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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妄眉眼微低，瞅著腳尖，似乎不願意與她對視。

「在興隆山，他為方姬然看病那次。」

她用了崇拜兩個字，讓墨妄默然無語。

曹元依言照做。

「你不是想要離開嗎？」

「有生之年，還能得見。三丹，老天待我不薄……」

在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沒有半點價值，那才是對一個男人最深的打擊。所以他突然就不敢面對這樣的她，這樣的自己了，寧願離她遠遠的，看著她，也逃避著自己內心的情感。

墨九嗚嗚反抗。

曹元驚呼一聲，墨九當即黑了臉。

剩下的，她就與蕭乾一道共享了。

「你眼有毒啊！」墨九倒吸了一口氣，「為什麼我沒有看出來？」

可男人對女人全身心付出，又哪能真正平衡？

她如何能不懂墨妄對她的好？

墨九眨了眨眼，「好吧，我原諒你了。退朝吧！」

「又客氣什麼？」

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墨九知道他已經釋懷不少，心裏繃緊的弦，也稍稍鬆了松。

這麼自信的蕭六郎，讓墨九又愛又恨。

一雙溫暖的眸中，帶著微微的苦澀。

見鬼了！

墨妄沒有回頭，脊背有些僵硬。

頓一下，她拔高聲音。

然而，墨妄怔怔站了許久，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被她灼熱的視線逼得狠了，也只有無奈的一句。

若非她是後世之人，而他是古人，不論哪個方面，甚至包括她最引以為傲的機關造詣，她也未必能比他強上多少。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阿九要這些東西，有用嗎？」

墨九一聽有戲，不由樂了。

他在與不在，對她而言，沒有什麼區別。對於墨妄來說，她不喜歡他，其實根本不是最傷的。最傷的是……她甚至都不需要他。

墨妄仍舊不回頭，答非所問。

看來「睡服」這一招，往後要常用。

墨九的身子有些僵硬。

她滿眸疑惑，墨妄卻始終蹙眉。

「曹元有別的任務，我就拿過來了。」

「那順老頭，喂，你死了沒有？」

那順咬牙切齒，聲音都是顫抖。

「你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打算？」

三丹？

是他忍耐力太強，還是葯沒有效果？

一聲鉅子，他似是無心，卻讓墨九心裏酸了又酸。

抬袖飲茶，他目光爍爍。

「既然沒有得罪你，為何你故意疏遠我？」墨九打斷他，慢慢地繞到他的身前，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視著他，逮著他閃避的視線就問，「難道我從離墓逃生，師兄不開心么？」

「……」

「哈哈哈哈！老夫就不多謝鉅子了——」

「如果他不失憶，又如何做得好宋驁？」

「是——弟子知錯。」

墨九眯眯眼，笑得狡黠而奸詐。

墨九喊住他。

而她……似乎什麼都沒有給過他？

「打算？小九何意？」

看她小姑娘似的，一急就紅臉，他終是無奈地搖頭。

「哦。」墨九眉尖輕蹙著，靜靜站立，除了身上衣裳在微風中略略擺動，身姿亦如同一尊雕刻。

那麼，對她好的人，她都應該儘力地好。

墨九雙目涼了涼，突然抬起眉眼。

墨九挑了挑眉。

「三丹，是你回來看我了嗎？三丹，是你嗎？」

「我……」墨妄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凝視著她滿臉的擔憂，目光短暫地閃避片刻，終是慢慢地歸於平靜，而後和圖書側眸，望向帳篷的帘子，「我的事，你幫不了我。」

「只是權宜之計——」

給不了愛情，也不能讓他傷心。

「我是不是哪兒得罪了你？」

這一回，輪到墨九哈哈大笑了。

一直屈於左執事的他，又哪會擔不起墨家鉅子之位？

墨九好奇地偏了偏頭，抓住蕭乾的胳膊。

離墓里，靜悄悄的。

她粉|嫩的唇，微微嘟起，晶亮的眸，像潛伏了無數的星星，這樣的墨九，是純粹而美好的。然而，蕭乾卻不敢告訴她，安的到底是什麼壞心。

是哦，不管宋徹知道宋驁多少事，但宋驁的人生，他到底不曾親身經歷，又哪能不露出半點破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方為上策啊——

