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221號一馬當先衝出樹林，亞希尼被眼前的情形怔住了，陣地上的敵人正在自行潰散中，看來坦克的聲響就足以震懾他們。幾十門火炮正整整齊齊地碼在新築的陣地上，有一些還覆蓋著炮衣。彈藥堆放的到處都是，顯然這個陣地還沒有開過一炮。其實他還記得這些大炮，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河對岸時，就混在這些牽引火炮的車隊後面走了一段路，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這些火炮也是剛到，有一些還掛在卡車上。

「停止射擊那些逃跑的車輛，我們跟著他們。」

「全體提高速度，保持間距，不要亂。」他用車際電台提醒道。

「磐石221。105方向，好像有大量的敵人坦克。」另一名車長報告道。亞希尼趕緊鑽進炮塔，通過夜視儀觀察。夜視儀深遠處，灰色的背景中似乎有一些淺白色的小點正在移動，但是不太清晰，時而隱入低信噪比的背景圖形中，他肯定這是某種處於極限距離的散發著熱源的車輛，還看不清外形；不過從移動的情況看，像是坦克，汽車大概不會在開闊地上一線展開。

「我買看見開闊地。」駕駛員說道。

「有什麼奇怪的？」

221號曳光彈的指引下，機槍火力都集中在亂竄的車輛上。敵人的反擊火力微不足道。胡亂髮射的40火箭彈四面亂飛，沒有什麼準頭，大部分都竄到了天上，然後掉下來，有一些則擊中了一側的樹木，炸出一團火焰。

「打起精神，當心右側樹林後面的開闊地。」

「一定有的。現ｍ•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coｍ在減速。」亞希尼說道。

後面的車長都來了精神，這個不堪一擊的印度部隊，喚起了他們的鬥志。

「準備戰鬥，他們就在對面……」

「聽著，不要浪費炮彈，把他們的火炮統統毀掉。」

第16步兵師的士兵和下層軍官，並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中的大部分去年還只是拉賈斯坦東部的農民，幾乎沒有經受過反坦克，和夜間作戰訓練。現在巨大的機器正在看不見的地方逼近，士兵們的戰鬥意志開始崩潰，他們不約而同地丟下火炮轉身逃跑，整個組織瞬間就瓦解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上士一邊莫名其妙的發問，一邊繼續數敵人的數量。

500米外，幾輛印軍卡車僥倖地啟動成功，開始向南逃離，一些來不及上車的步兵則只能在樹林里漫無目的的跟著跑，有個跳進了不太深的傑納布河，想游到河對面。

「行了，就保持現有隊形右轉25度，我們斜穿過的樹林，敵人應該就在後面。」

「你們都看到了，我幹掉了第30個目標。」

陣地上的這些122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剛剛布置到這裏，大部分還沒有卸車。由於通訊的混亂，指揮官至今不知道到這裏底發生什麼事情，或者他將要面對什麼，他只是聽到北面的交火聲和爆炸聲，然後一群潰兵跑進了他的陣地。那群敗兵也沒有多說話，只是橫穿陣地奪路而逃。驚愕中，隆隆的轟鳴聲尾隨而至，指揮官立即用幾輛裝滿炸藥的和*圖*書彈藥車，將狹窄的路口堵住，他希望能擋住敵人一時。但是敵軍的坦克沒有從這裏出現，驚恐不定的士兵們首先聽到的是樹林里鳥群亂飛的聲音，然後是大樹齊根被推倒的駭人的撕裂聲。恐慌情緒吞噬著黑夜裡的每一名士兵。

「怎麼可能只有50輛？」亞希尼回應道。

「我說車長，他們的規模確實很大。可能有50輛。」

「左轉45度，轉移位置。」

「報告師部，我軍已經穿插到位，剛剛發現一個敵人的炮兵陣地。」

「塔西姆，距離有多大？」

「全體車長注意，我們以一線隊形展開，最低速前進，正面迎敵。就在開闊地上進行短停射擊。他們在1公里內無法看到我們，也無法打穿我們。所以，我們到打法很簡單，不要讓他們衝到我們跟前。」亞希尼說道，他其實也清楚，有常識的坦克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趁著敵人還遠，掉頭撤退，因為敵人的火力優勢是明顯的。在開闊地里與數量佔優的敵人進行簡單的對射也不是他個人的風格。如果有幾輛敵人坦克不計損失地使用主動紅外探照燈，情況就會變得複雜起來。但是現在他肩負歷史重任，實在無法掉頭逃走。

「不能將他們放太近了，我們的優勢就在遠距離上。」

「很多人都說，大規模的坦克戰不會在發生了。但是我們馬上就要撞上了。」亞希尼說道。炮長突然發現，亞希尼的興緻其實還不錯，就好像他的某種願望達成了一樣。

「該死的，空中掩護怎麼還沒有和_圖_書出現？」上士罵罵咧咧起來。如果從地圖上看，上級指定的區域已經快到了，師長承諾過此時會有空中火力，至少可以給他的坦克指引一下目標。但是到現在都沒看到己方飛機的蹤影，也許這隻是師部哄他的假話。索性亞希尼至今也沒有看到印度的飛機出現。

