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還有可能是兇手真的是你前妻，一方面廖初秋在撒謊，另外檢察官暫時沒有發現新證據或者乾脆隱瞞起來，這樣子如果我堅持無罪的話反而影響量刑，法院法官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還會從重處罰。」
秦佑生聽聞差點嗆去，連忙拿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王臻過來的時候還帶兩盒奶油包過來，將一盒放在寧冉聲桌子上說：「我自己做的，嘗嘗。」
「好吧，我剛剛喂狗了。」
這兩個月是銷售旺季，寧洵洵幾乎每天都要上晚班，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張小馳開始質問寧冉聲：「我媽每天那麼晚回來是因為上班，你呢？」
明明吃豆腐，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寧冉聲撇撇嘴，滿臉紅暈：「回去的時候開車小心點。」
廖初秋原本不知道代孕這件事，得知真相后她讓何立冬帶楊林林去打胎，但何立冬沒同意。
何立冬雙手揉著額頭坐在沙發上，面色雖然依舊倦意，但是理了鬍子換了襯衫，比昨天的他要清爽乾淨多了。
——
之後廖初秋主動提出離婚，何立冬卻同意了。
何立冬看向手中的鋼筆，抿了下唇，沒開口。
寧冉聲坐在副駕駛上跟秦佑生說起了整個案情。
秦佑生明顯不滿足這樣的敷衍，扳過寧冉聲的腦袋，然後覆上自己的雙唇，先是唇上的反覆吮吸，接著直接撬開牙關，灼燙的舌頭便溜了進去……
寧冉聲：「買奶茶。」
這是一個主動索求的吻，結束的時候，寧冉聲喘得有點厲害，車裡的頂燈不算亮堂，淺藍色燈光下，寧冉聲嘴角還留著一絲痕迹。
江行止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也沒有趕她出門，就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送了兩杯綠茶過來。
「當然這樣的辯護前提是承認楊林林是你前妻殺害的，但是故意殺人罪可能扭轉成過失致人死亡罪，甚至只是防衛過當，而防衛過當是可以使用緩刑……」
江行止話鋒一轉，「所以何總，以你對你妻子的了解，你相信她會是殺人的人嗎？不好意思，是前妻……」
何立冬的確是過來找江行止給廖初秋辯護的，秦佑生直接帶她去了江行止的辦公室，然後陪她一起坐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
整個辦公室一下子靜寂下來，直到江行止再次開口：「目前我知道的檢察院那邊的所有的證據和-圖-書都是間接證據，法律規定間接證據是不能直接證明犯罪事實的，不過有關聯的間接證據亦可以證實一個人是否犯罪。」
張小馳往全家桶掃了一眼：「少了一對辣翅。」
秦佑生艱難地把嘴巴里的雞肉咽下喉嚨，咳嗽了兩聲后開口：「冉聲，如果你下次遇上殺妻案，是不是也要這樣懷疑我一次？」
寧冉聲搖搖頭，有點萎蔫：「還不明朗。」
寧冉聲：「……」
見她進來，江行止的視線便掃了過來。
這兩天有不少律師出差外地，所以早上來到事務所，感覺整個辦公室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而這個點能到的基本都是助理和實習生，大律師們從來沒有上早班的概念。
「當然重要，因為這決定了我的辯護方向。」江行止沉沉聲音如冷水傾瀉，「如果你確保你的前妻是不會殺人，那我就堅持她無罪，如果真的沒有殺人，所有的間接證據即使是相互聯繫的，我們也可以找到矛盾的地方，到時間接證據即使再多仍然不能定案。」
「如果是好男人，為什麼不能告訴媽媽。」張小馳的邏輯一向很清楚。
過了會，他說：「如果水果刀最先是在楊林林手裡呢？」
何立冬雖然問話里用了「如果」，但是他還是懷疑了廖初秋。
「你從來不吃的。」
——
市中心距離姐姐的公寓很近，十五分鐘后，秦佑生把車停到寧洵洵公寓樓下時，寧冉聲因為在想廖初秋的事情還處於走神狀態。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江行止，「這重要嗎？」
寧冉聲沉默了。
寧冉聲幽幽嘆了口氣，連法庭都不願意鬧的女人，會殺人？她不相信。
寧冉聲低頭，假裝看不到。
張小馳終於進入話題：「小姨媽，你不會是被外面的男人騙了吧？」
「如果初秋真的殺人，有辦法救她嗎？」何立冬抬頭問，因為最近沒有休息好，一雙眼睛已經通紅通紅了。
寧冉聲看了下自己手頭也沒有多少事情做，站起來往外走。
所以等寧冉聲上樓打開公寓門時，張小馳正在乖巧地看著一檔名為「走進科學」的電視節目。
