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是。」侍畫立即去了。

李沐清來得門口，輕輕叩門。

小泉子又道，「今日您進宮了，太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多加了幾個滋補湯品和菜。說明日再過來看您。」

回到寢宮，謝芳華仍舊在睡著，並沒有醒。

謝芳華看了一眼，嘀咕道，「當皇上日日這麼奢侈，這一頓飯，夠普通老百姓一家五口吃一天的。」

「是我。」青岩的聲音傳來。

秦鈺瞥了她一眼，「你冤枉我的事情還少嗎？」

謝芳華想了想，「也對，南秦的措手不及，總好過北齊的有備而來。」

謝芳華轉身回了殿內。

侍畫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謝芳華，進了偏殿。

「如今的你，看看成了什麼鬼樣子，朕才不稀罕。」秦鈺道，「你就住這宮殿在偏殿，我能照應你。別不敢住，我認識的謝芳華，可不是這麼畏首畏尾，怕人言可畏。」

謝芳華看著這孩子清清瘦瘦的，也就十二三歲，跑出來極快，腳步很輕，顯然是個懂武功的，而且怕是還是個高手，這麼年輕的年紀，有這樣的武功，想必是秦鈺特別培養的人，她也不推辭，點點頭，「好。」

侍畫將她扶著坐起身，給她端了一杯溫水，她喝下，扶著她下了床。

「你都告訴她了？她知道后如何？」右相問。

謝芳華想起曾經在平陽城見到的那二人，那女子容貌說不上絕美，但是有一種明麗的艷色。是胭脂樓的第一頭牌綠意，賣藝不賣身。她喜歡言宸，不知如今可放下了。

「是。」如意退了下去。

太后回宮后，還沒坐穩，便得知秦鈺帶著謝芳華二次來宮住了。

小泉子連忙上前，將謝芳華剛盛上沒喝的湯換下。

謝芳華對他道，「這隻鳥被我和言宸特殊馴養，無論他在哪裡，這隻鳥都能找到他的蹤跡。」

謝芳華無語，這麼屁大一會兒的功夫，湯怎麼會涼？況且，這麼熱，怎麼喝，不得稍微涼一涼么？

謝芳華點點頭，想著這的確是李如碧會果斷地處理的事兒，他對李如碧應該是極其失望。

如意不敢接話。

謝芳華瞪著他。

小泉子連忙道，「小王妃，皇上吃完后，都賞下去給奴才們用了，不浪費，自從先皇去了，宮裡的開支節儉了一大半。皇上不喜鋪張，太后也覺得南秦上下籌備軍事，宮裡也該帶頭節儉。和-圖-書」

李沐清搖搖頭，「我沒怪您，只是明白了不喜歡一個人，卻要日日對著的滋味應該是極不好受。丈夫雖然溫和，卻骨子裡對妻子冷漠，才由得她作孽，而置之不理。因為，不愛她，所以，不怕她遭報應。」

「夠快。」秦鈺道。

「此時應該已經到了五百里之外。」青岩道。

「你以為朕吃剩下就扔了？」秦鈺挑眉。

「朕去御書房，你去休息吧，晚膳我過來陪你用。」秦鈺丟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李沐清在門口站了半響，緩步向書房走去。

謝芳華沒想到是這樣，點了點頭，對秦鈺道，「冤枉你了。」

如意點頭，「回太后，是真的，皇上的宮殿內收拾偏殿呢，皇上吩咐，小王妃進宮后，就安排在他的偏殿，他能就近看顧她。」

她愣了一下，對如意問，「這是真的？」

太后擺擺手，「你去御膳房，吩咐御膳房做出滋補身子的葯膳湯品，送過去。明日哀家再去看小王妃。」

「每日按時吃藥，我吩咐將御藥房里的百年以上的老參都拿出來給你做補品，你就安心住在這裏，好生給我養著。」秦鈺道。

右相先是愕然，片刻后，點點頭，「我準備過些日子便帶你娘回鄉，右相府從今以後你做主。你決定的事情，就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

太后又道，「不過秦錚和皇上握手和好，能共御外敵，齊力除外患，保衛南秦江山，兒女私情，不合禮數，到也不會成為詬病。如今總比我以前預想他們以後會斗個你死我活來好得多。」

謝芳華想著秦錚應該也知道了玉兆宴暗中利用李如碧動手之事，要查玉兆宴，自然躲不開是他兒子的玉言宸。她輕嘆了一口氣，對侍畫吩咐，「去將那隻我和言宸聯絡的鷹鳥拿來交給青岩。」

