他們二人衣冠不整,蕭乾甲胄還丟在地上。
聽見下面一片罵蕭乾的話,墨九哭笑不得。
等待著,她冷,越來越冷,不得不咬著牙關,瑟瑟發抖。她心裏不停呼喊蕭六郎快回來,甚至有些後悔先前的決定了……多大點事兒啊,被人家發現就被發現吧,哪家的兩口子不恩愛的——額,不過好像他們還不是兩口子就是了。而且人家在那邊打仗廝殺,他們兩個竟然默默鑽樹林子搞這種事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若傳出去確實于蕭乾名聲有礙,也容易動搖軍心!
兩個人熟悉得很,相互也還算了解。可儘管如此,宋驁還是沒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藏藏躲躲地呆在樹子後面。
這麼冷,這廝身子也能這麼坦誠?
「我是王爺!」宋驁比他更苦,不得不搬出特權來保住清白,「姓薛的你脫吧,為了長淵,我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而且,我會為你把風,不會讓任何過來看見——」
看他們嚴陣以待的樣子,想到自己與墨九乾的那點子事兒,蕭乾又好氣又好笑,喟嘆一聲,手指曲起,吹出一聲響哨。
樹叢里,一群人追來追去,連蕭乾的衣角都摸不上。
樹林里光線昏黑,大榕樹上就更弱,蕭乾裡頭是一身黑色的袍服,就更加不引人注目了。他鎮定地輕撕下一幅衣擺,往頭上一裹,身子便狡如鷹隼一般掠了出去,抖得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往下落,同時也引起了禁軍的注意。
他沒有說話,這麼冷的天,額頭竟滲出了細汗。
「別他娘的廢話了!追吧!」
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或是落下一個殘疾的命運。
墨九心裏正哀悼著土豆人苦逼的遭遇,幾個禁軍就往大榕樹下來。
墨九側耳傾聽著,又緊張地望向蕭乾幾乎著火的厲目,用口型比劃著問:「郎啊,怎麼辦?」
就算有人胡亂猜測,胡亂議論又如何?
而且就算脫給她,也抵抗不了太久的寒意啊!
不過還好,不管他們怎麼罵,一群人終於被蕭乾慢慢地引離了大榕樹,她可以稍稍自在的動彈一下了。墨九長鬆一口氣,不像先前那麼緊張,雙手抱著胳膊,探了探頭,原本尋思先跳下去,整理好衣裳為蕭乾解解圍,可看一眼那個高度,她還是乖乖地縮了回去,抱緊了冰冷的樹榦。
想到有這種可能,宋驁「唰」一聲拔出腰刀,朝薛昉使一個眼神兒,兩個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樹子,小心翼翼地朝蕭乾的方向圍了上去。然而,當他們看見身著單衣,依舊玉樹臨風站在風雪中的蕭乾時,微微張著嘴,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來他們也以為蕭乾「出事」了,這才大動干戈,惱怒至此。
如此香艷的時刻,這些傢伙來得也太不湊巧了,若是傷到蕭六郎的身子,那可怎生是好?
他的後面,跟著薛昉,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腳步匆匆,嗓門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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