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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驟然被敲響起來的密集鼓點聲，已經此起彼伏閃落的刀光與血泉。

等到抱恙修養中的他有所察覺，而急忙趕往軍中彈壓時，事情已經變得不可挽回了。

然而現實的問題，還得他繼續硬著頭皮去面對。

故荊門軍所在的長林城。已經便做了一座混亂無比的戰場。

「卻不知這韓氏子已經喪心病狂到不顧一切，也不可收拾了……」

「皇甫佐……」

在這種眼見大廈將傾而當權者愈發倒行逆施的情況之下，就算是在歷代平盧道的內部紛爭當中，一貫處於從屬和隨大流角色的僚屬官吏，也不得不開始思量和考慮自己日後的前程與出路的所在了。

這時就像是印證他的話語一般，西面內城城牆上突然傳來隱隱的轟鳴聲，卻是原本設置在內城上的一座新箭塔，幾乎同時為淮軍炮射的數枚鐵球所中，而斜斜傾倒著向里坍塌下來了。

而在遠出的一處建築當中，棄職潛逃而暫時人間蒸發的巡檢使王淵，也在冷和-圖-書眼旁觀者這一切的發生。

「……」

「張遇……」

然後又試圖裹脅和壓制，其他猶有疑問而不願同往的軍伍，事敗不成之後就變成這種迅速米蘭敗壞的局面了。

……

「這就是他們自己取死之道啊……」

「若是再這麼推延下去……」

平盧道，幽州城。

「劉正言。」

「張青……」

事實上，當對方拿著博羅會的信物找上門來的時候，他委實是被嚇了一大跳，幾乎以為這是個騙局和陷阱，而被對方當場給抓起來或是斬殺掉。

那正是就近安排的守城丁壯，日常休息的所在之一啊。

而他甚至因此喪失了號令和制止他們的立場，僅僅是因為傳言他的兒子劉延慶，涉嫌勾結淮鎮作亂之事而不再可靠，連帶他也需要在此事上避嫌和讓權。

而這一點，卻是得到正在軍中的宣慰內使和隨軍御史，還有觀察學士的一致同意和認可的，以至於在理論上而言，除了他的親衛部曲之外，就再和圖書也指使不動任何一支地方軍伍了。

「朱世貴。」

「此外餘黨三百六十七人，俱已經驗明正身而盡數伏法了……」

也只有隸屬於環城衛或是舊三軍的存在，才有可能依靠老練的戰場經驗和堅韌不拔的士氣，在預設的伏擊陣地當中稍稍擊退之和小挫之，而得以掩護和接應其他的人馬，有所保持部分建制的退回到內城裡來。

「逐一的羅織罪名，分批對付和處置掉了……」

隨著淮軍日益逼近的攻勢，既將被重新三面包圍起來的幽州內城，日益緊張起來的氣氛，幾乎是劃上一點火星都能夠被點燃起來的。

「趙萬……」

而身為地方主帥的劉紹能，卻是只能扶著城牆而淚流滿面的望著，這深陷自相殘殺當中一切。

這也代表著這聚集了約十萬軍民的內城和牙城當中，來自那些殘餘將門世家的有一次反撲和努力，就此宣告失敗的結果；或者說其中大多數都是在捕風捉影之下，以戰時一體之名和*圖*書被刻意牽扯和攀咬出來的，或就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產物。

隨著逐一唱報的名字，一堆血糊糊的人頭，給丟在了牙城正門的台階之下。

這一切的始端，卻是因為那隻從淮南路翻越了桐柏山脈，而奔投過來的模範后軍一部。

光靠那些倉促集結起來的弓手和土兵，乃至新編練的城防團練就簡直是送菜上門的結果，隨隨便便一個淮軍的戰陣，都可以輕易的擊潰和後續肅清他們；

「既不肯站出來反抗那位韓氏子，又捨不得放開手中最後的部曲和權柄。」

曾經同屬在一個旗號下的數只官軍，卻是在這裏分作了對立的兩大陣營，而揮舞著近似的旗幟和兵器相互砍殺和撕斗在一起。

只是，王淵不禁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自己還有多少籌碼可以拿去和對方交涉呢。當初那個獻門之功，也就是讓他得以保全自身為上而已。

「虧他們還能為別人的遭遇和結局，慶幸和舉杯相慶呢……」

而其中一枚鐵球，和*圖*書甚至余勢不減的彈掠過城頭，而越空百步之後才擊墜在了，他們觀望所在不遠處的一處民家當中，頓時激濺起連片驚呼和慘叫聲，而紛紛有人像是潰穴之蟻般的逃出來。

直到他身邊一個人開聲嘆息到。

他既然能夠安排被暗中通緝的王淵，出現在這各方便觀望刑場的位置上，那也就意味著他北狩所帶標的群體和勢力，想要全力保住王淵身上這條渠道和後路的打算了。

畢竟，這些天淮軍在入城之後的接戰當中，所表現出來的戰鬥攻勢和推進效率，實在令他們這些本以為，該好好打一場城坊攻防戰的諸位實權人士，不免有些駭然大驚和相顧失色的結果。

「自然就是被人當作不識趣的絆腳石。」

「一旦事情有變，只怕是求苟安一富家翁以不可的了。」

荊湖北路境內。

眼見自己在這兩年任上殫精竭力，好容易才生聚和恢復起來的數萬地方軍伍，轉眼就因此喪亂了大半，他不由的又急又氣。

「陳通……」

和-圖-書為首的劉光國雖然是他的心腹舊屬，卻是心懷叵測的利用了這個身份；陰蓄真相不說而私下串聯和遊說地方軍中，以尊奉朝廷大義和平叛建功為名，蠱惑和鼓動了好幾隻行伍的主官，而打算髮兵南下勤王救援，被淮鎮「所陷」的陪都江寧府。

可是到了這個範圍大為縮小的內城之後，他所能夠應鑽和插手的機會就更加有限了。

就算是重整后的各支鎮防軍也不行，一旦在接觸和纏鬥當中被咬住，也是再難以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了。

但是事實就是這麼荒誕和離奇，昔日在北地能量極大的博羅會，分列之後的殘餘勢力之一，居然就這麼投靠了北地異軍突起的新興勢力——淮鎮，而用過往的淵源和人脈，為此驅馳奔走與鞍前馬後了。

看似客觀冷靜的評判者這一切的人，生的頗為清瘦秀駿而一縷美髯及胸；乃是平盧都督府參事，兼前安東行營的隨軍文字機宜賈評，也是城中已經甚沒有存在感的文官系統和冠蓋之家、幕僚群體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