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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當空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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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三章 恍如隔世

第十卷

第三章 恍如隔世

說到最後兩句,摺疊弓被拉成滿月,「颼」的一聲,勁箭離弦,望黑沉沉的夜空射去,接著另三枝箭一枝接一枝,射上夜空。
龍鷹湊在她耳邊道:「睡一會好嗎?快天亮了。」
尚未落往地上,她已向他獻上情濃如火、熱辣的香吻。
龍鷹道:「只可說撇下了騎馬的敵人,仍有人鍥而不捨的遠遠跟著我們。此人該就是那叫白帝文的天竺人。功力遠在其他人之上,此人有韌力。該是長年修瑜伽苦行的高士。」
雪兒不待他指示,放開四蹄。奔進東面的茫茫黑夜去。
美修娜芙!
美修娜芙傲然道:「現在雖只得三千多人,可是王子乃吐蕃人景仰的人物,每過一天,便多些人來支持他。」
美修娜芙也看到一個包著頭的天竺人,朝他們如飛掠至,後方跟著十多騎。
太陽沒入西山之下,無力地染亮小片天空,大地昏沉,不見人蹤。但她對龍鷹的先知先覺,早見怪不怪,耐心的看著。
美修娜芙道:「我將途上買來的馬匹送他們便足夠哩!對他們來說是珍貴的資產,他們正準備到東方去,以避過冬天的大雪,只是提早兩、三天起行吧!」
龍鷹不悅道:「又叫我做主人?」
美修娜芙接過摺疊弓,拿在手上把玩,訝道:「這是甚麼東西?非常精緻。」
美修娜芙撒嬌道:「還要提這種事,令你的女人心中燒起一把火。真討厭,我們埋伏起來,等他送死。」
美修娜芙訝道:「你竟見過他嗎?有沒有交手?」見龍鷹搖頭表示尚未交手,續道:「欽沒重金禮聘回來的高手裡,以分別來自吐火羅和天竺的兩批高手最出色,而吐火羅的覓難天,天竺的烏素和白帝文,更是高手裡的高手,于本國已是雄視一方的超卓人物。哼!如非得這批高手助陣,又有突厥精兵與他連手,人數雖在我們十倍之上,仍休想攻破我們在邏些城的戰庄,但仍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只是我已宰掉了兩個他們所謂的高手。」
龍鷹兩手探前,作怪一番,哈哈一笑,彈離馬背,落往遠處的一方大石上,向一臉不依的和-圖-書美修娜芙揮手。
美修娜芙神氣的道:「我是偷偷溜出來會你,在這裏已等了你三天。再見不著你,我會越過大山去尋你。」
龍鷹道:「很簡單,你繼續乘雪兒到前方去,找個林木茂密處藏起來,解下雪兒的馬鞍,讓它好好休息。待你的男人宰掉那天竺傢伙,便來會你,只要騎雪兒走上一天,令敵人再掌握不到我們的行蹤,我們便可以好好享受蒼天的賜與。」
美修娜芙答道:「他們本是象雄國的牧民,被我們吞併后,流散各處,自由自在,只歸屬於高原。曉得人家到這裏等待丈夫,非常熱情。他們很易知足,對外人很好。」
道:「美修娜芙擔心嗎?」
龍鷹道:「路上有遇上敵人嗎?」
美修娜芙喜上眉梢的道:「我們接著又打了幾場勝仗,逼得敵人往邏些城撤回去,全賴你引走了大批敵人,令欽沒晨日一時沒有足夠實力組織另一次攻勢,只可惜我們得數千兵馬,亦不足以反攻邏些城。我就是在情況穩定下來后,又央求不果,才溜出來會你。美修娜芙是懂事的呵!」
摺疊弓張開,看得金髮美女目瞪口呆,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斯巧器。
看著對方逐漸接近,美修娜芙緊張起來,道:「太遠了!」
龍鷹沉吟道:「這麼說,欽沒必須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咦!有人來了!」
敵人立時亂成一團。紛紛取出長弓勁箭,往四面八方散開,更有人躍下馬來,伏往地上去,但肯定沒有人曉得發箭者,遠在百五丈外的高處。
美麗的女騎士從馬背躍起,不顧一切的往他凌空投來。
「錚!」