蕭乾看她做這些缺德事，快活得幾乎快要哼小曲了，又不免揚唇輕笑……

墨妄被她那雙銳利的眼，看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跳也無端加快，不由嘆息一聲，「我有想過，可我……做不到的。墨妄生是墨家人，死是墨家魂，又豈會棄——鉅子而去？」

「是。」墨妄微微一笑，認真揖禮，「屬下告退。」

想一想，完顏修的信箋內容，她也說了，還被他折騰那麼久，然後做吃的耽擱這麼老半天，她居然忘記了問他宋徹的事。

「宋徹為何要聽你？」

「師兄，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那是一物降一物。」

「是嗎？你什麼時候懷疑是他的？」

所以墨九必須問個究竟。

「那你怎知他會按你的去做？承認自己就是宋驁？」

墨九不知道他在咕嚕什麼。

墨妄目光一閃，深深望入她的眼。

這個人奇怪了！墨九瞥一眼那兩個菜籃子，踩著輕盈的腳步，慢吞吞地走近他，「這些食材，我原本是讓曹元準備的，你既然親自拿過來了，我們就說說話唄。這麼幾天沒叨叨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顯然，他在和自己的慾望做鬥爭。

她還沒有問完，便住了口。

「難道……你都知道了？」

撲過去抱過籃子，這老頭兒坐在石板上，狼吞虎咽一般，直接用手抓來吃著。牛肉、羊肉，還有一壺美酒……

那順卻已然失神，在墓室里爬行著，臉上的巫師面具都歪了，雙手高高伸起，像要擁抱自己久別的情人，那聲音，帶著顫顫的哆嗦。

「我想，我比你更早知道。」墨妄嘴唇依舊掛著笑，「我雖然不能十分確定他就是……蕭乾。但也想不出還有別人。」

他似乎有意識地在與藥物抗衡。

「有啊，釣魚怎麼能沒有餌？」

「呃」一下，墨九搔腦袋。

墨九滿肚子疑問，卻不得不耐心的等待。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等得他都開始打呵欠了，那一間安靜的墓室里，才突然傳來那順帶著喘息的喑啞聲。

那順沒有回答。

可是——

蕭乾眉頭緊皺，思考良久，沉吟不決。

月華傾瀉而下，籠罩著陰山大地，將策馬闖入陰山的墨九一行人，影子拉得長長，嵌套在天地間，竟似一副奇異的美景。

這一下不得了，連同宋徹的事，墨九都想起來了，「我靠，蕭六郎，你在坑我——我差點兒忘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宋徹那事兒呢。」

戲耍？

「那你如今是打定主意，讓他代替小王爺？」

「墨九小兒，你哄騙老夫？」

「說！沒有和圖書說服我的理由，鬼才要信你。」

「對，那順老兒，拿你試藥，是騙你，也是便宜你。現在，你可以慢慢享受了——等享受完，再告訴我，小王爺在哪裡？」

「你，你們……你們合謀騙我。」

「噫！」墨九回頭就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你在打什麼鬼主意？」

有時精明，有時卻笨。

只不過，對於這個叫老蕭的傢伙，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俘獲他們家有才有貌的鉅子，好多不知內情的墨家弟子，除了心生佩服之外，更多的還是疑惑。

「你的事，我又何須多問？」

詫異地看著她，他沒有回答。

「他別無選擇。」蕭乾淡淡道：「放了蘇逸出來，他自然要找宋驁。所以，我事先已派人支會過宋徹了。」

「是的，我喜歡你。」墨妄那一張陽剛而俊秀的臉上，有著固執的堅定，眼睛里，有泛起的紅紅血絲，「我不是想要疏遠你，不是不想遵循本分，可情愛之事，我控制不了自己，迴避只因我無法言說，疏遠只因我怕想靠近。」

在之前，墨妄基本成天在她的身邊繞來繞去，基本不會離開她太遠。那一日，她被完顏修擄去，雖然是被迫讓她遠離，後來他也一直領著墨家弟子找她，當她在離墓歷經艱辛的時候，墨妄亦與聲東他們一樣，兩天一夜，未曾合眼。