謝芳華看著青岩離開，心下暖暖的，想著秦錚應該是恨不得折返回來，但還是克制了，派了青岩回來。他應該是很憤怒，對北齊玉家，對玉兆宴。

謝芳華想說不用你陪晚膳，還沒開口，秦鈺人已經走遠了，她無奈地對侍畫道，「扶我進去吧。」

「是，公子。」隱衛應聲。

李沐清抿了抿唇，將李沐紫和李綠意的事情說了。

李沐清回到自己的院子，喊出近身隱衛，吩咐道，「和*圖*書傾右相府之力，協助皇上，查玉兆宴。」

月落收了劍，見青岩翻牆而入，無聲無息地落在殿外，他問，「什麼事兒？」

謝芳華一愣。

小橙子立即從一旁跑出來，給謝芳華見禮，「小王妃，奴才就是小橙子。」

秦鈺帶著謝芳華進了宮，將她又安排到了自己的宮殿。

右相夫人若是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

謝芳華想了想又道，「告訴秦錚，言宸不會害我。」

小泉子跟在秦鈺身後，想著皇上臨朝以來，從來沒這麼早出過御書房，不知道陪小王妃吃過晚膳，還回不回御書房？若是不回御書房，早早歇下，他也能早早歇下。

右相閉上眼睛，沉默許久，啞聲道，「你說得沒錯。」

秦鈺又道，「你知道李沐清暗中安置在外的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吧？」

「你闖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秦鈺懶洋洋地問，「秦錚如今在哪裡？」

李沐清不再說話。

青岩頷首，又道，「公子還有一事，請小王妃告知如何第一時間聯絡上言宸公子。」

謝芳華扁扁嘴，「還不至於。」

青岩接過。

「酉時了。」侍畫輕聲道，「該吃晚膳了。」

謝芳華今日這一日的確是虛耗過度，累極了，什麼事情也不願意去想了，不多時，便睡著了。

謝芳華站在門口不往裡走，不同意地道，「我不住這裏。」

李沐清出了書房。

太后訝然，「英親王和王妃同意？」

謝芳華蹙了蹙眉，睜開眼睛，見屋中已經掌了燈，秦鈺已經坐在了桌前，她問侍畫，「什麼時辰了？」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來，取出火石，掌了燈。

「誰怕了？」謝芳華沒好氣地道，「住就住，你別嫌我煩。」

謝芳華對他擺擺手，青岩帶著那隻鷹鳥出了皇宮，離開時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他走出不遠，見書房的燈熄了，房門關上，右相腳步有些老態地向正院走去。

如意點了點頭。

書房內頓時明亮起來。

太后嘆了口氣，「皇上今日一聽到她出事兒，連帝王儀駕也不乘坐了，竟然縱馬出宮。這麼多年，我養的兒子，我都不曾見過他如此失態。南秦歷代總出痴情種，這一代更甚。皇上比先皇任性。」

她這一輩子，為了這一雙兒女，為了右相府夫人的位置，沾滿鮮血，日hｅtｕb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日求菩薩佛祖恕罪，到頭來，她的兒子原來暗中早已經對她看不慣，她的女兒落得了這般下場。

不多時，侍畫將一隻鳥帶出來，交給了青岩。

「喊醒她，讓她吃了晚膳，喝了葯再睡。」秦鈺道。

小泉子立即住了嘴。

不多時，桌子上便擺了慢慢一席。

沒想到，如今李沐清趁著現在，下決定要接他們回府了。

太后也乏了，躺回榻上歇息。

今日這哭比往日的哭來得悔恨凄然。

青岩恭敬地對裏面見禮，「小王妃！」

如意頷首，「據說是徵得王爺和王妃同意的，皇上說今日英親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說明英親王府不安全，小王妃離京辦事剛走，小王妃便傷成了這樣，皇上不放心，便將她接進宮了。王爺和王爺也覺得將小王妃接進宮住著，由皇上照顧，比較安全。」

右相沙啞的聲音從裏面傳出，「是清兒？進來。」

秦鈺沒理他。

秦鈺點點頭，對謝芳華道，「除了你自己帶的婢女外，朕再安排一個小橙子給你使喚，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他。」

偏殿內，一應布置，自然是華麗舒適。

「那如何？」謝芳華看著他。

「感覺怎樣？」秦鈺對謝芳華問。

秦錚是響午時離京的，如今不知道在京外哪裡，英親王府出事兒，她受傷，查出李如碧迫害，秦鈺下令封鎖關卡，查玉兆宴，這連番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他應該得到信了。

