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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芳華點了點頭。

謝芳華點頭，「皇上傳來急詔，詔秦鈺回京，怕是不好了。」

吳權悄悄地走上前，低聲說，「太子，地上涼，您仔細身體。」

「老臣拜見太子！」永康侯隔著車簾見禮。

謝芳華依然搖搖頭。

群臣都齊齊地垂下了頭。

謝芳華一直坐在原地，見秦鈺看來，她也看著他，秦鈺眼圈紅腫，無聲地哭過了。

吳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似乎要攔阻，但看到走在前面的秦鈺，閉上了嘴。

謝芳華坐在遠處看著秦鈺和床上躺著出氣多進氣少的皇帝。前一世，這個時候，皇上還好模好樣，天威振振。這一世，卻時日無幾了。她看著，沒有大快人心的感覺，心裏百味陳雜，不知是什麼滋味。

侍畫走過來，小聲說，「小姐，您真要和太子一起回京嗎？」

謝芳華搖頭。

謝芳華抿唇，「皇上病情一直時好時壞，為何會突然加重了？這才幾日功夫便不好了？難道因為聽說了北齊和南秦邊境之戰大敗？」

秦鈺急步走了兩步，來到床前，伸手握住了皇帝的手，半跪在地上，嗓音沙啞，「父皇，兒臣回來了。」

她退了兩步，坐在不遠處的矮榻上。

「那我現在就去安排，我們即刻啟程，可好？」秦鈺問。

謝芳華瞭然。

「好！」秦鈺點頭。

「我也不知。」謝芳華搖頭，向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室內光線微弱，英親王、左右相、永康侯等人都守在外殿，她道，「再醒來時，就是回光之時了。」

秦鈺抿唇，「既然你不願走，這樣吧……」他轉頭對吳權吩咐，「吳公公，你去置辦些宵夜來，要清淡一些的。」

當日深夜，秦鈺便收到了皇帝急詔他回京的詔令，他對來人詢問了一番，便披衣起塌，穿戴妥當，急步去了謝芳華的院子。

「太子，皇上正等著你，快進去吧！」右相道。

謝芳華探出頭，下了轎。

幾人都上車后，秦鈺吩咐一聲，一行人馬星夜離開臨安城，快馬加鞭前往京城。

過了片刻，謝芳華抬起頭，對秦鈺道，「我跟你一起回京。」

秦鈺依次看了眾人一眼，慢慢地點了點頭，之後對一名等候的小太監招手，「去抬一頂轎子來。」

永康侯點頭，二人連忙上了自家馬車，跟著隊伍后，一起向皇宮而去。

「htｔps://ｍ.hetubｏｏk•cｏｍ.cｏｍ好！」謝芳華頷首。

一路上，一行人沒有歇店打尖，早上、中午、晚上都是吃的早已經備好的乾糧。

秦鈺走到謝芳華車前，對她道，「你身體不適，我讓人抬一頂轎子，給你用來代步。」頓了頓，又低聲問，「你是隨我去寢殿見父皇，還是我先將你安排在我的宮中住下？」

不多時，一頂轎子抬來，秦鈺親自上前，挑開車簾，伸手去扶謝芳華下車。

入夜十分，正如秦鈺所料，來到了京城。

皇帝呼吸渾濁，一動未動。

秦鈺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表情。

左相和永康侯對看一眼，果然是謝芳華。

帝寢殿門口，英親王、左相、翰林大學士，監察御史等人守在殿外，雖然皇上不召見，但是幾人已經守了一日，都未曾離開。

吳權出了內殿，英親王等人立即圍上前，他將秦鈺的意思傳達了一番，眾人對看一眼，點點頭，向宮門走去。

侍畫擔心地看著她，「那您的身體，經受得住奔波嗎？」

「走，我們跟著進宮。」左相壓下驚疑，催促永康侯。

「好！」秦鈺放下簾幕，吩咐馬車繼續前行。

「無礙！」謝芳華搖頭，「你去喊言宸過來，通知品竹即刻收拾行李。」

言宸跟在了轎子后。

左相和永康侯連忙讓開路，待秦鈺的馬車走過，後面另一輛馬車傳出淡淡的葯香，極其熟悉，左相轉頭問永康侯，「你聞到了嗎？」

謝芳華沉默不語。

謝芳華點點頭，由侍畫、侍墨扶著跟在秦鈺身後進了內殿。

「據說自從接到了我的加急文書，提議更改兵制之事，后又接到我的密信，便卧床不起了。」秦鈺抿了抿唇。

言宸也笑了笑，拍拍她肩膀，「我去收拾一下。」

秦鈺嘆了口氣，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道，「我對父皇說，若是不應允我和李如碧退婚，不應允我娶你，我便不做太子了。」

「是！」侍畫應聲，急急去了。

整個皇宮瀰漫著一種厚重壓抑的氣息。

永康侯向忠勇侯府看了一眼，又向英親王府看了一眼。

謝芳華還未睡，屋中亮著燈。

謝芳華頓了一下，將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任他扶著，下了車。

吳權看著英親王遠去的背影，似乎蒼老了許多，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父皇可好？和圖書」秦鈺問。

