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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夜雪·早春宴

作者:水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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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賣傘情緣 第8節

第一章 賣傘情緣

第8節

謝翎看他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覺得更氣悶,粗魯地問:「抬起頭來說話,想什麼呢?」
知道他一個人在深山裡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兩日,謝翎差人拿了熱飯菜來給他吃。
想到這裏,謝翎心裏又愉快又心酸,他們都是男人,又是什麼蛾撲的什麼火,幾乎是一團亂了。
謝翎回來時,木已成舟,他也沒有多著急的樣子,在疫區門口沉默地站了半晌就回去了。
深夜中架起篝火,火上烤著兩條肥魚。等魚熟了,他也不怕燙,拿過魚仔細地剃去魚刺。
賣傘郎背著竹筐子出來,瘦得整個人一把能握住似的,看著他,「三十六天前,小人聽到出征的戰鼓聲了。」
一時間鎮上人心惶惶。
謝翎眯眼看他,氣得直磨牙,這是擺著吃定他的面孔了。你又不是個姑娘,一個小子撒的哪門子的嬌?!這麼想著,還是騎馬帶他去了外頭,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水潭邊。
賣傘郎說:「把小人安排到馬圈就好,有乾草我就能睡。」
賣傘郎施施然地放下竹筐子說:「鎮上沒有人和圖書買傘了,山中雨多,小人想問下,軍中要不要做蓑衣?」
第二日趁謝翎去元帥營帳一起商討軍情,賣傘郎寫了張紙條留在案几上,背著他的竹筐去了封鎖的疫區。
兩個月後,元帥下令撤銷了疫區。
賣傘郎收拾好了行囊,去佛堂找謝夫人辭行:「夫人,今日山中多雨,小人想去軍營中尋些做蓑衣的活兒,夫人有什麼話讓小人帶一句嗎?」
這一句,空氣中浮動的旖旎消散得乾乾淨淨,此事沒有誰再提。
謝翎抱著長槍倚著一棵樹,在門口等他。
賣傘郎說:「小人本也沒打算回來了。」
賣傘郎低下頭,還是那一句,有點耍賴了:「我想吃魚。」
「謝翎,好好打仗吧,家快要沒了。」賣傘郎說著嘆了口氣,繼續吃飯。
賣傘郎絲毫不意外的樣子,像是想到了這一層,不過抱著筐子還是僵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謝翎從那張淡然的臉上,終於看出了幾分可憐,心想著欺負這個呆小子做什麼,他只是飛蛾撲火來m•hetubook.com.com了。
剛要鬆口氣,賣傘郎又開口了:「就算小人是女子又能怎樣,也進不了你謝家的門。」
「這濕漉漉的地方哪來的乾草,你就睡我帳子里,等過幾日元帥撤了禁止出營的令,你再離開。」
謝翎在燈下看他像只松鼠一樣吃著飯,覺得可愛,脫口而出道:「可惜你不是女子。」這心裏暗暗想過幾遍的話,嘴裏說出來,謝翎自己都愣了。回過神來,他耳根發燒,平日里凶神惡煞的人心虛得厲害,看了一眼那還在認真吃飯的傘哥兒,心想著他什麼都不明白。
謝家的家裡頭更是亂,謝翎每隔幾日就會差人送信回來報個平安,如今信斷了。謝夫人整日整夜地跪在佛堂里,下人們也怕,整個家也是惶惶然的。
賣傘郎看著他:「我想吃魚。」
「軍營里哪來的魚?!」
這一分開就是兩個月。
「謝翎,謝謝你。」賣傘郎說,「沒有人對我這麼用心過。」
「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謝翎看著他,手裡正在擦的槍猛地往兵器架子上一和_圖_書放,幾乎是大發雷霆:「好好的,你來這裏做什麼?!」
謝翎一抬頭,看傘哥兒蹲坐在石頭上,雖然強忍著,但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那張五官精緻的巴掌臉彷彿全被笑意擠滿了。
賣傘郎靜靜在旁看著他,這樣一個粗人,手掌上都是厚厚的老繭,卻做著比繡花還細緻的活兒。雖然滿臉都是戾氣,可眼中盛滿了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柔情。
謝翎只以為他年紀小,又有些呆,哪裡懂得這些,卻被一語道破,一時間更是沒了主意。
拜別謝夫人,賣傘郎動身去山裡,他不知道軍營駐紮的地方,於是手中把了個鈴鐺,邊走邊搖。
謝翎心裏火燒火燎,恨不得把人拉過來打一頓,被他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翎說:「軍中枯燥,除了練兵外,就做些小玩意兒解悶。那次得了一截不錯的木料,就順手做了根簪子,也不知道給誰,就給了你罷。
如此過了半月,鎮上的郎中全部被軍中來的人帶走,鎮上流言四起,只有一句:流蒼軍隊里莫名流起瘟疫,怕是頂不住了。www.hetubook.com.com
賣傘郎誠實地點點頭。
賣傘郎定定地看著他,看他這吃人一樣的眼神,點了點頭:「看來軍需里是有的,是小人魯莽了。出門前跟謝夫人辭行,夫人托小人帶來家書一封。」賣傘郎從懷裡拿出用牛皮包得嚴嚴實實的信封,一點也沒有弄濕。
謝翎笑了,「就算我死了,又與你何干?」
這完全就是在賭氣了。
謝翎正剔著魚刺,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綢裹著的東西給傘哥兒。
「咳!」謝翎說,「我都說是順手了。」
「我的信已經斷了十日,家裡人如何?」
賣傘郎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嗯,順手。」
賣傘郎點點頭,又把他那個寶貝一樣的筐子放下了。
賣傘郎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就在那裡削木頭做些小玩意兒,看起來是做慣了的。這根簪子入手,光滑如蜿蜒爬行的小蛇,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謝夫人雙目熬得通紅,搖搖欲墜般:「軍中瘟疫肆虐,你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謝翎接過那封家書,又有點難受了。傘哥兒怎會不知道軍和_圖_書需中有防雨的蓑衣,不過是替家裡來送信,親眼確認一眼他的安全罷了。
這樣一個人,也就這樣一個人吧。
看那人又重新背起竹筐,準備離開的樣子,謝翎嘆了一口氣:「進了軍營的人,暫時不得外放,以免疫情傳播,你走不了的。」
謝家怎麼會娶個四處拋頭露面經商的姑娘,完全是笑話。
「你怕我死了?」
這期間謝翎又打了一場仗,六千精兵只回來不到五百人,他像血葫蘆一樣躺在帳中高熱不下,險些沒撐過去。
「想來就來了。」
賣傘郎拿過來一看,是一支男子戴的素蛇簪。
他搖著鈴鐺製造響動,守營的士兵直接把他帶到了謝翎的帳里。
深山如同迷宮般,賣傘郎不驕不躁找了兩日,終於摸到了重兵把守的兵營外。此時的兵營里一片灰敗之氣,感染了疫症的士兵都被隔離開來。隨軍的郎中有不少都折在這上面,再加上九十九橋鎮的郎中日夜照顧病患,嚴格控制水源不被污染,疫情基本已得到控制。
「夫人每天都跪在佛堂里,老爺也不去茶樓吟詩作對了,奶娘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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