寧冉聲連忙捏起嘗了一個，連連讚歎，「王臻，你簡直太神了。」
「這個不會，你那麼懂法，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做的。」寧冉聲轉頭對秦佑生甜甜笑了下，「你只會
hetubook.com.com陷害我犯法。」
江行止繼續不疾不徐開口道，「檢察官那邊認為廖初秋的殺人動機是因為報復楊林林破壞自己婚姻而心裏憤恨，但誰也沒有看到當時是什麼情況，不是么？」
寧冉聲看了眼賴紓潔，賴紓潔也看了她一眼，然後她便拿著托盤走出了辦公室，合上了房門。
這樣的理由，秦佑生真的沒有辦法拒絕，車開到市中心路過一家肯德基店門口停下來，正要下車買的時候，寧冉聲已經解開安全帶了：「我自己去吧。」
寧冉聲拉上秦佑生的手臂：「每天都可以看見你，有什麼好看的。」
寧冉聲剛剛見廖初秋的時候，也在拘留所看到了何立冬，滿臉鬍渣子，臉頰凹陷，何立冬本來就痩，衣冠楚楚的時候會顯得精神，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比誰都頹廢。
「肯德基。」
……
「不想喝粥。」
「不是還有你嗎？」
秦佑生失笑，頓了下說：「冉聲，別那麼沒有安全感，即使對這個世界失去安全感，你也應該相信我。」
「不是一直不喜歡這種垃圾食品么？」秦佑生有點小意外，像是想象不到寧冉聲會想吃肯德基，因為他腦子裡還記得她以前說的一句話，「這種會讓我變醜的垃圾食品我是一律不碰的。」
寧冉聲配合地轉過頭，湊過嘴在他臉上輕輕一碰，蜻蜓點水。
這個時候，何立冬仍然是廖初秋最在乎的人，所以她那麼想讓他相信自己，但是何立冬相不相信有什麼用呢，要法官相信才可以啊。
車停靠在路邊，寧冉聲喂秦佑生吃了一隻雞翅，一邊喂一邊說：「今天我還接到一個男人打來的電話，諮詢我一個法律問題，問我他跟前女朋友交往期間送的禮物和飯錢能不能要回來，秦老師，這事你怎麼看啊？」
秦佑生長手一伸，在寧冉聲的後腦勺輕拍了下。
「我來找秦律師。」
張小馳開始哼來哼去，一臉不滿的表情：「都說晚歸是男人變壞的開始，我覺得女人晚歸也有問題。」
寧冉聲不留神整個頭往前啄了一下，回神之後轉過頭瞪了秦佑生一眼。
寧冉聲提著車全家桶下車的時候，張小馳正蹲在房間的窗檯板拿著一隻望遠鏡看樓下的寧冉聲，見她從車裡下來之後，快速從窗檯跳下來，趿著拖鞋來到來到客廳打開電視。
「https://m.hetubook.com.com那你說我什麼問題啊？」寧冉聲把肯德基放到茶几上，「虧我還好心地帶了肯德基給你吃。」
寧冉聲：「被我自己吃掉了。」
「冉聲，去哪兒啊？」一個實習生問她。
還真夠大牌的！寧冉聲走到一旁給秦佑生打電話，很快，秦佑生就從裏面出來了。
寧冉聲回房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了，因為太累犯懶頭髮也不想吹，直接用毛巾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鼻子有點紅，是要感冒了。
寧冉聲聽得很認真，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寧冉聲遲疑了下，問：「難道不是我師傅嗎？」
「不知道辯護律師是誰？」王臻問。
另外21號晚上，楊林林跟何立冬還通過話，那天，何立冬正好出差日本，楊林林跟她一共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國際電話，通話時間很符合熱戀中的男女。
「突然想吃了，小時候吃過後就一直沒有再嘗試了。」寧冉聲語氣輕鬆了點，「而且張小馳喜歡，讓他開心一下嘍。」
「那想吃什麼？」秦佑生性子一向很好，耐心詢問。
楊林林就是跟何立冬產生感情的代孕女，最初何立冬只想從楊林林這裏得到一個孩子，到後來卻被她的年輕和溫柔吸引。
何立冬怔了一下。
張小馳相當不屑開口：「我才不會跟你一樣呢。」說完，從沙發上跳下來，回房了。
江行止看向何立冬，寧冉聲也看向何立冬。
秦佑生伸手把她擦了擦，頓了下開口：「因為怕你回去想太多，所以做點事情讓你分心下。」
寧冉聲因為廖初秋的事懶得說話。
王臻推了下寧冉聲的胳膊，開口：「廖初秋的事怎麼樣了？」
江行止的聲線原本很清冽，因為長期抑制情緒的平板多了一份乾燥之感，語調是一種以事論事的穩妥。他說完站了起來，一雙眼眸黑幽深邃，看向何立冬問：「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我想問一下何總，你相信你前妻嗎？」
「周律師從來不接刑事案的，她也不擅長處理這樣的案子，如果廖初秋肯出錢，找江大狀倒是可以試試，你家那位擅長商法，江大狀的刑事辯護可是非常精彩的。」王臻說完便回到自己辦公桌。
「撒謊，我剛剛明明看到有人送你回來。」