謝芳華屈膝一福，「王爺，相爺，兩位大人好。」

秦鈺轉身疾步走了出去，衣袂如風，珠簾因他離去嘩嘩作響。

秦鈺伸手捂住額頭，聲音發哽，「芳華，父皇什麼時候會醒？」

「先隨你去見皇上。」謝芳華道。

謝芳華表情平靜無波，過了片刻，她慢慢放下手，對秦鈺道，「內腹損氣折傷，心血枯竭，回天無力。」

「走吧！」秦鈺道。

「臣等一直沒見到皇上，皇上只等著太子回京了。」左相道。

秦鈺臉色一灰，身子頓時跌坐到了地上。

不多時，來到皇宮門口，馬車停了下來，秦鈺下了馬車。

馬車繼續走了起來。

「好像是……」左相不敢確定地看著永康侯。

謝芳華搖搖頭，「我是大可以不必跟著他一起回去，但我想了想，還是要回去。自從我前往無名山，多少年，多少個日夜，想做的就是護住謝氏，不讓皇室誅謝氏九族。說白了，皇帝的刀刃就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劍。那把劍鋒利至極，讓我日夜不敢放鬆，寢食難安，生怕什麼時候落下來。如今多年努力，回京后，半年籌劃，總算是讓這把劍卷了刃，磨沒了鋒芒。我焉能不回去看看？」頓了頓，她道，「至少我要親眼看著他閉眼。」

秦鈺也不催她，站在原地等著。

秦鈺來到院中，侍畫、侍墨聞聲立即迎了出去，奇怪地看著秦鈺，「太子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可是有要緊的事兒？」

「嗯。」謝芳華點頭。

秦鈺立即鬆開了手。

帝寢殿內，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明黃的帷幔垂著，裏面一個人也沒有，皇帝在龍床上躺著，閉著眼睛昏睡。

謝芳華看著他，「更改兵制我知道，還有何密信？你說了什麼。」

轎夫齊齊應聲，抬了轎子，跟在秦鈺身後，進了宮門，向帝寢殿而去。

英親王點了點頭，踉蹌著向宮門外走去。

言宸想了想，「我還是不放心你的身體，我陪你進京吧。」

半個時辰后，秦鈺已經收拾妥當，一切準備就緒，臨安城未處理的後續事宜，都交代安排了下去。馬車隨扈都停在了府門口，整裝待發。

謝芳華停住腳步，站在距離床榻三步開外。

言宸出了內室，匆匆去了自己的住處。

京城內早已經得到了秦鈺回京的消息，英親王和右相守在宮www.hetubook.com.com門口候著，左相著急，和永康侯一起迎出了城，在城門處等著。

一眾朝臣站在一旁，雖然沒見到謝芳華的面容，但都聽到了馬車內傳出她的聲音，齊齊心下一驚，但都知道不該問的不問，無人言聲，都退到了一旁。

這時，吳權從裏面匆匆走了出來，「老奴拜見太子，您總算回來了。」

秦鈺點頭，迴轉身，去打開轎簾。

「小姐正要睡。」侍畫向屋內看了一眼，小聲對秦鈺道，「奴婢去稟告小姐一聲。」

「皇上給太子急詔，你大可以不必跟著一起回去。」言宸道。

秦鈺點點頭，「是有要緊的急事兒，芳華還未睡下吧？」

侍畫來到內室，走到床前，小聲說，「小姐，太子急匆匆地來了，說是有要事兒。」

「我是忠勇侯府的小姐。」謝芳華道，「這個身份總不是什麼丟人的身份。至於其他……」她笑了笑，「該是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身份。」

謝芳華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向外看了一眼，披好衣服，點點頭，「請他進來吧。」

不多時，秦鈺走了進來，穿過畫堂，來到內室，對謝芳華道，「父皇命人傳來急詔，讓我立即回京。」

秦鈺挑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對左相和永康侯擺擺手，問，「父皇可安好？」

「我正是這個意思，有你陪著我最好。」謝芳華笑道。

吳權低聲道，「皇上從昨日午時醒來后，一直再未醒，昏迷著，太子一直在皇上床前跪坐著，芳華小姐在矮榻上坐著，芳華小姐給皇上診了脈，說最多不過明日午時。」

言宸點點頭，「那你以什麼身份回去？」

「芳華已經說了，父皇能熬到明日午時，應該沒那麼快……」秦鈺嗓音沙啞，擺擺手，「你出去告訴大伯父和眾位大人，出宮回府歇著吧，明日一早在進宮。」

見到太子的隊伍回京，左相連忙迎上前，不等秦鈺下車，便大呼，「太子，您可回來了！」

「大伯父，右相，王大人，鄭大人，辛苦你們了。」秦鈺待幾人見禮后，還了一禮。

秦鈺面色有些白，「父皇病重，怕是不好了。」

秦鈺看著她，又道，「父皇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他一旦醒來，我立即派人知會你可好？」