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她硬生生把他高大的身軀轉過來，冷不丁地望過去，竟然看見他眼角有一點潮濕的涼意，在薄薄的晨光中，破碎般撕扯人心。

「宋徹常年服藥，損及神智是真，我給他下的葯，有安神之用，也是真。但是，先前應對蘇逸那番話，卻是他在完全清醒之中說的。」

還以為他無欲呢？原來也有。

「那順老兒，給你吃的，你自己夠不著，卻說我是戲耍，還有沒有天理了？哼，不識好歹的傢伙。」

難道他認識三丹？

可她絞盡腦汁，也不知除了自私，她能怎麼辦？

「哈哈哈！」那順的聲音，沙啞而怪異，像一隻從地底冒出來的幽靈，一字一字像螞蟻鑽入了人的骨頭，「鉅子不必緊張，老夫的命，長得很，便是你死了，老夫也還活著。」

墨九冷靜地想了一會，覺得她與墨妄這樣的感情……傷不起。墨家不能失去這樣的左執事，她也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朋友。

對她的行為，蕭乾似有不解。

這個世界，沒有人應該對另一個人好。

「你怎麼做事的，退下去。」

墨妄幽幽一嘆，低頭，「小九切勿多想——」

可顯然，她並沒有。

墨九很坦誠地回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麼多艱難的日子，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呢？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完全值得信任的親人，我最崇拜的大師兄。」

「算了，那順巫師不要，曹元，收回來吧。」

唉！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精。

墨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意識到什麼，語氣一緩，聲音帶著深深的歉意，「小九，我沒有怪你之意。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自知之明，我以為你沒有我在身邊，會害怕，會緊張，至少也會惦念我幾分……」

她「壞」字還未落下，離墓里突然傳來「咕嚕」一聲，墨九豎起耳朵，然後就聽見了那順低低的吼聲，「鉅子，你到底要做m.hetubook.com.com什麼？老夫既然落到你的手上，要殺要剮，都由你便……可你這般戲弄老夫，實在可惡。」

這嘴夠臭的啊？

「很開心？你這臉色，我看不像開心的樣子。」墨九哼一聲，微昂下巴，逼視他，「從我回到嘎查村，你就沒有主動找我說過一句話，這不是有意疏遠是什麼？難道……我不在的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美味！美味！

「小九……」遲疑著，他突然苦笑，「如果有什麼事，我肯定就向你稟報了。正是因為沒有事，什麼事也沒有，所以，我才不曾找你。」

墨妄微微一怔，看著她懷疑的視線，突地笑著抬手，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就像一個大哥哥對待頑皮的妹妹那般。

「來，你坐這兒，先坐下來我們再說。」

這傻子啊！

「無恥！」

「說。」

她斗得過機關，斗得過古墓，就是搞不掂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原本她以為，只要彼此不說破，時間長了，熱情也就淡了，他終有一天會遇到心儀的女子，他的情感，也就自然有了另外的安放。

他放聲狂笑著，填了幾下口腹，突然面色一變，手上的籃子「哐」地落地，猛地捂一下胸口，開始摳喉嚨。

經歷了這樣長的日子，不管她快樂，還是悲傷，墨妄自始至終都在她的身邊，從未離開，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離開……他始終默默跟著她，幫著她，從來沒有要求過半點回報。

墨九豈是容易被他糊弄的？

竹籃一晃一晃的。

「噯，老蕭，你可知三丹是……」

這讓他感受不到自身的價值。

然而……

墨九啞然。

墨妄也值得起她的崇拜。

「哄的就是你，不這樣『不小心』掉下去，你又怎麼會吃？」

只是權宜之計么？

「啊！鉅子，掉下去了。」

墨九陪著狼兒玩的時候，墨妄過來了。

一把抓住墨妄的胳膊。

不過一瞬，他像是體力不支，滾倒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墓室的頂部，呼呼喘著粗氣，又恨又罵。