寧冉聲對秦佑生的稱呼一向很混亂，一下子佑生，一下秦老師或者秦大狀，相對
和圖書注意力不那麼集中時，她都是叫他秦老師。送茶的人，正是秦佑生之前帶的賴紓潔。
易和事務所因為佔據上下寫字樓層多，裏面還有內置電梯，寧冉聲跟著秦佑生上了內置電梯后問他：「何立冬是不是過來的？」
寧冉聲探出頭看了看車窗外，然後解下安全帶，抱上還沒有吃完的全家桶：「那我先下車了。」
寧冉聲招呼張小馳來吃肯德基，張小馳一副無所謂神態：「你自己吃吧。」
寧冉聲突然就想起了昨晚廖初秋的話，她說他不相信她，說的時候那麼哀痛又絕望。
事務所的八卦一向傳播得很快，下午整個辦公室的人便開始討論廖初秋的事，因為剛剛有人回來，看到何立冬坐上了易和的電梯。
事後調查發現，楊林林死前兩小時跟廖初秋通過電話，兩人的確在別墅見了面，但是水果刀上沒有廖初秋的指紋，由於現場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紋，暫時也沒有證據和證人證明還有人出現過別墅。
寧冉聲蹲下來，面對著張小馳：「不是啦，他是我的男朋友，以後我會帶你見他，不過先別告訴姐姐知道么？」
秦佑生邊開車邊說：「冉聲，法律是講證據的，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相不相信的問題，如果沒有出現新證據，廖初秋可能被證無罪，但是你真的可以打包票殺人兇手不是廖初秋？」
「唔，再說吧。」她直接走出萬正事務所，來到侯梯廳。
這樣的八卦不可能沒有人討論，只是寧冉聲實在很震驚，因為還有人說何立冬是一位有情人。
寧冉聲提著肯德基就上來往張小馳腦門一拍：「別裝了！」
已經晚上9點多了，店裡人少不需要排隊，寧冉聲提著一份全家桶上來時，秦佑生有點失笑地看著她：「吃得完嗎？」
「我還以為你是過來看我這個男朋友的？」秦佑生笑著說。
現在得知消息的何立冬已經從日本趕了回來。
寧冉聲思維一向很擴散，想了想說：「當時我就想我花了你那麼多錢，如果以後我們再次分手了，你要告我怎麼辦啊！雖然我可以告訴法官東西是你贈與給我的，但如果你說是我不當得利呢，想想找了一個大狀當男朋友真是讓人害怕……」
——
寧冉聲跟秦佑生交往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一年多了，不過她一直沒有去過他辦公室，所以她來到易和事務
www.hetubook.com.com所，外面的前台小姐以為她是來律師諮詢的。
「幫我也帶一杯吧。」女實習轉著筆頭說。
秦佑生微微探過身子：「等會，吻一個。」
她去看廖初秋時，廖初秋神色是難以掩飾的悲戚，一直在說：「立冬他不相信我，他不相信我啊，我跟他在一起十多年，他居然不相信我……」
「冉聲關心廖初秋，所以我就帶她過來聽聽。」秦佑生解釋說。
秦佑生把車停在路邊，對面就是一家粥鋪，「我先陪你下去吃點東西。」
但人心叵測，她真的可以打包票廖初秋就是被人陷害的么，寧冉聲又沒有這個自信了。
不過她並不知道何立冬是因為楊林林的死折騰成這樣，還是因為廖初秋是這次事故的最大嫌疑犯。一不小心，廖初秋會被判死刑。
情人被殺，丈夫要請最好刑事金牌律師給前妻辯護……
第一見面，寧冉聲就建議過廖初秋可以告何立冬重婚罪，雖然何立冬還沒有跟楊林林登記結婚，但是懷孕證據確鑿，這樣的官司要打贏不算難，但是廖初秋當時只是笑一笑：「小寧律師，我真不想鬧得太難看了。」
「如果你覺得楊林林真的廖女士殺的，唯一能救她的是改變當時情景。」江行止說到這，拿起桌上的一支筆扔給何立冬。
死者是楊林林，也就是何立冬愛上的代孕女，21號晚上11點死於廖初秋別墅里的一樓書房，死因鑒定是被人用水果刀擊中腹部導致失血過多窒息而亡，兇器遺留在現場。
寧冉聲看向江行止，江行止立在辦公桌前，有一種貴胄的氣場，濃濃的墨眉黑眸無端就給人一種人品高潔的感覺。
所以一直呆在別墅的廖初秋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秦佑生笑：「到了。」
愛情本來就是一種不可預計什麼時候會來東西，但是如果違背了道德和法律還任由它發展和演變。這就是一種犯罪。
——
寧冉聲想了想：「怎麼說呢，以後你長大了交女朋友我也幫你瞞著，好不好？」
秦佑生的話，寧冉聲非常受用地點了點頭，她一直最喜歡的就是秦佑生的甜言蜜語，之前她在麗江就是被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和他的甜言蜜語給騙去的。
「哦，秦律師需要預約。」前台小姐笑眯眯地回答她。
寧冉聲把事情跟秦佑生交代完，便問：「秦老師，你覺得廖初秋真的殺了楊林林么，你相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