小泉子應了一聲「是」，連忙命人將已經準備好的晚膳端了進來。

謝芳華點點頭。

秦鈺在屋中嗤了一聲，「他倒是會想朕之所想所為，知道麻煩朕給他看著這個麻煩。」

當大總管太監果然不輕鬆。

他正想著，外面聽得月落清喝了一聲，「什麼人？」

「湯涼了，給她換一碗。」秦鈺對小泉子吩咐。

「如今我已經嫌你很煩了。」秦鈺擺擺手，對小泉子問，「都收拾好了嗎？」小泉子立即道，「回皇上，都收拾好了，小王妃進殿吧。」

青岩一身風塵，「公子聽說了小王妃受傷，命我回京來看看，我得知小王妃在宮裡，便進宮了。」話落，他對殿內拱手，「請皇上恕在下闖宮之罪。」

「是。」青岩點頭。

秦鈺嗤了一聲，「別人都不易，就你易？」話落，他站起身，「你好好養和圖書身子，我準備月內就會對北齊出兵。希望到時候你能被養得壯如牛，能幫我做些事情。」

青岩頷首。

秦鈺挖了她一眼，吩咐小泉子，「端晚膳吧。」

右相疲憊地看著李沐清，「你是在怪爹？」

謝芳華一時無言。

他看著，想著，自己到父親這個年歲時，是否能夠比他過得好？他也沒有娶到自己最喜歡最愛最想得到的女子，但是他應該不會走他的老路。

青岩仔細地看了謝芳華一眼，抿了抿唇，「公子本來要屬下傳話，讓小王妃進宮住。如今皇上已經將您接進宮來，也算是和公子所想不謀而合。」

謝芳華想著太后比以前寬厚多了，說道，「多謝太后。」

她幡然悔悟，是否都是她造的孽？

「只要滎陽鄭氏和北齊暗樁除得無反手餘地，便能對北齊出兵。」秦鈺道，「若是準備，十年也準備不好，北齊欺人太甚，我便打他個流花流水，讓齊言輕知道，南秦不是軟柿子，由不得北齊囂張。」

謝芳華白了秦鈺一眼，這個人什麼時候都是這麼不討喜，明明是對人好，卻也讓人難領情。跟秦錚一樣，不愧是堂兄弟。

李沐清點點頭。

謝芳華站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看了一眼，氣色比中午時好了一些，她轉回身來，邁出門口，看著青岩道，「我沒大礙，讓他放心，安心處理事情。」

右相沉默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還有那個小男孩，見到她的時候，有些羞怯，對她有著好奇，但又不敢明目張胆地看，躲在綠意身後，拿眼睛好奇又羞澀地瞅著她。眉目和李沐清有幾分神似。

秦鈺進了偏殿，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見謝芳華臉色依舊蒼白，睡著也能聽得呼吸濁重，他吩咐侍畫，「喊醒她。」

「還站在門口做什麼？吹冷風嗎？還不趕緊回來吃飯。」秦鈺在屋內不滿地道。

謝芳華覺得睡了一覺，輕鬆了些，走到桌前坐下，對他道，「好多了。」

從今以後，他沒有這個妹妹了！

李沐清推開書房的門，便見到右相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書房內沒掌燈，漆黑一片，憑他的眼目，清晰地看到右相一下子如蒼老了十歲，頹然現出老態。

右相自從英親王府回來，便待在書房裡，一直沒出來。

飯後，秦鈺喝著茶，對謝芳華道，「今日李沐清回府後，將李如碧立即送去了hetubook.com.com千里之外的尼姑庵。」

李如碧離京時，知道的話，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可會後悔？

侍畫看了秦鈺一眼，小聲道，「小王妃傷得太重，如今睡著……」

秦鈺此時道，「廢話怎麼這麼多？快吃飯。」

秦鈺冷著臉看著她，「你是非要我將秦錚招回來看著你嗎？」

秦鈺快速地批閱完一堆奏摺，見天已經黑了，他抬步出了御書房，折回寢宮。

這些日子實在累得夠嗆，他每天抓住白天的一點兒空隙猛地補覺，今天沒補上。

右相看著李沐清，對他問，「剛從你娘那裡過來？」

李沐清沒答話，手撥動著燈芯，對右相反問，「爹，不喜歡一個人，才會由得她做什麼你都不予置喙吧？您不喜歡娘，所以，這麼多年，右相府內院的事兒，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她迫害您的子嗣，您也當做不知道。」

謝芳華一怔，點頭，「知道，就放在平陽城的胭脂樓。」

右相看著他撥弄燈芯，細微的火光由他手下撥弄，燈油和棉絮燃起，滋滋地炸出些微的響聲，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所以，你當初求娶謝芳華，我才支持你，雖然沒娶到。」

謝芳華翻了個白眼，她什麼時候成了麻煩了？雖然她的確是麻煩了些。她揉揉眉心，對青岩道，「你告訴他多加註意自己，不必擔心我，我會住在宮裡，仔細地養身子。」

侍畫也明白秦鈺是為謝芳華好，點點頭，上前推謝芳華，「小姐，醒醒。」

李沐清頷首，放開撥弄的燈芯，「天色晚了，爹回房吧，娘雖然不是你喜歡的女子，但如今您和她都一把年歲了，過了大半輩子了，她失了女兒，也失了兒子的心，您該從丈夫這裏補償她些。若是她出什麼事兒，您以後的日子，難道要孤身一人？」

李沐清走出門口，半響后，聽到李夫人終於失去自控痛哭失聲。

李沐清熄了燈，上了床，閉上眼睛，想著小時候，李如碧也是愛粘他這個哥哥的，後來從什麼時候，她就跟她娘一樣了？學著溫婉端莊、知書達理、笑不露齒、大家閨秀風範……

她嘆了口氣，「李沐清也是不易。」

謝芳華一怔，「月內便出兵？能準備好嗎？」

秦鈺道，「李沐清送走李如碧的同時，會接回這一弟一妹，自此後，右相府還是有小姐的，叫李綠意，二公子叫李沐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