著地,龍鷹兩手貪婪地探入她衣服內,愛撫久違了的動人肉體,毫無隔閡地狂享她身屬自己的迷醉滋味,嗅吸著她誘惑的體香和氣息。
龍鷹著她給自己四根箭,夾在指隙間,將其中一枝架在弓弦上。輕鬆的道:「遠是遠了點,但仍在我的箭程之內。最重要是即使有人中箭墮馬,仍不曉得箭從哪一個方向射來。哈!」
龍鷹與美修娜芙共坐一騎,朝班公錯的方向和-圖-書奔去。
美修娜芙朝班公錯的方向望去。
美修娜芙道:「當然是阿爾金山的兵馬道。若從昆崙山這邊來,路途遠上一倍,又窄又難行。」
龍鷹笑道:「我怎會怪你?住在這裡是哪個族的人?對你很好呵!」
龍鷹忽然改變方向,朝左方一座高丘奔去,道:「讓我們先來個牛刀小試,看看敵人在人疲馬倦之時,對你帶來的兩筒勁箭有何反應?」
龍鷹道:「若他們返高原來追殺我,該采哪條路線呢?」
龍鷹暗抹一把冷汗,心叫好險,若自己來遲十天半月,後果不堪想象。道:「你這麼私下開溜,會令王子擔心,再不可以這麼任性。」
龍鷹仍在思索著。
又興奮的道:「萬爺用的是接天轟,殺得對方人仰馬翻,擋者披靡,據他說是屬於你的兵器,人家可想象你用它時的威風。唉!美修娜芙想你想得要死。」
金髮美人兒獻上香吻,喘息著道:「他們都在擔心,你會因山路被封鎖。沒法到高原來,又怕你恃強硬闖。」
龍鷹輕責道:「不準說『死』這個字。現在王子情況如何?」
龍鷹吻她臉蛋,胸有成竹的道:「並不是要與他們正面硬撼,只是要他們曉得老子來了,再不用勞師動眾的去尋我。哈!真爽!」
美修娜芙笑盈盈的道:「人家早想到會給你罵。要打要罵人家一點不怕,最怕你再不愛美修娜芙,不肯再對人說迷死美修娜芙的情話。我的男人真本事,一個人弄得以萬計的叛兵和突厥人團團轉,讓萬爺和風公子可脫身到高原來。他們來得真及時,敵人正攻打我們的戰庄,他們在敵人後方發動,燒掉百多個營賬,令敵人陣勢大亂,還以為我們有大批援軍殺至。王子乘機率人出城,一下子便衝散了敵人,還追擊百里,令敵人傷亡慘重,倉皇撤退。」
以美修娜芙的大胆任性,仍給嚇了一跳,道:「不是須躲避他們嗎?」
龍鷹拋開馬鞍,縱身上躍,將抖顫著的血肉之軀摟個結實,天地頓然改變,再不是以前的樣子,深深被埋藏的分離之苦,對重逢的熱烈盼望,和圖書不用壓抑的釋放出來,高原的藍天和壯闊的草原,也隨著他們起舞。
就在此時,蹄聲響起。
雪兒仍疾奔不休。昨夜他們進入山區,龍鷹和雪兒合力施展黑夜狂馳的驚天本領,視崎嶇的地勢如平地,跑足一個長夜。
美修娜芙「呵」的一聲叫起來。
龍鷹道:「暫時只得他追著我們,其他人遠遠墮后。但只要他沿途弄手腳,可令他那方的人跟在後方,那時若我們停下來歡好,白帝文待夥伴齊集后,可攻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美修娜芙不解道:「如果真有敵人追來,我們豈非與他們碰個正著?」
龍鷹喚醒懷內熟睡的美人兒。在她耳邊道:「天亮哩!」
天色漸明。
龍鷹拍拍她香臀,著她起立,從身旁提起兩個箭筒,交到她手上去,順手取回摺疊弓,好整以暇的道:「來的只是敵人的先頭部隊,不過卻全是一流高手,其中一個該是天竺來的白帝文,因我看到有幾個包著頭巾的人。如此好手,每殺一個便可削弱對方一分實力,沒有更便宜的事哩!」
龍鷹問道:「天竺高手裡,是否有個叫烏素的人?」
龍鷹收起摺疊弓,道:「果是高手,我們被發現了。」
片刻後塵土大起,百多騎正全速馳來。
美修娜芙道:「到瑪龐湖才首次遇上敵人,給我殺出重圍,以後更小心哩!專挑偏僻處趕路。」
美修娜芙道:「要在城鎮才有用。為何要問這個?」
龍鷹皺眉道:「在這裏金子有用嗎?」
美修娜芙嬌痴的道:「人家不願有片刻離開你呵!」
他立即生出感應,不能置信的朝來騎迎去。
「呀!」
龍鷹坐在一塊石上,美修娜芙從后摟貼他,快樂得像只小鳥兒。
龍鷹取出摺疊弓,輕鬆的道:「隊形不整,可知對方人疲馬倦,只是趁天尚未黑齊,多趕點路。」
帳幕內的黑暗,愛火烈燒后的寧靜平和里,兩人躺在羊皮氈上,相擁而眠,聽著刮過高原的長風。牛羊傳來的鳴聲。他們便如久旱逢雨、乾柴烈火,重逢后便沒法停下來,男歡女愛,直至這一刻。
兩人伏在丘頂一堆hetubook•com.com亂石處,監視往來班公錯的路線。
