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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華失笑，「這些日子，你們也累了，不必陪著我了。」

「怪不得他不想回去繼承王位，如今一身輕鬆，說走就走，來去自由，無拘無束，著實讓人羡慕。」言宸看著謝雲繼離開，連身上的行頭也不換，微微感慨。

謝雲繼呆了片刻，追到床前，看著他，「真這樣說？」

謝雲繼眨眨眼睛，恍然，拉長音道，「噢，你是想給秦錚傳話。」話落，他十分樂意地說，「什麼話，快說吧！我其實蠻看不慣秦錚那小子的，張揚輕狂，不可一世，如今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謝芳華點點頭。

消息一經傳出，南秦朝野上下頓時驚嘩一片。

等到過了早朝時間，吳權來到，一拱手，「各位大人，皇上有旨，身體不適，今日不早朝了。」

「你怕？」謝芳華看著他挑眉。

謝芳華無奈又好笑地搖頭，「用不到你們擋箭。」

謝芳華笑了笑，「什麼時候能處理完臨安城之事？」

謝雲繼追著那隻鷹跑出了院外，上了房頂，看著那隻鷹向東北方飛去，淹沒在雲層里，他納悶地下了房頂，對謝芳華詢問，「雲瀾到底在哪裡？」

吳權看了幾人一眼，又道，「太子未回京前，皇上說，除了太子，誰也不見。」

「尋水澗在哪裡？」謝雲繼搜腸刮肚，腦中也沒有這個地名。

出了宮門外，英親王回頭看著巍巍宮闕嘆了口氣，向英親王府而去。

謝雲繼立即舉手，「我沒說惡人是你，我是說秦鈺呢。」

「我也正是覺得他合適。」秦鈺嘆了口氣，「其實應該我前往漠北，可是今日接到了左相傳來的消息，說父皇怕是不好，八弟年紀幼，自小被太妃養成了那個性子，從不涉及朝政，如今初涉朝政，稚嫩不足，若是一旦父皇出事，我必須即刻返回京城穩定朝局。」

北齊和南秦修和多年的協議終於因這個導火線瓦解，北齊和南秦邊境之戰拉開了序幕。

這些人乍一聽聞，便齊齊地想到了一種可能。

謝芳華收回視線，平靜地道，「你對他說，俱往成灰，情愛如煙，讓他忘了吧！他以後還是英親王府的小王爺，我還是我忠勇侯府的小姐，只當從不相識，各自嫁娶。」

謝雲繼撓撓頭，揣思半響，忽然道，「我懂了，是九曲htｔps://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山、九曲水、九曲林的介面處，那一道山澗進去，就是尋水澗。」

三日後，漠北傳回消息，北齊有一名小兵衝撞了二皇子齊言輕，還未治罪，這名小兵便逃出了北齊軍營，被漠北軍營收留。北齊鎮守邊境的飛虎將軍派人對漠北軍要人，因漠北軍的副將的妹妹嫁給了北齊，恰巧是那名逃兵的大舅子，拒不交人。北齊飛虎將軍大怒，稟告北齊二皇子，齊言輕亦大怒，命令北齊軍攻打漠北軍。

「雲瀾很厲害嗎？」謝雲繼睫毛忽閃了兩下，頓時來了精神，「真能護住我？秦錚不是他的對手？」

謝雲繼立即挺起胸脯，「我當然不怕！」話落，他在床前來回踱了兩步，有些不忍地道，「你這樣說，會不會太狠了點兒。」

「都有吧！」右相模稜兩可地道。

謝芳華點頭。

「雲瀾哥哥不是謝氏米糧繼承人，你該知道。」謝芳華見謝雲繼點了點頭，補充道，「他是真正的魅族王室後裔。」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吳權從裏面出來，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地道，「這幾日，御醫來來往往出入宮門，王爺和眾位大人想必也知道，皇上卧床不起了。」

她想著，夏天不知不覺就來了。

英親王、左右相、永康侯等一眾大臣一大早聚在朝堂上，等著皇帝上朝，相互點頭，覺得太子此舉甚是妥當。

「也好，總歸你目前還是不適宜想太多，身體要緊。」秦鈺道。

侍畫搖搖頭，「上次您丟下我們，獨自離開，嚇壞我們了。小姐，以後這樣獨自離開危險的事兒您可萬萬不要再做了。您再做一次，我們八人全無用處，該集體自刎到侯爺面前謝罪了。」

「有些人羡慕也羡慕不來。」言宸道。

「二十萬。」秦鈺道。

「不是傳給雲瀾哥哥的。」謝芳華道。

侍畫見謝雲繼和言宸相繼走了，她來到床前，對謝芳華小聲問，「小姐，您要躺下休息嗎？」

謝雲繼頓時瞪眼，「你竟然嫌棄哥哥我？」

英親王驚駭，「幾日前看皇上氣色還好？怎麼如今又卧床不起了？」

「我也希望父皇能多堅持些時候，他雖然病了老了，但只要有他在，也能支撐著南秦大廈不傾。」秦鈺說著，便有和-圖-書些傷感，「還記得小時候，我每次見了父皇，雄渾偉岸，都想著長大一定要做像他那樣的帝王。隨著漸漸長大，有些事情我明白了之後，發現父皇不算是一個好皇帝，便暗暗陰奉陽違，如今回過頭去看，似乎我一轉眼就長大了，他一轉眼就老了。如今竟然……」說著，住了口。

