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艄公站起來，轉身要回屋中，柳四心急地去抓他的衣袖，卻撲了個空。只聽「咚」的一聲，柳四磕在櫃角頭昏眼花地坐起來，嚇得侍女亭亭一下子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喊：「四小姐，您沒事吧？」

亭亭用力搖頭：「就是不好，要是沒做成河神的新娘，做了水鬼的新娘怎麼辦？那些被祭祀的女孩子坐的竹筏直接從懸崖的瀑布上掉下去，連屍骨都找不見，可不是死無全屍么。」

「這是白澤嶺中的星雲湖泊，是我居住的地方。」

他掐著日子算了算，那人差不多也該到了。

白日里沒怎麼發覺，在夢中卻覺得這個人的手皸裂粗糙，不似他的臉那般威嚴如舊時的貴公子。艄公並不請她入屋，只請她坐在屋檐下。柳四小姐看著他準備的酒，問：「吃了這裏的食物，我會不會就留在這裏了？」

「……」

她派ｈｔｔps://wwｗ.ｈe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管家去打聽，管家打聽回來說，也怪了，那人用作維持生計的船就扔在渡口，人卻不見了。

「這是要鬧水患的先兆，跟以前一模一樣。」君翡跑去錦棺坊，急得團團轉，「這可怎麼辦呀？你們想到辦法重新封印龍么？」

柳四小姐魂不守舍了幾日，眼看著春宴已經近在眼前，她就沒有了心思想別的，專心準備這場祭祀。

亭亭奇怪地問：「四小姐，您怎麼突然對龍感興趣了？」

「四小姐，更深露重，婢子還是幫您把窗戶關上吧！」

柳四小姐聽得更加莫名：「那我怎麼過來？你到底是誰？」

第二日，她去渡口，並沒有找到那個艄公。

柳四小姐瞠目結舌，竟爭不過這個小丫頭。二人又說笑了一會兒，亭亭撐不住，縮在一邊的羅漢床上睡著https://m.hetubook.com.com了。

「是呀，我們先人可真夠殘忍的。」

湖邊的小屋外掛了一盞燈，燈下有個人正站在那裡，他一招手，小船便帶著柳四小姐朝他駛去。

「不過是一面之交，何談告別？」柳四小姐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事實上，現在的每一幕她都似曾相識，「你是誰？」

「我在九十九橋鎮長大，從不知道白澤嶺中還有這樣的地方。」柳四小姐指著那湖面上道，「那湖泊中有一條龍，通身覆蓋著赤紅的鱗片，在燃燒著，我夢見過，真是漂亮！」

按說天氣越來越暖，往年春日熏風細雨不斷，可也沒有這種惡劣的天氣，天空中黑雲壓頂，狂風肆虐著，連河面都上漲，白日都好似黃昏。

「吃了異世的食物便留在異世，這是志怪故事。」艄公說，「況且，這並不是異世。」

不過難得柳四能hetubook.com.com入了眼，雖說是個撐船的，管家也儘力地找。

白清明神秘一笑：「封印不起來的話，請個雷劈死他就好了。」

「兩百多年前，我們九十九橋鎮就有在春宴的最後一天，將少女送給河神當新娘的傳統，這河神就是龍。」

「這是哪裡？」

這依舊是夜，周圍寂靜如謎。蒼穹中星辰如織，華麗的銀河流淌著倒映在湖面上，好似船在星河中，一時間竟分不清天上地下。

柳四小姐回過神，還是在她的書房裡，滿室的花瓣與清香。她怔怔地出了半天的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入了誰的幻境。

白清明可算知道了，這位神君的心可是一塊熱騰騰的豆腐做的，怪不得另一位神君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生怕碎了。真是傻人有傻福，身在福中還不知福。

艄公伸出一隻手，扶著她下船：「傳說中，我們都活在巨人hetubook.com.com的夢裡。」

船靠近了，柳四小姐才發覺這個男人她白天剛見過，正是那個艄公。

柳四小姐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或者不小心睡著了，又在做夢。

一陣狂風穿過扶疏的花木，搖動著窗外的梨花，白色的花瓣如雪般湧入書房內。籠中沉睡的喜鵲突然喳喳撲棱著翅膀狂叫起來，柳四小姐被花瓣兜頭撲了一臉一身，她被逼得閉上了眼睛，不過是一眨眼，她竟坐在瑰麗湖泊的小船上。

君翡一聽，又覺得不自在，趕緊說：「也不用這麼狠吧，好歹是龍呢。」

艄公不回答，指著那湖泊：「下回記得來這裏，去那個湖泊里，你會想起一切，然後你靈魂上的香氣也會被洗掉。那樣你就不必被綁在九十九橋鎮，三界之大，隨你去留。」

艄公沒說話，他看著那邊湖泊，久久地，終於他說：「我叫你過來，是同你告別的，今年的春宴后，我就走了和圖書。」

「殘忍么？」柳四小姐笑道，「做河神的新娘有什麼不好？」

是值深夜，柳家書房裡，侍女亭亭剪了燭芯，再添上一壺茶。

這間書房極大，裡頭擺著幾十架古籍、傳記、野史，有不少都是孤本。書架下方鋪了厚厚的虎皮，柳四小姐坐在一堆竹簡中，身旁還放著個打開籠門的鳥籠子，那籠中有隻受傷的喜鵲，長尾都焦了，看起來很是可憐。

「不要辜負了春光，窗外的梨花開得正好呢。」柳四小姐指著對面的書架，「亭亭，你將這些竹簡放回去。」

家裡人都不知道柳四小姐怎麼突然要找那個艄公，打聽了一下倒是有不少女子都誇那艄公容貌好。他們都猜著四小姐這些年當大家長當慣了，那些適齡的公子哥兒都怕她，所以都雙十年華的老姑娘了，連親事都沒定下。她自己也沒瞧得上眼的，也就耽誤著，如今怕是看對了眼。

「你在我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