秦鈺面色大變。

秦鈺看著她，低聲問，「你跟我一起回京嗎？」

https://m.hetubook.com.com侍畫走了出去。

「是。」那小太監立即去了。

「是！」吳權應聲，轉身去了。

謝芳華點頭。

「太子，夜深了，地上更涼了，您還是起來吧！若是您著涼染了風寒病了，皇上醒來見了肯定心疼。」吳權上前，又勸秦鈺。

「你……你這是……」英親王看著她，一時間想問什麼，卻在聽到她見禮所稱呼的王爺時問不出口了，只吶吶地看著她，驚疑不定。

右相等人齊齊一怔。

秦鈺將謝芳華扶著上了驕，對轎夫吩咐道，「去帝寢殿。」

秦鈺來到帝寢殿門口，英親王等人見了，急步趕上前來見禮。

秦鈺坐在地上，滿目傷色，一動不動。

侍畫、侍墨等人待她見完禮后，連忙上前，扶著她直起身。

不多時，言宸來到，只見謝芳華已經收拾妥當，他蹙眉，「你要跟隨太子一起回京？」

謝芳華蹙眉，「京中出了什麼事兒？」

皇帝依舊一動不動，昏睡著。

秦鈺又喊了兩聲，還是未將人喊醒，轉過頭來看謝芳華。

秦鈺眼圈有些發紅，緊緊地握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您醒醒。」

謝芳華看著床前的一幕，皇帝幾乎瘦得不成人形，躺在床上，呼吸渾濁不清，她走上前，拿出娟帕，示意秦鈺鬆手。

秦鈺動了動身子，慢慢地抬起頭，第一時間看向謝芳華。

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謝芳華一怔，「可是當真？」

秦鈺大喜，「當真？」

英親王看到謝芳華，一驚，「華丫頭？」

「王爺從昨日一早便在這門外守著，已經一日半夜了，您回府去歇著吧，若是您現在就累壞了，那趕明兒后可如何是好？明兒之後還有許多的事情呢。」吳權道。

秦鈺點點頭，落下簾幕，吩咐，「進宮。」

走到皇宮和忠勇侯府的交叉路口，秦鈺示意馬車靠邊停下，待後面謝芳華所坐的那輛馬車走上前來，他挑開車簾輕聲問，「你是與我進宮還是……」

謝芳華、言宸收拾妥當后，都來到了府門口。

謝芳華點點頭。

謝芳華將娟帕蓋在皇帝的手腕上，伸手給她把脈。

「來傳急詔的人跟隨著左相的心腹，說父皇連滿朝文武都不見了，只待我回京見他。」秦鈺凝重地道，「十有八九是不好了。」

外面文武百官等著候著，聽著裏面的動靜，裏面卻全無動靜，都按壓住焦急。

宮門口早和_圖_書已經有一眾官員在等候，見秦鈺回來，齊齊上前見禮，「太子殿下。」

朝臣們相互對看一眼，齊齊跟著一起進了宮門，如今是非常時期，他們自然也不能回府去休息，指不定明日一早起來，南秦就換天了。

謝芳華看著他，到底是血脈相連的父子，秦鈺無論怎樣明裡暗裡和皇帝對著干，他依舊是他的父親，他依舊是他的兒子，打斷骨頭連著筋，看到皇帝病危，他心下豈能好受？

「皇上如今還昏睡著，響午時醒來一次，問您回來了沒有。」吳權連忙道，「您快進去吧！」

「是！」吳權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小心地道，「王爺、左右相等諸位大人一直都在殿外守著呢。您看……」

「好！」秦鈺點頭，停住腳步，站在門外等著。

英親王站著沒動，拉住吳權，「公公，裏面是個什麼情形，你與我說說。」

言宸沒什麼異議。

「最多不過明日午時。」謝芳華又道。

「與你一起進宮。」謝芳華道。

永康侯有些吃驚，點點頭。

「夜深了，從昨日夜到如今，您未曾吃好喝好睡好，身體怎麼熬得住？我吩咐人安置你去休息。」秦鈺道。

秦鈺已經在門口等候，見二人來了，對謝芳華道，「我安排了兩輛馬車，我和言宸兄一輛，你和婢女們一輛，都是最快的馬，最晚明日入夜前也能到臨安城了。」

英親王面色一灰，「明日午時……明日午時也太……」他說著，眼眶也紅了，「皇弟小我幾歲，卻……」他想說什麼，說不出來了。

當日，皇帝急詔太子回京的詔令快馬加鞭送去了臨安城。

「除去謝氏一直是父皇想做的事兒，他坐上皇位之後，一直想整頓南秦，使南秦史志清明，他想做超越南秦先祖的皇帝，認為謝氏日益做大，樹大根深，恐怕有朝一日南秦江山會毀在謝氏身上。長久以來，各種掣肘，更是想方設法掌控兵權，成為了他的執念。如今我請陳更改兵制，將漠北整個邊境交給子歸兄，戮到了他的痛處。」秦鈺緩緩道，「他已然日薄西山，力不能支，在其位，卻掌控不住南秦局勢，氣火攻心之下，病情重了。」

「好。」謝芳華點點頭，知道秦鈺是為了顧及她的身體才安排了馬車。

秦鈺閉上了眼睛，身子前傾，趴在床頭，不再言語。

「你回來就好！」英親王凝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