謝芳華沒答謝雲繼的話，提筆寫了一封信，命侍畫鷹鳥傳書去給謝雲瀾。

「我進去看看。」秦鈺道。

秦鈺伸手挑開珠簾，緩步走進來，溫聲問，「怎麼沒午睡？是不是房間太熱？」話落，聽到知了在叫，又道，「是不是知了吵人？要不要我吩咐人將知了都抓走？」

左相拽住右相，對他耳語，「皇上昨日的氣難道還沒有消？還是真的身體不適？」

「半個月後，若是漠北無憂，我便啟程回京。」秦鈺看著她，「你到時可與我一起回去？」

「由誰帶兵？」謝芳華又問。

漠北軍中因謝墨含一直被困在臨安城，正在趕去漠北的路上，漠北軍中無主將，只有副帥，雖然早已經探聽到了北齊有調軍的動向，做有準備，但也不是氣勢沖沖的北齊軍的對手，當日漠北軍大營便折損兩個連贏，死傷過萬。

「在奈何崖下，有一道分水嶺，稱之為尋水澗，銜接九曲山、九曲水、九曲林。」謝芳華簡略地道。

謝雲繼一呆。

不知不覺，便坐了半個時辰，她有些累了，剛要躺下，便聽到外面腳步聲走來，很熟悉，便停止了動作，看向窗外。

「怎麼樣？可能調動多少州縣兵甲？」謝芳華詢問。

謝雲繼又在床前踱了兩步，「秦錚這傢伙雖然沒什麼優點，但是……」

「是太後娘家王家的人？」謝芳華問。

送走了王貴，秦鈺未曾休息，便開始徹查臨安城各州郡縣大小一眾官員，整治官風。

「有人陪著嗎？」秦鈺又問。

「那奴婢陪著你。」侍畫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床邊。

秦鈺緩步走了進來，穿過畫堂，來到內室門口，隔著珠簾，一眼便看到謝芳華坐在床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輕輕咳了一聲，「芳華。」

什麼時候才急急詔令太子回京？

謝雲繼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小聲地問，「秦錚和雲瀾在一起？」

「在尋水hetubook.com.com澗！」謝芳華道。

「數日前，郡主在城牆上，品竹等四人因為沒保護好郡主，侯爺雖然沒罰她們，但是她們自己私下自罰了，如今日夜練武。」侍畫小聲說。

侍畫、侍墨悄悄打開門看了一眼，見謝芳華無事，又關上了門，不打擾她。

「太子！」侍畫、侍墨等人在外面見禮。

左右相、永康侯等人也面色齊齊大變。

謝雲繼咳嗽了一聲，伸手彈謝芳華額頭，佯怒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哥哥我回來還不是擔心你？你卻不領情，嫌棄我煩躁，好，我去找雲瀾玩了，你可別想我。」

侍畫搖搖頭，「上午時言宸公子和雲繼公子來了，說了半響話，兩位公子離開后，小姐便將奴婢打發了出來，自己休息呢。」話落，她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這時候是不是午睡了。」

「王爺您是知道的，皇上的病一直時好時壞，心情好時，便能起塌處理些朝事兒，心情不好時，鬱結於心，病症就加重了。」吳權低聲道，「剛剛皇上醒來了一刻，讓奴才轉告王爺和各位大人，傳令太子即刻回京。」

「芳華呢？怎樣？」秦鈺問。

謝芳華抬眼瞅他。

英親王聞言面色大變。

秦鈺頷首，「正是！」

侍畫聞言點點頭，「您答應奴婢了，要說話算數，不能再獨自走了。」

謝芳華點點頭。

謝芳華不語。

「半個月吧！」秦鈺道。

「不錯，羡慕也羡慕不來。」謝芳華笑了笑，對言宸道，「你不必陪著我了，這些天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你放心，有雲瀾哥哥在，不會讓他殺了你。」謝芳華道。

「當年謝氏鹽倉的叔伯將雲繼哥哥由北齊帶回謝氏，爺爺感慨姑姑這一生，本是生性跳脫的性子，可是偏偏固守在北齊皇宮。宮牆內院，一住就是一生。雖然尊貴榮華，到底是埋沒了性情，別無樂趣。便不想雲繼哥哥步姑姑後塵。即便他是北齊王和姑姑的嫡子，也要將來能夠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謝芳華道，「雲繼哥哥這樣洒脫，我也羡慕。」