然而，墨九和蕭乾這一把火，在帳篷里蹭蹭燃燒的時候，她只一門心思擔心會被人聽見了笑話，哪裡又曉得，其實還有人被他們的熱情之火，燒得皮骨不存，身體生生作痛？

那日她從離墓出來，徑直去了蘇赫的金帳，墨妄分明是得到了消息的，卻只默默地回了墨家駐營地，安置宋徹和彭欣，以及打點旁務，沒有來接她，也沒有來找她，甚至什麼都沒有詢問。

「額！」

「鉅子，並無異常！」

過了許久，墓室裏面，也沒有動靜。

墨妄笑笑，「當局者迷。」

「我很開心。」

這一瞬，墨九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墨妄自嘲一笑。

等了許久，墨九有點頭大了，「這個胭脂香是什麼毒？看來不行啊，只能勾起人的那種慾念，一旦遇上那順這種老得沒了欲丨望的老匹夫，就毫無作用了嘛。」

墨九看擊西有點憋不住笑，瞪她一眼，向曹元示意了一下，「上魚餌。」

墨九站在控制室里，揚眉高喊。

「我真是怕了你了。」

「只是說說，說說而已，我其實沒有那麼壞啦。」

這一夜，皓月皎皎……

「真的沒有事。」

因為蕭乾雙目半闔，怔怔地站著，像掉了神魂一般，好像吃下那毒藥的人，不是那順和-圖-書，而是他自己。

他為了她，豁出了自己，什麼也沒給自己留下。

在草原上，簡單的吃食，也會比別處更加美味。墨九吃得打了個飽嗝，將事先預留的食物和一條長長的繩索，一併裝入了籃子里。

「說！」

墨妄看了一眼她精緻的眉眼，皺了皺眉頭，「這涉及你與他之間的情感，我若是摻和，又算哪般？他不曾告訴你，我自然不必多言。」

「就這個……」

「小九還有吩咐？」

一把推開他，她怒目而視。

「嘻嘻。」墨九笑盈盈的，「謝謝誇獎，九爺最喜歡的事，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比起你對宋徹做的，我這點算得了什麼？」

蕭乾：「……」

「你不說，怎知我幫不了？」

「……」

吐啊吐啊，然而他腹中空空，能吐出什麼？

「師兄？」

「好，你牛！就算他不得不聽你的，那為何又要假裝失憶？」

於是那一條長長的繩子派上了用場，掛著竹籃子還有墨九為那順準備的美食，一起投入了離墓……放在一個永遠高於那順，讓他夠不著的距離，盪啊盪啊，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

「問世間情為何物？」

挑水、劈菜、做飯、最苦的活計，都歸了他們。

四周安靜下來……

那順一雙眼爍爍生光。

「我有事又能如何？」墨妄突地拔高了嗓子，像是憋了許久的情緒，突然就脫口而出，一張臉也脹得微微泛紅，「我有事，你就能解決嗎？」

「嘔——嘔——」

能擔得起墨九「崇拜」兩個字的人，很少。

「小九，你就別問了……」

蕭乾低頭，啃她嘴巴。

看墨九愕然發愣，墨妄突的一笑，目光像有火在燒。

「謝謝你了小九。你給的，對我已經足夠，你不必有歉意。」就像了解她的心思，他寬慰般說完，頭一低，指了指案几上的竹籃子，「離天黑也沒幾個時辰，你準備吧，我出去了，不打擾你。」

墨妄半闔著眸子，沉吟了許久，傷感的聲音才淡淡響起，「那日你被完顏修帶走，我也經歷了此生最為黑暗的兩天一夜。我找不到你，又怕你有什麼危險，我完全不知所措，我甚至在想，如果你有什麼事，我以後該怎麼做，我的人生還有何意義……可痛定思痛之後，我突然意識到，我正在失去我自己。我遺忘了自己，遺忘了很多東西……一心就只剩下一個你。」

待墨妄離去，她拎著竹籃就去了灶上。

墨九眼睛也有點發熱，想了想，又笑，「你知道的，這樣的人，一個人一生也未必能遇上一個。彼此信任，多麼難得。師兄，不管你有什麼想法和決定，我都會支持你。我或許不能幫你什麼，但我會在你需要的任何時候，出現。」