龍鷹看到她眼睛噴射的情焰,便知她想要甚麼。笑道:「接著還有無數的晚夜,現在當務之急,是著象雄人立即拔營遠遁。若我沒有猜錯,大批敵人正日夜兼程的趕來,其中還有敵人的高手,說不定當中還有天竺人。」
龍鷹逐顆逐顆的吻掉她的淚珠。沉醉在她的肉體上,耳聽她心跳和血脈流動的天籟。感覺著她在他無法無天的魔手下,一陣一陣的抖顫和沒保留的反應,感覺著兩人間沒有止境的愛,更忘掉了時地。此外的一切,再不重要。
龍鷹直到這刻,方體會到崔老猴所說的句句金玉良言。在這茫茫高原,要去找某個地方,確非易事。
美修娜芙睜開美目,發覺仍坐在馬背上,但平原丘陵已變成窮山幽谷。歡喜的道:「撇掉了敵人嗎?」
龍鷹可想象當時慘烈的情況。將她摟到身前,坐到腿上,用手挑著她下頷,道:「現時王子手上有多少可用的兵員?」
慘叫傳來,跟著是另三聲慘叫,神乎其技至極。非是親眼看著,是沒可能相信的。如此角度。又要精確掌握敵人的騎速,已超出了任何神射手的能力。
龍鷹想起被那天竺高手捏著咽喉的窩囊情況。心叫慚愧。問道:「你怎會孤身一人在這裏等我的?」
美修娜芙吻他道:「主人在想甚麼?」
美修娜芙嚇得慾念全消,乖乖起身穿衣,出帳找象雄人說話去。
美修娜芙的美目閃亮著寶石般的光輝。道:「美修娜芙曉得天下間沒人能攔得住她的男人,千軍萬馬也辦不到。」
龍鷹再射出十多箭,只射失兩枝,又有八個敵人慘叫倒地,全是頭頂或面門中箭。立斃當場。
龍鷹放緩馬速,讓雪兒沿著一道小溪,走下山坡。道:「這是個曾苦練精神奇功的人,要殺他並不容易,誘他踏進陷阱是難之又難。不過仍非沒法可想。哈!幹掉他后,我們便可找個好地方,在光天化日下,幕天席地極盡男女之歡。」
龍鷹道:「他們還要在冬天下雪前趕回來,必須在三至四個月間完成行軍,定必兼程趕路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法好好休息。嘻!我的美人兒,只要想想,每個敵人都累得像我們今早起來出帳時的情況,不用我說出來,美人兒也知在何時何地,對敵人迎頭狠擊吧!」
美修娜芙嬌媚的道:「人家愛做被你操縱的女奴嘛!」
美修娜芙一頭霧水的問道:「不用封鎖登上高原之路,豈非可把聯軍召回來?足有超過二萬人的軍力呵!」
龍鷹道:「因為我想補償好客的象雄人。你太易認了,消息傳往欽沒晨日,定猜到你是到這位置會我,象雄人如不立即遠離這區域,後果堪虞。」
美修娜芙大喜道:「有甚麼辦法?」
美修娜芙道:「只得他一個人嗎?」
龍鷹笑道:「放心!以後你醒來時,會發覺給我抱著。」
一切是如此有血有肉,不再是記憶淵海里一個縈牽的倩影。龍鷹扯掉她掩蓋了金髮的彩巾,金光瀑布般散垂下來,在草原的長風下自由飄舞,于夕照下金髮美女仿如剛誕生的秘境女神,令人難以相信世上有如此美麗誘人的仙物。
美修娜芙嬌痴的道:「捨不得睡去,怕像以前般,醒來時見不著你。」
太陽已降至地平邊緣處,散射夕照的餘暉。
龍鷹微笑道:「正是如此。他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們。」
龍鷹在與她瘋狂歡好前,只問過一句話,就是萬仞雨三人是否已成功抵達高原。與他們會合,知悉三人安然無恙后,兩人再沒有說話。一切被高漲的情火欲焰統治。
龍鷹跳下馬來,解鞍讓雪兒奔往最接近的草地小河痛快一番。自己則背起馬鞍,追著雪兒走下山坡。
龍鷹一把將美修娜芙攔腰抱起,邊痛吻她紅唇,邊奔下山坡,騰身落在迎過來的雪兒馬背上。
美修娜芙滿臉熱淚,聲音因過於激動變得嘶啞。忘情的嬌呼道:「我知道我的男人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龍鷹循聲瞧去,一騎從湖旁營地里馳出,直往他奔來。
龍鷹讓雪兒在兩個丘陵間窩下去的草場休息吃草,卻沒有解下它的馬鞍。
高原處處隔絕,在另一邊發生的事,在這邊的人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若想避世,高原確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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