太子在臨安城處理事情，若不是萬不得已，這個時候，自然不是該回京的時候。可是如今，皇上急詔太子回京，說明了什麼？

幾人齊齊默然。

「也的確再沒有比王家的m.hetubook.com.com人出兵去漠北邊境對付北齊玉家人更為合適的了。王家和玉家是世仇，一個在南秦，一個在北齊，三百年來，多少代，仇怨不解，互相打探消息，互相監視，沒有比王家人更了解玉家，也沒有比玉家人更了解王家。」謝芳華道。

謝芳華面色淡淡，「你若是在這裏待得無味，想去找雲瀾哥哥，就別那麼多話，想去就去，若是你不去的話，再在我面前胎噪，我就讓人將你送回北齊。」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謝芳華打斷他的話。

「順便給我傳一句話。」謝芳華道。

英親王、左右相、永康侯等一眾大臣，一大早便匆匆地進了宮，衝去了皇帝寢殿外候著。

「你們八人本來也不是以武功高定論，而是以各有擅長來論短長。武功是不能荒廢，但也不要矯枉過正，丟了本來所長。」謝芳華道，「你去吧，我不會再獨自走了，你也告訴品竹她們，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去年冬季她從漠北回到京城，如今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便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兒。

侍畫連忙走過來，扶著謝芳華，上了床，拿出靠枕，讓她倚著床頭躺下。

謝芳華忍不住笑了，「我沒那麼嬌氣，房間還好，不熱，知了也不吵，我昏迷剛醒，睡多了，白日不想睡了，免得晚上睡不著。」

謝雲繼一愣，「剛剛你給雲瀾傳信，有什麼話沒在信中說？」

謝芳華點了點頭。

謝芳華好笑，「哥哥知曉我性情，不會怪你們的，謝罪做什麼？我自己要離開，誰也攔不住。」

謝芳華想了想道，「若是有這二十萬援軍，北齊想長驅直入便沒那麼容易了。什麼時候能夠整頓好啟程？」

秦鈺又坐了片刻，有人來稟告王貴帶著兵甲到了臨安城外，他立即走了出去。

謝芳華慢慢地轉過頭來，隔著珠簾看向他。

謝雲繼撓撓頭，「我若是這樣當著秦錚的面去說，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我？」

第二次，二十萬兵馬前往漠北的消息便傳回了京城。

「也對！」秦鈺失笑，走到床邊坐下。

「距離臨安城八十里，鎮守著九曲關的總兵，叫做王貴，由他帶兵。」秦鈺道，「目前也只有他合適了。」

侍畫滿意，站起身，出了房門，將房門給她輕輕地關上了。

屋中只剩和圖書下謝芳華自己后，她收回視線，靠著床頭，靜靜地倚著，午後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知了聲聲叫著。

秦鈺點頭，「今日晚上。」

朝野上下，文武百官，私下齊齊稱讚太子英明，臨安城就近調兵，十日行程定然能到達漠北。而且啟用太後娘家王家人，正是對北齊玉家對症下藥。

「在京城時，我曾見皇上少則也有半年之數，應該沒那麼快。」謝芳華道。

群臣對看一眼，齊齊還禮，退出了早朝。

吳權交代完兩句話，便又轉身進了內殿。

北齊打了個大獲全勝的丈。

「小姐在房中休息。」侍畫小聲道。

言宸點點頭，出了房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那也不行，太危險了，就算是奴婢們無用，關鍵時刻也能為您擋箭啊。」侍畫搖頭。

「好，我答應你了。」謝芳華笑笑，「如今我這副樣子，能走哪裡去？」

左相面露愁容，「希望太子早些整頓安置好臨安城啟程返京。」

接下來兩日，皇帝依舊未早朝。

謝芳華抿唇，「到時再說。」

下半年，怕是更多。

右相點點頭。

秦鈺離開后，謝芳華疲憊地揉揉額頭，撤了靠枕，躺下身，閉上了眼睛。

秦鈺頂著火辣的日頭從外面進來，一身錦衣被太陽晃得發出刺眼的光。

謝芳華轉過頭去，對侍畫招手，「扶我去床上。」

謝雲繼恍然，「我懂了，你說他也會魅術？」話落，他頓時挺起胸脯，「怪不得他不怕秦錚，好，那我走了。」話落，嗖地跳出了院牆，離開了。

「不用，我坐一會兒。」謝芳華搖頭。

「這房裡養的鸚鵡都比你乖巧，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你卻是從我見到就一直胎噪得不行。」謝芳華對他揮了揮手。

當日下午，王貴帶二十萬兵馬，奉太子秦鈺調令，前往漠北。

侍畫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上前打開房門。

「好，好，我去，我去。」謝雲繼止了話，轉身向外走，走到門口，苦下臉，「我去尋水澗是好奇，是想去遛遛，玩一圈，這……你讓我傳話，我是有壓力的啊。萬一……萬一秦錚真一氣之下要殺我怎麼辦？哥哥我可打不過他。」

英親王、左右相等人對看一眼，皇上如今都急詔太子回京了，病重若此，自然再無力理會邊境之戰了，不由愁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