「嗯。」墨妄似乎有些無力，又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微微一笑，「是我小性了，本不該在這樣的時候，生出這樣的情緒，還讓小九操心。你且放心吧，我自己能好好的。」

「不找我，就是有事。」墨九哼一聲，「說吧！別逼我使用重刑哦？」

他讓墨九坐過來，一本正經地問：「你要知道？」

就算那順會辟穀，她就不相信他餓了這麼久，看到美食，會受得了？

「這世上，只有我能救他。」

及至陰山腳下，乾門大弟子曹元打前戰，率先跳下馬來，入洞查探https://ｗwｗ.ｈｅｔuｂｏoｋ•cｏm•cｏm一下方才回來稟報。

聽他接得很順口，墨九怒目。

墨九想到宋驁與宋徹，還有夾雜在他們中間的彭欣和她可愛的乾兒子小蟲兒，不由一聲嘆息。

「也是！」墨九嘆口氣，想想被蕭六郎耍了，還一直被墨妄瞞著，不由又有些憤憤，「為什麼你猜到了，卻不告訴我？」

摸下巴，她目光陰絲絲看蕭乾，「回頭你給我弄一種毒，只要是有欲之人，不管貪嗔戀，還是淫和色，都得中招，想什麼，來什麼，制人心神，惑人智識，我就不信哪個人躲得了。嗯，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百媚生好了。」

……以至於她以為，他是不求回報的嗎？

「可我就覺得你有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把墨九吩咐準備的東西放好，甚至都沒有問她為什麼要這些東西，就默默轉身，準備離開……

這太不尋常了。

那順氣得咻咻有聲，聲音也更為沙啞，口齒不清，「你給老夫……下的，下的是什麼葯？」

結果么……

他們的對話聲，落入那順的耳朵，他怔了一下，不由狂喜而笑，哈哈幾聲，他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飢餓，出賣了他的尊嚴。

從當初出來的地方，再一次返回離墓，墨九領著一群人並沒有花費多少工夫。不過，等他們再次從黑暗的甬道下得離墓上方那一間「控制室」時，她卻把弟子們都留在了外面，只與墨妄、曹元、蕭乾及四大護衛單獨入內。

哪怕不知細節，也知他倆「有情況」。

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

去打聽的人，都灰溜溜的回來了。

墨九狐疑的蹙眉。

「這樣的我，很可笑。很可笑。是嗎？」

墨九點點頭，「兄弟們，到地兒了，下馬。」

墨九嗔他一句，倏地又斂了神色。

蕭乾又好笑，又好氣。

曹元應了一聲，往回收繩子，可也不知繩子在那裡卡了一下，他手上的竹籃子居然脫了繩頭，「嚓」一聲，直直往下落。

夜晚來得很快。

「師兄，你為什麼不問？」

墨九的手藝確實好，聲東幾個護衛沒有吃得上，這會兒聞著肉香味兒都忍不住咽唾沫，可墓室里卻鴉雀無聲，那順靜悄悄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當然。快說。」

「師兄，我不知道能說什麼，但你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你相信嗎？」

幾個人也都怪怪的看著她，不動彈。

好半晌，她又一次開口。

「就是我剛才說的百媚生啊？你難道不曉得我六郎是當世神醫，我要什麼東西，他自然早早就給我做出來嘍。」

他一直在她身邊，何處尋找心儀女子，何處安放情感？

太美味了。

搗鼓了半天，她做了一些吃食，讓人給辜二端了一些去金帳，又送了一些給蘇逸，然後尋了半天，也沒有尋到墨妄，又叫曹元給他留了一點在他的帳篷……

心裏一窒，她緊盯著他。

「學壞了啊？老蕭，你可以……滾了！」

墨九搖頭，有些詞窮，「師兄你……」

之後，再沒有人敢多事。

但墨九知道，她沒有騙他，這全是她心中所想。

鉅子的事兒，又哪裡是他們管得了的？

「小九……」

帳篷里的一夕快活，墨九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不曉得其實幾乎整個駐營地的人都知道了。

甚至，有人偷偷向墨妄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