221號炮塔上的亞希尼拽過機槍，打了一個長連發，將吉普車打著了。

「聽著，坦克組成雙縱隊戰鬥隊形。步兵戰車停留在原地。」

19輛坦克緩緩開進，調整隊形，最後一字展開；每2輛坦克間隔大約幾十米，包括亞希尼在內的所有車長都在數著敵人的數量。從熱像儀里可以看到，層層疊疊的敵人戰車，正在越變越大，已經可以看到它們的主炮朝著天，這些都是主站坦克，數量大約有一個團。至於亞希尼所說的敵人在夜裡看不遠的說法，並不是每個都這麼想，如果他們看不見，他們為什麼徑直闖了過來？

上士使用帶保密機的跳頻單台喊了兩遍，想報功，但是等了很久也沒有回應，通訊總是時有時無。也許離開中繼車太遠了，也許是敵人又用了什麼新式的電子壓制技術。

「大概超過4公里。」炮長說著，開始使用激光測距。他對準其中一輛進行測量，發現確實在4公裡外。

話音未落，遠處的機槍響起，飛舞的曳光彈將慌張的印度連長打倒。連部的一輛吉普車立即準備駛上路面還擊（車上有毒蛇反坦克導彈）。但是前輪還在斜坡上打滑的時候，300米外第一輛坦克上的車m.hetubook.com.com長就先看到了他。

如亞希尼說預料的，樹林後面果然有一個印度陸軍的防禦陣地，後面還有一個賈納古里師長布置的營級規模的牽引火炮陣地。

「但是他們的數量好像很多。」塔西姆不無擔心地說道。

「太遠了。我們怎麼辦？」

等了一分半鍾，後面的各車始終無法完成他想要的這個隊形，大部分車亂糟糟地擠成了一堆。沒等後面的車輛完成排列，亞希尼就失去了耐心，對他來說失去時機才是要命的事情。

打頭的221號開始提高車速。亞希尼與前面的卡車保持一定的距離，緊跟著潰逃的敵人前進。他知道這些敵人看不到自己，但是應該可以聽到後面緊追的坦克轟鳴聲，足夠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坦克縱隊將時速提高到了30公里，繼續在公路下的溝渠內前行，前方的驚慌的敵人車隊則因為不敢開車燈，始終擺脫不了後面的追兵，亞希尼覺得就像在趕一群羊；他從熱像周視鏡內看到，他們在前面拐了一個彎，下公路，然後幾輛車慌不擇路轉向了一片樹林。那裡顯然有一條臨時道路，也許是他們的另一處陣地。

221號略微減速，準備讓後面的車趕上來組成2個齊頭並進的縱隊。這鍾隊形是第一裝甲師常年演練的主要白天科目。其實只是一種行軍隊形，原單列隊形中的雙數車輛開出縱隊，形成一列新的車隊，便於在行軍狀態下快速將縱隊分成兩部分，向不同方向進發，並沒有太大的實戰價值；只不過不像其他需要很大空間才能將坦克展開ｍ•ｈｅｔｕbｏok.com•ｃoｍ的戰鬥隊形那樣容易造成混亂。

陣地上的坦克開始笨拙地原地轉向，然後向東南開動。呼嘯的炮彈不間斷地從天而降，但是打了一陣子也沒有隨著坦克的移動修正。亞希尼知道這是東岸的大口徑火炮陣地，他與阿瓊坦克連交戰時，他們就打過一陣子，這些榴彈炮威力很大，如果炮彈掉在幾米外，坦克也吃不消。顯然這還只是一次炮火準備，可以預計，他們呢馬上就會展開反擊了。他開始擔心敵人的反撲會有什麼樣的規模？應該不會僅止於炮擊和步兵，那個坦克團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但是上級保證過天亮前，那個團趕不到這裏。

坦克縱隊以搜索速度慢慢從路基旁開過，掃射向南逃竄的敵人。亞希尼猜想，這些潰散的步兵應該會本能地逃到下一個陣地。也許可以把混亂傳遞下去。同時也省的自己壓到地雷。

一大群坦克爭先恐後衝出樹林，印度人沒怎麼交火就向四處逃得乾乾淨淨。坦克如入無人之境，用履帶和機槍將整營的D30榴彈炮破壞。從幾天前與第16步兵師交手以後，亞希尼就已經發現該師的指揮官腦子有些問題，即使自己只是一個上士，也不可能將火炮部署在一個沒有保障的區域。他不由得得意起來，他想這場決定歷史的戰鬥不會就這麼結束了吧？

空氣中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嘯聲，亞希尼知道不好。一發炮彈劃過夜空，落在了坦克群中央，引爆了堆放在中央的122毫米炮彈的發射葯，頓時炮兵陣地炸成了一片。亞希尼發現他的左耳又開始隱隱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